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愛意不分對錯,只有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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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愛意不分對錯,只有濃厚

  舉報江淮玉協制假販假的材料是實名制投遞過去的。🐙☢  ♣☢

  而文件最後一頁附上了舉報人詳細的信息。

  黎書晚的名字赫然在列,還有她手寫的長篇舉報信,洋洋灑灑,字字珠璣。

  當中內容無一不是在控訴這些年俞宴清利用會長身份,串聯旗下公司大肆斂財的行徑。

  黎書晚在業內的地位不低,也是出了名的眼裡不揉沙子。

  無論是她牽頭完成的項目還是參加過的比賽,所有的項目明細都能夠完整拿出來。

  風評也是最好的,所以她的舉報十分可信。

  她既然選擇了實名舉報,就沒想過能夠全身而退。

  岑璇為了防止出問題,也安排了人在案子審結之前保護她的安全。

  可人剛跟著她兩天就被黎書晚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就連警方對於舉報人的保護她也拒絕了。

  所有人選擇了尊重當事人的意願,但沒想到會在跨年這一天收到這樣的消息。

  岑璇是在後半夜的接到消息。

  趕到別墅的時候,只看到楊警官和正在辦案的警員。

  都到了這個時候也沒什麼隱瞞的了。

  楊警官越過警戒線走過來,解開了口罩看著岑璇。

  「是她自己報的警,說俞宴清帶人闖入她家意圖不軌,她也承認了俞宴清是在她反抗的時候失手悶死的。」

  而在他們的人趕到這裡的時候,黎書晚已經不見了。

  岑璇和沈霽淵並排站在別墅門口。

  天還沒亮,空氣中瀰漫的火藥味都還未消散,門口還有沒來及清掃煙火棒殘骸。

  門內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既然已經主動報警了,為什麼在警察來到之前離開了。」岑璇看著遠處有些微亮泛白的天邊。

  「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吧。」

  沈霽淵話音剛落,別墅門口一輛灰色的車子停了下來。

  車上下來的人風塵僕僕的到了岑璇和沈霽淵面前。

  「她沒在裡頭?」

  這是呂山途見到岑璇之後問的第一句話。

  岑璇點頭,呂山途也就明白了。

  「按理來說警方應該只通知了我過來,您是怎麼知道的?」岑璇望向呂山途。

  「這段時間我一直安排人盯著她,就是怕她做傻事,沒想到今天還是出了問題。」

  俞宴清來的時候清退了呂山途的眼線,等到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們都清楚,這世界的法則從來都是弱肉強食,但凡事都講究證據,俞會長這些年養了不少槍手,所有的錢也都洗的乾乾淨淨,這次的案子鬧得再怎麼大,對他而言沒太大的影響。」

  俞宴清的年紀擺在這裡,哪怕真的判了刑,他接下來可以以任何病痛的緣故申請保外就醫。

  等到大眾逐漸遺忘了這件事情之後,他自然而然也就能全身而退。

  呂山途說的話雖然是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黎書晚從來就沒想過能夠不付出任何代價扳倒他。

  「她從來都想自己解決了俞宴清,無論那些證據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夠一擊即中,在她的世界裡都不重要,她要的結果一直都只有一個。」

  呂山途說著嘆了口氣。

  黎書晚想的,從來都是自己親手報了岑清慕的仇。

  「她和我父親是什麼關係?」

  岑璇開口,問出了她這段時間一直都十分疑惑的問題。

  她或許能夠從黎書晚的所作所為之中窺探到一些,可始終未能看見全貌。

  甚至在父親還活著的時候,岑璇都沒能夠從岑清慕的口中聽到過有關黎書晚的任何一點消息。

  這兩人,似乎原本就應該是陌生人的感覺。

  「她受過你父親的恩情,一直記到了現在,就算在你父親死之前,或許也並不知道黎書晚對他是這樣的感情。」

  說到這裡呂山途的神色暗淡。

  岑璇的手機上亮起來,屏幕上顯示了一條信息和發送過來的定位。


  沈霽淵同樣看到了這條信息,自然也明白了這是誰發過來的消息。

  「去看看吧,聽聽她想說什麼。」

  一個願意為了岑清慕賠上命的人,是不會傷害他唯一的女兒的。

  那個位置是整個落霞灣最美的觀景點,距離別墅也不過五公里的距離,步行過來也並不遠。

  「我爸之前從來沒跟我提起過黎書晚的名字。」

  岑璇忽然說了句。

  沈霽淵坐在她身邊,看出來她眼中的困惑。

  「長輩的事情,他不願意說我們也無從知曉,況且,她現在想見一面,從她的口中你能夠得到答案。」

  岑璇和沈霽淵去到海邊的時候,天邊已經泛出肚白。

  光亮越來越明顯。

  海風吹在臉上是刺骨的涼,最遠方的礁石上蜷縮著一團小小的身影。

  她穿的很單薄,身上的暗紅色披肩十分惹眼。

  而一下車冷風這麼一灌過來,岑璇忍不住直接咳了出來。

  「咳咳….」

  沈霽淵看她這樣,從車上再取了一件衣服過來給她披上。

  岑璇吸了吸有點凍僵的鼻子,「我最近怎麼這麼容易咳嗽。」

  落霞灣的日出日落都是出了名的美,不過冬天的時候很少有人願意到海邊吹這個冷風。

  所以哪怕今天有假,這兒也真的找不到除了他們之外的人。

  黎書晚裹緊了身上的披肩,看著遠處逐漸要破開雲層的霞光。

  岑璇兩步爬上了她坐著的大石頭在黎書晚身邊落座。

  緊隨而來的呂山途看著兩人並排而坐的背影,緩緩的放下車窗望向車外。

  岑璇陪著吹了一會兒冷風,身邊的黎書晚才開口說話。

  「我第一次見到你父親的時候,我和他都很年輕,不同的是他是天之驕子,而我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玉雕師。」

  黎書晚的出身並不高,在玉雕這個耗錢的行業之中算是不太能過的下去的。

  她從江淮臨近的小城來,大大小小的比賽參加了無數。

  可每次寄出去的作品都毫無水花。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和她同齡有家族支撐的年輕玉雕師已經大放異彩。

  只有她一個人,依舊住在江淮的城邊,白天做兼職養活自己,晚上繼續為玉雕發光發熱。

  「到江淮的第五年,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之後,我做出了抉擇,如果參加那一年的盛淮杯再沒有任何水花的話,我就放棄這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了。」

  而那屆比賽的總裁判,正好就是岑清慕。

  岑清慕力排眾議,硬是將沒有實力的關係戶在初賽就直接擠出了比賽。

  岑璇也隱約聽過有關那屆比賽的評價。

  那屆比賽,是歷屆之中唯一的一次獲獎前三名都是普通人家玉雕師的比賽。

  在當時網絡並不發達的年代,也被報紙戲稱是歷屆最公平的比賽。

  對於別人而言十分普通的一場比賽,對於黎書晚而言,卻是扭轉人生的契機。

  從岑清慕的手中接過獎盃的時候,黎書晚心底種下了一顆種子。

  「從那之後,我拼命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夠成為和他齊肩的玉雕師。」

  人只要有了目標,並且一直不斷向前走的話,哪怕失敗了,心裡也是快樂的。

  那個時候的黎書晚,將岑清慕當作偶像,朝著他的方向一直向前走。

  岑璇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嚮往和敬重。

  榜樣的力量總是無窮的吧。

  「我成功加入了玉協,能夠和他站在同一個高度上了,我很開心。」

  後來的故事,或許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

  就連呂山途都沒聽過。

  玉協上一任館長是個滿腹算計的小人,在位期間經常騷擾女員工。

  而當時剛入玉協毫無背景的黎書晚,很快成為了他的新目標。

  最後就是十分俗套的劇情。

  玉協的聚餐上,被灌醉的黎書晚被帶走去到了酒店,意識消散之前,她掙扎著抓住了距離電梯最近的人。


  就在黎書晚以為自己已經沒救的時候,電梯內旁邊的人伸出了手將她救了下來。

  「我幫朱館長送黎小姐回去吧,不然的話我怕明天的新聞頭條讓你老婆看見了,你會不好交代。」

  那是黎書晚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的聲音,自己強撐著的意識也逐漸軟下去。

  她總是下意識的去相信岑清慕這個人。

  「哪個少女不懷春,我知道我就那麼陷進去了,愛上一個有婦之夫未免太不道德,我的愛不會也不能成為他的負擔,我知道他很愛他的妻子,他的家庭很幸福美滿。」

  所以黎書晚將愛意徹底隱藏,成為了和岑清慕針鋒相對的黎書晚。

  「他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無論對誰都是那麼溫柔,可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對他……」

  黎書晚伸手撫去眼角的淚水。

  「所以我不會放過俞宴清和李成會,沒有人能夠在剝奪了別人的溫暖之後還能夠堂而皇之的站在陽光下,我不在乎我未來會是什麼樣的,從他死的那刻開始,我的生命就停止了。」

  黎書晚說著笑容癲狂的看向身邊的女孩子。

  可岑璇卻從她的眼中看到了解脫和自由。

  呂山途下車走到沈霽淵身邊,動作熟練的從煙盒裡取出一支煙遞給他。

  男人掃了眼,「不會。」

  呂山途也沒在意,自顧自的點火之後吸了口。

  「她是我見過最彆扭的人,喜歡岑清慕那麼多年,他老婆還在的時候不敢說,當然也不能說,可岑清慕喪妻之後,他一個人過的那些年,明明也是有過機會的。」

  但黎書晚選擇了將這份感情埋在心裡。

  他也沒什麼宣洩口,只能對著沈霽淵說說這些話。

  好在這男人沒嫌他煩。

  「不過感情這事兒也說不好,岑清慕和他老婆是出了名的金童玉女,江淮人都知道他多疼老婆,人家的感情深厚,貼上去的人也只能被稱作是不識時務。」

  這是世界上感情,有雙向奔赴,爭分奪秒的。

  也有仰望傾慕,封為神祗的。

  黎書晚對岑清慕的感情,顯然屬於後者。

  「她年少的時候過的並不容易,父親酗酒家暴,母親生病早亡,她能走到今天已經成為了很多人口中的勵志模板,其實或許,她不應該到江淮來。」

  如果沒有到江淮來,黎書晚也能夠在其他地方發光發熱。

  能夠脫離她生長的沼澤,開出向陽的花朵。

  她不會遇上岑清慕,能夠找到愛她的人好好活一輩子。

  只可惜,這些都是呂山途描繪的如果。

  霞光穿破雲層落在海面上,連帶著吹過來的風都溫暖了幾分。

  黎書晚看著岑璇的時候眼神有些閃躲。

  在她的心裡,潛意識的覺得,岑璇或許是嫌棄她的。

  「我從前覺得我爸挺可憐的。」岑璇忽然說道。

  白嫿得到了岑清慕所有的寵愛,可卻不愛他,一片真心被踐踏。

  直到現在岑璇都在替父親不值。

  可岑清慕卻從來沒有怨恨過任何人,他依舊愛著那個讓他傷透心的女人。

  人這輩子,總是會多這麼些陰差陽錯吧。

  「他傾盡所有的對太多人好,可最終那些人卻將他給的溫柔化作刺向他的尖刀,所以我覺得世界上最笨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岑璇從小聽到的就是岑老爺子時常掛在嘴邊的與人為善四個字。

  而作為爺爺的孩子,父親也將這四個字做到了極致。

  可在他死後,被他照顧的那些人也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謝謝您還記得他。」岑璇看著黎書晚由衷感謝道。

  那抹光亮終於的刺破雲層落在了黎書晚的身上,她低頭,垂露的披肩流蘇上的金線帶了層淺淺的光澤。

  「你不覺得我,我……」

  她有些不可置信。

  可後面的話卻也沒問出來。

  岑璇搖頭,「愛意不分對錯,只有濃厚,您是他這輩子裡碰到的,對他最好的人了。」


  這句話,像是越過千山萬水,最終隨著暖風進入她的耳中。

  黎書晚害怕,害怕從岑璇這個和他血脈相連的人的眼中,看出來一絲一毫的厭惡。

  她低頭,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你還真的是他的女兒啊……」

  父女倆都一樣,讓人心裡軟軟的。

  遠處傳來警笛聲,沿著環山公路而來的警車很快到了海岸邊。

  黎書晚和岑璇同時回頭。

  「別為我難過,這是我自己選定的結局。」

  黎書晚將外套脫下來,折迭好之後遞還給岑璇。

  她伸手,指尖在要觸及到岑璇眉眼的時候收了回去。

  岑璇站在礁石上,看著裹著紅色披肩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向迎來的警員。

  背影決絕,而步伐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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