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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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6 章

  蘇東愛上一個人。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在他22歲這一年。

  而這個人是被他從小撿回家的男孩, 是被他取了名字的17歲男孩席彥楠。

  知道愛上了一個男人後,蘇東第一反應是拒絕的, 他很清楚, 這樣的情感不會溶於世俗。

  所以他謹慎的收拾好自己的情感,面上依舊風輕雲淡的面對著家人。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久不曾與那雙依賴的眼眸對視過。

  因為心中這不溶於世俗的情感, 他不在敢面對那個對外兇狠乖戾, 對他卻乖巧聽話的大男孩。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冷淡,暑假那些天, 明明與自己一般高的大男孩, 愣是像一個乖寶寶一般的, 緊緊的粘著他。

  不論自己如何冷淡疏離,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從不曾改變, 仿佛自己就是他的救贖。

  這一認知, 讓從來都是明月君子的蘇東,頭一次愧疚難安,也是頭一次, 他提前半個月回校, 幾乎逃離般的離開了那個曾叫他心安依戀的家。

  回到學校後, 蘇東依舊是旁人眼中清風朗月, 溫和俊美的學霸。

  然而在背地裡, 他卻查了無數的資料,也是那時候才知曉, 原來在歷史的長河中, 並非沒有斷袖之癖, 然而,流傳下來的卻無一有好結果。

  越是了解, 越是不甘,越是不甘也越是害怕!

  蘇東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他從小聰明,又因為父母常年不在家,所以格外的早熟!

  他當然知道那孩子也喜歡自己,就如自己喜歡他那般,但是,正因為是年長五歲的哥哥,他才更加需要冷靜。

  他怎麼捨得將那麼熱情,那麼乖的孩子拖入無盡的深淵。

  在這件事上,他承認自己是膽小的,但他冒不起一點點風險,不管是失去愛人,還是親人,他都承擔不起。

  他慣來理性,想明白後果,蘇東便漸漸將自己的心鎖死。

  他已經做好決定,一輩子不結婚,將整個生命都奉獻給事業。

  哪怕是將來的工作,他也會選擇留在J市,讓時間來消磨掉這份荒謬的情感。

  =

  然而世事難料。

  在他工作了差不多一年的時候,收到了父母犧牲的通知。

  收到通知的那一天,他在自己的宿舍里整整坐了一天一夜。

  悲傷也好,哭泣也罷,藏匿在黑暗的角落,一次性宣洩個夠!

  第二天,他一邊收拾悲傷的心情,一邊向醫院遞交辭職申請。

  人的一生,不止只有愛情。

  他做了兩年多的逃兵,夠了。

  父母離世,他要承擔起孫子與哥哥的責任,他必須回去照顧他們,至於感情,經過兩年的沉澱,他自認自己可以控制的很好...

  然而,這樣的自信,在到家的第一天就被自家妹妹打破的支離破碎...

  「...你說什麼?」

  蘇東溫聲問著才15歲的妹妹。

  蘇西縮了縮脖子,卻依舊仰著小腦袋倔強著:「我說,我已經長大了,所以我要自己一個房間!」

  蘇東揉了揉眉心,拿這個從小嬌慣的妹妹有些頭疼,他試圖講道理:「西西,咱們家只有三間房!」

  蘇西內流滿面,為了活著她也是拼了:「我知道,所以我跟奶奶一人一間,你跟小哥一間!很公平麼!」

  =

  這次不等蘇東再說什麼,陳湘雲就開始揪孫女耳朵了:「臭丫頭,哪公平了?

  你跟奶奶住主臥,主臥面積最大,兩件次臥給兩個哥哥不是剛剛好嗎?」

  蘇西耳朵陷進奶奶的手裡,哎喲哎喲討饒,嘴上卻依然堅持:「小哥跟大哥又不是天天住在家裡,尤其大哥,一個月都不見得回來一次呢,為什麼還要跟我還有奶奶搶房間嘛,他們倆從小到大都是住在一起的!」

  這話說的有些強詞奪理,卻也符合原身的性情,別說蘇東有些鬆動,就連老太太都鬆開了手。

  她仔細一掂量,可不就是那麼回事嘛?

  大孫子馬上就要去醫院上班了,一個月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一次。

  小孫子上高三,一個星期也才回來一次。

  難得回家一回的臭小子們,怎麼還跟她的乖孫女搶房間呢?

  這是怎麼做哥哥的?

  想到這裡,陳湘雲狠狠的瞪了大孫子一眼,然後直接將他的行李扔進了小哥的房間,用行動表示了何為偏心眼。

  蘇西...奶奶簡直是神助攻!

  蘇東...頭疼!

  =

  後面也的確如蘇西說的那般。

  他在家住的那兩天並沒有碰到彥楠,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回來了...蘇東慶幸的想著。

  然後....

  「你怎麼在這裡?」

  蘇東上完一天的班,剛回到醫院分配的單間,就在門口看到了坐在地上愜意的少年...

  不...兩年後19歲的席彥楠已經褪去了稚嫩,稜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上悄然帶上了些許成年男人的味道。

  總算等到人,席彥楠立馬站了起來,朝著來人呲牙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然後走動蘇東身前一米不到的距離,低眼看他:「我來找你!」

  蘇東看著已經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席彥楠,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似要逃離男孩帶來的親昵感!

  席彥楠將蘇東的動作盡收眼底,眼神瞬間幽暗了幾分,面上卻已經學會不動聲色...

  蘇東有指了指席彥楠腳邊的包裹擰眉道:「這是什麼?」

  席彥楠:「哥,我們一定要站在門口說話嗎?」

  「......」蘇東只覺得頭疼,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覺得蘇東是一個溫柔和煦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有多麼的冷硬!

  許是小時候父母不在身邊,他小小年紀便要操心怎麼將家人護在羽翼之下,他內心僅有的柔軟都給了家人。

  眼前的男孩還是他藏在心裡兩年的人,他...沒有辦法對他心硬,只能在席彥楠越加燦爛的笑容中,認命的掏出鑰匙,將人領進門,然後過上了所謂的"同居"生活...

  =

  接下來的生活,如他所料!

  席彥楠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思,坦然且赤忱的將自己的情感全部攤在他的眼前。

  甚至時不時的會做出一些小小的曖昧動作來試探他的反應。

  從一開始交接東西的時候故意觸碰他的手指,再到從身後抱著他,像小時候那般撒嬌賣乖,一步步的...得寸進尺...

  蘇東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又是心軟...

  看著再次將腦袋埋在自己脖子上的大男孩,蘇東決定不能再這般下去了。

  他硬起心腸,回身將席彥楠的腦袋推開,在他緊張不安的眼神中,硬逼著自己冷下心:「彥楠,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再這麼粘著哥哥了!旁人會說閒話!」

  這一個月下來,是席彥楠最快樂的日子,他能看出來,蘇東也是喜歡自己的,他也能明白蘇東的顧忌...

  但那又怎樣呢?

  只要家人理解,旁人怎麼看,他才不在意。

  再說,他在外面一直很注意,他不會讓自己的愛人與親人陷入輿論的風暴里,他不是小孩子了,他有的是分寸...

  然而,此時此刻,明知蘇東這麼說不是嫌棄他,他還是有些難受,心口像是被萬千把刀片插進去一般,攪的他生疼生疼。

  疼到像小時候一般,他緊緊的盯著眼前面若冠玉的蘇東,委屈的眼眶慢慢都開始猩紅...

  看著席彥楠這麼大個子還像小時候一般,在他跟前掉金豆豆,有那麼一瞬間,蘇東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要掉眼淚,也不怕被人笑話!」

  這話里哪還剩下一點之前的冷漠...

  聽出蘇東語氣里的鬆動,席彥楠一般抱住他,在蘇東看不見的地方,勾了勾唇角,眼裡再無一絲悲傷,有的只有掩藏在黝黑深眸中的偏執與瘋狂。

  他直接順著杆子往上爬,不止放肆的將人攬進懷中,還借著用腦袋蹭著蘇東脖頸的機會,對著那白皙的脖頸落上了一個熾熱的吻!


  也正是這一吻,捅破了蘇東極力維持的假象...

  =

  接下去的事情似乎一切都和順了起來,本就兩情相悅的人,朝夕相處在一個屋檐下,同吃同睡,能忍住不越界的,根本是不可能的...

  尤其在得知妹妹似乎已經猜到了他們的情感,並予以鼓勵後,更加放縱了內心的貪念。

  哪怕明知妹妹可能還小,並不知他們這樣不溶於世俗的情感,到底代表了什麼,兩人也抵不住誘惑的,像是抓住了最後一絲暖意,貪戀這一時美好。

  然而,蘇東再也沒敢想的是,這一貪戀就是一生,他成了那個少有的,從黑暗中攀爬出來,能幸福一輩子的例外!

  =

  80年代中期,席彥楠在40歲的時候,選擇了退伍,甚至放棄了專業,在所有人的遺憾不解中,一頭扎進了商海中!

  很多人都不理解,好幾個看好他的首長几次找他談話,試圖挽留人才,畢竟席彥楠那時候已經是少將軍銜,哪怕是熬資歷,到退休的時候,也能熬到中將,甚至於上將。

  大好的前程,清晰可見!

  可他說放棄就放棄了,全國各地的開始搗騰起了運輸方面的生意。

  雖說有能力的人到哪裡都不怕,他的生意很快就做的風生水起,但是在一些當權者眼中,還是難以理解。

  二十世紀的當下,雖說沒有古代那種商人低賤的說法,卻也依舊沒有辦法與當官的比擬。

  太多的人唏噓感慨席彥楠這叛逆來的太晚,只有親密的家人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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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二十年,席彥楠履行了曾經的諾言,帶著蘇東輾轉各個城市,哪怕蘇西他們一直強調不怕流言蜚語,也依然堅持著,每年只在過年的時候回家看看。

  後來老太太在九十八歲去世後,他們甚至兩三年也不見得回家一趟。

  兩人從來不會在一個城市滯留超過三年,有時候甚至只停留幾個月,遇到喜歡的城市,也會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產。

  二十年下來,他們幾乎跑遍了全國,踏遍了千山和萬水,欣賞了湖光山色,雖依然居無定所,但是他們感情卻越來越濃厚...

  直到2000年年底的某一天,已經64歲,正在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去過年的蘇東,收到了席彥楠單膝下跪後遞上來的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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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時間仿似停滯了一般。

  幾十年的歲月雖然在兩人的臉上留下了風霜,但是自古就有這麼一句話,歲月不敗美人!更何況是蘇東這樣的極品若謫仙的美人。

  他看著眼角爬上皺紋,卻依舊身姿挺拔的愛人,笑的溫柔:「你這是做什麼?」

  席彥楠抬頭看著眼眶已經發紅的愛人,自己也控制不住的紅了眼,他低下頭,短促的笑了下,然後又迅速抬頭,眼神中的愛意依舊深濃,他如同還是十幾歲少年一般,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哥,我們結婚吧!」

  蘇東眼睫猛的一顫,手上的衣物也掉在了地上,他卻毫無所覺,只怔怔的盯著席彥楠手上的戒指。

  半晌才似夢似幻般的喃喃:「結...結婚?」

  席彥楠將戒指往前湊了湊:「是的,哥,12月份HL國公布同性戀結婚是合法的了,我們現在就出國,我們去結婚...然後光明正大的回家,以後...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咱們不再流浪了好不好!」

  好!當然好!

  再沒有更好的了!

  能夠站在陽光底下誰不願意?

  這麼些年,隨著時代的逐漸開放,很多人看待同性戀的眼神,也不再像看著什麼噁心的東西一般排斥。

  妹妹不止一次的給他打電話,讓他們回家。

  可是他不敢,年紀越大越膽小。

  蘇東不怕世俗苛待他,但是他怕親人們被流言傷害。

  =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被法律承認,他們也是人,他們沒有病,他們...只是愛上了一個人...

  那人...剛巧是個男人...

  想到四十年的酸甜苦辣,蘇東顫抖著伸出手的瞬間,眼淚更是毫無徵兆的,大顆的往下砸落!


  他從不愛哭,這一刻卻忍不住感恩!

  感恩自己比大多數熬不過去自殺或者認命結婚的人要幸福太多。

  感恩一路有朋友的支持,家人的陪伴,愛人的隨行!

  感恩還好堅持,終於等到這一日!

  被蘇東感染,不管在戰場還是在商場都叱吒風雲的席彥楠也忍不住落了淚。

  他顫抖卻快速的將戒指為愛人帶上,然後起身珍惜的吻了吻他,又一把將人抱在懷裡:「別哭,應該高興才對,我們可以回家了不是嗎?

  西西他們一定會很開心,我們明天...不,我們什麼東西也不帶了,等下就坐最快的飛機去HL國領證,然後就一起回家好不好?」

  蘇東死死的抱住席彥楠,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抓在愛人的衣服上,直到指甲泛白,開始發疼,才緩緩的抬頭看向屋外的暖陽,噙著淚,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好!」

  那笑容!

  一如當年,溫煦爾雅,俊逸出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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