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駕長鯨跨海，斬烏丸，組織覆滅！
第405章 駕長鯨跨海，斬烏丸，組織覆滅！
硝煙猛地裂開一條道路，上身赤裸宛若玉像般的螢生緩步行出。
血肉觸鬚瘋狂糾結纏繞，鮮紅的血漿蠕動著向回退去，面頰上猙獰的傷勢迅速癒合，恢復為那副絕世的姿容。
「你知道的吧，我接受過藥物改造，身體本就不是常人。」
「在黑澤醫藥會社成立之後，我又進行了一些生化改造，效果姑且還行。」
其實主要還是赤魔法的功勞，或者說單純以精神強化肉體。
感謝小泉紅子的血液。
「總之，我終於抵達偵探遊戲的最後一環了對吧，小朋友，我來找你了。」
那烏鴉陷入沉默。
周遭眾人寂靜無聲，只覺自己墜入了夢中，見到了高天原的神明下降。
「中道，過來一下。」
螢生朝一個方向勾手。
無數人齊齊轉頭看去，中道健太面色激動地漲紅，飛快跑到螢生身邊。
「大哥！」
自此刻起，他的地位再也不是單純的學生了。
螢生微微一笑，「你的夾克借我一下，還有機車和手機。」
中道健太連忙脫下為了裝成熟買的黑色無袖皮夾克，與此同時，那隻烏鴉終於發出怨毒的咆哮：
「你被貝爾摩德騙了，她也不知道我的所在，我根本就不在伊豆群島！」
「哈哈哈哈，也有可能在，但我可是在海洋深處，你不可能找到我！」
「流螢！」
「你偽裝的很好，但你騙不了我，你最多只有一個小時可活了吧！」
「這一個小時裡，你能夠找到我嗎？」
「還是回去祈求雪莉加快研究速度吧！」
「雖然她沒有才能，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螢生對他的話統統置若罔聞，平靜穿好夾克，讓中道健太帶路朝機車走去，順便撥通小蘭的電話。
「希望你們沒有聽到剛剛的話，不然小小姐會有壓力的。」
「小哀在外面，不知道這邊的事，不過和伏特加聯繫的黑川先生，倒是給我們全程轉播了。」小蘭說。
「清子恢復生命體徵了嗎？」螢生問。
「勉強維持著。」
「拜託蘭你和她說些什麼吧，我現在趕去伊豆群島，爭取儘快回來。」
小蘭沉默。
螢生笑道：「喂喂，一個小時很長的好吧，不要放棄希望呀。」
「我只是想……螢，你或許可以吃那塊巧克力了。」
那塊被施加了魔法的愛心巧克力。
意思就是求助小泉紅子。
「我就直說了吧，並非是我有什麼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一定要自己解決這個問題。」螢生說，「而是她幫不了我，不對，是她已經給我提供了最大的幫助了。」
「什麼？！這……」
原本還算鎮定的小蘭面上驟然浮現一絲驚慌，但她剛開口就被螢生打斷：
「深呼吸，氧氣可以讓人鎮定。」
「吸………………啊……」
螢生對著瓶裝氧氣深深吸了一口，揣進皮夾克口袋裡，坐上中道健太昨天下午新買的本田 CBR400R，戴上耳機。
「是因為迷霧嗎？」小蘭忙問。
「可以這麼說，好了，我要出發了，可能有些吵。」
螢生戴上中道健太的紅色頭盔，整個人近乎趴伏在紅色的機車上，眼中躍起淡淡的緋色光芒，在現世無法觀測的層面，將車身和他的身體瞬間融合為一體。
引擎的狂暴轟鳴驟然撕裂雲霄，讓空中的雨氛都淺淡了一些。
一秒，機車已衝出百米開外。
中道健太看著那道紅色的流光，看著它如同閃現一般消失在遙遠的街道轉角，瞳孔瞪得溜圓，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自己這輛車有這麼猛嗎？
……
……
塔羅牌。
戰車。
不要放棄，勇敢向前，運用訓練有素的心智，追求極致的卓越。
意志，將會反饋現實。
……
……
幾乎沒人相信螢生能夠成功。
區區一個小時，趕到伊豆群島都費勁，更別說在一片汪洋中找到一艘深潛於海底的潛艇，這根本不可能辦到。
而且就算他找到了，又怎樣攻擊潛艇呢？又怎樣進入裡面呢？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還是太薄弱了。
「抱歉，我們已經聯繫了駐日美軍，他們說這是日本內政，不會幹涉。」
米花町四丁目的病房內，青柳千素的手機中，傳出安室透平靜的聲音。
「所以，烏丸蓮耶聯繫了你們對吧，因此才有之前的德國臥底依舊執行暗殺任務，才有現在的按兵不動。」青柳千素說。
「我不清楚這些。」安室透說。
「現在看來，的確是師父這邊勝率更小，你們兩不相幫倒也足夠了，就讓我們等待最終結果吧。放心，如果師父死了，我也會自殺，這個世界會回到兩個月之前的模樣。」
安室透沉默了片刻，「你們的實力，好像都有些超規格了。」
「哦，已經對我們的屍體產生興趣了嗎，隨你們便吧。這一切都是玄天賜予，我們死後，你們可以去武當山舉行羅天大醮。」
青柳千素掛斷電話。
她的話自然不止安室透一人聽到，旁聽者有辛德勒公司研究室內的眾人，更有遍布在世界各地的成百上千人。
眾多各領域的專家學者集思廣益，對青柳千素的話逐字分析，最後得出一個令他們頭皮發麻的猜想。
流螢，以及這個自稱瑤光的少女，他們的身體或許依舊是人類，但精神或者說靈魂，有可能已經超脫了這一範疇。
原因是，他們不知為何觸及到了某種更高維的存在。
玄天！
否則根本無法解釋，流螢和她所表現出來的異常。
他們兩人畢竟還很年輕，各國更是將流螢的生平幾乎每一個細節都查遍了。
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了。
「羅天大醮……」
「絕對不行！」
某個參加視頻會議的老道士剛剛呢喃出聲，另一個金髮鬼佬就厲聲打斷。
「這有可能涉及神秘，貿然舉行宗教儀式，或許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
與會眾人眼神各異，但都沒有說話。
最後，超高清的衛星畫面覆蓋了所有人頭，畫面中央，是漆黑深邃泛著粼光的海灣，以及如同箭矢般在海面上急速掠過的遊艇。
一切都要看這邊的結果。
烈烈狂風打的頭盔「嘩嘩」作響，濕潤的咸腥不住往鼻子裡面鑽。
螢生在無垠的海面上向著南方筆直狂飆，波濤浪涌盡數在他眼前碎裂。
終於，螢生又感受到了。
那種鮮活的生命氣息。
那種自己真切活在這世上的實感。
螢生唇角微微上揚，「陸小姐，拜託你繼承我的意志，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吧。」
「……我絕對會自殺的，師父，你現在是真的快要死了嗎？」
青柳千素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的確，邊界臨近了，我說過的吧，我對此很有經驗。」螢生笑了笑，「貝爾摩德還有意識嗎？沒有的話把她強制喚醒。」
「稍等。」
青柳千素立刻讓淺井成實去給貝爾摩德注射藥劑，什麼腎上腺素、左旋多巴、苯妥英鈉、DNP，全部都超量注射。
貝爾摩德本來有些意識恍惚，一直看著自己和Angel與Cool Guy在沙灘邊相親相愛，這幾針下去眼睛一下就亮了。
「什麼意思？難道流螢已經失敗了？」貝爾摩德恢復清醒後立刻問。
藥效一級棒，之前卻沒有這麼用，自然有其原因。
簡單來說，這就是在透支一個人的生命力，讓其全身細胞都超負荷工作。
貝爾摩德現在這個狀態，都可以說是迴光返照了。
「昨天凌晨，你在鳥取縣首次出現咳嗽症狀，我需要更加準確的時間和地點。」
一直傳出各種雜音的小蘭手機中，螢生頗大的聲音響起。
貝爾摩德不明白螢生的意思，但自然是立刻回答。
螢生又問：「還有你之後去東京的行經道路，以及各階段的大致車速。」
貝爾摩德又答。
螢生聽罷沉默了片刻，又道：「瑤光，給中谷文泉打電話。」
青柳千素立刻照辦，詢問雪松清子昨天症狀首次出現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以及今天凌晨她症狀忽然加重時的時間和地點。
中谷文泉同樣是立刻回答。
青柳千素並沒有把答案當眾告訴螢生，而是在心裡告訴螢生。
不過小蘭早就發現了疑點，此時忽然開口：「前幾天在學校里的那個雪松同學是假的，她其實一直都在千葉縣，所以之前才是中谷文泉送她過來，你也提前去了來路上接她們，對嗎？」
「或許吧。」
青柳千素隨口應著，又撥通安室透電話，「我需要全日本最近三天內的氣象數據，我們視頻，速度要快。」
安室透眼皮一跳，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流螢想要倒推氣流運動，找到基因病毒釋放的原點？這怎麼可能辦到。」
「能不能辦到是我們自己的事，日本如果沒法幫忙，我們會找別人。」青柳千素說。
「已經通知氣象廳了，我只是不明白，氣流運動極其複雜，推算很耗時間，你們為什麼現在才說出來？」安室透問。
「因為你們四處漏風，只要說出來，烏丸蓮耶那邊很快就會知道。」
「我更不明白了，你們的顧慮，好像就是即將渴死的旅人，不願意喝下一杯有毒的水一樣。」
「那我就稍微說的清楚一點吧，你們也可以將這些話傳給烏丸蓮耶。」青柳千素說，「此時是夏末，伊豆群島海域盛行東南風，基因病毒可以從海上直撲日本本土。」
「但你剛剛也說了，氣流運動極其複雜，那只是理想狀況下。」
「為了確保投毒成功，烏丸蓮耶大概率會多地點、長時間地放毒。」
「而伊豆群島畢竟是日本領土，海域內有海自巡邏和水下監控系統，以烏丸蓮耶謹慎慣了的性格，他不可能在海面上讓潛艇長時間上浮，而是會選擇上島釋放病毒。」
「鳥取縣距離伊豆海域各島嶼，平均直線距離約為600公里，再次假設理想狀況，取東南風平均風速為30km/h。」
「可得，病毒擴散需要20小時。」
「也就是說，烏丸蓮耶其實是最晚前天上午釋放的病毒。」
青柳千素轉頭看向伏特加。
伏特加面露恍然，立刻開始利用大洋浮標，搜索起伊豆群島那邊前天上午以及早晨的監控視頻來。
不是鎖定根本查找不到的烏丸蓮耶，而是查找黑西裝、白大褂，畢竟烏丸蓮耶總不會自己動手釋放病毒。
與此同時，青柳千素還在繼續道：
「今天凌晨，基因病毒還忽然加強了一次，千葉市先中招，米花町後中招。」
「師父感受過當時的風速，是12m/s。」
「假設烏丸蓮耶是在我們通知你的第一時間就得知消息，釋放病毒……」
「喂喂，這句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到。」安室透打斷道，「你難道懷疑我將你們的事情匯報給了朗姆嗎？」
「事實上，這件事本來就是你上報給朗姆的，他之前已經招供了，我可以繼續往下說了嗎？」青柳千素問。
安室透沉默了幾息，「你們抓住了朗姆？而且已經進行了拷問？」
「氣象局的數據準備好了嗎？」青柳千素不答反問。
這反倒讓安室透和他背後的許多人鬆了一口氣，畢竟暗中拱火被發現，多少有些讓人尷尬。
也有不少人在暗罵朗姆不中用，空有一個酒廠二把手的名頭，竟然這麼快就被抓住，還在短時間內就什麼都吐了出來。
「剛準備好，我轉VoLTE視頻通話了。」
安室透說完便轉了視頻過來，正對著電腦屏幕，上面是白綠藍相間的氣象模型。
白色是雲團和氣流，綠色是大陸和島嶼，藍色是海洋和洋流。
右側邊緣還有幾道黑色線，是全球第二大洋流，日本暖流，又稱黑潮。
青柳千素這邊自然用手指擋住了前置攝像頭，緊緊盯著手機屏幕，作為人肉中轉將畫面在心裡傳達給螢生。
同時還在繼續道：
「根據第二次基因病毒釋放時的前行方向和風向、風速計算，烏丸蓮耶釋放病毒的地點大致是千葉縣勝浦市東南岸。」
「烏丸蓮耶原本是在伊豆群島，就算他是在收到你通報的消息後第一時間便決定採取行動，他的航行速度也未免有些太快了。」
「有一種可能，是他派了遊艇在海面上行駛。」
「也有可能，是他所乘坐的潛艇乘上了黑潮，利用洋流來提升航速。」
「調出數據，兩個小時前，黑潮流速是多少？」
無人回應。
但屏幕上的圖像立刻出現變化，時間快進了許多，其中一個黑色數據被重點標出。
7.6km/h。
「換算成航速，約是4節，組織的潛艇是常規柴油動力，水下最快速度大約在25節，不錯，時間大致可以對上。」青柳千素說。
「而他之後若是要返航，不管是逆著洋流前進，還是先駛出洋流範圍，速度都會降低一部分。」
「算是大致可以確定一個範圍吧。」
她話音落處，無論是病房內，還是安室透所處的研究所內，乃至全球各地的眾多會議室內，都是一片鴉雀無聲。
老實說，這兩人的思路委實讓許多人驚到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偵探的路數，反倒有些像……
正規化作戰似的。
雖然他們只有兩個人，又沒什麼重火力，這樣的路數看起來很是奇怪。
而且詫異之後，眾人依舊不認為螢生有什麼勝勢，安室透代他們說了出來：
「這依舊是極大的範圍，而且就算他們之前在返航，知道你們找過去後，也可以再次乘上黑潮，向北海道方向前進。」
「我們希望如此，他們這樣轉折一下，運動半徑反倒更小了。」青柳千素說。
「最關鍵的是，潛艇處在海底，現在知道你們的企圖後，甚至可以下潛靜默，你們要怎麼去找到他們呢？」安室透問。
「還是回到烏丸蓮耶謹慎的性格上，他就算與你們達成了一些協議，也絕對不敢相信你們。」青柳千素微笑道，「說起這個，你們應該用衛星找到了他潛艇上浮時的畫面吧，他的顧慮也很有道理呢。」
「並沒有。」安室透說。
其實他也估計有，但上面不會告訴他，更不可能告訴流螢。
「有沒有都無所謂，總之，以他的性格，就算要讓潛艇靜默，也會藏在一個你們都找不到的位置。」青柳千素看著衛星雲圖上一個小點，眼神明亮，「鈴木園子還在你那邊嗎？」
辛德勒公司的研究室內，旁聽的眾人紛紛轉頭看向園子。
園子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call到，連忙有些緊張地開口：「我在，有什麼事情嗎？」
「八尺島上有你家的豪華酒店，查詢一下近五天的入住記錄，發給毛利蘭。」青柳千素說。
園子連忙點頭給家裡打電話。
安室透思索了幾息，忽然道：「你們已經根據計算鎖定了幾個大致島嶼目標，而八尺島附近海域有大洋浮標的金屬架構殘骸，可以干擾磁探測器，你們便認為他會躲在那裡？」
「波本先生，你難不成是雙面間諜嗎？現在一直和烏丸蓮耶保持著聯絡？」青柳千素問。
「無聊的指控，我只是覺得，按你們之前說的風向、洋流來考慮，那個位置的確很可疑，所以烏丸蓮耶反而可能不在那邊。」
「也許吧，那樣就是他棋高一籌。」
園子很快把酒店入住記錄發了過來，小蘭也立刻點開給青柳千素看。
「御川三倉，小田澤惠子，調查這兩個人。」青柳千素快速瀏覽完畢，看向伏特加道。
伏特加連忙照辦，同時小聲匯報之前的所得：「在月影島、八尺島、美國島上，都發現了疑似目標。」
少頃，伏特加再次眼神振奮地點頭，「這兩個人三天前還在鳥取縣！」
而另一邊，以為青柳千素是在給自己說的安室透，才剛剛在警用監控系統中導入那兩個人的照片。
「跳水了！」
不多時，耳機里有人忽地大喊。
衛星視角下，一路狂飆遊艇的螢生終於抵達大洋浮標遺址附近，將頭盔一摘，夾克一脫，直接便縱身躍了下去。
「他是在找死！就算潛艇真的在那裡，他一個人又能做到什麼？！」
「他只剩下二十分鐘了，可能是急火攻心，亂了方寸。」
「真是可惜啊，時間不夠。」
安室透眼神閃爍，再次開口：「說起來，流螢的移動速度是怎麼回事？四十分鐘從米花町趕到大洋浮標，這本該絕無可能。」
「改裝車，改裝遊艇，SSC Tuatara不是能跑500km/h以上嗎，師父這都算慢的了。」青柳千素隨口道。
「但你們……」
「噓，安靜一些，我要開始祈福了。」
青柳千素說著掛斷視頻，閉上眼睛。
其餘許多人聞言，心緒複雜，也都閉上了眼睛，默默為螢生祈禱。
然而青柳千素當然沒有祈福，僅僅只是一個念動之間，她便與螢生站到了一起，在無盡漆黑深沉的冰冷海水之中。
螢生正在旁邊不斷下潛，而她好似圖層錯誤一樣，站姿在海水中動也沒動，便也跟著下沉。
這裡自然是心相。
但映照著外界。
「基因病毒已經影響到我的感官了，幫我查漏補缺。」螢生說。
「這裡的世界由師父你的感官所化，你忽略掉的東西，我也不可能看到。」青柳千素說。
「……那你走吧，陸小姐，別忘了我的遺願，接引玄天降臨。」
「小泉紅子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那個迷霧的原因，紅子問過了路西法，說那個東西是因為我擾亂了世界原本命運才出現的。烏丸蓮耶在原本命運中貌似是個蠻關鍵的人物，紅子沒法占卜出他。」
「還真是奇怪的世界，竟然有這些說法……」青柳千素頓了下，「師父，你說我現在去把那些會易容術的人全殺了，我再確定自己絕對不會易容成你，你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難說，命運這種東西，怎麼解釋都可以，不要太當真了。」螢生笑道，「神秘側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大概就是明證。」
「好吧……但你死後，我也不會活的，遺願去找其他人吧。」
「為什麼？」
「因為這個世界很無聊呀。」
「……莫名其妙，還好我不會死，烏丸蓮耶那個膽小鬼自己動了起來，呵，本來這黑魆魆的一片地方，我根本找不到他的。」
螢生停下潛水，從兜里摸出一個可攜式聲納探測器，朝四面轉了一圈，收起朝左邊游去。
「魔法還真是好用，竟然連機械設備都可以強化。」青柳千素忍不住道。
「這好像也與我的【點化】有關，它與赤魔法在這方面契合度頗高。」
「咕——咕——」
漆黑的海水中，傳來一陣陣低沉而悠遠的聲音，劃破了深海的寂靜。
螢生雙眼一亮，「是座頭鯨。」
他連忙朝海洋的歌聲來源游去，以殺意與赤魔法加持自身，速度飛快。
前方的水域中浮現出一團巨大的黑影，隨著聲波的迴響，那黑影緩緩逼近，模糊的輪廓在幽暗的水中逐漸清晰。
螢生與這大傢伙側面相對，待距離拉近，抬手刺進了它粗實的皮膚。
對於這隻冒犯自己的小蟲子，座頭鯨沒有絲毫反應，依舊在水中輕盈地遊動，尾鰭划過水面，「嘩」，激起一陣不小的漣漪。
螢生爬到座頭鯨的大眼睛前，消耗五點愛意，使用技能：
虛妄！
座頭鯨驀然發出何其高亢的聲音，又低沉如雷聲轟隆，讓螢生耳膜都在不住震顫，乃至出現破損。
螢生毫不在意，爬上座頭鯨的頭頂，雙膝盤坐，右手按在大傢伙粗糙的皮膚上。
「溝通，溝通，溝通……」
冥冥之中若有所感，螢生唇角微微上揚，「大傢伙，拜託你了。」
「咕——咕——」
沉悶的叫聲中，座頭鯨巨大的身體緩緩轉向，朝之前聲吶所顯示的方向游去。
這片區域過去有著很重要的用途，哪怕大洋浮標已經覆滅，但依舊遺留著許多水下攝像頭和浮球水上攝像頭。
看著那漆黑的海面上波浪逐漸平緩，好久都沒有變化，數名參加視頻會議的人都是搖頭嘆息。
「太莽撞了啊。」
更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單人下海找潛艇，他以為自己是誰，Superman嗎？」
許多人其實也抱有相似的想法，但因為螢生之前的種種離譜表現，倒是沒有第二個人開口嘲笑，最多只是在心裡感慨。
結束了啊……
驀地，海面上鼓起一個小山峰，剎那間破碎為漫天星辰，一頭座頭鯨從水中躍出，巨大的身軀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輝。
「哈哈哈哈哈哈——！棒小伙！我簡直愛死你了！」
暢快的大笑於深邃的夜空之下響徹，「嘩啦啦」的水聲與悠揚的鯨歌為他應和。
「怎！怎麼可能？！」
這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死盯著屏幕，瞠目結舌地發出各種語言。
他們看到了，鯨背上坐著的那個人，那尊玉像……
不，那尊神像！
凡人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的，現在那於海面上騎著鯨魚疾馳之人，分明是海神波塞冬！
「奔鯨沛，盪海垠。」
螢生放聲高歌，水上攝像頭的收音設備將他的聲音清晰收錄，廣傳四方。
「吐霓翳日，腥浮雲。」
「帝怒下顧，哀墊昏。」
鯨魚前方，一道漆黑的魚影緩慢上浮，露出黑鐵的身軀，以及……
艙門打開之後，密集的金屬風暴！
「授以神柄，推元臣。」
「手援天矛，截脩鱗。」
螢生右手一揮，一道銀月橫空，不斷迴旋，擋下大量子彈。
偶有一些擊中他的身體，致使血肉橫飛，他也無動於衷，甚至沒有後退半步。
無數新鮮的血肉同時也在他身上不斷誕生糾纏，這一刻，毀滅與重生，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披攘蒙霿，開海門。」
「地平水靜，浮天根。」
座頭鯨驟然加速向潛艇衝去，轟然悶響之中，螢生縱身躍起，於月下劈波斬浪，落向那黑鐵的魚影。
兩發RPG凌空襲來，螢生身形如柳絮一般隨風折轉，刀光一閃，RPG於他身後爆開。
「羲和顯耀，乘清氛。」
「赫炎溥暢，融大鈞。」
咚——！！！
螢生落入了潛艇艙門之中。
如同小媳婦被欺辱一般的悽厲慘叫驟然響徹天際，傳入無數人的監控屏幕之中。
一位光頭老人右手顫抖著摘下眼鏡，額頭和腦門上都是不住浮現冷汗。
「這是什麼怪物……」
其他人也都是深有同感，烏丸蓮耶選擇上浮其實沒什麼問題，誰能想到對面的怪物連金屬風暴都不怕啊！
他們不知道，水面下的追逐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烏丸蓮耶是逃不掉。
而且他還想過發射魚雷，但回想米花町的經歷，認為金屬風暴更保險。
結果……
「他說的生化改造，好像確有其事。」陪著師父一起參會的小道士說，「他的刀就藏在小臂內側血肉里，手腕向外一轉就彈了出來，其他地方說不定也移植了義體。」
「所以他現在是超級士兵？」有人語氣煩躁，「那個雪莉到底是怎麼搞的，天才到這種地步嗎？還有一個瘋子願意接受實驗。」
眾人皆是沉默。
與他們相對，米花町四丁目的病房內，當灰原哀快步跑進來時，眾人也是齊齊轉頭，直勾勾地盯著她。
灰原哀以為他們是期待自己的研究成果，立刻高舉一支針劑，激動道：「逆向實驗已經成功了！」
小蘭眼中浮現一抹振奮，正要開口，就聽青柳千素淡淡道：
「給貝爾摩德先打。」
灰原哀微微撇嘴，不過這的確是剛出實驗室的產品，她其實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如果雪松清子還能夠支撐下去，那麼用貝爾摩德來當做實驗品倒是剛剛好。
灰原哀上前注射了藥劑，貝爾摩德渾身如遭千刀萬剮一般的劇痛很快便消散了不少。
而她竟然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真沒想到，我這樣的人居然還可以苟活下來。」
灰原哀長出了一口氣，連忙大喊朱奈瑞克配第二支藥劑，同時去抽貝爾摩德的血液，要去快速檢測一番。
「你到底對流螢進行了什麼改造，他現在就和怪物一樣。」琴酒問。
因為有大洋浮標，他們在這裡也看到了螢生騎鯨魚對撞潛艇的全過程。
灰原哀當然沒有對螢生進行什麼改造，但在幫助螢生全身換血後，她受到了螢生幫忙打掩護的拜託，此時便道：
「只是一些提升身體強度和反射神經的改造，安啦，他依舊還是人類。」
言罷她就出去了。
留下電話這頭與那頭的眾人面面相覷。
科學家好恐怖！
「告訴各位一個壞消息。」
青柳千素忽然開口：「烏丸蓮耶自殺了，潛艇內的許多藥物也都被鹽酸銷毀。師父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趕回來，大概會成為這次事件中唯一被基因病毒殺死的人。」
(本章完)
硝煙猛地裂開一條道路，上身赤裸宛若玉像般的螢生緩步行出。
血肉觸鬚瘋狂糾結纏繞，鮮紅的血漿蠕動著向回退去，面頰上猙獰的傷勢迅速癒合，恢復為那副絕世的姿容。
「你知道的吧，我接受過藥物改造，身體本就不是常人。」
「在黑澤醫藥會社成立之後，我又進行了一些生化改造，效果姑且還行。」
其實主要還是赤魔法的功勞，或者說單純以精神強化肉體。
感謝小泉紅子的血液。
「總之，我終於抵達偵探遊戲的最後一環了對吧，小朋友，我來找你了。」
那烏鴉陷入沉默。
周遭眾人寂靜無聲，只覺自己墜入了夢中，見到了高天原的神明下降。
「中道，過來一下。」
螢生朝一個方向勾手。
無數人齊齊轉頭看去，中道健太面色激動地漲紅，飛快跑到螢生身邊。
「大哥！」
自此刻起，他的地位再也不是單純的學生了。
螢生微微一笑，「你的夾克借我一下，還有機車和手機。」
中道健太連忙脫下為了裝成熟買的黑色無袖皮夾克，與此同時，那隻烏鴉終於發出怨毒的咆哮：
「你被貝爾摩德騙了，她也不知道我的所在，我根本就不在伊豆群島！」
「哈哈哈哈，也有可能在，但我可是在海洋深處，你不可能找到我！」
「流螢！」
「你偽裝的很好，但你騙不了我，你最多只有一個小時可活了吧！」
「這一個小時裡，你能夠找到我嗎？」
「還是回去祈求雪莉加快研究速度吧！」
「雖然她沒有才能，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螢生對他的話統統置若罔聞，平靜穿好夾克，讓中道健太帶路朝機車走去，順便撥通小蘭的電話。
「希望你們沒有聽到剛剛的話，不然小小姐會有壓力的。」
「小哀在外面，不知道這邊的事，不過和伏特加聯繫的黑川先生，倒是給我們全程轉播了。」小蘭說。
「清子恢復生命體徵了嗎？」螢生問。
「勉強維持著。」
「拜託蘭你和她說些什麼吧，我現在趕去伊豆群島，爭取儘快回來。」
小蘭沉默。
螢生笑道：「喂喂，一個小時很長的好吧，不要放棄希望呀。」
「我只是想……螢，你或許可以吃那塊巧克力了。」
那塊被施加了魔法的愛心巧克力。
意思就是求助小泉紅子。
「我就直說了吧，並非是我有什麼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一定要自己解決這個問題。」螢生說，「而是她幫不了我，不對，是她已經給我提供了最大的幫助了。」
「什麼？！這……」
原本還算鎮定的小蘭面上驟然浮現一絲驚慌，但她剛開口就被螢生打斷：
「深呼吸，氧氣可以讓人鎮定。」
「吸………………啊……」
螢生對著瓶裝氧氣深深吸了一口，揣進皮夾克口袋裡，坐上中道健太昨天下午新買的本田 CBR400R，戴上耳機。
「是因為迷霧嗎？」小蘭忙問。
「可以這麼說，好了，我要出發了，可能有些吵。」
螢生戴上中道健太的紅色頭盔，整個人近乎趴伏在紅色的機車上，眼中躍起淡淡的緋色光芒，在現世無法觀測的層面，將車身和他的身體瞬間融合為一體。
引擎的狂暴轟鳴驟然撕裂雲霄，讓空中的雨氛都淺淡了一些。
一秒，機車已衝出百米開外。
中道健太看著那道紅色的流光，看著它如同閃現一般消失在遙遠的街道轉角，瞳孔瞪得溜圓，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自己這輛車有這麼猛嗎？
……
……
塔羅牌。
戰車。
不要放棄，勇敢向前，運用訓練有素的心智，追求極致的卓越。
意志，將會反饋現實。
……
……
幾乎沒人相信螢生能夠成功。
區區一個小時，趕到伊豆群島都費勁，更別說在一片汪洋中找到一艘深潛於海底的潛艇，這根本不可能辦到。
而且就算他找到了，又怎樣攻擊潛艇呢？又怎樣進入裡面呢？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還是太薄弱了。
「抱歉，我們已經聯繫了駐日美軍，他們說這是日本內政，不會幹涉。」
米花町四丁目的病房內，青柳千素的手機中，傳出安室透平靜的聲音。
「所以，烏丸蓮耶聯繫了你們對吧，因此才有之前的德國臥底依舊執行暗殺任務，才有現在的按兵不動。」青柳千素說。
「我不清楚這些。」安室透說。
「現在看來，的確是師父這邊勝率更小，你們兩不相幫倒也足夠了，就讓我們等待最終結果吧。放心，如果師父死了，我也會自殺，這個世界會回到兩個月之前的模樣。」
安室透沉默了片刻，「你們的實力，好像都有些超規格了。」
「哦，已經對我們的屍體產生興趣了嗎，隨你們便吧。這一切都是玄天賜予，我們死後，你們可以去武當山舉行羅天大醮。」
青柳千素掛斷電話。
她的話自然不止安室透一人聽到，旁聽者有辛德勒公司研究室內的眾人，更有遍布在世界各地的成百上千人。
眾多各領域的專家學者集思廣益，對青柳千素的話逐字分析，最後得出一個令他們頭皮發麻的猜想。
流螢，以及這個自稱瑤光的少女，他們的身體或許依舊是人類，但精神或者說靈魂，有可能已經超脫了這一範疇。
原因是，他們不知為何觸及到了某種更高維的存在。
玄天！
否則根本無法解釋，流螢和她所表現出來的異常。
他們兩人畢竟還很年輕，各國更是將流螢的生平幾乎每一個細節都查遍了。
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了。
「羅天大醮……」
「絕對不行！」
某個參加視頻會議的老道士剛剛呢喃出聲，另一個金髮鬼佬就厲聲打斷。
「這有可能涉及神秘，貿然舉行宗教儀式，或許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
與會眾人眼神各異，但都沒有說話。
最後，超高清的衛星畫面覆蓋了所有人頭，畫面中央，是漆黑深邃泛著粼光的海灣，以及如同箭矢般在海面上急速掠過的遊艇。
一切都要看這邊的結果。
烈烈狂風打的頭盔「嘩嘩」作響，濕潤的咸腥不住往鼻子裡面鑽。
螢生在無垠的海面上向著南方筆直狂飆，波濤浪涌盡數在他眼前碎裂。
終於，螢生又感受到了。
那種鮮活的生命氣息。
那種自己真切活在這世上的實感。
螢生唇角微微上揚，「陸小姐，拜託你繼承我的意志，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吧。」
「……我絕對會自殺的，師父，你現在是真的快要死了嗎？」
青柳千素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的確，邊界臨近了，我說過的吧，我對此很有經驗。」螢生笑了笑，「貝爾摩德還有意識嗎？沒有的話把她強制喚醒。」
「稍等。」
青柳千素立刻讓淺井成實去給貝爾摩德注射藥劑，什麼腎上腺素、左旋多巴、苯妥英鈉、DNP，全部都超量注射。
貝爾摩德本來有些意識恍惚，一直看著自己和Angel與Cool Guy在沙灘邊相親相愛，這幾針下去眼睛一下就亮了。
「什麼意思？難道流螢已經失敗了？」貝爾摩德恢復清醒後立刻問。
藥效一級棒，之前卻沒有這麼用，自然有其原因。
簡單來說，這就是在透支一個人的生命力，讓其全身細胞都超負荷工作。
貝爾摩德現在這個狀態，都可以說是迴光返照了。
「昨天凌晨，你在鳥取縣首次出現咳嗽症狀，我需要更加準確的時間和地點。」
一直傳出各種雜音的小蘭手機中，螢生頗大的聲音響起。
貝爾摩德不明白螢生的意思，但自然是立刻回答。
螢生又問：「還有你之後去東京的行經道路，以及各階段的大致車速。」
貝爾摩德又答。
螢生聽罷沉默了片刻，又道：「瑤光，給中谷文泉打電話。」
青柳千素立刻照辦，詢問雪松清子昨天症狀首次出現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以及今天凌晨她症狀忽然加重時的時間和地點。
中谷文泉同樣是立刻回答。
青柳千素並沒有把答案當眾告訴螢生，而是在心裡告訴螢生。
不過小蘭早就發現了疑點，此時忽然開口：「前幾天在學校里的那個雪松同學是假的，她其實一直都在千葉縣，所以之前才是中谷文泉送她過來，你也提前去了來路上接她們，對嗎？」
「或許吧。」
青柳千素隨口應著，又撥通安室透電話，「我需要全日本最近三天內的氣象數據，我們視頻，速度要快。」
安室透眼皮一跳，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流螢想要倒推氣流運動，找到基因病毒釋放的原點？這怎麼可能辦到。」
「能不能辦到是我們自己的事，日本如果沒法幫忙，我們會找別人。」青柳千素說。
「已經通知氣象廳了，我只是不明白，氣流運動極其複雜，推算很耗時間，你們為什麼現在才說出來？」安室透問。
「因為你們四處漏風，只要說出來，烏丸蓮耶那邊很快就會知道。」
「我更不明白了，你們的顧慮，好像就是即將渴死的旅人，不願意喝下一杯有毒的水一樣。」
「那我就稍微說的清楚一點吧，你們也可以將這些話傳給烏丸蓮耶。」青柳千素說，「此時是夏末，伊豆群島海域盛行東南風，基因病毒可以從海上直撲日本本土。」
「但你剛剛也說了，氣流運動極其複雜，那只是理想狀況下。」
「為了確保投毒成功，烏丸蓮耶大概率會多地點、長時間地放毒。」
「而伊豆群島畢竟是日本領土，海域內有海自巡邏和水下監控系統，以烏丸蓮耶謹慎慣了的性格，他不可能在海面上讓潛艇長時間上浮，而是會選擇上島釋放病毒。」
「鳥取縣距離伊豆海域各島嶼，平均直線距離約為600公里，再次假設理想狀況，取東南風平均風速為30km/h。」
「可得，病毒擴散需要20小時。」
「也就是說，烏丸蓮耶其實是最晚前天上午釋放的病毒。」
青柳千素轉頭看向伏特加。
伏特加面露恍然，立刻開始利用大洋浮標，搜索起伊豆群島那邊前天上午以及早晨的監控視頻來。
不是鎖定根本查找不到的烏丸蓮耶，而是查找黑西裝、白大褂，畢竟烏丸蓮耶總不會自己動手釋放病毒。
與此同時，青柳千素還在繼續道：
「今天凌晨，基因病毒還忽然加強了一次，千葉市先中招，米花町後中招。」
「師父感受過當時的風速，是12m/s。」
「假設烏丸蓮耶是在我們通知你的第一時間就得知消息，釋放病毒……」
「喂喂，這句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到。」安室透打斷道，「你難道懷疑我將你們的事情匯報給了朗姆嗎？」
「事實上，這件事本來就是你上報給朗姆的，他之前已經招供了，我可以繼續往下說了嗎？」青柳千素問。
安室透沉默了幾息，「你們抓住了朗姆？而且已經進行了拷問？」
「氣象局的數據準備好了嗎？」青柳千素不答反問。
這反倒讓安室透和他背後的許多人鬆了一口氣，畢竟暗中拱火被發現，多少有些讓人尷尬。
也有不少人在暗罵朗姆不中用，空有一個酒廠二把手的名頭，竟然這麼快就被抓住，還在短時間內就什麼都吐了出來。
「剛準備好，我轉VoLTE視頻通話了。」
安室透說完便轉了視頻過來，正對著電腦屏幕，上面是白綠藍相間的氣象模型。
白色是雲團和氣流，綠色是大陸和島嶼，藍色是海洋和洋流。
右側邊緣還有幾道黑色線，是全球第二大洋流，日本暖流，又稱黑潮。
青柳千素這邊自然用手指擋住了前置攝像頭，緊緊盯著手機屏幕，作為人肉中轉將畫面在心裡傳達給螢生。
同時還在繼續道：
「根據第二次基因病毒釋放時的前行方向和風向、風速計算，烏丸蓮耶釋放病毒的地點大致是千葉縣勝浦市東南岸。」
「烏丸蓮耶原本是在伊豆群島，就算他是在收到你通報的消息後第一時間便決定採取行動，他的航行速度也未免有些太快了。」
「有一種可能，是他派了遊艇在海面上行駛。」
「也有可能，是他所乘坐的潛艇乘上了黑潮，利用洋流來提升航速。」
「調出數據，兩個小時前，黑潮流速是多少？」
無人回應。
但屏幕上的圖像立刻出現變化，時間快進了許多，其中一個黑色數據被重點標出。
7.6km/h。
「換算成航速，約是4節，組織的潛艇是常規柴油動力，水下最快速度大約在25節，不錯，時間大致可以對上。」青柳千素說。
「而他之後若是要返航，不管是逆著洋流前進，還是先駛出洋流範圍，速度都會降低一部分。」
「算是大致可以確定一個範圍吧。」
她話音落處，無論是病房內，還是安室透所處的研究所內，乃至全球各地的眾多會議室內，都是一片鴉雀無聲。
老實說，這兩人的思路委實讓許多人驚到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偵探的路數，反倒有些像……
正規化作戰似的。
雖然他們只有兩個人，又沒什麼重火力，這樣的路數看起來很是奇怪。
而且詫異之後，眾人依舊不認為螢生有什麼勝勢，安室透代他們說了出來：
「這依舊是極大的範圍，而且就算他們之前在返航，知道你們找過去後，也可以再次乘上黑潮，向北海道方向前進。」
「我們希望如此，他們這樣轉折一下，運動半徑反倒更小了。」青柳千素說。
「最關鍵的是，潛艇處在海底，現在知道你們的企圖後，甚至可以下潛靜默，你們要怎麼去找到他們呢？」安室透問。
「還是回到烏丸蓮耶謹慎的性格上，他就算與你們達成了一些協議，也絕對不敢相信你們。」青柳千素微笑道，「說起這個，你們應該用衛星找到了他潛艇上浮時的畫面吧，他的顧慮也很有道理呢。」
「並沒有。」安室透說。
其實他也估計有，但上面不會告訴他，更不可能告訴流螢。
「有沒有都無所謂，總之，以他的性格，就算要讓潛艇靜默，也會藏在一個你們都找不到的位置。」青柳千素看著衛星雲圖上一個小點，眼神明亮，「鈴木園子還在你那邊嗎？」
辛德勒公司的研究室內，旁聽的眾人紛紛轉頭看向園子。
園子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call到，連忙有些緊張地開口：「我在，有什麼事情嗎？」
「八尺島上有你家的豪華酒店，查詢一下近五天的入住記錄，發給毛利蘭。」青柳千素說。
園子連忙點頭給家裡打電話。
安室透思索了幾息，忽然道：「你們已經根據計算鎖定了幾個大致島嶼目標，而八尺島附近海域有大洋浮標的金屬架構殘骸，可以干擾磁探測器，你們便認為他會躲在那裡？」
「波本先生，你難不成是雙面間諜嗎？現在一直和烏丸蓮耶保持著聯絡？」青柳千素問。
「無聊的指控，我只是覺得，按你們之前說的風向、洋流來考慮，那個位置的確很可疑，所以烏丸蓮耶反而可能不在那邊。」
「也許吧，那樣就是他棋高一籌。」
園子很快把酒店入住記錄發了過來，小蘭也立刻點開給青柳千素看。
「御川三倉，小田澤惠子，調查這兩個人。」青柳千素快速瀏覽完畢，看向伏特加道。
伏特加連忙照辦，同時小聲匯報之前的所得：「在月影島、八尺島、美國島上，都發現了疑似目標。」
少頃，伏特加再次眼神振奮地點頭，「這兩個人三天前還在鳥取縣！」
而另一邊，以為青柳千素是在給自己說的安室透，才剛剛在警用監控系統中導入那兩個人的照片。
「跳水了！」
不多時，耳機里有人忽地大喊。
衛星視角下，一路狂飆遊艇的螢生終於抵達大洋浮標遺址附近，將頭盔一摘，夾克一脫，直接便縱身躍了下去。
「他是在找死！就算潛艇真的在那裡，他一個人又能做到什麼？！」
「他只剩下二十分鐘了，可能是急火攻心，亂了方寸。」
「真是可惜啊，時間不夠。」
安室透眼神閃爍，再次開口：「說起來，流螢的移動速度是怎麼回事？四十分鐘從米花町趕到大洋浮標，這本該絕無可能。」
「改裝車，改裝遊艇，SSC Tuatara不是能跑500km/h以上嗎，師父這都算慢的了。」青柳千素隨口道。
「但你們……」
「噓，安靜一些，我要開始祈福了。」
青柳千素說著掛斷視頻，閉上眼睛。
其餘許多人聞言，心緒複雜，也都閉上了眼睛，默默為螢生祈禱。
然而青柳千素當然沒有祈福，僅僅只是一個念動之間，她便與螢生站到了一起，在無盡漆黑深沉的冰冷海水之中。
螢生正在旁邊不斷下潛，而她好似圖層錯誤一樣，站姿在海水中動也沒動，便也跟著下沉。
這裡自然是心相。
但映照著外界。
「基因病毒已經影響到我的感官了，幫我查漏補缺。」螢生說。
「這裡的世界由師父你的感官所化，你忽略掉的東西，我也不可能看到。」青柳千素說。
「……那你走吧，陸小姐，別忘了我的遺願，接引玄天降臨。」
「小泉紅子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那個迷霧的原因，紅子問過了路西法，說那個東西是因為我擾亂了世界原本命運才出現的。烏丸蓮耶在原本命運中貌似是個蠻關鍵的人物，紅子沒法占卜出他。」
「還真是奇怪的世界，竟然有這些說法……」青柳千素頓了下，「師父，你說我現在去把那些會易容術的人全殺了，我再確定自己絕對不會易容成你，你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難說，命運這種東西，怎麼解釋都可以，不要太當真了。」螢生笑道，「神秘側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大概就是明證。」
「好吧……但你死後，我也不會活的，遺願去找其他人吧。」
「為什麼？」
「因為這個世界很無聊呀。」
「……莫名其妙，還好我不會死，烏丸蓮耶那個膽小鬼自己動了起來，呵，本來這黑魆魆的一片地方，我根本找不到他的。」
螢生停下潛水，從兜里摸出一個可攜式聲納探測器，朝四面轉了一圈，收起朝左邊游去。
「魔法還真是好用，竟然連機械設備都可以強化。」青柳千素忍不住道。
「這好像也與我的【點化】有關，它與赤魔法在這方面契合度頗高。」
「咕——咕——」
漆黑的海水中，傳來一陣陣低沉而悠遠的聲音，劃破了深海的寂靜。
螢生雙眼一亮，「是座頭鯨。」
他連忙朝海洋的歌聲來源游去，以殺意與赤魔法加持自身，速度飛快。
前方的水域中浮現出一團巨大的黑影，隨著聲波的迴響，那黑影緩緩逼近，模糊的輪廓在幽暗的水中逐漸清晰。
螢生與這大傢伙側面相對，待距離拉近，抬手刺進了它粗實的皮膚。
對於這隻冒犯自己的小蟲子，座頭鯨沒有絲毫反應，依舊在水中輕盈地遊動，尾鰭划過水面，「嘩」，激起一陣不小的漣漪。
螢生爬到座頭鯨的大眼睛前，消耗五點愛意，使用技能：
虛妄！
座頭鯨驀然發出何其高亢的聲音，又低沉如雷聲轟隆，讓螢生耳膜都在不住震顫，乃至出現破損。
螢生毫不在意，爬上座頭鯨的頭頂，雙膝盤坐，右手按在大傢伙粗糙的皮膚上。
「溝通，溝通，溝通……」
冥冥之中若有所感，螢生唇角微微上揚，「大傢伙，拜託你了。」
「咕——咕——」
沉悶的叫聲中，座頭鯨巨大的身體緩緩轉向，朝之前聲吶所顯示的方向游去。
這片區域過去有著很重要的用途，哪怕大洋浮標已經覆滅，但依舊遺留著許多水下攝像頭和浮球水上攝像頭。
看著那漆黑的海面上波浪逐漸平緩，好久都沒有變化，數名參加視頻會議的人都是搖頭嘆息。
「太莽撞了啊。」
更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單人下海找潛艇，他以為自己是誰，Superman嗎？」
許多人其實也抱有相似的想法，但因為螢生之前的種種離譜表現，倒是沒有第二個人開口嘲笑，最多只是在心裡感慨。
結束了啊……
驀地，海面上鼓起一個小山峰，剎那間破碎為漫天星辰，一頭座頭鯨從水中躍出，巨大的身軀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輝。
「哈哈哈哈哈哈——！棒小伙！我簡直愛死你了！」
暢快的大笑於深邃的夜空之下響徹，「嘩啦啦」的水聲與悠揚的鯨歌為他應和。
「怎！怎麼可能？！」
這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死盯著屏幕，瞠目結舌地發出各種語言。
他們看到了，鯨背上坐著的那個人，那尊玉像……
不，那尊神像！
凡人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的，現在那於海面上騎著鯨魚疾馳之人，分明是海神波塞冬！
「奔鯨沛，盪海垠。」
螢生放聲高歌，水上攝像頭的收音設備將他的聲音清晰收錄，廣傳四方。
「吐霓翳日，腥浮雲。」
「帝怒下顧，哀墊昏。」
鯨魚前方，一道漆黑的魚影緩慢上浮，露出黑鐵的身軀，以及……
艙門打開之後，密集的金屬風暴！
「授以神柄，推元臣。」
「手援天矛，截脩鱗。」
螢生右手一揮，一道銀月橫空，不斷迴旋，擋下大量子彈。
偶有一些擊中他的身體，致使血肉橫飛，他也無動於衷，甚至沒有後退半步。
無數新鮮的血肉同時也在他身上不斷誕生糾纏，這一刻，毀滅與重生，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披攘蒙霿，開海門。」
「地平水靜，浮天根。」
座頭鯨驟然加速向潛艇衝去，轟然悶響之中，螢生縱身躍起，於月下劈波斬浪，落向那黑鐵的魚影。
兩發RPG凌空襲來，螢生身形如柳絮一般隨風折轉，刀光一閃，RPG於他身後爆開。
「羲和顯耀，乘清氛。」
「赫炎溥暢，融大鈞。」
咚——！！！
螢生落入了潛艇艙門之中。
如同小媳婦被欺辱一般的悽厲慘叫驟然響徹天際，傳入無數人的監控屏幕之中。
一位光頭老人右手顫抖著摘下眼鏡，額頭和腦門上都是不住浮現冷汗。
「這是什麼怪物……」
其他人也都是深有同感，烏丸蓮耶選擇上浮其實沒什麼問題，誰能想到對面的怪物連金屬風暴都不怕啊！
他們不知道，水面下的追逐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烏丸蓮耶是逃不掉。
而且他還想過發射魚雷，但回想米花町的經歷，認為金屬風暴更保險。
結果……
「他說的生化改造，好像確有其事。」陪著師父一起參會的小道士說，「他的刀就藏在小臂內側血肉里，手腕向外一轉就彈了出來，其他地方說不定也移植了義體。」
「所以他現在是超級士兵？」有人語氣煩躁，「那個雪莉到底是怎麼搞的，天才到這種地步嗎？還有一個瘋子願意接受實驗。」
眾人皆是沉默。
與他們相對，米花町四丁目的病房內，當灰原哀快步跑進來時，眾人也是齊齊轉頭，直勾勾地盯著她。
灰原哀以為他們是期待自己的研究成果，立刻高舉一支針劑，激動道：「逆向實驗已經成功了！」
小蘭眼中浮現一抹振奮，正要開口，就聽青柳千素淡淡道：
「給貝爾摩德先打。」
灰原哀微微撇嘴，不過這的確是剛出實驗室的產品，她其實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如果雪松清子還能夠支撐下去，那麼用貝爾摩德來當做實驗品倒是剛剛好。
灰原哀上前注射了藥劑，貝爾摩德渾身如遭千刀萬剮一般的劇痛很快便消散了不少。
而她竟然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真沒想到，我這樣的人居然還可以苟活下來。」
灰原哀長出了一口氣，連忙大喊朱奈瑞克配第二支藥劑，同時去抽貝爾摩德的血液，要去快速檢測一番。
「你到底對流螢進行了什麼改造，他現在就和怪物一樣。」琴酒問。
因為有大洋浮標，他們在這裡也看到了螢生騎鯨魚對撞潛艇的全過程。
灰原哀當然沒有對螢生進行什麼改造，但在幫助螢生全身換血後，她受到了螢生幫忙打掩護的拜託，此時便道：
「只是一些提升身體強度和反射神經的改造，安啦，他依舊還是人類。」
言罷她就出去了。
留下電話這頭與那頭的眾人面面相覷。
科學家好恐怖！
「告訴各位一個壞消息。」
青柳千素忽然開口：「烏丸蓮耶自殺了，潛艇內的許多藥物也都被鹽酸銷毀。師父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趕回來，大概會成為這次事件中唯一被基因病毒殺死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