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不像紅黨
第248章 不像紅黨
如果真能救到同志，或者多名同志，他認為值得，但小偷僅說他知道哪裡有紅黨，付文征還沒能確定他說的是否為真，如此暴露的話，實在太可惜。
思量再三，付文征準備等一等，將他帶回去，問清楚後再說。
哪怕小偷真發現了自己同志，他還可以緊急示警，讓同志逃離。
付文征最大擔心，是真有同志被發現，這名同志又承受不住刑罰，連累更多同志。
小偷還不知道，旁邊的人已對他產生了殺意。
黃包車很快到軍事情報處，付文征給的車費，這些錢哪怕沒有票據，總務也給報銷，和之前有著很大不同。
余文毅時代，行動隊員外出，除了組長外，其他人想要報銷，必須拿出憑證或者證明，否則不給報，現在的站長不問你要憑證，只要真用了的錢，絕對給報銷。
但要多報，或者假報，一旦被查出，最輕也是趕出武漢站。
如今武漢站的待遇那麼好，沒人弄虛作假，被查出來那可是因小失大，太不值得。
「付隊長，這是誰？」
見他們綁著一個人回來，哨兵急忙上前幫忙。
「抓的一個小偷。」
「小偷？」哨兵稍稍一怔，小偷不歸他們管，付隊長為什麼要把人帶回來？
「他說有紅黨的線索，我就把押回來了，你幫著將他押送到審訊室，我去向站長匯報。」
付文征解釋道，說出這件事，知道的人就會多一些，多的話，真有泄密，第一時間懷疑不到他的身上。
因為人是他抓的。
如果哨兵嘴巴大，讓全站知道，他身上的嫌疑會變少許多，至少哨兵的嫌疑比他更大。
他現在處於蟄伏，上線不和他聯繫，他就不能動。
但他情況和其他蟄伏同志有所不同，他是半途蟄伏，知道自己上線的住址，他可以去找郭士升，匯報這個情況。
若真有重要同志被發現，很可能會讓整個武漢組織遭殃。
這種事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如果犧牲他一個，救下整個武漢的同志，那他的犧牲絕對值得。
又或者放棄軍事情報處的身份，轉移到其他城市繼續工作。
「紅黨？好。」
哨兵微微一怔，明白為什麼把人押了回來，急忙點頭，和那名隊員一起，將堵住嘴的小偷硬生生拉到了審訊室這邊。
正常來說，付文征需要向呂高娃匯報，那是他的上級。
但呂高娃此時正在外面忙，燕鳴也沒在，最後幾天，他們要把還沒兌換法幣的那些人再警告一遍，避免被其他人抓到把柄，喝他們的血。
這樣的錢，他們已經不需要，站長有辦法賺錢。
據說站長教了幾個法子給那幾個產業的掌柜，收入都增長了不少，以前大概每月五六千大洋，現在已經過萬了。
站長還說過，賺的錢多了，以後過年過節都給大家分紅。
像他們這樣賺錢不往自己口袋裡裝的好站長，不說絕無僅有，絕對很少。
這點確實是許青雲說出來的，包括他們產業賺錢的情況。
只靠總部撥款，完全不夠他們現在的待遇，別說獎金，吃飯恐怕都做不到這麼好。
既然有產業，就讓站里的人知道點情況。
這樣他們以後才會更用心。
總之，在許青雲各種手段之下，如今的武漢站已經徹底擰成了一股繩，所有人不自覺圍繞在許青雲身邊，主動維護他們站長，維護他們武漢站。
他們很清楚，站長在，他們才有這樣的待遇，站長若是不在，很快就會被打回原形。
其他站長不可能像現在的站長對他們這麼好。
「站長，行動組付文徵求見，說有重要線索。」
冷文軒進到辦公室，趙三這個副秘書正在外面忙，依然是他來傳達各種信息。
「讓他進來。」
許青雲抬起頭，輕聲說道，付文征他知道，行動三隊隊長，原來武漢站行動組表現最好的隊員
代潔瑩對他評價不錯，針對他的審核也沒有任何問題。
付文征平時非常小心，沒人見他有過異常，自然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站長，我們剛抓了一個小偷，他說知道哪有紅黨。」
付文征進來後，直接說道，進來之前他便考慮了很久，知道這個消息的不止他一個，必須如實匯報。
「紅黨？」
許青雲眼睛眯了眯，付文征立刻點頭：「是，人我已經帶回來了，還沒審問，先來向您匯報。」
「走，過去看看。」
許青雲起身，手下的人竟然發現了紅黨線索，這裡是武漢，不是南京，要是在南京他有辦法通知，武漢則不行。
看來要隨機應變，真不行先抓人，回頭想辦法保護住同志。
別看他是站長，和付文征一樣，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是。」
付文征低頭應道，兩人各有心思，一起來到刑訊室。
小偷已經被吊了起來，因為嘴被堵著，暫時無法說話，一直在那嗚嗚的叫。
「讓他說話。」
許青雲坐在審訊桌前，小偷能開口後，立刻喊道：「爺爺們，小的知道錯了，你們饒了小的吧。」
他本以為付文征幾人是警察，可沒想到，竟然把他帶到了軍事情報處。
別看他是個小偷，卻知道這個地方。
這裡可是特務機構，之前有次他和同伴路過這邊，同伴特意對他說，千萬不要在這邊偷東西。
要是偷到特務身上，必死。
落入警察手裡他們不怕，交點錢就能出來，要是被特務抓住，十死無生。
「把你知道的事說出來。」
許青雲問道，小偷狂點頭，馬上說起自己知道的情況。
他其實算不得洪幫弟子，但他師傅是洪幫的人，所以對外他便打著洪幫的旗號嚇人。
他說的人，、住在城內，之所以說那人是紅黨，是因為他為人很好。
最關鍵的一點，他知道這是個老好人，曾經去偷過他，結果在他身上摸到了硬邦邦的東西。
當時就嚇住了他，急忙逃跑。
他可以肯定，那是槍。
一個平時幫助鄰居，身上卻帶著手槍的人，被他自然而然的認定為紅黨。
別小看這些三教九流，他們知道很多事情，比許多百姓知道的都清楚。
果黨一直在反面宣傳，但他們清楚，紅黨其實對百姓不錯，他們理念就是為百姓服務做事，所以遇到無償願意幫助別人的，大概率是紅黨。
他們是小偷，不參與這些，不管是遇到紅黨還是果黨，保住自己就行。
另外一點，他做小偷時間不長，剛出師不久，被打之後心裡特別慌，恐懼之下他就想到了自己知道的這件事，想用這個線索，換自己自由。
「人在哪？」
許青雲問道，小偷立刻說道：「百草巷七十一號，他叫嚴自龍，一個人在那住。」
「把他押下去。」
許青雲吩咐道，小偷則是一愣，急忙喊道：「我已經告訴你們了，怎麼還不放過我？」
「等等。」
許青雲剛剛起身，聽到他的話馬上轉身。
「打半個小時再押入牢房。」
小偷瞬間呆滯，旁邊的人可不管他，站長下的命令，必須嚴格執行。
小偷很幸運，他享受到了日本特工相同待遇。
一皮鞭下去，他便開始鬼哭狼嚎，不斷求饒，很可惜，許青雲已經走出刑訊室，沒有他的命令，半小時時間，只會多，不會少。
行刑的人很懂分寸，半小時時間不會讓他死。
付文征對小偷沒有任何同情，知道了人名和地方，他便可以向組織匯報，真是自己同志，馬上撤離。
至於他，自己會想辦法擺脫嫌疑。
不過在這之前，一定不能先抓人，否則就只能營救，又或者轉移其他同志。
「站長，這個線索很重要，我建議先盯住人，若是能找出他們上線或者下線，我們收穫更大。」
跟在許青雲身後，付文征小聲說道，盯住人，他才有更多時間。
在來的路上他便仔細考慮過，提這個建議可不可以。
最終他覺得沒問題。
原本他們辦案，發現可疑人就是先盯住，只有刺客例外，刺客目的是行刺，沒必要盯人。
至於上次抓日諜情報人員，也是因為時間問題，武漢站封不了太久，避免情報外泄才先抓人，否則肯定是找出所有日諜再動手。
他不是情報人員，但作為行動人員，明白盯人擴大收穫是最基本操作，所以他提出這點，不會有問題。
最關鍵一點，人是他抓的，他在之前沒有詢問，回到站里讓站長問出的結果，真出了事，懷疑不到他身上來。
許青雲停下腳步，看向付文征。
付文征被許青雲直勾勾的看著，心跳頓時加速，別看站長年輕，在站長面前，所有人都有著很大壓力。
「你說的有道理，既然人是你發現的，盯人的任務就交給你。」
過了會，許青雲緩緩說道，付文征則是愣了下，他沒想到站長會把任務給他，原本以為會交給情報組。
不過這確實符合站長性格，誰的功勞就是誰的，除非做不了。
行動組在收集情報、偵辦案件方面確實比不過情報組，但讓他們盯人還是沒問題，哪怕行動組的人，也都接受過這些方面的專業訓練。
包括新招收的人，每天都要特訓一個小時，更何況他們這些老人。
「多謝站長栽培。」
付文征不敢拒絕，也不能拒絕，他來辦這個案子，絕對是最好的結果。
他是偵辦人，案子辦砸了，他會倒霉，誰也不會想到是他泄露的情報。
「把你們抓他，以及回來的過程說一遍。」
許青雲突然問道，付文征稍稍一怔，馬上回道：「我在銀行那邊……」
「不急，邊走邊說。」
許青雲打斷他，讓他跟在自己身後，一起返回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時候，付文征也把所有事情，全部講了一遍。
「小偷今天的招供，還有誰知道？」
許青雲讓他坐下，隨即問道。
付文征稍稍一怔，心裡更緊張：「除了我們，門崗一個哨兵知道點？」
「他怎麼會知道，知道什麼？」許青雲立刻問道。
「我剛到的時候，他問怎麼這是什麼人，我說是小偷，他就問為什麼帶個小偷回來，我說他有紅黨的情報，就說了這些。」
付文征不敢不回答，他若說謊，站長隨便一問，便要暴露。
「我知道了，你去辦這個案子吧，我會讓情報組協助你，門崗的那個哨兵去安排一下，不准他對任何人說這件事，泄密的話會被怎麼處置，你們都很清楚。」
許青雲淡淡說道，付文征立刻起身：「是，我馬上去交代他。」
離開辦公室，付文征心跳依然很快，不愧是站長，問的那麼細，他剛才真有點後悔，不該自作聰明，讓門崗哨兵知道這件事。
還好，他在行動組，不在情報組，不然就這一點，他就要挨處分。
付文征離開後，許青雲則坐在辦公桌前，轉動著桌子上的鋼筆。
付文征有問題。
看似一切正常，但許青雲是誰，後世的痕跡專家，對細節最為敏感。
付文征一個行動人員，竟然主動提出先盯住人，這個提議是沒錯，但由他提出來則有點不正常，行動人員第一反應是抓人，那是他們的擅長。
還有，付文征竟然加將事情告訴了門口哨兵。
他為什麼這麼做？
許青雲大概能猜出來，他是故意想讓這個情報泄露，又或者主動泄露出去，如此的話，那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自己的同志。
幸好他找的是自己，若是被其他人發現，必死無疑。
許青雲沒想到，組織這麼早就在軍事情報處安插了自己人，雖然只是個行動隊長，但也是軍官，未來成長起來，能給組織很大的幫助。
如果猜測為真，許青雲相信，這次肯定抓不到人。
抓不到最好，這是他把案子交給付文征的原因，到時候他會處置付文征，但不會太嚴厲。
付文征叫回了自己幾個手下和情報組幾個人，一起來到百草巷。
百草巷，因為巷子口有個老字號的百草藥鋪而得名。
這裡處於城市中心，房子不錯，住的不是窮人。
裡面的人不是特別有錢，但比普通百姓強不少，有不少政府工作的人就住在這邊。
付文征沒有立刻去通知組織，他先帶人過來調查，此時去通知他嫌疑太大。
等合適時機就行。
現在案子的主導權在他的手裡，他可以拖延一下，沒有找到上線之前，不用抓人。
若是確定對方是自己同志，他甚至可以暗中傳遞消息，讓他知道自己暴露。
這樣做風險太大，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這麼做。
他是潛伏人員，不是組織負責人，不清楚城內同志的情況，現在無法確定，嚴自龍究竟是不是自己同志。
「姜隊長，這次麻煩你們了。」
百草巷之外，姜呈幫著付文征找了個合適的監視點，知道行動組的人獲得紅黨線索，燕鳴立刻讓能力最強的姜呈過來協助。
這次找到的不是日諜，但找到紅黨，一樣是立功。
「這可不是麻煩，是你們幫了我們，我們組長說了，這個案子你們為主，我們為輔，做好了我們一樣有功，這次我能不能拿到獎勵，全靠你們了。」
姜呈笑著搖頭，趙三厲害，弄了個分組競爭，所有人只在本組競爭，這樣一來，他們和付文征沒有任何競爭關係。
這個案子若能辦好，付文征肯定能拿到獎勵，並且大概率能拿第一。
「隊長，查清楚了。」
一名隊員走進監視點，他是姜呈派去調查嚴自龍的隊員，付文征他們盯人沒問題，但查案子還是情報組更強。
「說他的情況。」
隊員立刻回道：「是，隊長，嚴自龍，男，二十六歲，不是本地人，老家在東北，淪陷後來到的武漢，目前在市政廳工作，級別不高，就是個副科長。」
副科長在軍事情報處屬於高官，那是因為他們本身級別就很高。
市政廳的副科長，也就比普通職員強一些，連他們的隊長都不如。
「平日嚴自龍和鄰居關係不錯，因為他會修一些工具，不少鄰居家裡有什麼東西壞了，都會找他來修，嚴自龍從不拒絕，而且從不收錢，哪怕有要更換的零件，他都是自己去買。」
「鄰居們都說他是個老好人，不少人想給他介紹媳婦，他說老家父母和他失散，沒有找到父母之前，他不想成家，實在不行，再等兩年成家。」
「他工作中能接觸到不少政府官員，另外他鄰居中也有不少人在政府或者警察局，以及保安處，司令部等地方工作。」
隊員很快匯報完畢，姜呈有點愕然，此人的情況，怎麼讓他有種熟悉感？
付文征聽的很仔細，眉角輕輕跳了下，組織同志確實喜歡幫助人，不過潛伏人員不可能那麼高調，除非是做組織工作的同志，但他們多是幫助貧苦之人，而不是這些本身就有一定身份的人。
這個人會是自己同志嗎？
付文征想起了小偷的供詞，他純粹因為這是個好人，身上又有槍，才懷疑他是紅黨，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如此一來，嚴自龍是他們同志的可能性只有三成。
甚至不到。
付文征沒有說話，他需要更多的線索，來判斷此人是否為自己人。
「馬上調查他的老家，找出他老家的人，核實他的身份。」
姜呈命令道，說完他自己愣了下，這分明是查日諜的方式。
紅黨不是日諜，他們在國內有真實身份，很多紅黨的潛伏人員本身用的就是真實身份，所以他們更難被找出來。
但付文征說，他們得到的是紅黨線索，難道此人是隱藏了身份的紅黨？
有這可能，紅黨若是暴露，想要潛伏便會用假身份，只是他感覺，嚴自龍的行為更像日諜。
姜呈在南京跟著辦過不少案子，有些人就是他去核實。
嚴自龍和那些日諜實在太像。
「是。」
隊員領命離開，姜呈看向付文征。
「付隊長，能不能告訴我，您這個情報是從哪裡來的？」
他是來幫忙，情報屬於行動組，之前他並沒有問過，但現在他懷疑嚴自龍另有身份，忍不住問道。
「今天我抓了一個小偷……」
「這麼說，小偷沒有證據證實他是紅黨，只因為他為人比較好，身上有槍，便說他是紅黨？」
聽完付文征所說，姜呈眼睛猛的一亮，他沒想到小偷純粹是個人猜測，完全沒有一點實證。
如此一來，嚴自龍很可能有別的身份。
「沒錯，就是這樣。」
付文征點頭，姜呈已經露出點興奮：「付隊長，他可能不是紅黨，我們要立刻回去向站長匯報。」
這種風格，分明屬於日諜，至少嚴自龍是日諜的可能性占六成，紅黨只有四成。
日諜之所以好心，是要積累人脈，好建立關係，尋找機會策反需要的人，為他們提供情報。
嚴自龍有這個便利條件。
「好。」
付文征立刻同意，姜呈判斷他不是自己同志？
這點和他剛才猜測相同，幸好他之前沒有任何衝動，要是為了保護日諜，暴露了自己，他豈不是冤死？
兩人一起返回武漢站。
他們在辦案，有車給他們使用，開車很快，沒多久便趕到了站里。
「可能是日諜？」
聽到他們匯報，許青雲愣了下，今天他還在想該如何給組織提醒，不過他沒急，畢竟他是站長，操控性更強。
真是自己同志，找個替死鬼，將同志救出去就行。
不需要在武漢站找，黨務調查處那邊多的是。
處座可是給他下過命令，有條件的情況下，幫童昌明立點功。
換成黨務調查處別的人肯定不可能，他們的眼線則屬於例外，那屬於自己人。
「站長，我認為有七成可能，現在正在核實他的身份，如果身份是假，基本上可以斷定，另外我想偷偷潛入他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是日諜的線索。」
姜呈快速點頭，許青雲沒有猶豫：「可以，按照你們的想法去辦，不過這個案子，依然以行動組為主。」
行動組為主，負責人就是付文征。
真是自己同志，他能提前做出應對。
「您放心，卑職明白，這個案子我們是輔助。」
姜呈馬上應道，雖然是輔助，但抓住日諜和紅黨結果並不相同。
他們軍事情報處主要是對外，日諜是重中之重，抓住日諜，他們功勞最大。
抓到紅黨也有功，但黨務調查處的狗會來和他們搶。
以前便發生過這樣的事，南京那邊抓到了紅黨，徐老鬼來要人，處座沒給，最終老頭子下令，讓黨務調查處接手紅黨案。
理由是他們對紅黨更加了解，能夠取得更好戰果。
處座氣的砸了不少東西，人是給過去了，不過卻給了個傻子，處座讓人動了手腳，將紅黨活生生整成傻子。
傻子提供不了任何情報，甚至帶他出去認人，又或者當誘餌都不行。
徐老鬼上告沒用，他們哪裡知道，紅黨抗壓能力那麼差，活活把自己嚇傻了？
反正不管黨務調查處怎麼說，他們一口咬死人是被嚇傻的，此事最終不了了之。
「去吧。」
「是。」
姜呈和付文征一起站直領命，兩人匆匆趕回監視點。
對方可能不是紅黨，而是日諜，不過調查方向不變，先核實身份，然後盯住人，調查和他來往的人。
不管是紅黨還是日諜，最終他們都要抓人。
「不是紅黨，可能是日諜？」
傍晚，姜呈去向燕鳴匯報，燕鳴同樣驚訝，情報組運氣不錯，抓個小偷，能扯出日諜來？
「我進了他的家，有反偵察布置，我沒敢亂動，退了出來，他大概率是日諜。」
姜呈點頭，嚴自龍的身份還沒有核實清楚，他是下午趁嚴自龍沒在家的時候，悄悄去做了探查。
在外門的門縫中，他發現了一根繩子，在沒人的時候，姜呈讓手下將自己送到牆上，看清楚了裡面的布置，確定是反偵察留下的繩子。
果黨對槍枝的管控很嚴，老百姓私自藏槍，被查出來是大罪，土匪和混混倒是有一絲可能，但他們不會布置這種東西。
如此一來，他是其他身份的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其他身份，比如好心的土匪，又或者別的地方洗手不乾的混混或者殺手，還有就是純粹為了防身買了槍的人。
這些可能都已經不存在。
「乾的不錯，案子屬於行動組，記得不要逾越，你放心，辦好了這個案子，你們的表現我都會給記上。」
燕鳴回道，原本以為是紅黨，沒想到是日諜，更不會放過他。
人已經盯住了，被他們盯住的人，想要逃走並不容易。
晚上，付文征最終確定，暫時不上報。
他現在去找上線，屬於嚴重違反紀律，況且這次很可能是誤會，不是自己同志。
潛伏同志做事，沒有這麼魯莽。
除非是部隊中的失聯同志，他們不懂潛伏，還是按照部隊時候的生活習性做事。
嚴自龍有工作，在武漢生活了四年，絕不可能是這類人。
兩天後，許青雲召開會議。
今天是銀元兌換法幣的最後一天，限期結束後，沒有按照要求兌換的人，將會強行收繳他們的法幣。
許青雲已經做了很多，可惜還是有人心存僥倖，拒不兌換。
你要有大背景也行啊，就像他們軍事情報處，兌換的並不多，普通職員更是沒有去兌換，他們發的就夠用，留點大洋在手上也好。
或者軍政兩屆高層有人為你說話，這年頭只要有關係，包括他們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你什麼都沒有，還不兌換，擺明了讓人來搶。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種人真的同情不起來。
這次屬於果黨的政策，必須要執行的政策。
「名單整理好了嗎？」
許請問看向左手邊的燕鳴，燕鳴立刻回道：「整理好了，一共一百三十七人。」
「那麼多？」許青雲眉角跳了跳。
一百三十七人，就是明明有很多大洋，就是不去兌換法幣，或者兌換極少的這類人，不兌換法幣，兌換成美元什麼的也行，可他們也不去。
至於金條，這類人更不會去購買。
因為兌換法幣的緣故，金條最近漲價很厲害，估計過段時間才能恢復正常。
「這些人中大部分是節儉慣了的人，錢就是他們命根子，根本不願意拿出來換紙鈔，他們對紙鈔沒有信任。」
「不用管他們了，各組聽令。」
許青雲突然喊道，所有組長坐直了身子。
「按照他們資金情況，從上到下排序，不用等明天早上，過了十二點就給我抓人抄家，所有大洋沒收。」
「燕鳴，你負責協調警察，呂高娃，你負責現場指揮，抄出來的大洋馬上送入總務，任何人在查抄過程中不得私藏任何東西，發現者，以貪污罪論，頂格處理。」
果黨有貪污罪，而且懲罰很重，只是對很多人來說這個罪名成為了擺設。
但有時候卻是拿出來攻擊別人的利器。
現在許青雲是用在自己人身上，只要發現有私藏東西的人，最輕也是離開武漢站，重點的話，槍斃。
「是。」
燕鳴和呂高娃一起領命，警察最聽話，這次要帶著警察上門，不過抄家是他們的活。
許青雲不會白讓他們幹活，一會他會給秦俊霖打電話，這次的收穫給他們警察局兩成。
兩成已是不少，別看只有一百多家，他們的家裡面，最少也藏有數百塊大洋。
幾塊十幾塊的，軍事情報處根本不會找他們。
「所有人待命，準備晚上的行動。」
許青雲起身，這次是全站出動，除了少數人留下來保護他外，包括總務組，電訊組，審訊組，安保組等等人員，集體出動。
女人除了代潔瑩，其他人可以不去。
這麼多人出動就是搶時間，把這一百多家的錢全抄了，否則明天早上上門的就是黨務調查處和保安處等部門。
許青雲拿到錢，至少保他們的命，甚至除了大洋，其他東西都可以還給他們。
若是被這些人上門，什麼值錢的都不會留下，敢有反抗或者怨言，命都能丟掉。
誰也想不到，許青雲看似抄家，實際上是保護，說不出的諷刺。
(本章完)
如果真能救到同志，或者多名同志，他認為值得，但小偷僅說他知道哪裡有紅黨，付文征還沒能確定他說的是否為真，如此暴露的話，實在太可惜。
思量再三，付文征準備等一等，將他帶回去，問清楚後再說。
哪怕小偷真發現了自己同志，他還可以緊急示警，讓同志逃離。
付文征最大擔心，是真有同志被發現，這名同志又承受不住刑罰，連累更多同志。
小偷還不知道，旁邊的人已對他產生了殺意。
黃包車很快到軍事情報處，付文征給的車費，這些錢哪怕沒有票據，總務也給報銷，和之前有著很大不同。
余文毅時代，行動隊員外出，除了組長外，其他人想要報銷，必須拿出憑證或者證明，否則不給報，現在的站長不問你要憑證，只要真用了的錢，絕對給報銷。
但要多報，或者假報，一旦被查出，最輕也是趕出武漢站。
如今武漢站的待遇那麼好，沒人弄虛作假，被查出來那可是因小失大，太不值得。
「付隊長，這是誰？」
見他們綁著一個人回來，哨兵急忙上前幫忙。
「抓的一個小偷。」
「小偷？」哨兵稍稍一怔，小偷不歸他們管，付隊長為什麼要把人帶回來？
「他說有紅黨的線索，我就把押回來了，你幫著將他押送到審訊室，我去向站長匯報。」
付文征解釋道，說出這件事，知道的人就會多一些，多的話，真有泄密，第一時間懷疑不到他的身上。
因為人是他抓的。
如果哨兵嘴巴大，讓全站知道，他身上的嫌疑會變少許多，至少哨兵的嫌疑比他更大。
他現在處於蟄伏，上線不和他聯繫，他就不能動。
但他情況和其他蟄伏同志有所不同，他是半途蟄伏，知道自己上線的住址，他可以去找郭士升，匯報這個情況。
若真有重要同志被發現，很可能會讓整個武漢組織遭殃。
這種事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如果犧牲他一個，救下整個武漢的同志，那他的犧牲絕對值得。
又或者放棄軍事情報處的身份，轉移到其他城市繼續工作。
「紅黨？好。」
哨兵微微一怔，明白為什麼把人押了回來，急忙點頭，和那名隊員一起，將堵住嘴的小偷硬生生拉到了審訊室這邊。
正常來說，付文征需要向呂高娃匯報，那是他的上級。
但呂高娃此時正在外面忙，燕鳴也沒在，最後幾天，他們要把還沒兌換法幣的那些人再警告一遍，避免被其他人抓到把柄，喝他們的血。
這樣的錢，他們已經不需要，站長有辦法賺錢。
據說站長教了幾個法子給那幾個產業的掌柜，收入都增長了不少，以前大概每月五六千大洋，現在已經過萬了。
站長還說過，賺的錢多了，以後過年過節都給大家分紅。
像他們這樣賺錢不往自己口袋裡裝的好站長，不說絕無僅有，絕對很少。
這點確實是許青雲說出來的，包括他們產業賺錢的情況。
只靠總部撥款，完全不夠他們現在的待遇，別說獎金，吃飯恐怕都做不到這麼好。
既然有產業，就讓站里的人知道點情況。
這樣他們以後才會更用心。
總之，在許青雲各種手段之下，如今的武漢站已經徹底擰成了一股繩，所有人不自覺圍繞在許青雲身邊，主動維護他們站長，維護他們武漢站。
他們很清楚，站長在，他們才有這樣的待遇，站長若是不在，很快就會被打回原形。
其他站長不可能像現在的站長對他們這麼好。
「站長，行動組付文徵求見，說有重要線索。」
冷文軒進到辦公室，趙三這個副秘書正在外面忙，依然是他來傳達各種信息。
「讓他進來。」
許青雲抬起頭，輕聲說道，付文征他知道，行動三隊隊長，原來武漢站行動組表現最好的隊員
代潔瑩對他評價不錯，針對他的審核也沒有任何問題。
付文征平時非常小心，沒人見他有過異常，自然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站長，我們剛抓了一個小偷，他說知道哪有紅黨。」
付文征進來後，直接說道，進來之前他便考慮了很久，知道這個消息的不止他一個，必須如實匯報。
「紅黨？」
許青雲眼睛眯了眯，付文征立刻點頭：「是，人我已經帶回來了，還沒審問，先來向您匯報。」
「走，過去看看。」
許青雲起身，手下的人竟然發現了紅黨線索，這裡是武漢，不是南京，要是在南京他有辦法通知，武漢則不行。
看來要隨機應變，真不行先抓人，回頭想辦法保護住同志。
別看他是站長，和付文征一樣，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是。」
付文征低頭應道，兩人各有心思，一起來到刑訊室。
小偷已經被吊了起來，因為嘴被堵著，暫時無法說話，一直在那嗚嗚的叫。
「讓他說話。」
許青雲坐在審訊桌前，小偷能開口後，立刻喊道：「爺爺們，小的知道錯了，你們饒了小的吧。」
他本以為付文征幾人是警察，可沒想到，竟然把他帶到了軍事情報處。
別看他是個小偷，卻知道這個地方。
這裡可是特務機構，之前有次他和同伴路過這邊，同伴特意對他說，千萬不要在這邊偷東西。
要是偷到特務身上，必死。
落入警察手裡他們不怕，交點錢就能出來，要是被特務抓住，十死無生。
「把你知道的事說出來。」
許青雲問道，小偷狂點頭，馬上說起自己知道的情況。
他其實算不得洪幫弟子，但他師傅是洪幫的人，所以對外他便打著洪幫的旗號嚇人。
他說的人，、住在城內，之所以說那人是紅黨，是因為他為人很好。
最關鍵的一點，他知道這是個老好人，曾經去偷過他，結果在他身上摸到了硬邦邦的東西。
當時就嚇住了他，急忙逃跑。
他可以肯定，那是槍。
一個平時幫助鄰居，身上卻帶著手槍的人，被他自然而然的認定為紅黨。
別小看這些三教九流，他們知道很多事情，比許多百姓知道的都清楚。
果黨一直在反面宣傳，但他們清楚，紅黨其實對百姓不錯，他們理念就是為百姓服務做事，所以遇到無償願意幫助別人的，大概率是紅黨。
他們是小偷，不參與這些，不管是遇到紅黨還是果黨，保住自己就行。
另外一點，他做小偷時間不長，剛出師不久，被打之後心裡特別慌，恐懼之下他就想到了自己知道的這件事，想用這個線索，換自己自由。
「人在哪？」
許青雲問道，小偷立刻說道：「百草巷七十一號，他叫嚴自龍，一個人在那住。」
「把他押下去。」
許青雲吩咐道，小偷則是一愣，急忙喊道：「我已經告訴你們了，怎麼還不放過我？」
「等等。」
許青雲剛剛起身，聽到他的話馬上轉身。
「打半個小時再押入牢房。」
小偷瞬間呆滯，旁邊的人可不管他，站長下的命令，必須嚴格執行。
小偷很幸運，他享受到了日本特工相同待遇。
一皮鞭下去，他便開始鬼哭狼嚎，不斷求饒，很可惜，許青雲已經走出刑訊室，沒有他的命令，半小時時間，只會多，不會少。
行刑的人很懂分寸，半小時時間不會讓他死。
付文征對小偷沒有任何同情，知道了人名和地方，他便可以向組織匯報，真是自己同志，馬上撤離。
至於他，自己會想辦法擺脫嫌疑。
不過在這之前，一定不能先抓人，否則就只能營救，又或者轉移其他同志。
「站長，這個線索很重要，我建議先盯住人，若是能找出他們上線或者下線，我們收穫更大。」
跟在許青雲身後，付文征小聲說道，盯住人，他才有更多時間。
在來的路上他便仔細考慮過，提這個建議可不可以。
最終他覺得沒問題。
原本他們辦案，發現可疑人就是先盯住，只有刺客例外，刺客目的是行刺，沒必要盯人。
至於上次抓日諜情報人員，也是因為時間問題，武漢站封不了太久，避免情報外泄才先抓人，否則肯定是找出所有日諜再動手。
他不是情報人員，但作為行動人員，明白盯人擴大收穫是最基本操作，所以他提出這點，不會有問題。
最關鍵一點，人是他抓的，他在之前沒有詢問，回到站里讓站長問出的結果，真出了事，懷疑不到他身上來。
許青雲停下腳步，看向付文征。
付文征被許青雲直勾勾的看著，心跳頓時加速，別看站長年輕，在站長面前，所有人都有著很大壓力。
「你說的有道理，既然人是你發現的，盯人的任務就交給你。」
過了會，許青雲緩緩說道，付文征則是愣了下，他沒想到站長會把任務給他，原本以為會交給情報組。
不過這確實符合站長性格，誰的功勞就是誰的，除非做不了。
行動組在收集情報、偵辦案件方面確實比不過情報組，但讓他們盯人還是沒問題，哪怕行動組的人，也都接受過這些方面的專業訓練。
包括新招收的人，每天都要特訓一個小時，更何況他們這些老人。
「多謝站長栽培。」
付文征不敢拒絕，也不能拒絕，他來辦這個案子，絕對是最好的結果。
他是偵辦人，案子辦砸了，他會倒霉，誰也不會想到是他泄露的情報。
「把你們抓他，以及回來的過程說一遍。」
許青雲突然問道，付文征稍稍一怔，馬上回道：「我在銀行那邊……」
「不急，邊走邊說。」
許青雲打斷他，讓他跟在自己身後，一起返回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時候，付文征也把所有事情，全部講了一遍。
「小偷今天的招供，還有誰知道？」
許青雲讓他坐下，隨即問道。
付文征稍稍一怔，心裡更緊張：「除了我們，門崗一個哨兵知道點？」
「他怎麼會知道，知道什麼？」許青雲立刻問道。
「我剛到的時候，他問怎麼這是什麼人，我說是小偷，他就問為什麼帶個小偷回來，我說他有紅黨的情報，就說了這些。」
付文征不敢不回答，他若說謊，站長隨便一問，便要暴露。
「我知道了，你去辦這個案子吧，我會讓情報組協助你，門崗的那個哨兵去安排一下，不准他對任何人說這件事，泄密的話會被怎麼處置，你們都很清楚。」
許青雲淡淡說道，付文征立刻起身：「是，我馬上去交代他。」
離開辦公室，付文征心跳依然很快，不愧是站長，問的那麼細，他剛才真有點後悔，不該自作聰明，讓門崗哨兵知道這件事。
還好，他在行動組，不在情報組，不然就這一點，他就要挨處分。
付文征離開後，許青雲則坐在辦公桌前，轉動著桌子上的鋼筆。
付文征有問題。
看似一切正常，但許青雲是誰，後世的痕跡專家，對細節最為敏感。
付文征一個行動人員，竟然主動提出先盯住人，這個提議是沒錯，但由他提出來則有點不正常，行動人員第一反應是抓人，那是他們的擅長。
還有，付文征竟然加將事情告訴了門口哨兵。
他為什麼這麼做？
許青雲大概能猜出來，他是故意想讓這個情報泄露，又或者主動泄露出去，如此的話，那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自己的同志。
幸好他找的是自己，若是被其他人發現，必死無疑。
許青雲沒想到，組織這麼早就在軍事情報處安插了自己人，雖然只是個行動隊長，但也是軍官，未來成長起來，能給組織很大的幫助。
如果猜測為真，許青雲相信，這次肯定抓不到人。
抓不到最好，這是他把案子交給付文征的原因，到時候他會處置付文征，但不會太嚴厲。
付文征叫回了自己幾個手下和情報組幾個人，一起來到百草巷。
百草巷，因為巷子口有個老字號的百草藥鋪而得名。
這裡處於城市中心，房子不錯，住的不是窮人。
裡面的人不是特別有錢，但比普通百姓強不少，有不少政府工作的人就住在這邊。
付文征沒有立刻去通知組織，他先帶人過來調查，此時去通知他嫌疑太大。
等合適時機就行。
現在案子的主導權在他的手裡，他可以拖延一下，沒有找到上線之前，不用抓人。
若是確定對方是自己同志，他甚至可以暗中傳遞消息，讓他知道自己暴露。
這樣做風險太大，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這麼做。
他是潛伏人員，不是組織負責人，不清楚城內同志的情況，現在無法確定，嚴自龍究竟是不是自己同志。
「姜隊長，這次麻煩你們了。」
百草巷之外，姜呈幫著付文征找了個合適的監視點，知道行動組的人獲得紅黨線索，燕鳴立刻讓能力最強的姜呈過來協助。
這次找到的不是日諜，但找到紅黨，一樣是立功。
「這可不是麻煩，是你們幫了我們，我們組長說了，這個案子你們為主，我們為輔，做好了我們一樣有功，這次我能不能拿到獎勵，全靠你們了。」
姜呈笑著搖頭，趙三厲害，弄了個分組競爭，所有人只在本組競爭，這樣一來，他們和付文征沒有任何競爭關係。
這個案子若能辦好，付文征肯定能拿到獎勵，並且大概率能拿第一。
「隊長，查清楚了。」
一名隊員走進監視點，他是姜呈派去調查嚴自龍的隊員，付文征他們盯人沒問題，但查案子還是情報組更強。
「說他的情況。」
隊員立刻回道：「是，隊長，嚴自龍，男，二十六歲，不是本地人，老家在東北，淪陷後來到的武漢，目前在市政廳工作，級別不高，就是個副科長。」
副科長在軍事情報處屬於高官，那是因為他們本身級別就很高。
市政廳的副科長，也就比普通職員強一些，連他們的隊長都不如。
「平日嚴自龍和鄰居關係不錯，因為他會修一些工具，不少鄰居家裡有什麼東西壞了，都會找他來修，嚴自龍從不拒絕，而且從不收錢，哪怕有要更換的零件，他都是自己去買。」
「鄰居們都說他是個老好人，不少人想給他介紹媳婦，他說老家父母和他失散，沒有找到父母之前，他不想成家，實在不行，再等兩年成家。」
「他工作中能接觸到不少政府官員，另外他鄰居中也有不少人在政府或者警察局，以及保安處，司令部等地方工作。」
隊員很快匯報完畢，姜呈有點愕然，此人的情況，怎麼讓他有種熟悉感？
付文征聽的很仔細，眉角輕輕跳了下，組織同志確實喜歡幫助人，不過潛伏人員不可能那麼高調，除非是做組織工作的同志，但他們多是幫助貧苦之人，而不是這些本身就有一定身份的人。
這個人會是自己同志嗎？
付文征想起了小偷的供詞，他純粹因為這是個好人，身上又有槍，才懷疑他是紅黨，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如此一來，嚴自龍是他們同志的可能性只有三成。
甚至不到。
付文征沒有說話，他需要更多的線索，來判斷此人是否為自己人。
「馬上調查他的老家，找出他老家的人，核實他的身份。」
姜呈命令道，說完他自己愣了下，這分明是查日諜的方式。
紅黨不是日諜，他們在國內有真實身份，很多紅黨的潛伏人員本身用的就是真實身份，所以他們更難被找出來。
但付文征說，他們得到的是紅黨線索，難道此人是隱藏了身份的紅黨？
有這可能，紅黨若是暴露，想要潛伏便會用假身份，只是他感覺，嚴自龍的行為更像日諜。
姜呈在南京跟著辦過不少案子，有些人就是他去核實。
嚴自龍和那些日諜實在太像。
「是。」
隊員領命離開，姜呈看向付文征。
「付隊長，能不能告訴我，您這個情報是從哪裡來的？」
他是來幫忙，情報屬於行動組，之前他並沒有問過，但現在他懷疑嚴自龍另有身份，忍不住問道。
「今天我抓了一個小偷……」
「這麼說，小偷沒有證據證實他是紅黨，只因為他為人比較好，身上有槍，便說他是紅黨？」
聽完付文征所說，姜呈眼睛猛的一亮，他沒想到小偷純粹是個人猜測，完全沒有一點實證。
如此一來，嚴自龍很可能有別的身份。
「沒錯，就是這樣。」
付文征點頭，姜呈已經露出點興奮：「付隊長，他可能不是紅黨，我們要立刻回去向站長匯報。」
這種風格，分明屬於日諜，至少嚴自龍是日諜的可能性占六成，紅黨只有四成。
日諜之所以好心，是要積累人脈，好建立關係，尋找機會策反需要的人，為他們提供情報。
嚴自龍有這個便利條件。
「好。」
付文征立刻同意，姜呈判斷他不是自己同志？
這點和他剛才猜測相同，幸好他之前沒有任何衝動，要是為了保護日諜，暴露了自己，他豈不是冤死？
兩人一起返回武漢站。
他們在辦案，有車給他們使用，開車很快，沒多久便趕到了站里。
「可能是日諜？」
聽到他們匯報，許青雲愣了下，今天他還在想該如何給組織提醒，不過他沒急，畢竟他是站長，操控性更強。
真是自己同志，找個替死鬼，將同志救出去就行。
不需要在武漢站找，黨務調查處那邊多的是。
處座可是給他下過命令，有條件的情況下，幫童昌明立點功。
換成黨務調查處別的人肯定不可能，他們的眼線則屬於例外，那屬於自己人。
「站長，我認為有七成可能，現在正在核實他的身份，如果身份是假，基本上可以斷定，另外我想偷偷潛入他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是日諜的線索。」
姜呈快速點頭，許青雲沒有猶豫：「可以，按照你們的想法去辦，不過這個案子，依然以行動組為主。」
行動組為主，負責人就是付文征。
真是自己同志，他能提前做出應對。
「您放心，卑職明白，這個案子我們是輔助。」
姜呈馬上應道，雖然是輔助，但抓住日諜和紅黨結果並不相同。
他們軍事情報處主要是對外，日諜是重中之重，抓住日諜，他們功勞最大。
抓到紅黨也有功，但黨務調查處的狗會來和他們搶。
以前便發生過這樣的事，南京那邊抓到了紅黨，徐老鬼來要人，處座沒給，最終老頭子下令，讓黨務調查處接手紅黨案。
理由是他們對紅黨更加了解，能夠取得更好戰果。
處座氣的砸了不少東西，人是給過去了，不過卻給了個傻子，處座讓人動了手腳，將紅黨活生生整成傻子。
傻子提供不了任何情報，甚至帶他出去認人，又或者當誘餌都不行。
徐老鬼上告沒用，他們哪裡知道，紅黨抗壓能力那麼差，活活把自己嚇傻了？
反正不管黨務調查處怎麼說，他們一口咬死人是被嚇傻的，此事最終不了了之。
「去吧。」
「是。」
姜呈和付文征一起站直領命，兩人匆匆趕回監視點。
對方可能不是紅黨，而是日諜，不過調查方向不變，先核實身份，然後盯住人，調查和他來往的人。
不管是紅黨還是日諜，最終他們都要抓人。
「不是紅黨，可能是日諜？」
傍晚，姜呈去向燕鳴匯報，燕鳴同樣驚訝，情報組運氣不錯，抓個小偷，能扯出日諜來？
「我進了他的家，有反偵察布置，我沒敢亂動，退了出來，他大概率是日諜。」
姜呈點頭，嚴自龍的身份還沒有核實清楚，他是下午趁嚴自龍沒在家的時候，悄悄去做了探查。
在外門的門縫中，他發現了一根繩子，在沒人的時候，姜呈讓手下將自己送到牆上，看清楚了裡面的布置，確定是反偵察留下的繩子。
果黨對槍枝的管控很嚴，老百姓私自藏槍，被查出來是大罪，土匪和混混倒是有一絲可能，但他們不會布置這種東西。
如此一來，他是其他身份的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其他身份，比如好心的土匪，又或者別的地方洗手不乾的混混或者殺手，還有就是純粹為了防身買了槍的人。
這些可能都已經不存在。
「乾的不錯，案子屬於行動組，記得不要逾越，你放心，辦好了這個案子，你們的表現我都會給記上。」
燕鳴回道，原本以為是紅黨，沒想到是日諜，更不會放過他。
人已經盯住了，被他們盯住的人，想要逃走並不容易。
晚上，付文征最終確定，暫時不上報。
他現在去找上線，屬於嚴重違反紀律，況且這次很可能是誤會，不是自己同志。
潛伏同志做事，沒有這麼魯莽。
除非是部隊中的失聯同志，他們不懂潛伏，還是按照部隊時候的生活習性做事。
嚴自龍有工作，在武漢生活了四年，絕不可能是這類人。
兩天後，許青雲召開會議。
今天是銀元兌換法幣的最後一天，限期結束後，沒有按照要求兌換的人，將會強行收繳他們的法幣。
許青雲已經做了很多，可惜還是有人心存僥倖，拒不兌換。
你要有大背景也行啊，就像他們軍事情報處，兌換的並不多，普通職員更是沒有去兌換，他們發的就夠用，留點大洋在手上也好。
或者軍政兩屆高層有人為你說話，這年頭只要有關係，包括他們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你什麼都沒有，還不兌換，擺明了讓人來搶。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種人真的同情不起來。
這次屬於果黨的政策，必須要執行的政策。
「名單整理好了嗎？」
許請問看向左手邊的燕鳴，燕鳴立刻回道：「整理好了，一共一百三十七人。」
「那麼多？」許青雲眉角跳了跳。
一百三十七人，就是明明有很多大洋，就是不去兌換法幣，或者兌換極少的這類人，不兌換法幣，兌換成美元什麼的也行，可他們也不去。
至於金條，這類人更不會去購買。
因為兌換法幣的緣故，金條最近漲價很厲害，估計過段時間才能恢復正常。
「這些人中大部分是節儉慣了的人，錢就是他們命根子，根本不願意拿出來換紙鈔，他們對紙鈔沒有信任。」
「不用管他們了，各組聽令。」
許青雲突然喊道，所有組長坐直了身子。
「按照他們資金情況，從上到下排序，不用等明天早上，過了十二點就給我抓人抄家，所有大洋沒收。」
「燕鳴，你負責協調警察，呂高娃，你負責現場指揮，抄出來的大洋馬上送入總務，任何人在查抄過程中不得私藏任何東西，發現者，以貪污罪論，頂格處理。」
果黨有貪污罪，而且懲罰很重，只是對很多人來說這個罪名成為了擺設。
但有時候卻是拿出來攻擊別人的利器。
現在許青雲是用在自己人身上，只要發現有私藏東西的人，最輕也是離開武漢站，重點的話，槍斃。
「是。」
燕鳴和呂高娃一起領命，警察最聽話，這次要帶著警察上門，不過抄家是他們的活。
許青雲不會白讓他們幹活，一會他會給秦俊霖打電話，這次的收穫給他們警察局兩成。
兩成已是不少，別看只有一百多家，他們的家裡面，最少也藏有數百塊大洋。
幾塊十幾塊的，軍事情報處根本不會找他們。
「所有人待命，準備晚上的行動。」
許青雲起身，這次是全站出動，除了少數人留下來保護他外，包括總務組，電訊組，審訊組，安保組等等人員，集體出動。
女人除了代潔瑩，其他人可以不去。
這麼多人出動就是搶時間，把這一百多家的錢全抄了，否則明天早上上門的就是黨務調查處和保安處等部門。
許青雲拿到錢，至少保他們的命，甚至除了大洋，其他東西都可以還給他們。
若是被這些人上門，什麼值錢的都不會留下，敢有反抗或者怨言，命都能丟掉。
誰也想不到，許青雲看似抄家，實際上是保護，說不出的諷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