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永恆
「chateauhautbrion在這邊,那邊都是勃墾第，小曲,你要什麼我可以幫你。」
某私人宴會上,裝束誇張的女人每走一步都令人擔心她會被自己曳地的裙子絆倒，但她依然穩穩地踩著十三厘米的高跟鞋停在曲熙之身邊，妝容因精緻顯得尊貴。
「謝謝吳太。」曲熙之遠遠地看了眼在走廊邊與人交談的顧熙之，回過頭禮節性地微笑,「我不喝酒。」
曲熙之收到顧熙之的禁酒令是一月之前，當日曲熙之應酬回家，因擔憂曲熙之的病情，顧熙之提出嚴重警告，數日後曲熙之又一次飲酒回家,二人鬧得不歡而散,當晚曲熙之宿在客廳，後幾日一直好言相哄才換得顧熙之的好臉色，從此滴酒不沾碰。
年輕的女人端著酒杯歪著腦袋笑了笑說，「小曲，我帶你去見吳先生，不拿酒是不是不太好？」
曲熙之也歪了一下腦袋，很快笑著說，「好，我自己來。」
這位吳太太口中的吳先生其實是時代傳媒的當家人物，這位一號人物雖然年近六旬，卻娶得一位剛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為妻，也就是面前這位陸小姐。
正常情況下，這種熱鬧的社交場合必定少不了極具佐餐性和高雅情調的葡萄酒，來之前曲熙之想過這種情況，但還是與顧熙之一起應邀出席。
顧熙之和時代傳媒的合約還有三年，卻因實在不理公司規劃與公司鬧的很不愉快，幾個月前顧熙之被公司放棄而冷藏，雖然她本人並不在意，曲熙之卻希望能夠和平的為她解除合約。
派對不乏分分鐘決定別人一生的紳士名流，平日星光璀璨的明星在其中反而變得沒那麼耀眼，宴會開始兩個小時，舞池裡不少俊美男女熱情地給dj捧場，舞池炫彩燈光照射在白黑主調的衣料上，讓莊重的顏色變得有些靡艷。
曲熙之端著酒杯在陸傳霖的引導下穿越人群向吳先生的方向走去，因為這位陸小姐本身身穿白色曳地鑲鑽禮服裙，所到之處都會引起身邊人的注目禮，所以與她同行卻只穿簡單黑色珠片禮服的曲熙之連帶接受眾人的注目禮，很快宴會上的年輕女客人對她們的竊竊私語也傳到正在和一名外籍華裔談管弦樂的顧熙之耳朵里。
「吳太太真是夠女王，年紀輕輕一點兒也看不出露怯。」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就是這樣，穿成這樣吳老闆估計是滿足不了她。」
「什么小丫頭，當上吳太太能是一般的手腕？」
……
顧熙之倒是沒有在意她們的話，但是她看見了曲熙之手裡的酒。
「我昨天在雪梨碰見沉雅和他的太太倪思小姐，如果你感興趣下次我可以介紹給你認識。」華裔先生如此道，抬頭見顧熙之有點走神，又說，「顧小姐？」
顧熙之陡然回神，視線立刻從曲熙之手中的高腳杯上移開，「倪思小姐我見過一次……」
……
宴會進行到第三個小時後賓客已經少了一半，曲熙之與吳老闆告別後回過頭找顧熙之，但是整個晚宴上都看不見她的蹤跡。
回到家中已經晚上十一點，做好解釋準備的曲熙之對於門沒有對她反鎖略感詫異，推開門見臥室燈光正好而顧熙之又沒有鎖門，略鬆一口氣走進臥室。
「睡著了麼？」
顧熙之翻過身不理她。
曲熙之看見她似乎在彆扭卻又未真動怒的樣子，笑著說，「我先去洗澡，待會兒過來。」
浴室里很快傳來水聲，本就很糟心的顧熙之聽到水聲更加睡不著，乾脆坐起身看電視。
電視調換到寵物頻道，顧熙之一下子想起之前被梁縈抱走並霸占一個月之久的七七，更加糟心了。
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顧熙之順手摸到床邊的手機，拿起一看發現手機界面與自己的有出入又扔回床上。
約莫停頓兩秒鐘的樣子，顧熙之面對電視皺起眉頭，又很快重新拿起曲熙之地手機。
桌面彈出的消息中清楚地寫著陸傳霖的名字，內容並不完整，只有半句話：謝謝你給我面子喝那杯酒，你回家了麼？聽我的意見選綠色我很高興，明天下午你有空麼？我想請你去……
顧熙之看著簡訊思索片刻，依舊皺著眉頭遲疑著將手機還回剛才的位置。
才不過剛剛放回，電話里又一次響起短消息的聲音。
幾番天人交戰，顧熙之按捺不住好奇心又一次拿起她的手機。
依然在彈出消息中，仍然是陸傳霖的名字，消息內容如下：
其實最喜歡你的《寂靜香榭里舍》，那部電影你有一場戲出浴戲，你的身體好美，因為你我才去巴黎留學……
簡訊內容戛然而止，顧熙之將手機緊握手中，忍住讀取的衝動將手機放回原處，再次看向電視時神情不再像剛才一樣煩躁不安，而是因為思考非常安靜。
幾分鐘後曲熙之從浴室回到臥室，同時從客廳拿來剛剛一起帶回來的手袋。
「先申明，今天晚上我只是拿著杯子裝腔作勢順便喝了一小口酒，另外我知道我錯了，所以我已經跟梁縈說好明天去把七七領回來給你，然後還給它買了新衣服。」
從手袋裡拿出狗狗服裝，在床邊坐下擺在顧熙之眼前，「好看麼？」
還在若有所思的顧熙之分神看了她手中地東西一眼，剛要發言腦海里卻忽然冒出那行小字。
「你回家了麼？聽我的意見選綠色我很高興……」
一邊想一邊仔細地看了一會兒狗狗的服裝，卻定這絕對是綠色後顧熙之的臉也一起綠了。
「好看。」顧熙之笑著將她手裡的衣服捻起，順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筒里，然後將枕頭遞給她，「不過我今晚不想看見你。」
曲熙之像是沒有想到這種情況，神情有些詫異。
顧熙之已經關上電視躺下睡覺了。
兩人鬧了許久，當晚曲熙之到底沒有拗過顧熙之，抱著枕頭去沙發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顧熙之要去鄰市，天未亮便離開了，更不談和曲熙之打招呼，快到中午時曲熙之打了一個電話給她，但她並沒有接聽，曲熙之便通過短消息方式一派好言相哄，期間顧熙之也只是愛理不理，不過曲熙之明顯不畏艱難，一直耐心地討好她。
晚上上車回家時顧熙之又一次收到她的消息，打開一看，這一次曲熙之的消息卻不是在哄她，而是說了正事：
晚上我有事要和陸傳霖吃個飯，你幾點回來我讓別人去接你。
看到陸傳霖三個字就已經渾身難受，聽到她要去跟她吃飯顧熙之想也沒想便回道：
我今晚不回去了。
消息發過去很快有了回音：
明天是我們的紀念日，你怎麼可以不回來。
心情很不美麗的顧熙之很快回道：
反正我不回去。
這一次曲熙之很久沒有回話，約莫半小時的樣子，梁優優倒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她。
「小景，太浮誇了你知道我剛才看見誰了嗎？」剛接通電話梁優優略顯激動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顧熙之不由好奇，「誰？」
「你一定想不到她穿了什麼！」梁優優沒有先說她的名字，而是說，「穿了羽毛斗篷，真的是羽毛，她在國際大廈。」
顧熙之更加莫名其妙了，「你到底在說誰？」
「哎呀當然是陸傳霖你的老闆夫人。」梁優優頓了頓才說，「不過她跟曲熙之在一起你知道嗎？」
「算知道吧。」顧熙之聽見她說這個就不想繼續話題了，「我快下車了，回頭聯繫你。」
「拜拜，我繼續約會順便給你盯著你家小曲。」梁優優掛上了電話。
掛斷音傳來，顧熙之看了看手機，見到曲熙之的新短消息順手點開：
酒我只是多喝了一口而已，你再傲嬌下去我可要生氣了，生氣是會打人的。
顧熙之哼了一聲，退出短消息界面，在名片夾里找到cindy電話順手撥通，「你在哪兒？」
晚上七點半，夜色將整個城市籠罩，市中心的商業大廈群縱橫林立，肅穆莊重的辦公建築樓群與娛樂休閒場所因為迥異的燈光風格被嚴格區分，從遠處眺望這些高樓大廈，鋼筋水泥的建築仿佛一個個威武霸氣的巨型機械人。
市中心國際大廈。
這座被稱為第一高樓的摩天大廈在晚上更讓人有著「手可摘星月」的幻覺，彩色玻璃外牆無論在白天還是夜晚都給人強烈的華麗莊重感，在一群冰冷機械地建築里，線條簡練圓潤的高樓因為形狀類似球體給人水晶球的感覺，星辰下七彩的燈光從各個角落折射過來，稱的巨大的玻璃建築像是通往天國聖殿的必經之路。
走進國際大廈頂樓，各種穿著時尚的年輕人手中花花綠綠的手袋繞暈長者的眼睛，樓層里有顴骨高皮膚白的外國人，還有塗著暗紅嘴唇的濃妝女子在各個餐廳出入，明亮的餐廳走道蔓延著女子身上奢華的香水氣息和各式餐廳的食物香氣，角落裡的唱片機里流淌著上世紀紅極一時的女星聲音。
某餐廳內，侍者將餐盤收起，身穿白色羽毛斗篷燙大捲髮的陸傳霖微笑著向曲熙之說，「今天的晚餐還滿意麼？我最喜歡前菜的芝士局蝸牛，你呢？」
曲熙之掃一眼沒有動靜的手機，笑著說，「我都喜歡。」
陸傳霖歪著腦袋看她，「真難想像你的脾氣這麼好，一想到你幫她解除了合約就不再過來找我，我都不想幫忙了。」
曲熙之說，「你我是朋友，不是利益關係。」
「是麼？」陸傳霖若有所思地微笑，「也就是說撇開她不談你還是很喜歡跟我在一起？」
「以陸小姐今時今日的地位，這樣的性格已經很好了。」曲熙之微笑。
陸傳霖還要說話，餐廳里一些人的竊竊私語讓她和曲熙之一起抬起頭望向餐廳入口的位置，這一抬頭曲熙之卻被走廊上的女人吸引了目光。
美女她看太多了，眼前這樣能夠讓她盯住三秒以上的還是第一個。
她身穿金屬質感極強的亮金色繡片禮服，肩部的昂貴黑色水貂皮草和頸間晃眼的鑽石項鍊讓人很容易為她擔心人身安全，在她向餐廳內部走來時，人們通過她腳下的高跟鞋聲音發現她腳下的鞋子高到令人恐於駕馭，但她非但遊刃有餘，而且能夠通過美麗蓬鬆的長捲髮讓自己看起來更迷人。
餐廳的燈光是變幻的，她每走一步身上的珠片和頸間的鑽石都仿佛折射了五彩的光，而她手中價值足夠買下這座餐廳的金色手袋在幻彩光芒中散發出奢侈品迷人的特質，其實算是誇張的行頭了，可是因為她用裸妝也能駕馭吸光的黑色並且氣質清淡乾淨的原因，沒有人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合適。
她幾乎是在注目禮下走到曲熙之和陸傳霖的席位前，然後揚起很有教養的笑容，「陸小姐晚上好，我來接小曲回家，會特別打擾你們麼？」
陸傳霖像是非常意外，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再一次揚起笑意，「當然不會，不過我點了茶侍應還沒有上，顧小姐坐下來一起聊會兒天吧？」
「好啊。」顧熙之大方的應下，側目看了看曲熙之又說，「臨時決定回來陪你過節，你不會不喜歡吧？」
曲熙之還在看完全不一樣的她，聽她跟自己說話想了一會兒才輕輕笑起來，「笨蛋。」起身為她拉開椅子讓她入座。
這邊陸傳霖聽到節日便莫名起來，見到顧熙之入席才向二人問，「明天好像不是什麼節日，是我記錯日期麼？」
「見笑了，是我和她的戀愛紀念日。」一般情況下曲熙之並不是一個喜歡高調的人，但是把顧熙之兩日來異常的反應和今晚異常到不能更異常的行為聯繫一下曲熙之已經完全明白了她在鬧什麼彆扭，聞言只得忍住笑意主動解釋。
陸傳霖看起來似乎更詫異，但很快微笑著點了點頭。
侍者在這個時候上了茶，顧熙之接過茶遞到曲熙之面前，見侍者將一份茶送到自己面前微有好奇地向侍者，「請問這份茶……」
「我們老闆送的。」侍者微笑服務，「您是今晚最美的女士。」
顧熙之順著侍者的示意望向玻璃櫥窗前裝束簡約的美國白人，微笑著向他做出感謝的手勢。
本來還是借著喝茶的空多聊一會兒天，但是因為陸傳霖臨時接了一個電話，茶水才上不過十分鐘她便致歉。
「真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事，可能要失陪。」從手袋裡拿出錢夾，面向曲熙之和顧熙之，「這茶還不錯，你們可以再坐一會兒，我直接去結帳。」
「陸小姐有事去忙無妨。」顧熙之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微微揚起下巴看她，「帳單我已經結清，因為實在很感謝陸小姐的幫忙，希望你不要責怪我的唐突。」
陸傳霖這回真的很久沒說話，看了她許久才擠出微笑點點頭，「那下次再請你們，今天晚上要說再見了。」
曲熙之出於禮儀站起身，「就不送你了，合約的事情還是謝謝你。」
陸傳霖笑著聳聳肩，「小意思，再會。」
曲熙之看著陸傳霖邁著優雅的步伐向餐廳外走去，直到飄逸的羽毛真的消失不見才轉過頭來看著顧熙之，「餵。」
「嗯？」正在喝茶。
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原來你是在吃醋麼？」
放下茶，「沒有啊。」若無其事的語氣，「既然你說明天是紀念日，我就回來找你啊。」
「嗯……」也不想再去爭辯，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燈光下漂亮的側臉，「順便把你自己包裝成禮物送我麼？」
「什麼？」顧熙之警覺地側目看她。
「你今晚真的非常美。」曲熙之似笑非笑，「所以……」
「嗯？」依然戒心十足。
「讓我回家拆禮物吧？」
雨滴落在透明玻璃上為整座水晶建築掛上無數鑽石般閃亮的珠鏈，下了雨的城市如同畫師筆下神秘的水彩畫。從餐廳出來之後顧熙之和曲熙之去了國際大廈一樓客人極少的某珠寶品牌店，店員非常有涵養，見到兩個人雖然驚喜卻並沒有亂問亂說，只是用專業素質熱情地向二人介紹珠寶。
坐在跑車后座的陸傳霖隔著掛滿雨水的玻璃車窗看著裝修風格奢華的珠寶店，好一會兒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消息。
一分鐘後正在試鑽戒的顧熙之收到一條短消息，號碼完全陌生，但語氣讓顧熙之一下子知道是誰：
其實我跟她什麼都沒有，你應該相信她。
顧熙之只看一眼便將手機放回手袋裡，看上去像是不準備回消息。
抬頭看了眼在看鑽石的曲熙之，顧熙之忽又拿出手機迅速打下一段小字：
關於愛情我堅信兩件事情，一是愛情不分年齡性別身高國籍，二是她愛我。關於陸小姐您，我只想告訴您，她心軟又不善於拒絕，這是她的弱點，但我會試圖幫她拒絕。
「顧小姐，這是兩個月前新聞里所說的在象牙海岸剛開採出來的那顆藍鑽，幫您試試看好麼？」
收起手機時店員向顧熙之介紹起產品，顧熙之抬頭看了眼那顆無論淨度火彩與顏色造型都令人眼前一亮的鑽石，側目向曲熙之，「這顆怎麼樣？」
曲熙之像是也比較滿意，點點頭說，「你試試吧。」
店員已經取出鑽戒給顧熙之試戴，顧熙之來回看了許久覺得不錯，又將鑽戒取下向曲熙之說，「你也試試？」
曲熙之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顧熙之不理她，自顧自地將戒指套入她指間，見效果不錯打開手袋抽出一張卡交給店員，「麻煩你。」
店員禮貌地接過了卡。
顧熙之側目看向曲熙之，神情有些洋洋得意的歡喜，「這是為了懲罰你，因為如果再來一個陸傳霖，明年我只能吃你的喝你的了。」
曲熙之忍俊不禁，「還是你養我比較好。」
雨還在下，被雨水洗鍊的石階上不時走過西裝革履的紳士和撐傘高跟的優雅女士，隔著一扇昂貴的玻璃櫥窗，稠墨般的高空落下的灰白水光將世界籠罩成攝影師鏡頭裡模糊了背景的畫面，只有燈光的軌跡在交通工具、高架和精美建築物前留下漂亮的剪影。
世界在你眼裡，也在你手中。
某私人宴會上,裝束誇張的女人每走一步都令人擔心她會被自己曳地的裙子絆倒，但她依然穩穩地踩著十三厘米的高跟鞋停在曲熙之身邊，妝容因精緻顯得尊貴。
「謝謝吳太。」曲熙之遠遠地看了眼在走廊邊與人交談的顧熙之，回過頭禮節性地微笑,「我不喝酒。」
曲熙之收到顧熙之的禁酒令是一月之前，當日曲熙之應酬回家，因擔憂曲熙之的病情，顧熙之提出嚴重警告，數日後曲熙之又一次飲酒回家,二人鬧得不歡而散,當晚曲熙之宿在客廳，後幾日一直好言相哄才換得顧熙之的好臉色，從此滴酒不沾碰。
年輕的女人端著酒杯歪著腦袋笑了笑說，「小曲，我帶你去見吳先生，不拿酒是不是不太好？」
曲熙之也歪了一下腦袋，很快笑著說，「好，我自己來。」
這位吳太太口中的吳先生其實是時代傳媒的當家人物，這位一號人物雖然年近六旬，卻娶得一位剛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為妻，也就是面前這位陸小姐。
正常情況下，這種熱鬧的社交場合必定少不了極具佐餐性和高雅情調的葡萄酒，來之前曲熙之想過這種情況，但還是與顧熙之一起應邀出席。
顧熙之和時代傳媒的合約還有三年，卻因實在不理公司規劃與公司鬧的很不愉快，幾個月前顧熙之被公司放棄而冷藏，雖然她本人並不在意，曲熙之卻希望能夠和平的為她解除合約。
派對不乏分分鐘決定別人一生的紳士名流，平日星光璀璨的明星在其中反而變得沒那麼耀眼，宴會開始兩個小時，舞池裡不少俊美男女熱情地給dj捧場，舞池炫彩燈光照射在白黑主調的衣料上，讓莊重的顏色變得有些靡艷。
曲熙之端著酒杯在陸傳霖的引導下穿越人群向吳先生的方向走去，因為這位陸小姐本身身穿白色曳地鑲鑽禮服裙，所到之處都會引起身邊人的注目禮，所以與她同行卻只穿簡單黑色珠片禮服的曲熙之連帶接受眾人的注目禮，很快宴會上的年輕女客人對她們的竊竊私語也傳到正在和一名外籍華裔談管弦樂的顧熙之耳朵里。
「吳太太真是夠女王，年紀輕輕一點兒也看不出露怯。」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就是這樣，穿成這樣吳老闆估計是滿足不了她。」
「什么小丫頭，當上吳太太能是一般的手腕？」
……
顧熙之倒是沒有在意她們的話，但是她看見了曲熙之手裡的酒。
「我昨天在雪梨碰見沉雅和他的太太倪思小姐，如果你感興趣下次我可以介紹給你認識。」華裔先生如此道，抬頭見顧熙之有點走神，又說，「顧小姐？」
顧熙之陡然回神，視線立刻從曲熙之手中的高腳杯上移開，「倪思小姐我見過一次……」
……
宴會進行到第三個小時後賓客已經少了一半，曲熙之與吳老闆告別後回過頭找顧熙之，但是整個晚宴上都看不見她的蹤跡。
回到家中已經晚上十一點，做好解釋準備的曲熙之對於門沒有對她反鎖略感詫異，推開門見臥室燈光正好而顧熙之又沒有鎖門，略鬆一口氣走進臥室。
「睡著了麼？」
顧熙之翻過身不理她。
曲熙之看見她似乎在彆扭卻又未真動怒的樣子，笑著說，「我先去洗澡，待會兒過來。」
浴室里很快傳來水聲，本就很糟心的顧熙之聽到水聲更加睡不著，乾脆坐起身看電視。
電視調換到寵物頻道，顧熙之一下子想起之前被梁縈抱走並霸占一個月之久的七七，更加糟心了。
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顧熙之順手摸到床邊的手機，拿起一看發現手機界面與自己的有出入又扔回床上。
約莫停頓兩秒鐘的樣子，顧熙之面對電視皺起眉頭，又很快重新拿起曲熙之地手機。
桌面彈出的消息中清楚地寫著陸傳霖的名字，內容並不完整，只有半句話：謝謝你給我面子喝那杯酒，你回家了麼？聽我的意見選綠色我很高興，明天下午你有空麼？我想請你去……
顧熙之看著簡訊思索片刻，依舊皺著眉頭遲疑著將手機還回剛才的位置。
才不過剛剛放回，電話里又一次響起短消息的聲音。
幾番天人交戰，顧熙之按捺不住好奇心又一次拿起她的手機。
依然在彈出消息中，仍然是陸傳霖的名字，消息內容如下：
其實最喜歡你的《寂靜香榭里舍》，那部電影你有一場戲出浴戲，你的身體好美，因為你我才去巴黎留學……
簡訊內容戛然而止，顧熙之將手機緊握手中，忍住讀取的衝動將手機放回原處，再次看向電視時神情不再像剛才一樣煩躁不安，而是因為思考非常安靜。
幾分鐘後曲熙之從浴室回到臥室，同時從客廳拿來剛剛一起帶回來的手袋。
「先申明，今天晚上我只是拿著杯子裝腔作勢順便喝了一小口酒，另外我知道我錯了，所以我已經跟梁縈說好明天去把七七領回來給你，然後還給它買了新衣服。」
從手袋裡拿出狗狗服裝，在床邊坐下擺在顧熙之眼前，「好看麼？」
還在若有所思的顧熙之分神看了她手中地東西一眼，剛要發言腦海里卻忽然冒出那行小字。
「你回家了麼？聽我的意見選綠色我很高興……」
一邊想一邊仔細地看了一會兒狗狗的服裝，卻定這絕對是綠色後顧熙之的臉也一起綠了。
「好看。」顧熙之笑著將她手裡的衣服捻起，順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筒里，然後將枕頭遞給她，「不過我今晚不想看見你。」
曲熙之像是沒有想到這種情況，神情有些詫異。
顧熙之已經關上電視躺下睡覺了。
兩人鬧了許久，當晚曲熙之到底沒有拗過顧熙之，抱著枕頭去沙發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顧熙之要去鄰市，天未亮便離開了，更不談和曲熙之打招呼，快到中午時曲熙之打了一個電話給她，但她並沒有接聽，曲熙之便通過短消息方式一派好言相哄，期間顧熙之也只是愛理不理，不過曲熙之明顯不畏艱難，一直耐心地討好她。
晚上上車回家時顧熙之又一次收到她的消息，打開一看，這一次曲熙之的消息卻不是在哄她，而是說了正事：
晚上我有事要和陸傳霖吃個飯，你幾點回來我讓別人去接你。
看到陸傳霖三個字就已經渾身難受，聽到她要去跟她吃飯顧熙之想也沒想便回道：
我今晚不回去了。
消息發過去很快有了回音：
明天是我們的紀念日，你怎麼可以不回來。
心情很不美麗的顧熙之很快回道：
反正我不回去。
這一次曲熙之很久沒有回話，約莫半小時的樣子，梁優優倒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她。
「小景，太浮誇了你知道我剛才看見誰了嗎？」剛接通電話梁優優略顯激動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顧熙之不由好奇，「誰？」
「你一定想不到她穿了什麼！」梁優優沒有先說她的名字，而是說，「穿了羽毛斗篷，真的是羽毛，她在國際大廈。」
顧熙之更加莫名其妙了，「你到底在說誰？」
「哎呀當然是陸傳霖你的老闆夫人。」梁優優頓了頓才說，「不過她跟曲熙之在一起你知道嗎？」
「算知道吧。」顧熙之聽見她說這個就不想繼續話題了，「我快下車了，回頭聯繫你。」
「拜拜，我繼續約會順便給你盯著你家小曲。」梁優優掛上了電話。
掛斷音傳來，顧熙之看了看手機，見到曲熙之的新短消息順手點開：
酒我只是多喝了一口而已，你再傲嬌下去我可要生氣了，生氣是會打人的。
顧熙之哼了一聲，退出短消息界面，在名片夾里找到cindy電話順手撥通，「你在哪兒？」
晚上七點半，夜色將整個城市籠罩，市中心的商業大廈群縱橫林立，肅穆莊重的辦公建築樓群與娛樂休閒場所因為迥異的燈光風格被嚴格區分，從遠處眺望這些高樓大廈，鋼筋水泥的建築仿佛一個個威武霸氣的巨型機械人。
市中心國際大廈。
這座被稱為第一高樓的摩天大廈在晚上更讓人有著「手可摘星月」的幻覺，彩色玻璃外牆無論在白天還是夜晚都給人強烈的華麗莊重感，在一群冰冷機械地建築里，線條簡練圓潤的高樓因為形狀類似球體給人水晶球的感覺，星辰下七彩的燈光從各個角落折射過來，稱的巨大的玻璃建築像是通往天國聖殿的必經之路。
走進國際大廈頂樓，各種穿著時尚的年輕人手中花花綠綠的手袋繞暈長者的眼睛，樓層里有顴骨高皮膚白的外國人，還有塗著暗紅嘴唇的濃妝女子在各個餐廳出入，明亮的餐廳走道蔓延著女子身上奢華的香水氣息和各式餐廳的食物香氣，角落裡的唱片機里流淌著上世紀紅極一時的女星聲音。
某餐廳內，侍者將餐盤收起，身穿白色羽毛斗篷燙大捲髮的陸傳霖微笑著向曲熙之說，「今天的晚餐還滿意麼？我最喜歡前菜的芝士局蝸牛，你呢？」
曲熙之掃一眼沒有動靜的手機，笑著說，「我都喜歡。」
陸傳霖歪著腦袋看她，「真難想像你的脾氣這麼好，一想到你幫她解除了合約就不再過來找我，我都不想幫忙了。」
曲熙之說，「你我是朋友，不是利益關係。」
「是麼？」陸傳霖若有所思地微笑，「也就是說撇開她不談你還是很喜歡跟我在一起？」
「以陸小姐今時今日的地位，這樣的性格已經很好了。」曲熙之微笑。
陸傳霖還要說話，餐廳里一些人的竊竊私語讓她和曲熙之一起抬起頭望向餐廳入口的位置，這一抬頭曲熙之卻被走廊上的女人吸引了目光。
美女她看太多了，眼前這樣能夠讓她盯住三秒以上的還是第一個。
她身穿金屬質感極強的亮金色繡片禮服，肩部的昂貴黑色水貂皮草和頸間晃眼的鑽石項鍊讓人很容易為她擔心人身安全，在她向餐廳內部走來時，人們通過她腳下的高跟鞋聲音發現她腳下的鞋子高到令人恐於駕馭，但她非但遊刃有餘，而且能夠通過美麗蓬鬆的長捲髮讓自己看起來更迷人。
餐廳的燈光是變幻的，她每走一步身上的珠片和頸間的鑽石都仿佛折射了五彩的光，而她手中價值足夠買下這座餐廳的金色手袋在幻彩光芒中散發出奢侈品迷人的特質，其實算是誇張的行頭了，可是因為她用裸妝也能駕馭吸光的黑色並且氣質清淡乾淨的原因，沒有人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合適。
她幾乎是在注目禮下走到曲熙之和陸傳霖的席位前，然後揚起很有教養的笑容，「陸小姐晚上好，我來接小曲回家，會特別打擾你們麼？」
陸傳霖像是非常意外，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再一次揚起笑意，「當然不會，不過我點了茶侍應還沒有上，顧小姐坐下來一起聊會兒天吧？」
「好啊。」顧熙之大方的應下，側目看了看曲熙之又說，「臨時決定回來陪你過節，你不會不喜歡吧？」
曲熙之還在看完全不一樣的她，聽她跟自己說話想了一會兒才輕輕笑起來，「笨蛋。」起身為她拉開椅子讓她入座。
這邊陸傳霖聽到節日便莫名起來，見到顧熙之入席才向二人問，「明天好像不是什麼節日，是我記錯日期麼？」
「見笑了，是我和她的戀愛紀念日。」一般情況下曲熙之並不是一個喜歡高調的人，但是把顧熙之兩日來異常的反應和今晚異常到不能更異常的行為聯繫一下曲熙之已經完全明白了她在鬧什麼彆扭，聞言只得忍住笑意主動解釋。
陸傳霖看起來似乎更詫異，但很快微笑著點了點頭。
侍者在這個時候上了茶，顧熙之接過茶遞到曲熙之面前，見侍者將一份茶送到自己面前微有好奇地向侍者，「請問這份茶……」
「我們老闆送的。」侍者微笑服務，「您是今晚最美的女士。」
顧熙之順著侍者的示意望向玻璃櫥窗前裝束簡約的美國白人，微笑著向他做出感謝的手勢。
本來還是借著喝茶的空多聊一會兒天，但是因為陸傳霖臨時接了一個電話，茶水才上不過十分鐘她便致歉。
「真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事，可能要失陪。」從手袋裡拿出錢夾，面向曲熙之和顧熙之，「這茶還不錯，你們可以再坐一會兒，我直接去結帳。」
「陸小姐有事去忙無妨。」顧熙之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微微揚起下巴看她，「帳單我已經結清，因為實在很感謝陸小姐的幫忙，希望你不要責怪我的唐突。」
陸傳霖這回真的很久沒說話，看了她許久才擠出微笑點點頭，「那下次再請你們，今天晚上要說再見了。」
曲熙之出於禮儀站起身，「就不送你了，合約的事情還是謝謝你。」
陸傳霖笑著聳聳肩，「小意思，再會。」
曲熙之看著陸傳霖邁著優雅的步伐向餐廳外走去，直到飄逸的羽毛真的消失不見才轉過頭來看著顧熙之，「餵。」
「嗯？」正在喝茶。
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原來你是在吃醋麼？」
放下茶，「沒有啊。」若無其事的語氣，「既然你說明天是紀念日，我就回來找你啊。」
「嗯……」也不想再去爭辯，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燈光下漂亮的側臉，「順便把你自己包裝成禮物送我麼？」
「什麼？」顧熙之警覺地側目看她。
「你今晚真的非常美。」曲熙之似笑非笑，「所以……」
「嗯？」依然戒心十足。
「讓我回家拆禮物吧？」
雨滴落在透明玻璃上為整座水晶建築掛上無數鑽石般閃亮的珠鏈，下了雨的城市如同畫師筆下神秘的水彩畫。從餐廳出來之後顧熙之和曲熙之去了國際大廈一樓客人極少的某珠寶品牌店，店員非常有涵養，見到兩個人雖然驚喜卻並沒有亂問亂說，只是用專業素質熱情地向二人介紹珠寶。
坐在跑車后座的陸傳霖隔著掛滿雨水的玻璃車窗看著裝修風格奢華的珠寶店，好一會兒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消息。
一分鐘後正在試鑽戒的顧熙之收到一條短消息，號碼完全陌生，但語氣讓顧熙之一下子知道是誰：
其實我跟她什麼都沒有，你應該相信她。
顧熙之只看一眼便將手機放回手袋裡，看上去像是不準備回消息。
抬頭看了眼在看鑽石的曲熙之，顧熙之忽又拿出手機迅速打下一段小字：
關於愛情我堅信兩件事情，一是愛情不分年齡性別身高國籍，二是她愛我。關於陸小姐您，我只想告訴您，她心軟又不善於拒絕，這是她的弱點，但我會試圖幫她拒絕。
「顧小姐，這是兩個月前新聞里所說的在象牙海岸剛開採出來的那顆藍鑽，幫您試試看好麼？」
收起手機時店員向顧熙之介紹起產品，顧熙之抬頭看了眼那顆無論淨度火彩與顏色造型都令人眼前一亮的鑽石，側目向曲熙之，「這顆怎麼樣？」
曲熙之像是也比較滿意，點點頭說，「你試試吧。」
店員已經取出鑽戒給顧熙之試戴，顧熙之來回看了許久覺得不錯，又將鑽戒取下向曲熙之說，「你也試試？」
曲熙之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顧熙之不理她，自顧自地將戒指套入她指間，見效果不錯打開手袋抽出一張卡交給店員，「麻煩你。」
店員禮貌地接過了卡。
顧熙之側目看向曲熙之，神情有些洋洋得意的歡喜，「這是為了懲罰你，因為如果再來一個陸傳霖，明年我只能吃你的喝你的了。」
曲熙之忍俊不禁，「還是你養我比較好。」
雨還在下，被雨水洗鍊的石階上不時走過西裝革履的紳士和撐傘高跟的優雅女士，隔著一扇昂貴的玻璃櫥窗，稠墨般的高空落下的灰白水光將世界籠罩成攝影師鏡頭裡模糊了背景的畫面，只有燈光的軌跡在交通工具、高架和精美建築物前留下漂亮的剪影。
世界在你眼裡，也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