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久違的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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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0章 久違的上課

  民間對此事的看法?

  陳景恪和朱雄英遲疑了好半天也不敢回答,主要是怕老朱氣出個好歹來。

  只看表情老朱就猜到了情況,冷哼道:

  「是不是一片歡呼,以為大明出了一大群青天大老爺,可以為他們主持公道了?」

  朱雄英連忙回道:「百姓多愚昧無知,皇爺爺您別與他們一般見識。」

  哪知,聽了這話老朱不樂意了。

  瞪了他一眼,說道:「咱何時與他們一般見識了?」

  「還有,什麼叫百姓愚昧無知?」

  「景恪教你那麼多東西,都餵狗了是吧?」

  「百姓無知是真的,可一點都不愚昧。」

  「而且百姓無知怪他們自己嗎?那是沒人教。」

  「不教卻指責他們無知,那是肉食者的傲慢。」

  「咱當年也是窮苦百姓,那時候隨便來個識字的,咱都得仰視人家。」

  「可後來咱通過學習補足了短板,很快就超過了那些自詡聰明的人,最終獲得了天下。」

  「誰敢說百姓愚昧?」

  這一通噴,把朱雄英罵的是狗頭淋血。

  朱雄英那叫一個委屈,我是怕你生氣責備百姓,才故意這麼說的。

  你怎麼還給我上綱上線起來了?

  真比起同理心,我比你豐富好吧。

  你老人家才是忘本呢,當了皇帝就忘了當年的苦。

  要不是碰到景恪,大明還不知道被你霍霍成什麼樣呢。

  但這話他只敢心裡想想,可不敢說出口。

  一旁陳景恪差點笑瘋了,老朱這是心裡有氣,故意拿朱雄英撒氣呢。

  竟然拿朱雄英撒氣,這可真是少見啊。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老朱確實被氣的不行了。

  馬娘娘這次也沒有直接維護寶貝孫子,輕輕撫著老朱的後心口替他順氣:

  「好了好了,雄英也是一時口誤,罵兩句就好了,別把自己給氣著了。」

  老朱也順坡下驢,冷哼一聲道:「百姓越是被誤導,就越說明輿論的重要性。」

  「日後必須要牢牢的將輿論權掌握在手裡,不可授予他人。」

  朱雄英連忙說道:「是,皇爺爺您放心,我一定將大明周報掌握在手裡。」

  「就算景恪想伸手,我都得和他翻臉。」

  陳景恪:???????

  馬娘娘不禁笑了起來:「這孩子,竟胡說八道。」

  老朱無語的瞪了他一眼,不過也知道這孫子是故意打岔,並沒有當真,而是說道:

  「百姓高興的好啊,百姓越高興,越吹捧他們,後面咱們的計劃效果才越好。」

  「咱不但不生氣,還要給他們加把勁兒。」

  「告訴方孝孺,讓他在報紙上狠狠的鼓吹,一定要把他們吹到天上去。」

  「嗯……退朝後咱狠狠的抽了朱桂的鞭子,還把他發配去守皇陵,這事兒也刊登上去。」

  「就說咱被他們逼宮給嚇到了,說咱老糊塗好欺負也行。」

  「總之,一定要幫他們把火燒的旺旺的。」

  朱雄英恨恨的道:「您放心,我會親自盯著此事的。」

  娘的,竟然害我被皇爺爺罵,你們給我等著。

  陳景恪則有些感嘆,老朱是少有的不好面子的大一統王朝君主。

  換成別的皇帝,誰會往自己臉上抹黑?

  丟面子的事兒,遮掩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大肆宣揚。

  哪怕是挖陷阱陰人,也要先保證自己的面子。

  這種性格前世就有體現,明初宗室的那些類人行為,後人是從哪裡知道的?

  不是別人寫的史書、隨筆、地方志之類的書籍,而是老朱自己編寫的《御製紀非錄》。

  換成別的皇帝,誰有這個氣量?

  當然,他放縱兒子為惡,這確實是他不足的地方。


  咱們辯證的去看,沒必要非黑即白。

  等等……

  陳景恪重新回憶老朱的話,發現情況不對啊,連忙說道:

  「陛下,萬萬不可啊。」

  老朱說道:「什麼萬萬不可?你還好這點虛名不成?」

  陳景恪連忙擺手說道:「不是,我是說讓代王去守陵萬萬不可。」

  老朱樂了:「誒嘿,奇了怪了,你不是最痛恨宗室權貴為惡嗎?」

  「怎麼反倒為他求起情來了?」

  馬娘娘似乎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含笑在一旁坐好。

  陳景恪解釋道:「我不是為代王求情,而是事情不能這麼辦?」

  「陛下應當知道,我一直在強調的幾個法律基本原則。」

  罪刑法定,罪責刑罰相適應等等。

  「代王所犯的過錯,按照律法賠償損失就足夠了。」

  「就算考慮加重情節,笞十杖足矣。」

  「至於後續的禁足之類的,是你作為父親對他施行家法,沒人能置喙。」

  「可廢除其親王待遇,發配去鳳陽守皇陵,就屬於禮法管轄範疇了。」

  「無故而廢親王爵,於禮不合。」

  「且也會給後世人立下一個很壞的規矩。」

  「哪個皇帝看兄弟或者其他宗親不順眼,隨便找個藉口就發配去守皇陵了。」

  「群臣勸阻,他就拿您處罰代王之事做例子,說這是祖宗成法。」

  「到時候該怎麼辦?」

  老朱表情也凝重起來,他雖然很愛護血親,也希望子孫都和睦團圓。

  可作為帝王他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大明開國三代君主父慈子孝,已經是歷史上罕有之事,怎麼還能奢望更多。

  所以在《皇明祖訓》里,他明確寫了,在權力面前就算是父子兄弟也得提防。

  今天他敢如此處置代王,那以後必然會有人效仿。

  這根本就不用懷疑。

  然後,老朱轉頭對馬娘娘抱怨道:「妹子你方才為什麼不勸咱?」

  馬娘娘沒好氣的道:「你當時正在氣頭上,我勸你做什麼?」

  「原本我想等你氣消了在和你說此事,哪知道景恪先提起了。」

  然後她誇讚道:「景恪真是好孩子,想法和我一般模樣。」

  老朱心裡別提多氣了,你這婆娘,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看你身體不好,咱早就收拾你了。

  這麼想,老朱心裡頓時舒坦多了。

  咱就是疼愛媳婦讓著她,不是怕她,哼。

  不過儘管有陳景恪勸諫,老朱依然沒有立即收回命令。

  「先嚇唬嚇唬那個混帳東西,給他長長記性。」

  對此大家倒沒有反對,朱桂確實有些死性不改。

  老朱好幾個兒子性情都不咋地。

  可是經過這次取消親王封國,並親自教導之事,年齡小的那幾個都收心了。

  只有朱桂,那是真的毫無耳性。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大道理也講了,全都沒用。

  希望這次的教訓,能讓他有所長進吧。

  幾人稍稍討論了一下教育問題,話題就轉回了國家大事上面。

  主要談論的就是打壓儒家的事情。

  聊著聊著,眾人發現了一個問題。

  雖然這次事件整個儒家都參與了進來,可七八成都是理學派。

  這太反常了。

  馬娘娘不禁奇怪的道:「當官的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向來不肯輕易相信別人。」

  「為何這次理學派竟如此團結?」

  別扯什麼學派利益之類的,漢朝獨尊儒術的時候,也沒見其他學派這麼團結。

  唐朝道家逆勢而上成為第一顯學,儒家地位還在佛教之下,也沒見儒家的人團結起來爭取利益。

  即便是宋朝,儒家也只是默契的排擠其他學派,從來沒有如今日這般齊心協力過。

  更何況現在還不是什麼學術之爭,而是單純的權力鬥爭。

  也難怪她會如此疑惑。

  非但是她,老朱和朱雄英也同樣如此。

  陳景恪心道,這個問題要是以前問,我還真答不上來。

  現在嗎,可以試著給出答案了。

  這個答案還不是從前世學到的,而是他研究大明的政治制度,再對比古今得出的一個結論。

  而且,這個結論不只是能回答理學派空前團結的問題。

  還能用來回答為何前世大明的黨爭如此激烈。

  腦海里迅速回憶自己的研究成果,斟酌著要如何回答。

  這時,朱雄英卻先開口說道:「我倒是有一點想法。」

  老朱高興的道:「哦?有想法好啊,來給咱說說你的想法。」

  陳景恪也以目光鼓勵。

  得到鼓勵,朱雄英也雀躍不已,說道:

  「漢朝雖然提出了獨尊儒術,但實際上是儒法道兵並用。」

  「到了南北朝時期,隨著佛教華夏化,它的思想也被朝廷採用。」

  「此後一直到宋朝,皆是如此。」

  「宋朝重用儒家,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獨尊儒術。」

  「三百多年的獨尊,讓他們養成了驕橫之心。」

  「尤其是理學,作為儒家內部最大的學派,更是有著捨我其誰的思想。」

  「儒家乃至理學稱尊的過程中,經常聯合起來打壓其他學說,慢慢就有了這個傳統。」

  「現在理學聯合起來對抗朝廷,也只是延續了傳統。」

  「不知我說的可對?」

  說完,他目光看向陳景恪。

  老朱和馬娘娘也同樣如此,見孫子回答的如此有理有據,他們兩個其實非常高興。

  換成其它時候,他們早就開口誇讚了。

  可現在陳景恪在這裡,他們習慣性的想聽聽他的意見再下結論。

  萬一不對呢,是吧。

  陳景恪鼓掌道:「精彩,宋朝三百多年尊儒,確實讓儒家養成了驕橫之氣。」

  「若不是蒙元打壓,他們會比現在更猖獗。」

  朱雄英鬆了口氣,答對了就好。

  然後一股喜悅從心底生出,我也會沿著歷史脈絡分析事情的變遷了。

  老朱就更高興了,開始乖孫乖孫的夸個不停。

  馬娘娘也很開心,這孩子終於學到陳景恪的幾分本領了。

  不過她更心細,能看得出陳景恪話里有未盡之言,於是說道:

  「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僅僅是一句傳統,解釋不了這個問題。」

  「否則,為何之前他們不聯合起來,偏偏在這個時候聯合?」

  「莫說是本朝,就算是宋朝,也從未有過儒家聯合起來對抗皇室之事。」

  朱元璋和朱雄英皆露出深思之意。

  仔細想想確實如此,趙宋雖然抬舉儒家,可有宋一朝儒家始終被皇室牢牢掌控。

  從未發生過共抗皇室的局面。

  儒家雖然在宋朝實現了獨尊,可依然只是趙宋皇室手中的刀而已。

  元朝就更別提了,整個漢人群體,想入中樞都幾乎不可能。

  儒戶們也只能噹噹中下層官吏。

  聯合起來對抗蒙元朝廷?呵呵……

  他們倒是也嘗試過,用儒家禮教改造蒙元朝廷。

  最終的結果是,被蒙元權貴一腳踢回了現實,之後就老實了。

  大明雖然不像蒙元那麼打壓儒家,但老朱的手腕可一點都不軟,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幾次大案先後殺了十幾萬人,且基本都是達官顯貴以及他們的家眷。

  這在歷史上都是少有的。

  這種狠厲的手段,都沒能阻擋儒家尤其是理學派抱團。


  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老朱畢竟是頂尖政治家,隱約意識到問題應該和大明的制度有關,但又想不到是哪個制度。

  於是不確定的道:「莫非和咱制定的制度有關?」

  陳景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不論什麼事情,無外乎就是內外兩個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方才太子講的就是外因,至於內因……」

  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以為和陛下的兩條政策有關。」

  馬娘娘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白了老朱一眼,看你以後還嘚瑟不。

  朱元璋老臉一紅,假裝沒有看到媳婦的眼神,追問道:

  「哪兩條政策?」

  朱雄英也露出傾聽之色。

  陳景恪說道:「其一廷推,其二打擊結黨。」

  所謂廷推,就是官位有了空缺,先問皇帝的意思。

  皇帝沒有中意的人選,就由群臣商量著確定名額。

  打擊結黨,就是字面意思,凡是結黨的一律重判。

  一個人犯錯,要連其黨羽一起打擊。

  老朱眉頭皺的更緊了:「這兩條政策哪裡有問題?」

  「廷推是為了削弱吏部的權力,如果後世出了昏君,還能限制一下皇帝胡作非為。」

  「打擊結黨更是歷朝歷代都在做的事情,咱這麼做也沒什麼問題吧?」

  馬娘娘也非常的意外,她猜到是大明制度出了問題。

  但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是這兩條。

  在她看來,這兩條政策都很實用啊。

  疑惑隨之而生,為啥是這兩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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