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評定開始(可不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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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田信虎聽罷,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小子,都已經元服了,還那麼貪玩,哎……那若狹有什麼好玩的,不過是靠海罷了。你替我寫封信給他,讓他抓緊時間回來,眼瞅著就要再伐信濃,家中正是用人之際,他這樣下去,將來怎麼委以重任。」

  「委以重任?!」武田信虎的這句話,不僅讓殿上的武田晴信,更讓在坐的板垣信方等人心裡一驚,紛紛開始揣測他這話究竟是何意思。

  「兒臣遵命。」武田晴信努力平復心情,平靜地回答道。不一會兒,他又向武田信虎建議道:「次郎在若狹多待些時日也未嘗不可,可以和若狹武衛殿增進感情,有助於密切本家和若狹武田家的聯繫。」

  「你在教我做事麼?」武田信虎斜了武田晴信一眼,語氣冰冷地說道:

  「我讓你把他喊回來,你照做便是。況且,本家有必要把嫡子留在若狹,用來和他們建立什麼緊密聯繫麼?

  我這次派遣次郎前去祝賀,說白了就是給那位武衛殿點面子,讓他能在關鍵時刻替本家在公方和管領那裡說說話,僅此而已。

  既然面子上做到位了,那便是時候回來了,待得久了,反倒會讓武衛殿懷疑我們居心不軌呢。你身為兄長,這點道理難道不懂麼?」

  聽到武田信虎這般不留情面地呵斥自己,武田晴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中惱怒面露羞赧,想著自己畢竟是家中嫡長子,卻在眾家臣面前遭此斥責,自己這位父親是真的一點臉面都不留給自己啊。

  不僅是武田晴信,就連坐在下面的武田氏家臣也對這一幕看不下去,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幾乎同時站出來,向武田信虎的提醒道:

  「主公,少主不過是念及兄弟之情,希望二殿下在若狹好好放鬆放鬆,順便增進與分家的聯繫,並無別的意思。少主經歷尚淺,考慮事情難免不周,還請主公息怒。」

  聽到「武田雙壁」替武田晴信求情,武田信虎心情稍稍平復下來,拋下一句「就你現在這樣,如何堪當大任?」便拂袖而去,留下武田晴信和一幹家臣面面相覷。

  板垣信方出身的板垣氏一族,也與甲斐源氏同族,源自武田氏之祖的源信義(武田信義)三男板垣兼信。

  板垣信方身為武田氏宿老,以勇武之名活躍於世,曾負責對今川氏的外交,後來今川氏背盟侵攻甲斐時被追放到今川、武田交界的山區,直到今川氏親死後才被允許回歸。

  甘利虎泰所在的甘利氏,出自甲斐源氏同族的甲斐一條氏,源自源信義(武田信義)之子孫、一條忠賴之子甘利行忠。

  甘利虎泰不僅在戰場上勇武過人,在內政方面,也有不俗表現,曾兼任寺社奉行修建了八幡神社和石返橋。

  在信虎時代,甘利虎泰、板垣信方、飯富虎昌、小山田虎滿並列為「武田四天王」(為區別於武田晴信在位時的「四天王」,他們又被稱為「前四天王」),其中,甘利虎泰和板垣信方一直作為武田軍的中心人物活躍著。

  武田晴信出生後,板垣信方便與甘利虎泰受命擔任他的傅役,不僅對武田晴信嚴加教導,也成為他在甲斐最為倚重的兩股力量。

  因此,當這兩位武田家的重量級人物為武田晴信求情時,武田信虎才有所收斂,沒有繼續對其進行斥責。

  望著武田信虎憤然離去的背影,武田晴信不禁攥緊了拳頭,一旁的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對視片刻,也似乎是下定某種決心似的微微頷首……

  目光轉回愛宕山城,在送走了來自各地的貴賓後,同樣是在飛龍館,義重舉行了西徵結束後的首次評定。

  與之前的遷城大典一樣,家中重臣及國人豪族首領齊聚一堂,不過這次不再是滿是珍饈佳肴的宴席,而是正兒八經地開會,從家老到國人首領,按照地位高低在殿內兩側排開,在殿中空出偌大的場地。

  「主公駕到!」在殿上小姓的呼號聲中,義重從屏風後方款款走出。只見他雙腿交叉,緩緩坐定,看著殿下垂首俯身的眾人,平和地說道:「都起來吧。」

  「哈!」眾人在家老團的帶領下直起身子,殷切地望向殿上正襟危坐的義重。

  「諸位,我就開門見山了。」義重也不賣關子,決定長話短說:

  「自從前年擊敗朝倉軍,奪取敦賀郡後召開過一次戰後評定外,本家已經很久沒有召集這麼大規模的評定了。想當初,本家不過若狹一國加敦賀一郡,可現在不一樣了,領地分布七國,石高五十餘萬石,也算是在中國和北陸不可小覷的一股勢力了。

  這些都與諸位奮勇作戰和辛勤奉公脫不開關係,我在此對諸位表示誠摯地感謝!」


  「竭誠奉公,萬死不辭!」面對義重的表揚,殿下的這些家臣立即發出山呼海嘯的回應,聲音響徹大殿內外,甚至將殿外執勤的武士都嚇了個激靈。

  「今天,我們在這裡進行評定,就是為了封賞有功之臣,褒揚忠義之士,以彰顯武田家的武德。」

  說罷,在山縣秀政的主持下,評定正式開始第一個環節:「頒發感狀」。

  感狀,是自鎌倉時期開始,由地方首領頒發給家臣或有功之人,稱讚其勇武和忠誠的紙質證書,也可以被當做是「獎狀」的一種。

  授予感狀的,一般都是在戰鬥中立有功勞的將領和軍士。相較於實打實的加封,感狀更多注重的是精神上的獎勵,成為一家當主拉攏家臣的成本最低的一種獎勵。

  在山縣秀政的呼喊聲中,出身丹後眾的杉宗介,出身若狹的香川榮久、松宮清廣,出身播磨的宇野村賴、永良范資,出身美作的新免宗貞、有元佐則先後登場接受感狀,這主要是褒獎他們積極響應義重的號召,動員領內軍勢參與西征。

  當然,之所以只獲得感狀而非加封,主要是因為他們雖然參戰了,但是沒有取得像樣的戰果,大多數都只是跟著武田軍在戰場上「混經驗」,並沒有什麼值得封賞的理由。但畢竟是出兵了,義重作為當主,確實應該給予一定的表示,而頒發感狀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有一個獲得感狀的人,與其他人不同,那便是同樣出身丹後眾的稻富佑秀。

  去年,稻富佑秀父子接受義重的命令,開始仿造「鐵炮」,經過不斷的試錯和修正,耗費了將近一年功夫,最終,在義重西征回國後,拿出了五十支鐵炮送到了愛宕山城。

  經過射擊測試後,命中率和威力也都能達到原版的七成左右,這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成績了,也使得稻富一族足以獲得義重的褒獎。

  在兩旁目光的注視下,香川榮久、松宮清廣等人相繼來到殿中的空地上,鄭重地從侍從手中接過蓋有義重花押的感狀,在得到義重「繼續努力」的勉勵後,恭敬地返回兩側自己的坐處。

  頒發完感狀後,便是進行授予「官途狀」和「受領狀」的環節。

  我們知道,在戰國時代,以官職作通稱的武將數不勝數,如上杉彈正少弼、伊達左京大夫、今川治部大輔;且看小小一個尾張,就出了織田大和守、織田伊勢守、織田彈正忠三家;更有甚者,武田氏也有三個彈正忠……難道朝廷真有這麼多官職,連面子也不顧似地瘋狂向外拋售嗎?

  答案是否定的——實際上,許多武士的官位都屬於私自僭稱,沒有得到朝廷的承認。可為何會形成這種官名泛濫的局面呢?這便要進一步引入官途名與受領名的概念了。

  首先要說明的是,官位與官名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官位是真實從朝廷處或通過幕府推舉而獲得的官位。其他沒有朝廷或幕府承認的,都是官名,也被叫作「自稱的官位」,可以看做一種山寨貨,而這種山寨貨又分為官途名與受領名。

  這種官名,很多武士是自家主公給的。從主公處得到官名的憑證,當時被稱為官途狀或者受領狀,說直白點便是「做假准許書」。

  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出現呢?一方面,是因為官位有限,另一方面,是因為就連這個武士的主公也沒有為家臣向朝廷或幕府申請官位的能力,這種能力包括政治能力和財力。又或者,他們覺得根本沒有這個需要,就這樣給一個榮譽稱謂便可。

  這也是當時維繫主從關係的一個方法。現在的我們看來,有名無實的名稱沒有什麼意義,但官位已一早喪失實質意義及權力的戰國時代,這些名稱對於部分中下級家臣來說,已是出人頭地的一個小證明。

  其實如果僅僅想要區分官途名與受領名,那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從字面上我們就可以看到——「官途」在日語中作「仕途」解,而「受領」則是「出任地方官」的意思。因此在繁紛的官名之中,但凡與國司有關的,都可以被認為是「受領名」;而「左京」、「近衛」等中央官名,是為所謂「官途名」。

  舉個例子,我們知道日本中世紀的地方長官是一國之守或權守,那麼其對應的「某某守」,即此地方長官的受領名。但對例由親王兼任國守的上野、常陸、上總等國而言,守與權守通常在京遙任,那麼作為次官的介、權介就要成為地方長官,因此「上野介」、「常陸介」、「上總介」亦成為常見的受領名。

  室町幕府時期,隨著武士地位進一步鞏固,官位授予武士的情況愈加普遍。甚至參議以上的高官都時常由武士擔任——這使得武士之間以官位為代稱的習俗迅速蔓延開來。


  到後來,有些守護大名乾脆私自下賜官名給家臣。而不論是天皇還是將軍都處於一個半架空的狀態,因而也無法干預,最終只能不了了之;最多感慨一聲禮崩樂壞,聲明彼官位非我所賜便算完事。於是官途名與受領名的頒發權就進一步下放至守護大名的手中。

  可是守護大名也有被架空的時候。當時代漸漸步入戰國亂世,守護權力衰落,守護代、國人領主和豪族等實力派的地位提高,結果各式各樣的官途名與受領名也如雨後春筍般的樹立起來。

  但凡祖上蒙過恩蔭的,都要以此自矜,將他們的官名當作自己的通稱;家族裡實在沒有榮耀的,也要自己創作一個,好像追趕潮流。

  到戰國大名興起,複雜混亂的官途名與受領名更淪為其統治的工具。對於有功的家臣,大名們就賜下「官途狀」、「受領狀」來嘉獎,准許他合法使用新的或者之前已經僭稱的官途名或受領名,以此作為家臣之間的一種榮譽象徵。

  其實,官途狀的前身是室町幕府將軍為家臣請官所使用的「官途舉狀」,其較官途狀而言當然要正式得多,更近似於一種書信之格式。

  例如足利尊氏為家臣彌三郎請官所撰的官途舉狀,其中除家臣與官職的稱謂之外,還有向公家致意之語,最後將時間與花押書在末尾,以示恭敬。

  可到了戰國時期,官途狀的對象不再是朝廷公卿,而是大名自己的家臣,於是書寫起來也隨意得多。

  例如毛利隆元為家臣中村助十郎所書的官途狀,其中只簡單以「任」,加上所授予的官途名,再於正中央簽下時間與花押,最後寫上家臣的名字「某某宛」便可算是完成。

  至於受領狀的格式,與官途狀一般無疑,只是官途名改為受領名。如上杉景勝所書受領狀,草草幾筆,便將「肥前守」這一高官厚爵授予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栗林治部少輔。

  不過,受領名一般賜予已有官途名的武士,如上面的栗林治部少輔;而拜領官途名的武士,則一般還是白身,像前此的「中村助十郎」。如此說來,受領名在戰國時代應該算是比官途名更高一級的榮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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