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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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綏化府主城中,容瑾笙正在與諸將領商議北伐的事宜。

  「適時暮霖會與顧義以東西之向朝著鄴城合圍,與我軍呈夾擊之勢,將容越等一眾逆賊……」

  話剛過半,他話音頓止。

  原本游移在懸掛著的北境輿圖之上的手驀地僵住,下一秒,脊背彎下,竟毫無徵兆的捂住了心口,如畫的面上有些茫然和痛色。

  「陛下!」

  眾人見狀紛紛出言。

  容溟離他最近,一把扶住了那搖搖欲墜的身子,「皇叔,你怎麼了?」

  「先坐下歇會,來人,快去請大夫!」

  立即有人對外吩咐了句。

  片刻的混亂過後,容瑾笙靠坐在太師椅上,心口的擰痛並未止歇,反而愈演愈烈,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遍布全身,手腳怵寒!

  他不住的揪緊心口的衣裳。

  耳旁已經聽不清楚其他人的關切和驚呼,仿佛周身的感官被無限制放大,整個人被隔絕其中,難以掙脫!

  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了?

  「朕,朕……」

  急促的呼吸帶著沒頂的窒息感,使得他一度失語,就像是身體某處要被掏空般,生扯著靈魂一併顫抖戰粟!

  「哐當」一聲。

  桌案邊的茶盞被打碎,在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從未見過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新皇有過如此大的情緒變幻。

  似蒼穹裂變,潰然崩塌!

  「大夫,大夫來了……」

  這一聲驚醒了盯著那碎茶盞愣神的容瑾笙,他驀地站起身來,拂開大夫靠近的手,對外喚道:「風愁,風愁!」

  「屬下在!」

  廊下傳來回應,人影瞬間出現在眼前!

  「那邊這個月的信呢?可有收到?「

  容瑾笙鳳眸寒沉的緊盯著他,一字一句銳利的好似刀鋒!

  他想起來了,上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她在南疆的時候,難道是……

  出事了?

  見他這般失控,風愁心頭髮緊,忙道:「月初的信件陛下已經看過,此刻不及月中,按照以往的慣例,約莫十七八才能收到信。」

  這番異動讓所有人都不禁緊張起來。

  誰都知道陛下與娘娘每月都有書信往來,從無間斷,這時候提及此事,莫非是娘娘那邊出事了?

  晏曄等幾個知曉曲蓁懷孕和藏身之地的大臣面面相覷,隱有不安。

  但晏曄好歹還算穩得住!

  「陛下,約定的時日未到,且寬心才好。」

  他們遠在北境,這時候就算派人南下花島查探情況也來不及,還不如靜等著那邊的消息。

  島嶼偏僻,醫盟又藏匿了不少高手。

  還有棠越和曲弈,白蓮花他們在身邊,不論怎麼算都不該有意外發生才是!

  其他人也逐漸定心,附和道:「或許是陛下多慮了,連日勞累神思倦怠,萬望保重龍體才是。」

  「請陛下保重龍體!」

  群臣齊奏。

  容瑾笙這時候也平靜下來,強忍著那鑽心之痛擺擺手,「朕乏了,諸位愛卿退下吧!」

  「遵命,臣等告退!」

  眾人魚貫而出,晏曄最後一個離開,深深看了眼扶額而坐,魂不守舍的容瑾笙,輕嘆了口氣,出了書房。

  其他人已然走遠。

  容溟還等在不遠處,遙遙對他頷首,晏曄走去,兩人並肩而行。

  「那邊不會真出事了吧?」

  容溟心裡沒底。

  「不知。」

  晏曄搖搖頭,這種毫無依據的反應誰又能說的清楚,大戰在即,陛下分身乏術,這時候要出了事,恐怕陛下就真的撐不住了。

  「按理來說不應該,那處島嶼深居湖海之中,地形複雜,非熟人引導難以尋見,且島上高手眾多,皆精通醫毒之道,重重防護極難擊破。」

  「百密總有一疏,怕就怕這擔心是真的!」


  「怎麼說?」

  晏崢看向容溟,略有些詫異。

  他幼年離京時,這位二皇子還是孩童,久居深宮未有交集,後來回京他又幽居在府,世人談及忌諱莫深。

  只知道他是位執念太深的痴情人。

  到了北境兩人才算真的熟識起來,也才真的看到了這位遭世人非議誹謗的二殿下是何等高才孤勇之輩。

  相見恨晚!

  容溟聞言苦笑了聲,「我也說不清楚,大概是相愛之人的心靈感應吧,皇叔那樣的狀況我也曾經歷過……」

  就那一次,痛失所愛。

  他失去了玥兒,也失去了父親……

  從最受寵的皇子淪為天下人的笑柄,滿心悽惶,獨自沉淪!

  晏曄知道他又想起了逝去的妻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不曾有過那樣的撕心裂肺,但想想,情感大多都是相通的。

  什麼都沒說,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一直到容溟的住處,沉默許久的兩人不約而同的止步,看著遠處那等在門外的女子,她穿著身鵝黃的襖子,披著大氅,不住在原地搓手哈氣,臉頰凍得泛紅,也不知等了多久。

  「斯人已逝,珍惜眼前人才最為要緊。」

  晏曄若有所思的說道。

  所有人都是敬佩她的,以一介女流之身,隨著容溟出征北境,披甲上陣,拔刀殺敵,耍的一手好槍法,北境苦寒,風雪交加,她也從不喊苦喊累,只是這樣靜靜的陪著容溟。

  有婦如此,夫復何求?

  容溟也看到了那人,眸光軟了瞬,聽他這般說,沉默須臾道:「終究是我耽誤了她……」

  「既然知道耽誤,就該及時彌補,莫要留下憾恨才是!」

  「晏兄,我與她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容溟神色淡淡,欲言又止,「大婚之時我們便以言明,縱然做不得心意相通的恩愛夫妻,也定會相敬如賓,我允她庇護,她允我安寧,彼此,絕不多求……」

  「你並非糊塗人,又做什麼自欺欺人的事?她不是無所求,而是不敢求,真要是對你不在意,只須在汴京城做她的富貴閒人就好,何須跑來北境遭這番罪?你啊,既辜負了自己,也白白辜負了旁人……」

  晏曄搖頭走開,留下容溟一人站在原地。

  那女子似乎發現了他,從台階跳下,抱著個大氅快步走來,笑眼盈盈道,「殿下回來怎麼也不進去,白站在這裡吹風,感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說著她將大氅作勢就要披在容溟身上。

  容溟卻制止了他,眸光幽邃的看了她半響,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輕嘆道:「走吧,回去了!」

  女子眼中喜色黯淡了些,沉默著點點頭。

  望著他緩步而去的背影,無聲的擠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真的是她所求太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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