第128章 想悔婚?馬秀英震怒!你就是太監也得結這個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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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想悔婚?馬秀英震怒!你就是太監也得結這個婚!

  砰!

  毛驤一腦袋磕在地磚上。

  「臣,遵旨!」

  他來的時候就有信心不會被罰,因為手裡掌握的證據翔實,足以交差!所以,哪怕是晚了三天也沒事!

  而現在,陛下還給了他更大的權力。

  這份權力,可以讓他無視任何達官顯貴,想怎麼查就怎麼查!

  查他們個底朝天,便是大功一件!

  「除了這些卷宗,你所掌控的人證物證,現在都在哪裡?」

  朱元璋沉聲問道。

  「回陛下,物證有一部分已經拿到了應天,人證都還在鳳陽。」

  毛驤稟告道,

  「是否需要臣將人證帶回應天,指證陸仲亨等人?」

  唰。

  朱元璋擺了擺手。

  「就讓他們待在鳳陽,你只需確保他們不出閃失就行。」

  老朱目光深邃,輕聲喃喃道,

  「看來,這一趟回鄉之行,得提上日程了。」

  「鳳陽好,鳳陽好啊……就在鳳陽。」

  毛驤微微一怔。

  他有點聽不懂朱元璋的話語,只能是低著頭聆聽垂訓。

  「再給你加一件任務。」

  朱元璋忽的道,

  「你組織一批好手,訓練起來,用於監察百官。」

  「御史台的御史,到底不中用。咱需要一批中用的人,作為咱真正的耳目!」

  毛驤心神一震!

  陛下這是想要全知全能,掌控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啊!

  鑾儀衛……又可以擴編了。

  「是,臣遵旨!」

  毛驤肅然道,

  「臣一定辦好這差事,讓陛下洞察一切!」

  朱元璋微微頷首。

  手裡的這一沓卷宗,就證明毛驤這個人辦事還是牢靠的,值得信任。

  「陛下,末將偶然得到一條消息,需稟報陛下。」

  毛驤拱手道,

  「大將軍徐達在汝寧府外駐軍的時候,曾有一位叫趙三郎的人求見,此人,乃是陸仲亨的外甥。」

  朱元璋眉頭一挑。

  「是嗎?」

  「徐達怎麼做的?」

  毛驤應道:

  「華雲龍將軍似乎是想要將此人迎入軍營,結果卻是被徐大將軍給轟了出去。」

  「後續,此人在汝寧府酗酒,嘴裡有咒罵徐達之言,也正是因此,才得到了臣下屬密探的注意,挖掘到了這條消息。」

  朱元璋聞言,不禁一笑。

  「做得不錯,這個密探就很敏銳,可以提拔。」

  他讚許道,

  「咱要的,就是這樣的訊息!無論是偶發的,還是突發的,只要有苗頭,就得查!」

  「越是大官高官,就越是要掌控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把這份差事辦好,高官厚祿,咱都會給你們。」

  毛驤聞言,頓時振奮不已。

  「謝陛下!」

  對於皇帝畫的這一塊大餅,他吃的很香。

  ……

  應天,徐府。

  「哎呀,怎么喝的酩酊大醉啊,這這這……」

  「來人,快來人,把老爺攙進去!」

  謝氏看徐達這醉醺醺的模樣,趕忙上前扶住,吆喝著幾個家丁上來,把他攙進了府里,一路扶到內院。

  「痛快,真痛快啊!」

  徐達晃了晃腦袋,喊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蒼天!」

  徐妙雲噗嗤一笑。

  「爹,是青天,不是蒼天。」


  她笑著糾正道,

  「看不出來,您這一喝多,倒也有幾分詩興。」

  徐達擺了擺手。

  「嗨!都一樣,咱不拘小節!」

  他指了指身邊的石墩子,咧著嘴道,

  「閨女啊,坐!」

  「今天,咱高興啊!你知道咱為啥高興嘛?」

  徐妙雲乖乖坐下。

  「先別高興了,來,把這杯茶喝了。」

  謝氏遞上醒酒茶,忍不住道,

  「郎中可是說過,不許你再酗酒,小心背上的疽再復發!這東西一次比一次厲害,你呀……小心你的小命喔!」

  咕咚,咕咚。

  徐達將濃茶一飲而盡,卻沒有清醒多少。

  「你……懂個屁!人生得意須盡歡,不使金樽空對月!」

  徐達昂首道,

  「做人,主要是要快活!咱打了那麼久的仗,歷經千辛萬苦才回來,就不能享受享受,快活快活啦?」

  「今天這一頓酒,外加那一隻燒鵝,吃的那真叫一個爽!」

  「你!晚上陪我……也快活快活!」

  謝氏聽到這話,臉色驟然大紅!

  啪!

  她一巴掌拍在了徐達的肩膀上,羞赧道: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當著妙雲的面,你也不害臊!你可真是……」

  徐妙雲見父母如此,不由得抿嘴一笑。

  原先,她還不懂這話里的意思,但這陣子,她可是把西廂記給讀完了!對於男歡女愛,早已不是小白。

  甚至,經過充分的理解和想像之後,她反而還挺『資深』了!

  「這有啥?妙雲過陣子也要嫁做人婦了,有些事情,她知道了也沒什麼。」

  徐達擺了擺手,大大咧咧的道,

  「你就不要再拿她當小孩子看啦!」

  謝氏聞言,頓時一愣。

  「什麼什麼?」

  「妙雲嫁做人婦?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這……你在胡說什麼啊!真是喝多了!」

  她第一反應,是徐達喝醉酒了胡說八道。

  「我沒喝多,我清醒著呢!」

  徐達哼了一聲,鼻子裡噴出兩口粗氣,得意道,

  「就今天,是陛下親自跟咱提的!還有皇后娘娘也說咱家妙雲好,要讓她當王妃!」

  「你猜猜,妙雲最終許配給哪個王爺了?」

  謝氏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這麼突然!」

  她愕然道,

  「你今天才剛回來,這麼快就把妙雲的婚事給定了?」

  「誒!妙雲,你這手上的鐲子哪來的?我怎麼看著這般眼熟?」

  謝氏猛地看向徐妙雲,果然看到了她的不同尋常。

  那綠得發光的翡翠鐲子,就明晃晃的戴在自家閨女手腕上!

  「這是皇后娘娘的鐲子,她今天送我了。」

  徐妙雲摸了摸冰涼的翡翠鐲子,笑道。

  謝氏:「!!!」

  「皇后娘娘的鐲子?是了,是了!我說怎麼這般眼熟!」

  她興奮道,

  「等等!我記得……這鐲子是陛下送給她的吧!先前皇后娘娘跟我提起過,說是陛下代他母親送她的!她……居然轉送給了你?」

  「這可是重寶啊!妙雲!」

  聽到這話,徐妙雲倒是沒什麼反應,反倒是徐達神色一凜,酒都醒了幾分。

  「誒,好像還真是……」

  他驚奇道,

  「那鐲子,大姐可戴了有十多年了!按照陛下當年的意思,是要傳給兒媳婦的。」

  「哈哈,結果常家丫頭這個太子妃沒拿到,反倒是我徐家丫頭拿到了?這要是四弟常遇春活著,一定能給他氣死!哈哈哈……」


  徐達愈發高興了。

  這是來自於大姐對自家丫頭的認可啊!

  比陛下的認可,都珍貴!

  「這……到底是配了哪個王爺啊,竟能讓皇后娘娘都如此下本錢?」

  謝氏好奇道,

  「照年紀來說,莫不是晉王?」

  徐達搖了搖頭。

  「再猜猜。」

  「那……肯定是燕王了!燕王的年紀最合適。」謝氏道。

  聽到燕王二字,徐達的臉色驟然一變。

  「別跟咱提那個小混蛋!聽到他就來氣!」

  他毫不客氣的道,

  「那種貨色,怎麼配得上我徐達的女兒?別說不是他,要真是他,咱就是跟陛下把臉翻了,也不會同意!」

  徐妙雲聽到這話,趕忙上前扯了扯徐達的手。

  「爹,您別這樣說,要慎言啊!」

  她低聲道。

  「怕個毛?當時他要是再敢多說,咱當場就翻臉你信不信?」

  徐達不悅道,

  「你爹我也是有血性的!不是慫包軟蛋!當初咱喝醉了酒,連陛下都淋他個落湯雞!還怕他個小子?」

  謝氏見他如此激動,神色也是有些驚疑。

  這是怎麼了這是?

  突然反應這麼大……跟吃了火藥似的!

  看來,今天這一場皇家私宴上,一定發生了不少事情。

  「好了爹,別說了。」

  徐妙雲將徐達一頓安撫,朝著謝氏抿了抿唇,輕聲道,

  「娘,也別猜了,是吳王。」

  謝氏微微一怔,旋即恍然。

  「噢——原來是吳王啊!難怪,難怪了!」

  她一拍手,笑道,

  「吳王殿下可是皇后娘娘最寵愛的幼子,論受寵程度,連太子殿下都比不上他,其他皇子更是拍馬都難及!」

  「好,好,吳王殿下和你年紀相仿,你還比他大一歲呢!將來成了婚,你可得像個姐姐,多照顧照顧他!」

  「哎呀,我是真的沒想到,這麼快,我就得準備嫁妝了!這水靈靈的大姑娘,留不住咯!」

  徐妙雲聽到這話,臉色驟然一紅。

  「娘,你胡說什麼呢!」

  她嬌嗔道,

  「我一直都是徐家的人,哪怕以後嫁人了也一樣啊!」

  「再說了,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只是陛下和爹醉酒後的玩笑話,未必就當真的!你……你就莫要取笑女兒了!」

  謝氏見她嬌羞,笑容卻是越發燦爛。

  「哈哈,你還害羞上了?看來你是真的屬意吳王啊!」

  她畢竟是過來人了,見徐妙雲這般小女兒姿態,哪裡還不知道她的心思,越發調笑道,

  「跟娘說說,你是什麼時候芳心暗許的?」

  「是不是上回娘娘召你進宮的時候?還是他送你硃砂手串的時候?我說呢,你怎麼一直捧著這手串當個寶貝,先前輝祖要碰,還被你吼了一頓,嘖嘖……原來如此啊!」

  徐妙云:「!!!」

  「我……我不跟你扯了!」

  她哪裡受得了母親這樣開她玩笑?此刻耳垂都紅的發燙了。

  猛地一跺腳,徐妙雲轉身逃也似的跑開了。

  見女兒害羞的逃跑,謝氏樂得合不攏嘴。

  「這是一樁好婚事。」

  徐達笑道,

  「我攜大功回來,必為陛下所拉攏,與皇家聯姻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這事兒,妙就妙在丫頭對吳王還真有幾分意思,咱們這種所謂的名門,姑娘的婚姻大事往往由不得自己做主,甚至都由不得咱們這些父母做主,所以啊……多數都不太幸福。」

  「她既然能和吳王兩情相悅,那自然是一樁美事。我最大的心愿,也是她能夠幸福。」

  一番話語,道出了徐達深沉的父愛。


  對於這個閨女,他是真的疼愛。也正因此,今天若非朱橘站出來,就朱棣那番態度,他就是拼死也要把這樁婚事辭掉,最起碼……得換個王爺!

  「嗯,丫頭有福氣。」

  謝氏也是笑了起來。

  當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個幸福的未來呢?

  就眼下來說,一來他們互相看對眼,另一個,吳王又是最受寵的親王,地位在諸王之上。

  怎麼看,這都是最好的結果!

  夫妻倆許久未見,正聊著,卻聽家僕來報:

  「老爺,門外有幾位熟客求見。」

  徐達微微頷首,隨口道:

  「這才回來第一天,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有人來拜訪了啊?」

  「是誰?」

  家僕稟告道:

  「有好幾位,有跟隨老爺打仗的廖將軍、朱將軍,還有京城的吳將軍、周將軍、胡大人……」

  徐達神色一凜,坐直了身子。

  「胡大人?哪個胡大人?」

  他眯起了眼睛,問道,

  「中書省的胡惟庸?」

  家僕點了點頭。

  「對,是他。」

  唰!

  徐達的目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方才的酒勁此刻已然是消弭殆盡。

  「的確都是熟客,喊他們進來坐吧,我去給他們沏茶。」

  謝氏站起身來,道,

  「客人還是要招待,不然人家背後要說你徐達立了大功,趾高氣揚了。」

  然而,她正欲離開,卻是被徐達猛地叫住!

  「慢!」

  他沉聲道,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想幹什麼,我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呵呵。」

  徐達朝著家僕吩咐道:

  「你去回話,就說我今天在宮中喝酒,喝得爛醉如泥,恐無法見客,叫他們回去吧,改天再一起喝茶品茗。」

  「要是明天還有人來,就說我酒喝多了,背疽犯了,疼痛難耐,需要靜養。」

  「態度強硬一點,不許放一個人進來,誰要是進了徐府的大門,我不問別人,專門問你的罪!」

  「明白了沒有?」

  家僕心神一震。

  「這……是,老爺。」

  「奴婢這就去回話。」

  他拱了拱手,應聲而退。

  這番操作,倒是讓謝氏有些疑惑。

  「天德,你這是……」

  徐達擺了擺手。

  「朝廷有大事,陛下可能要動一些人,這種時候,我絕對不能摻和,哪怕只是和他們喝一頓茶什麼都不說,都有可能引起陛下的猜疑。」

  他輕聲道,

  「咱們徐家被我經營到現在,不容易,這大好局面,可不能出點瑕疵。」

  謝氏聞言,點了點頭,但疑惑卻是不減。

  「你現在立了大功,怎麼反倒比以前更謹慎了?」

  她嘀咕道,

  「都有點不像你了。」

  在印象里,丈夫一直都是大老粗的形象,大大咧咧,不拘小節。

  現在,卻有幾分心細如髮的味道了……

  「呵呵,越是功高,就越是要謹小慎微啊……」

  徐達淡笑道,

  「別看咱眼下風光無限,陛下若真起了猜疑,咱被拿下也就是一道聖旨的事兒。」

  「帶兵的時候,只管打仗就可以了,但回來就得考慮很多,真正能讓咱一直風光的,不是別的,是聖眷,是陛下的信任。」

  「這道信任不出現裂縫,那咱才能一直風光下去。」

  謝氏默然,點了點頭。

  「你們男人真難,要想這麼多……」

  她感慨道,


  「還是我們女人好,只要管好家裡的事情就行了。」

  徐達咧嘴一笑。

  「那你得跟對男人才行,跟的男人不對,冷不丁就受連累腦袋搬家了。」

  他閉上了眼睛,嘿然道,

  「既然知道你男人辛苦,還不過來給我捶捶腿?這一路騎馬騎的,都快把我顛死了!」

  ……

  徐府門外。

  「什麼?醉酒?」

  「大將軍的酒量,再怎么喝也不至於不省人事吧?我們進去瞧瞧他!」

  「是啊,我們進去等會兒也行,等他酒醒再說嘛!登門拜訪,這點耐心我們還是有的!」

  幾個勛貴聽到門房的話,皆是不滿。

  他們可是帶著目的來的,一定要見到徐達本人!

  「幾位大人,不是小的不肯通融,實在是府里規矩森嚴,不容小的亂來啊。」

  門房苦著臉拱手道,

  「府里的事,都是大小姐在管,大小姐說不見客,那老爺肯定是需要好好休息,不能接見。」

  「小的要是壞了規矩,大小姐非得把小的抽筋扒皮不可!上回有個奴婢犯了事,大小姐差點把他打成了殘疾!所以……還請諸位老爺見諒。」

  「等老爺清醒過來,小的一定向老爺稟報!」

  他沒別的辦法,只能把鍋推到徐妙雲的身上。

  不過,家裡的事,很多確實也是徐妙雲在管,徐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六七成都是她的功勞,所以這一推鍋……也不算離譜。

  「大小姐?妙雲那丫頭這麼凶?」

  廖永忠皺眉道,

  「我們幾個可都是她的叔伯,她真就一點面子都不給?」

  「我們可都是帶著禮物來的,連一杯茶都不讓我們喝?」

  幾人心中皆是有些不快。

  他們的事情,很緊急啊!

  胡惟庸撫了撫須,蹙著眉一言不發。

  「這……大小姐的脾氣諸位可能也知道,她定的規矩,小的是絕不敢違背的。」

  門房連連拱手,賠笑道,

  「還是請幾位老爺改日再來吧。」

  朱亮祖還欲再說,卻聽胡惟庸道:

  「算了,既然醉酒,咱們也等不好。」

  「一頓酒,明天肯定醒了,咱們明天早點再來也就是了。」

  「走吧,咱先回去合計合計。」

  說罷,他便轉身上了馬車。

  廖永忠、朱亮祖以及周德興、吳良幾人聞言,也只能作罷,朝著門房打了個手勢,亦是跟著上了馬車。

  「諸位老爺,慢走啊!」

  門房揮了揮手,望著馬車遠去,方才鬆了一口氣。

  今天算是打發過去了,明天恐怕更難!他得好好想想用什麼法子把他們給打發走。

  當個門房,也不容易啊!

  ……

  馬車上。

  「現在怎麼辦?」

  朱亮祖沉聲道,

  「大將軍這裡的門路暫時走不通,咱們也得想想別的法子!」

  「老陸這會兒還關在死牢里呢!咱們上了那麼多求情的摺子,竟然全都石沉大海,陛下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陛下真就一點情面都不講,非要把昔日的老兄弟置於死地不成?老陸那點罪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至於此吧!」

  廖永忠聞言,卻是嗤笑一聲。

  「老兄弟?誰跟你老兄弟!」

  他不忿道,

  「現在人家是君,咱是臣!在他手底下憑本事討點生活罷了!」

  「現在他能因為這點事情把老陸弄死,將來把咱們弄死,也不就是順手的事兒?豈不聞——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現在仗打完了,咱不是將軍了,都是走狗了!到時候,說不定都是鍋里的狗肉!」

  眾人:「!!!」


  「永忠,你胡說什麼!」

  吳良捂住了廖永忠的嘴,低聲呵斥道,

  「你不要命了?這種話都敢說?」

  「萬一被人聽了去,你的腦袋也得搬家!」

  然而,廖永忠被這麼一捂,神情卻越發桀驁。

  「鬆開!」

  他掙脫開吳良的手,冷笑道,

  「本來就是這麼個事兒!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們這麼懼怕作甚?咱有現在的身份地位,那都是自己血海里掙出來的,又不是他朱皇帝施捨的!心裡有不平,我就是要說!」

  「你不說,我不說,咱們就是一盤肉!要是大家擰成一股繩,那皇帝也得掂量掂量!」

  「亮祖,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朱亮祖微微頷首。

  「永忠話糙理不糙,不管老陸犯了什麼罪,哪怕只是滔天的大罪,咱們也必須盡力去保他!決不能這麼輕易就讓他被殺了!」

  他沉聲道,

  「今天他被殺,咱們默不作聲,那將來咱萬一犯了事要被殺,那也就沒人來保咱!」

  「眼下保住他,就是保住將來的我們!永忠說得對,咱得擰成一股繩!咱們辛辛苦苦拼出來的榮華富貴,可不能那麼輕易就被捏碎了!咱們淮西人,必須要團結!」

  一番話語,令車廂沉默。

  但幾個武將,皆是點了點頭。

  顯然,他們都認同朱亮祖的話語——保陸仲亨,就是保將來的自己!

  淮西互保,榮華富貴才牢靠!

  「胡大哥,一直沒聽你說話,你怎麼說?」

  周德興看向久未發言的胡惟庸,道,

  「論智謀,我們這些大老粗就是全加起來,也比不了你一個。」

  「你得為我們指一條明路啊!」

  唰唰。

  眾人的目光,皆是匯聚到了胡惟庸的身上。

  雖然在先前的大朝會上,胡惟庸背刺了一下陸仲亨,惹得大家極其憤怒,但後來他們也都知道了,胡惟庸也是有苦衷的,再加上他出言獻策,積極串聯北伐勛貴,所以,大伙兒還是認可他的。

  一幫大老粗琢磨半天,可能還真不如智囊一句話。

  「哈哈,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諸位比臭皮匠強太多了,這一合計,不就已經把明路合計出來了?」

  胡惟庸笑道,

  「還用我多說麼?一方面,咱們還要要走通徐達的門路!他一句話,頂我們一萬句!只要他開口替老陸說話,那陛下絕對放人,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但徐達現在的心思,我們還不好揣測,如果今天真是酒醉,那也就罷了,可如果不是呢?那諸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眾將神色一凜。

  「胡大哥的意思是……大將軍是故意不見客?」

  朱亮祖臉色難看,喃喃道,

  「要是這樣的話,那恐怕明天後天也都見不到他了。」

  「他……是想明哲保身,不想蹚這一趟渾水?」

  這個結論一出,不得不說,很令人沮喪。

  原以為徐達是最大的靠山,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你,唯恐避之不及!

  「不一定,但是我們得做最壞的打算。」

  胡惟庸正色道,

  「所以眼下,我們還是要繼續串聯,把自己的關係網都發掘出來,能串聯多少人就串聯多少人!」

  「到時候不要分別上折,咱們就瞅準時機,一起求情!」

  「這樣一來,咱們聲勢浩大,就算沒有徐達,陛下也得掂量掂量!」

  「你們回去之後,將能夠串聯起來的人都寫出來,然後全都交給我,我居中聯絡!」

  眾武將聞言,皆是點了點頭。

  「先前單獨上奏摺,還能說是出於兄弟情分,可要是聯名的話……會不會讓陛下認為我們暗中結成了淮西黨?」

  周德興略有幾分遲疑,道,

  「這恐怕有點犯忌諱。」


  聽到這話,胡惟庸卻是嗤笑一聲。

  「難道你們啥也不干,陛下就會覺得朝廷沒有淮西黨啦?」

  他道,

  「德興啊,在政治上,你還是太嫩了點!事實上,無論我們怎麼做,做什麼,陛下都早已把我們淮西人看做了一個黨派中人!」

  「所以,既然陛下早就認定存在淮西黨,那我們又何必畏首畏尾,顧慮這顧慮那呢?」

  「既然他認為存在,那麼我們就讓他好好看看,咱們淮西人團結起來有多大的力量!」

  「你回去可以多讀一讀史書,看看宋朝的士大夫們是怎麼跟皇帝分庭抗禮的!宋朝是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咱們大明,難道就不能與淮西人共天下?注意這個字,共!而非皇帝一人獨裁!」

  「若能成功,那咱們才能真正永保富貴!」

  眾將:「!!!」

  「對,胡大哥說得對!」

  「沒錯,讓陛下看看咱們的實力!這一回保的不是老陸,而是保咱們的榮華富貴!趁著這個機會,把咱們淮西人都給串到一起!」

  「這麼看來,這次不光是危機,還是機會啊!哈哈哈……」

  馬車內,氣氛頓時變得熱烈,眾將的信心都被胡惟庸一番話語給激發了起來,皆是開始冥思苦想,試圖把自己的關係網開發到極致!

  而胡惟庸,則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們,目中掠過一絲不可覺察的譏諷之色。

  「記住,儘可能的多想,把能聯絡的人全都寫出來,然後把名單交給我,我明面上不能出力,但暗地裡,我會負責到底!」

  他強調了一番,引來眾將喝彩。

  「好!胡大哥仗義!」

  「胡大哥,這回全靠你操持了!要是成功,你是首功!」

  ……

  幾日後。

  紫禁城,坤寧宮。

  自從朱橘在與徐家聯姻一事上立了功,他的禁足令也就無人提起了。

  這偌大的皇宮,他也可以四處閒逛了,當然,後宮只有老娘的坤寧宮可以來,其他后妃的住所,他是不能亂跑的。

  「翠竹,我又想起來一件事情,你記一下。」

  馬秀英摸著下巴,忽的眼睛一亮,連道,

  「就是那個鳳冠啊!我當初用的那個鳳冠太重了,戴著很不舒服。」

  「將來妙雲嫁過來,得給她改的輕便一點……當然,料子都得用最好的,這個不能減省!」

  「具體怎麼改,你讓衣帽局的人去想法子,這事兒夠他們想一陣子的了。」

  「還有……」

  她腦子裡一會兒就有一個新想法,這兩天,翠竹都記了快一個本子了。

  噠噠。

  一道腳步聲傳來。

  「參見吳王殿下。」

  翠竹停下了手中的筆,躬身行禮。

  「小橘子,你來啦。」

  馬秀英眼睛一亮,連連招手道,

  「來,來,坐。」

  「你將來的婚服啊,我打算親自給你設計!說起來,咱們大明還沒有制式的婚服呢!」

  「我給你設計一版,將來作為模版,讓天下男子成婚,都得按照你的樣式來,怎麼樣?」

  朱橘:「……」

  「娘,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他神色有些糾結,道,

  「那個……我……」

  「娘,我想單獨跟你說件事。」

  馬秀英眉頭一挑,轉而朝著翠竹努了努嘴。

  翠竹心領神會,轉身離開。

  院內,只剩下母子二人。

  「說吧,什麼事情這麼神神秘秘的,還得把人都支開。」

  馬秀英笑道。

  「娘,那天飯桌上,我說的話……其實是一時衝動。」

  朱橘撓了撓頭,神色有些尷尬,道,

  「我是被老四那一頓激將,這才說要娶妙雲姐的,其實我,我……」


  馬秀英臉色驟然一變。

  「你不要跟我說,你現在反悔了!」

  她聲音抬高了八度,厲聲道,

  「朱橘,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話當時是你自己攬的!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你爹和你徐叔叔都很滿意,妙雲也明顯對你是有意思的!」

  「你現在來跟我說,你是一時衝動?!」

  『一時衝動』這四個字,真是把馬秀英一下就給氣到了,以至於直接喊了朱橘的全名!

  「那!那我當時不是也想著打圓場嘛!」

  朱橘苦著臉道,

  「就當是那個情況,我不站出來攬話,那真是不知道怎麼收場了!我是真看到徐叔叔臉色變了!」

  「要是再讓老四鬧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我也是心裡著急,再加上想替妙雲姐姐打抱不平,這才跳了出來!」

  「誰知道話趕話,就,就……」

  「娘啊!你要幫我啊!我是要修長生的人,不能破了童子身啊!那樣的話我就修不成了!」

  馬秀英:「!!!」

  一番話語,聽得馬秀英臉色是變了又變,氣得都扶住額頭翻白眼了!

  「你!我怎麼幫你?我幫你個頭!」

  她氣得罵道,

  「你一口一個岳父的喊著,還給人家徐達都下拜了,現在來跟我說一時衝動?」

  「衝動能衝動成這樣?別放屁了!」

  「我……我連祖傳的翡翠鐲子都送給妙雲了!那可是老朱家兒媳婦的傳承!我這都給她了,現在你說要我幫你把這個場子圓回來?」

  「對不起,做不到!你死了這條心吧!!」

  朱橘:「#¥%……&*#@」

  「娘!你就幫我想想辦法吧!你一定有辦法的,我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喪臉道,

  「這不只是個口頭承諾嘛,再加上當時爹和徐叔叔都醉酒,醉酒的話,也不能當真啊!」

  「你們就再合計合計……把我摘出去唄!」

  唰!

  「摘你個頭!」

  馬秀英氣得把手揚起,作勢要打,但最終還是沒能忍心胖揍朱橘,只得冷著臉道,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也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豈有收回的道理?你當他們醉酒?他們比誰都清醒!那一場家宴,本就是為了兩家結姻親!」

  「現在徐達認可你,妙雲也認可你,你就洗乾淨好好準備當徐家的女婿吧!」

  「我告訴你,別的事情你都能任性,唯獨這件事情上,你不能任性,你要是敢做出出格的舉動來……我,就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這番話語,說得極重!

  若是換作平常事情,哪怕朱橘捅出天大的簍子來,她都會幫忙擦屁股。

  但這件事,在她這裡沒有絲毫討價還價的餘地!

  朱橘跪在地上,神色無比沮喪。

  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當時……逞什麼能啊!

  這下好了,把自己給推進了火坑!

  雖說妙雲這丫頭也挺漂亮的,配給自己當老婆也不算吃虧,但……那是常規的思路啊!

  這一世,自己是要修仙的啊!

  為了積精累氣,他可是每天刻苦的練功和修奉北鬥法,連手沖都不敢打,就怕精氣外泄!

  這要是娶了老婆生了娃,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哎!」

  見兒子面如死灰,馬秀英的心也是稍稍軟了幾分,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小橘子啊,這件事情不是娘非要逼你,而是到了這個地步,你……就從了吧!」

  「況且,娶妙雲也不委屈你啊!人家丫頭又漂亮又賢惠,而且還那麼能幹!有她在,你以後的王府肯定是打理的井井有條!」

  「再加上,人家本身就對你有點意思,一聽要嫁給朱棣,我看她差點都要哭了!還說要把手串還給你,我是女子,她的心思我最清楚,若非心裡已經有了人,她豈會如此抗拒嫁給朱棣?當時,連我都有點後悔撮合她和朱棣了。」


  「你知不知道,你飯桌上那一番話,她聽了有多高興,對她來說,你簡直就已經是她的英雄了!」

  「根據我的判斷,在你送手串的時候,她應該是對你比較有好感,但還沒有明確自己對你的感覺,後來一聽要嫁給朱棣,她可能覺察過來了,應該是已經喜歡你了,但還不至於愛上你……」

  「可你飯桌那番話之後,我可以肯定,她絕對已經是死心塌地的愛上你了!」

  朱橘:「……」

  「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一心一意的想要跟你好,你難道就忍心辜負她?」

  馬秀英正色道,

  「除非你是太監,不能行房!否則,這事兒沒有更改的可能!」

  「不對,就算你是太監,這婚事也得辦!絕無迴旋餘地!」

  朱橘:「¥%……&*@!!!」

  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想到了自宮,當然,馬上就被自己否定了!

  二弟何罪之有?

  再說了,自己又不是要修煉葵花寶典,沒聽說修仙要自宮的!

  當然,一瞬間之後,這條本就不行的路,也被堵死了。

  你真要怪,就怪自己當初送她手串吧!在那串手串之前,你倆關係最多也就是比較好的朋友,但送了手串之後,就變了味了!」

  馬秀英無奈道,

  「她送你護身符,你送她手串,搞的跟定情信物一樣!哪個女孩子不會多想?我要不是你娘,我都會多想!」

  朱橘:「???」

  「這……我回點禮,我還做錯了?」

  他欲哭無淚,道,

  「當時我真的就是想著收禮不好意思,所以才回禮的,那手串也不是我特意準備的,是從別人那裡薅來的。」

  「我真是……哎!」

  真是閒的蛋疼!送那禮物幹嘛呢?

  還不如自己留著!

  「不管你是從哪裡弄來的,反正效果就是定情信物一般的效果。」

  馬秀英皺眉道,

  「行了行了,你個男子漢大丈夫,扭扭捏捏個什麼勁兒!不像個男人!」

  「婚事定了就定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個大男人還能吃虧不成?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還委屈你了?真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瞧瞧你那醜樣子!」

  「不許再在我這裡哭哭啼啼!不然我叫人把你轟出去了!」

  朱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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