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黑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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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章 黑山君

  群山腹心。

  有一座與眾不同的山峰。

  此山不似其他大山,山上生靈絕跡,草木不生,只有一片黑石嶙峋,其中黑霧瀰漫,陰風四起。

  卻是群山之主,黑山!

  這山上只有一尊黑底玄袍身影,立於山巔俯視著群山之外。

  黑山君統御群山日久,在蒼龍行洪走水之時,治八百萬餓殍亡魂以成一方鬼判,得天道而垂六天故氣,又降下靈寶-枉死城,算是補全了此方天地中的幽冥之里一環。

  已可算是得天道垂青了!

  「又是那道人?今日還拉上了東周兵馬。」

  黑山君雙手抱胸,右手食指在左手肘上輕輕敲擊著,斟酌了許久。

  那道人兵強馬壯,能圍獵了東南的老龍就證明他等實力,還真不好被其纏上。

  至於東周?哼哼,一個半隻腳進了棺材的腐朽巨物,隨手打退他伸過來的爪子,他自然也就安心的躺在他那副棺材中了。

  黑山天穹那座枉死城中,不少的鬼兵鬼將生前可都是東周士子啊!

  這使得黑山君對東周的情況可謂是了如指掌。

  群山之外眾軍齊圍,東周十萬北寇僕從軍、十萬兵修搜山開路,蓬萊道軍緊隨其後,逢山遇澗,便是以道法神通改天換地,一力打通。

  期間四處巡遊的橫行小鬼、食人厲鬼,遇上東周大軍,沒有第一時間逃脫的也得頃刻間就斃命於此。

  九艘寶船在那天穹之上保駕護航,每逢關隘便是法陣全開,寶船上的殺陣亮起,玄光天柱四處轟炸,幾經橫掃便湮出了一道寬闊大道。

  修行界的大戰,卻是在輜重補給這一點比之凡人兵陣要純粹上許多,在兩支道軍的遮掩之下,戰線徐徐地便推到了黑山之前。

  那黑山之上的身影卻是站在峰頂的枉死天城之下,雙臂交叉,饒有興致的望著山下的大軍,數日都沒有動彈。

  在黑山上,他是此界無敵的。

  比之神隍陰世加持的五百丈都城隍法身,他多了一座枉死城,他的黑山本相也比那神隍陰土更加的厚澤堅固。

  他二人已是這方世界的兩座巔峰了。

  黑山君便立於峰頂再度隔著厚厚的雲霧與那袁仲、青沅二人冷然對視。

  忽的,黑山君只感到身側一陣陰冷,轉圜望去,竟是在黑山之腳的右側見到了一銀甲男子,只是其身上,死氣纏繞,眸中眼瞳呈現不自然的黝黑之色,望之不似生人。

  「舊都周陵的屍皇?」

  「嗯?老城隍也來了?」

  這可就不太對勁了啊!

  黑山君那並在身軀的雙手,頭一次有了些許顫動,他卻是無法理解眾修如何會這般的興師動眾。

  「老城隍,你不在東周疆土的陰世神域中待著,此刻卻是為何?」

  「城隍神位雖好,離了神域,可也是會死的啊!」

  黑山君右手虛空一掏,掌托漆光寶鏡,那鏡面上黑光朝虛空某處一照,立時照出來一了一尊大袖紅服官袍之身影,這卻是讓黑山君面色開始陰沉了下來。

  鏡光再左右一掃,那些府州城隍的身形一個個都是在藏之不住。

  這些個可都是狠角色啊!

  其中如淮南道的馬城隍、濡須道的徐城隍,都與黑山君打過不少交道,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這麼說,你等是非要讓本君死了?」

  黑山君的面色再繃不住,面色難看道。

  而言語間,整座黑山的氣息亦開始復甦,其上六天故氣化作慶雲,撐起的枉死天城亦開始有了動作,其中六天故氣席捲陰兵,百萬骷魂怒號,攪作一團巨大的鬼雲,立時便護在了其身前。

  然後山下諸修不言不語,只是一一圍將上來,將那萬丈黑山進一步擠壓而起。

  「哼!」

  袁仲在此是最惱這黑山君,只是右手一指,那鎏金古戰車前的九隻赤焰狻猊便化作九輪赤日,拉著這戰爭靈寶率先沖將上了黑山。

  只是袁仲越也是知曉了這鬼君的難纏,沒有再像第一次那般愣頭青,騎上古戰車一頭扎進黑山……

  九尊赤日拉車當頭撞上那遮天鬼雲,赤焰暴烈,四相橫衝,瘋狂絞殺著其中鬼靈。


  而其他幾尊亦是不甘示弱,各祭其法寶打進了黑山,青沅道將挑起一桿尖刃大旗,風氏陰帝-風兮倏忽間化作飛天屍魔,銀甲冷麵,體如鋼鑄,鎮魂碑拎起,立時便是大摔碑手摔下,正朝那黑山君而去;都城隍現出四百餘丈的法身,掣鞭提印,當頭便是一鞭。

  各脈城隍法師齊齊鋪上,尤其是那數名大法師與府城隍,這等存在已經是可以多人合力,為那天平上添加上致勝的砝碼了。

  雲層中突有九首血龍探下頭顱,陰二郎一手執萬馬浮屠鎖鏈,一掌捧起五陰袋,諸多大法師合力,將那枉死天城與峰頂交戰的四轉真君大尊們隔開。

  頃刻間便是四尊尊者臨陣,黑山君從一開始就占著下風。

  那袁氏子驅九尊赤日追逐,背後掛著一輪寒月垂下護體太陰光,將那黑山君的鬼雲沖的七零八落。

  青沅道將與那屍皇合力,一刃旗、一大碑,再加上城隍金鞭,三道頂級法寶打落,縱使那黑山寶鏡射出幽光架得住一件兩件,也架不住三人同時出手,從一開始便被壓了一頭,愈戰愈退。

  數尊一交手,黑山之上的幽幽霧氣便是翻湧怒嚎,只讓山下的低階兵修直感心頭髮憷。

  「據聞這黑山是那老君的本相道場。」

  「道主交代,我等不可入那黑山境內!」

  「凡兵修、道人,或執掌弓弩符箭、或使雷火暴符、或祭天雷子……」

  「凡靈山皆由脈而生,我等無需入得那戰場,只各掣符器,隨諸法艦破了這黑山靈脈,便是功成。」

  陳群身騎龍馬再踏在神通慶雲之上,右手執劍,身後斜立著一桿長幡,往返於山間,喝令諸修。

  扶搖一脈的雷火符籙當是一絕,諸修各執符箭,環山而行。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

  那座一公里長不止的鯤靈巨艦兩儀元磁神光大陣頓開,當頭便是一道千丈光柱打下,將那如龍蟠的黑山一截最長的靈脈山脊截斷打穿。

  諸修緊隨其後,便是雷火生發,天雷子、符箭、哪怕滾石巨木都朝其中一齊打出,頃刻間便將那一兩里的長段山脊的都夷為平地,並在其中間留下了一道恐怖的裂谷。

  與此同時,蓬萊道軍之中,九艘寶船亦是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拆遷」之路。

  見得黑山君節節敗退,而各處寶船法艦開始截斷黑山靈脈,破壞其道韻。

  袁仲心頭惡氣狠狠出了去。

  【武庸這小子雖然捧著那兩家臭腳,無甚義氣,但人還真是靠譜。這尊者相纏,著法師御寶船先破其本相,這手段,這眼光,真是毒辣,可謂一擊致命!】

  這般不過一兩日,黑山道韻便能被破,我等十艘寶船輪番轟炸,萬丈黑山也儘是一片廢墟罷了。

  心中底氣大漲,袁仲也不再畏畏縮縮,驅使九輪大日一頭便是衝進了戰場中。

  此時黑山君心頭也是驚顫。

  他本欲且戰且退,將這些傢伙引入黑山之里纏鬥,卻未知那群修中,大法師們勉力擋下了枉死城中的陰兵,讓那幾艘巨物開始直襲他本相黑山了。

  這如何能讓他等功行?

  黑山君此刻再也不藏拙,,黑山寶鏡浮在空中,定住了都城隍的金鞭,一個縱身跳上了前去,硬生生受了那青沅道將一掄,但那兩隻巨掌猛然化作遮天巨手,一左一右便拿住了青沅道將與屍皇二人。

  此時黑山君才是真正露出了道體。

  原是一三丈之高的黑面鬼君,其身披氅袍,一面幽幽寶鏡掛在頭頂上空,兩隻大手若墨玉無暇,一左一右瞬息間便捏住了兩位元神。

  此時袁仲暗道不妙,也立刻驅那九隻狻猊拉車,將那鎏金古戰車正撞向黑山君。而此刻他亦是化出了自己的道體。太陰鍊形-不化帝骨!

  只見其身化琉璃剔透道軀,是為冰肌玉骨,寒意透體。

  若說風氏屍皇是受皇陵地氣,先成飛屍,化魃飲血,再化屍魔,生的不朽屍皇軀,乃是陰脈存身之道。

  那麼袁仲便是太陰鍊形以太陰之氣日日澆煉,練得肉骨消解,反死而生,練得那身白骨如玉,玉骨生冰肌,再化生猖狂帝紋,是太陰屍仙一脈。

  這般屍仙之貌,搖起太陰玄儀幡,太陰神光當頭便是一掃,非得叫那黑山君形銷骨散,血肉不存。

  但那黑山君卻是絲毫不避,寶鏡定住城隍鞭,任由九隻狻猊橫衝,以身硬吃了袁仲一道太陰神光,也是雙手死死掐住青沅道將與那屍皇不放。


  這二人越是掙扎,黑山君雙掌抓的越是越緊,二者再起掌中,神通使不出三分,以變化之術變大,那巨掌力度卻也是跟著變化,以變化之術縮小,那雙巨掌也攅得越緊,讓二人沒了半點辦法。

  卻是未料到其一手大力擒拿便輕鬆止住了兩尊元神。

  那黑山君無視袁仲與城隍的襲擊,卻是瞬息間招來了天穹之上的枉死天城,枉死城中再生出一雙滔天巨臂,將那眾多攔在中場的大法師與府城隍一齊攝入其中。

  眼見太陰神光未完全功成,而那靈寶枉死城馬上就要砸下,袁仲能如何?只得召回狻猊戰車,躲了開來。

  都城隍面色難看,一印打飛那面寶鏡後,亦是兩步一跨,消失在了現世中。

  在這群山之內,他壓根就動不了東周陰世中的神域,不是那黑山君的對手。

  這般黑山之靈,天生地養,得氣運所鍾,寶鏡護主,天城橫空,再有一座黑山鎮壓……況且,以那黑山君的道體,他等還真難破防。

  「武庸!」

  都城隍身影一閃再在數十里外邁出,昂揚作響的道營陡然呼喚起了武庸之名。

  這事主至如今仍舊未曾動手,只在外圍破滅黑山靈脈?還是又有了什麼算計?

  青沅道將與風氏的屍皇掙脫不得,只得硬生生的被黑山君一手一個掐住身子,硬生生摁在了黑山嶙峋碎石間。

  見那尊天城頃刻就要壓下,幕後之尊終於動了。

  只見一道玄黃帷幕橫空升起,將那枉死天城攔住,瓊空中紫光一閃,如天柱一般的雷霆當頭便朝那黑山君劈下,這般以法壇祭煉許久的雷公虛影,射下雷霆,可遠比袁仲那道太陰神光要可怖。

  瓊空之上陰雲遍布,只見一尊與天齊高的雷公虛影昂首怒吼,其一手執錘一手握杵,背後雷羽張開遮天蔽日,若論威勢,當屬諸元神中第一等!

  此雷公法乃是劾召雷法,不設法壇,尋常難用,單威力可不遜與大道神通法。

  武庸右掌橫杖,左手朝天一指,黃天護法力士道兵得令,齊齊掌捏雷符,一劍指天,高聲呼喚:

  「還請雷公助我!」

  「雷公助我!」

  「雷公……」

  山下兩百餘黃天道兵齊齊呼喚,聲若驚天,雷霆響應。

  那陰雲中的雷公法相似是微微頷首,右掌雷錘抬起,收自然天雷,再聚黃天雷符之力,錘杵相合!

  只聽一聲如崑崙玉破、周天傾倒一般的爆響,群山周圍的諸修只覺耳旁一炸,宛若世界破滅了一般,下一瞬,所有人的視野完全被那強光充斥,耳旁也只有無盡的尖鳴之音。

  那與天齊高的雷公一擊雷罰打下,山中落雷無人意,只余紫光霆震,響徹地表。

  有天柱雷光、帶狀雷閃、球形雷魂、霧狀雷雲、遁地雷魚、徹地雷蛟,無差別的清洗著上半座黑山。

  從頭至尾不過數個呼吸,齊天雷公虛影消散,帶著幾位元神率先睜開眼來,整座黑山表皮都被清洗了盡,道道裂痕充斥整條黑山靈脈,唯有那黑山君頂著枉死城,身前寶鏡幽光黯然,落在地面,雙掌之上渾是焦黑卻也仍舊不願放開手。

  這雷公法蓄勢太久太久,一擊便將黑山震碎,將那六天故氣打散,直接剖開了黑山君最重要的兩道屏障!

  黑山君重重地咳了兩聲,嘔出一口黑血,將手中的兩位元神強行按在了那枉死城上,這座巨城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悄無聲息的就將兩尊元神吞了進去。

  這枉死城,當真是駭人。

  黑山君再挺直了身子,望向武庸。

  「咳咳!你就是幕後的黑手?」

  「好算計,當真是好算計!」

  「只可惜,在這群山之內,本君就是無敵的,沒有人能殺得死本君。」

  「沒有人。」

  黑山君似是用出來了最後的一絲力氣,但當他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氣息頓時昂揚而起,另一道聲源從枉死城中緩緩踏出。

  駭人聽聞的是,那又是一個黑山君,容貌,衣著,氣機俱是一模一樣的黑山君。

  只是枉死城中出來的黑山君執掌的是令一面銅綠色的寶鏡,這是唯一的差距。

  兩名黑山君一左一右平視對方,再得枉死城中飄出一道最純粹的六天故氣,幽鏡黑山君身上氣息陡然間便升上了一截,那面暗淡的寶鏡亦重新閃爍起了幽光。


  兩尊黑山君同里一處,幽鏡、銅鏡一左一右齊齊升起,而那被群修兵馬炸爛的黑山突然天搖地晃而起,群山四周的地脈大動,若老龍翻身般轉旋便湧入了黑山之底,令這黑山在憑空升起數千丈,教他氣息更甚從前!

  黑山本相加持的黑山君,那可是實打實的堪比渡劫大真君。

  若非鯤靈法艦上的武烈見機的快,將元磁神光結界張開了來,攝起了群修,山下的兵馬當場就得隕落在這地龍翻身之中。

  但即使是這般,一連串的大法師被俘,兩尊元神被拘,也算是天崩了。

  「這是身外化身?不,這是……雙子元神!」

  都城隍面色陰沉,愈發篤定。

  袁仲怒火攻心,手中握著太陰玄儀幡緊緊的顫個不停,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黑山君冷然一笑,俯視著三人:

  「一對四,吾且戰且退,不過是縱你等三分。」

  「動了真火,本君便隨時能讓你等埋骨於此。」

  元神一階,乃是仙道前的最後一段,元神之間,上下之分,宛若鴻溝。

  但。

  「那可不一定!」

  一道輕蔑之音響起。

  黑山之北,疫氣橫生:黑山之東,天雷滾滾;黑山之西,混元攢動;黑山之南,火光沖霄……

  七神天以上下四方之勢將那黑山君團團圍起,最後當七神老么-星斗神君落下時,正帶下一顆十數公里的天外隕星,當頭便是一擊鎮下,非要蓋下那黑山君的氣焰不可。

  都城隍見到武庸的化身齊齊趕至,心頭當即一定。

  否則他可不敢來這黑山主場找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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