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父子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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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張勝利回家跟家人說了事情的經過。

  他媳婦劉巧芝聽到自己的孩子沒救過來,夭折了,十分難過,但是心裡早就有準備了,也只好接受。

  在這個年月,醫療水平低下,生下孩子夭折的事情非常多。

  接著又一聽說,半路撿了一個孩子,還是個白胖的小子。

  正在坐月子的她,母愛泛濫,也覺著跟這孩子挺有緣,於是也同意留下來,就當親兒子餵養。

  跟當家的還說,瞅著這小子,營養很好,不像是家裡養活不了的啊,咋還捨得扔了呢。

  倆人嘮嗑,一陣瞎琢磨,也許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吧,誰知道呢。

  既然到咱家,以後就是老三了,就是親生的,跟外人說,自己三兒子病治好了。

  後來,這小子一天天健康長大,幾乎沒生過啥病,特別結實,張勝利給起個名叫張文勇。

  張文勇被抱回來的時候,張文瑞已經六周歲,明白事兒了,這個小嬰兒不是那個生病的小弟,是抱回來的。

  父母也不瞞著他,但是從小到大,他對張文勇都是十分疼愛。

  在家人長輩的耳提面命下,也保守秘密至今,在心中,這就是親弟弟。

  因此,張家的張長栓夫婦、張勝利夫婦,還有張文瑞,是知道實情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現在,張勝利終於從勇子的講述得知,原來他是京城有錢人家的少爺,那家人姓章。

  唉,連姓都是同音,真是……命運吶!

  章雲甫家當初輾轉去了法國,一直誰也不知這個呂嫂的老家在哪,本來,出國也沒打算帶她。

  後來出了事,根本不知去哪尋找,只知道這人口音是東北的。

  這些年輾轉託人在東北打聽,沒有任何結果。

  其實,是她到京城以後改了名,叫呂翠,後來躲回老家還用原來的戶口,叫呂大蘭。

  再後來,十八年後,姨太太李月荷手下一個服侍了多年,也跟去了法國的傭人謝嫂,偶然一次跟他丈夫吐露實情。

  說其實自己知道當年偷走孩子那個呂嫂的底細,別人都不知道。

  但她不能說,姨太太知道了她是知情人,會滅口的。

  謝嫂的丈夫靈機一動,罵她怎麼早不說!

  腦筋一轉,就想投靠夫人那邊,把這事作為籌碼,還能多得一大筆好處,於是才泄了密。

  就這樣,終於找出了呂嫂的下落。

  可是李月荷那邊也不白給,家中眼線頗多。

  得到消息後知道事情敗露,為了年幼的小兒子,顧不得自己的下場了,吩咐一個心腹人,去想辦法通知大哥李淮東,無論如何除掉那個長子。

  ……

  這一夜,父子二人聊了很久,張勝利知道,三勇是應該去法國,回到親生父母身邊的。

  將心比心,誰丟失了自己最珍視的兒子,能不痛苦呢,還是那樣一個家庭。

  他不能不管自己病重的生母,期待他的生父,還有親姐姐。

  至於以後如何,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張文勇就說了他想的主意,裝作進山打獵,失足跌下山崖,其他人找了一天一夜,也沒找到,應該是被野獸叼了去……

  張勝利點頭說行。

  還說,萬一以後在那邊過得不好,三道溝還是他的家。

  有一天真能回來……就說是被一個獵人搭救了,可是自己撞破了頭,失去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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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辦法總比困難多。

  父子倆聊到後半夜四點鐘,張勝利趁天亮之前,摸著黑還得回去,天亮了該有人瞅見了。

  大隊部今晚確實沒人值班,其實過年這幾天都沒人,也沒啥事,那是他唬劉巧芝的,正好去那兒眯到大天亮再回家。

  這一天已經初九了,陽曆是2月15號。

  他回去要辦不少事,先開一張介紹信,讓文瑞偷偷去趟縣城,買初十去京城的火車票。

  好在他們這邊就有車,不用去省城倒車。

  另外,三勇臨走前,怎麼也得見家裡人一面,做個告別。


  老二張文興也沒法瞞,後面還有好多事呢,他是成人了,可以告訴他。

  其他幾個小的,還有兩個兒媳婦,都得想辦法今天支出去。

  拿點細糧和吃食,讓兒媳婦帶著孩子回娘家看看,住一晚上,年還沒過完,也很正常。

  另外拿倆錢兒,讓春秀領著她倆小弟,到縣城張勝林家玩一趟吧。

  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張文勇瞅著爹起身下炕,開始穿皮襖了,從炕梢一個小木箱子裡,拿出了所有的錢。

  他一共有三根大黃魚,外加四千塊錢,這是他攢下的所有了。

  「爹,這是我這幾年攢的錢,我就帶一根金條傍身,剩下的都給你留下,算是兒子孝敬你和娘、還有爺奶的。」

  張勝利看到這麼多錢,還有金條,眼睛瞪得溜圓。

  「好小子,你可真行,知道你腰包兒鼓,沒想到,這傢伙,能整這老多!」

  張文勇心說,那還不是上次豆包和曉敏,從土匪窩掏了一筆麼。

  單那一回,一人分了兩根金條加一千塊錢,一下子豐富了大家的小金庫,沒辦法,腰包都富得流油哎。

  張勝利正琢磨著咋樣才能給他都換成金條帶走了,這時間太緊張,恐怕一天來不及。

  「三勇,要不你晚兩天走?……爹想想辦法,咋能換點金條給你都帶走……」

  張文勇趕緊掐滅他冒出的這個想法。

  「爹你可別幹這糊塗事!你是大隊長,萬一出點啥事清白全毀了!」

  現在不允許私下兌換黃金,零散的小的金首飾,可以允許私有,但多的黃金兌換可是犯大罪。

  就說連金首飾,那都誰也不敢戴呢。

  張勝利一樂:「還整出清白不清白的來了,唉,那行吧,爹把這四千塊錢收著,到國外你也花不上,三根金條你都帶走。」

  「這錢,爹全給你攢著,以後也都是我三兒的!爹還要啥孝敬,我三兒子平日裡,還短了孝敬?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張文勇眼淚唰一下子流出來了,拽著他的胳膊。

  「不,爹你聽我說,這個錢,千萬別給我再攢著了,一定要花啊,這是你的養老錢。」

  「另外,春秀要出門子了,我這木盒子裡還有手錶票、自行車票、縫紉機票各一張……一個妹子,倆小弟,一人一份,就拿這錢買!是我當哥的心意。」

  「我在運輸隊司機那份工作,到時就讓我大哥二哥出個人去頂工吧。」

  張勝利拍拍兒子的肩膀,含著眼淚,點頭記下了。

  老三年紀輕輕,為這個家,默默做的實在太多了。

  張文勇把三根金條拿出來放一邊。

  用小木盒子裝著那四捆大團結,還有一些票據,從屋裡找個結實的布袋子給套上,放到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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