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九人是誰
第216章 第九人是誰
第二天一早，許青雲便來到許占傑辦公室。
昨天他們去的晚了點，已是傍晚，就算能夠申請，一樣要今天才能調查，更何況許青雲懷疑石利平，這件事不能讓他知道，避免他有辦法聯繫日本人。
日諜狡詐，經常在自己身邊布置防線，如果石利平真有聯繫日諜的方式，他們馬上就會知道怎麼回事。
好在石利平是副主任，趙主任偶爾還是會去，許青雲已經將趙主任排除，可以請他配合幫忙調閱資料。
況且就算沒有這些資料，許青雲一樣有信心在有限的範圍內查出被策反的漢奸，但需要更多的時間。
「我去幫你申請。」
聽許青雲說案子有重大進展，馬上就能找出三上親自策反的漢奸，許占傑立刻起身。
他明白時間的重要性，若是被日本人真知道他們沒被抓，不僅會知道三上沒有招供，還有可能讓這幾名漢奸撤離。
「多謝老師。」
許青雲立刻道謝，許占傑顧不得和他說客氣話，匆匆離去。
大牢裡面，依然關押著不少人。
特別是那些被抓的漢奸，不少人喊冤，甚至還有人威脅，好在有些確定沒有參與的人已經放了出去，否則牢房內的人更多。
許青雲來到牢房最裡面。
三上幸夫被單獨關押在這，原本這間牢房屬於河田，河田已經瘋了，不管真瘋還是假瘋，許青雲都不會放過他。
「你可知道，這次我們抓到了你們的安全員，正巧上海特高課給他下達了個任務。」
許青雲站在門口，輕聲說著，剛才注意到許青雲的三上畢竟閉上眼睛，並且將頭轉向一旁，不讓許青雲注意到他的表情。
「任務中有三個地點……」
許青雲緩緩說出三個地方，都是各單位重要部門，每個部門少的也有幾十人。
人雖多，排查並不難，先調查他們誰和三上有過接觸，然後調查他們的資金，日本人在情報方面向來大方，捨得花錢。
他們手中必然有額外收入。
還有他們是否有把柄落在日本人手中。
多重調查，總能將漢奸找出來。
最重要一點，三上是組長，地位更高，他親自策反的人不會是普通職員，那樣的人幫不了他多少，真有策反需求，讓手下情報員來做就行。
如此一來，範圍可以縮小不少。
許青雲說的很慢，三上幸夫猛然回過頭，駭然看向許青雲。
同時在心裡不斷咒罵北川。
愚蠢的北川，觀察員被抓都不知道，竟然讓觀察員去核實這些人情況，直接將他的人暴露。
總課長怎麼把這個蠢貨派到了上海？
此時他沒有隱藏，隱藏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他最後保護的便是這三人，結果被豬隊友坑了，直接將他們在哪告訴了中國人。
眼前這個年輕人非常厲害，他沒有任何僥倖。
這三人不可能藏的住。
「等我抓到他們，就說是因為你的出賣他們才被抓。」
許青雲笑呵呵說道，說完就離開，三上回不回身已經不重要，不過他的反應證實情報沒錯，他有三名親自策反的鼴鼠，就在這三個部門。
許青雲沒問他是誰，三上不是那麼容易投降的人，確定情報正確之後，只要有嫌疑的人他都會先盯住。
這些漢奸一個也逃不掉。
許青雲現在是副科長，能調動整個情報科的人，人手足夠。
「無恥。」
等許青雲離開後，三上憤怒罵道，對那幾名漢奸他不在意，可沒想到許青雲還要往他身上潑髒水。
他擔心的不是幾個漢奸誤會他，而是特高課誤會，認為他背叛了帝國。
這種可能性有，而且很大。
否則北川不會那麼將這幾名重要漢奸隨意告訴一名觀察員，讓他去核實。
三上的心很沉。
他不怕刑罰，連電椅都能堅持住，但他害怕被誤認為叛徒。
一旦上面的人認定他是背叛，家人別說撫恤金，甚至可能要遭遇報復。
這是他最擔心的一點。
許占傑出面，事情非常順利。
老頭子知道這裡面有重要人物被日本人策反後非常生氣，馬上讓監察院那邊配合，將這幾個部門人的資料交給軍事情報處。
監察院沒什麼意見。
僅有三個部門，又不是要他們所有機密資料。
「組長，我們查到了一個線索。」
下午，方來寶和燕鳴返回，帶來了個好消息，針對三個部門的調查剛開始，他們便查出了一個嫌疑人。
國防廳設備局的一名處長。
論級別他確實不低，和處座平級，只是權力完全沒辦法和他們處座相比。
但這名處長管的是部分武器製造，包括一些炮彈。
果黨大部分軍械是採購，國產沒有進口的質量好，但完全採購他們沒那麼多錢，更何況軍內山頭眾多，老頭子買到的好裝備只給自己嫡系。
其他人想要武器，基本上都是幾個製造局，又或者自己能夠製造。
這名處長負責的是炮艇上機槍和炮彈，包括維護。
一旦發生戰爭，他隨時可以破壞掉兵工廠，到時候他們那些巡邏艇便沒有辦法再進行維護和補充。
除此之外，他們還控制著一些技術工人。
若是他發狠，除掉這些人，不說技術會倒退多少年，至少短時間內很難補充上這麼多嫻熟的技術工人。
許青雲非常清楚，戰事一起，日本人會想方設法搞破壞。
哪怕小一點的破壞他們同樣在做。
從不在意這些事情是否值得。
除非賠的太多，他們才會放棄。
日本人明白他們的短板，人口不如中國，資源匱乏，拼人的話，中國人用五個換他們一個，日本人都吃不消。
他們會想方設法保存自己力量，否則就算打下地盤，也沒辦法守住。
這也是他們情報工作中，任何細小細節都注意的重要原因。
「看來就是他了。」
許青雲微笑點頭，許占傑拿回來的監察院機密情報，許青雲已經看過，找出了幾個有嫌疑的人。
這名處長出過安全事故，問題很重，死了好多人。
他進行了瞞報，只說死了兩個，這件事被監察院知道，只是上面沒有想要處理他，便暫時壓了下來。
死了二十多個人，絕對重大事故。
三上若是知道這件事，完全可以作為把柄來威脅他，若是更聰明，會先幫著他安穩住這些遇難者家裡人，讓對方對自己有感激之情，然後從他口中刺探出一些重要點的情報。
等他上了船，想下來就難了。
隱瞞事故和背叛，完全是兩個概念。
除此之外，方來寶還查出三上和他有過來往，早幾年有接觸，近幾年少一些。
只要接觸過，便有重大嫌疑。
「科長，要不要抓人？」
方來寶問道，燕鳴單獨改了稱呼之後，他學著燕鳴，同樣做了更改。
「抓，秘捕。」
許青雲同意了抓捕，三上已被抓，這些被找出來的漢奸沒必要等，雖說還沒有完整證據，但他身上有那麼多嫌疑，完全可以先抓人。
「是，我馬上安排。」
方來寶應道，抓漢奸比抓日諜輕鬆，漢奸的威脅小於日諜。
不過同樣要注意，畢竟他是軍人，身上有槍。
抓捕的時候注意點，別被他狗急跳牆，傷了自己兄弟。
這是第一個，第二天另外兩個全部找到。
這兩人身上都有問題，與此同時，代潔瑩查出石利平真正的問題。
他的兒子曾經落入過三上的陷阱內。
三上確實策反了石利平，但不讓石利平收集任何情報，只要幫他提供好策反的人即可，所以三上手中只有三名重要鼴鼠，石利平不算。
石利平不收集情報，他暴露的風險就會降低，不會帶給三上威脅。
三個人包括石利平父子全部被抓，沒怎麼審便招供。
燕鳴再次帶人去抄了家，除了石利平，其他人油水很足，他們都是主官，平時撈錢的機會比其他人多。
此時的中國窮人是多，但富人也不少。
只要有權，他們很容易搞到錢，典型的朱門酒肉，路有凍死骨。
這個時代餓死，凍死的人，真不在少數。
所有人承認他們被胡夫策反，他們知道胡夫是日本人，但不知道胡夫的真名。
審問結束，三上的案子，算是徹底了結。
從代潔瑩最初產生想法，到先調查運輸局，再找到亞一科的呂培勇，這個案子耗時差不多兩個多月。
是許青雲至今為止，辦案時間最長的一個。
不過前面運輸局和三上無關，只算他的案子，時間可以縮短不少。
「科長，日諜回了電話，估計日本人會把三上當成叛徒。」
燕鳴笑呵呵來到許青雲辦公室，之前日本人給日諜觀察員下了新任務，執行這個任務需要時間，今天才讓他去回復。
根據他的『調查』，這些地方的人都不在了，而且是好幾天前。
日本人想了解南京情況，除了潛伏人員之外就只有觀察員，不管他們是否啟動潛伏人員調查此案，先糊弄下他們再說。
許青雲來到南京後連查了他們好幾個小組，現在日本人的潛伏人員已經不多，個個都是寶貝。
他們不會讓潛伏的情報人員輕易涉險。
「課長，南京有了回復。」
上海，飯島來到北川這邊，剛才他收到了兩條回復，觀察員和潛伏人員都發來了新的情報。
觀察員主要是確認那些漢姦情況，潛伏人員則是通過別的渠道，來調查軍事情報處這次抓他們人的詳情。
許青雲猜的沒錯，他們在南京潛伏的人已經不多，現在做事非常小心。
飯島先遞上電文，北川看完後眉角跳了跳。
這是火狐傳來的重情報，他通過手下情報人員，從國防廳打聽到了個重要情況。
軍事情報處確實抓了他們的人，數量不少，為此軍事情報處不少人立功。
被他們視為眼中釘的許青雲，再次立功，據說案子就是他主導，被中國那位委員長特批晉升少校。
軍事情報處一大堆人晉升了軍銜。
可以說人人都有晉升，不過數量最多的屬於士兵，校官只有三人。
這樣大規模晉升，說明他們功勞確實不小。
除此之外，他們還探查到了一個重要情報。
南京被抓的帝國特工有九人。
怎麼會是九個人？
北川很是一夥，三上小組一共七人，加上之前被抓的那名觀察員，最多也就八個，第九個是誰？
他看向飯島。
「課長，會不會有其他人暴露被抓，我們尚不知情？」
飯島明白課長疑惑的是什麼，小聲說道。
北川緩緩點頭：「另一份情報呢？」
剛才飯島說了，南京傳來了兩個消息。
「觀察員打來了電話，說早幾天所有鼴鼠便出了事，他冒險問了人，現在有些擔心，申請返回上海。」
日諜確實提出撤離，這是燕鳴的要求。
做戲要做真，他的任務本就危險，按照最初計劃，他早就該撤離，多在南京滯留了好幾天，已是十分危險。
提出撤回的想法很正常。
「暫時不能讓他回來。」
北川立刻搖頭，剛才一瞬間他懷疑第九個被抓的，就是這名觀察員。
不過仔細想過後，被他排除掉。
這名觀察員做的不錯，前幾次及時傳回了重要情況，他們之間的聯絡沒有過異常。
況且每次他都會提起能不能撤回。
看來他意識到了危險。
潛伏人員不能去查明面上的事，他們只能調查暗中消息，不能公開的那種。
現在南京只有他，能幫助自己了隨時了解情況，這個時候肯定不會讓他回來。
「哈依。」
飯島領命，觀察員提出撤離要求麻痹了他，現在來看，被抓的第九人並不是他，那究竟是誰？
「馬上下令，南京所有小組成員全部靜默蟄伏，組長三天和我們發一次電報聯絡，每次只要報平安就行，減少發報時間。」
北川命令道，被抓的第九人有可能屬於其他小組，只有一個的話，不是組長被抓。
現在要做的是避免任何損失，如果繼續收集情報，很可能被中國人利用死信箱順騰摸瓜，抓到更多的人。
他在南京已經沒有多少人，經不起任何損失。
「哈依，我馬上去。」
飯島起身，課長的布置是對的，不過他懷疑，被抓的第九人很可能是新派去的人。
他們暴露的風險最大。
不管是誰，所有人員都必須先蟄伏，特別是小組組長，絕不能去和下線聯繫，避免被抓後連累整個小組。
火狐再次立功，他查出的這個情報很重要。
飯島非常清楚，課長已經再也承受不起損失，觀察員還好，若是之前的潛伏小組再出事，他恐怕會成為特高課有史以來壽命最短的課長。
飯島很快下達命令，包括被許青雲控制的日諜，所有人收到指令，就地蟄伏。
哪怕是蟄伏，飯島也沒讓他回來。
他現在是唯一啟動的人，蟄伏的時候每天注意聽收音機，隨時有可能再次將他喚醒，去打探情況。
「蟄伏？」
燕鳴很快來到許青雲辦公室，匯報了日諜最新收到的命令。
「科長，會不會是因為我們讓他主動提出撤退，日本人為了安撫他，所以暫時讓他蟄伏？」
燕鳴小聲問道，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之前日諜回復的時候特意說過，他在南京單獨調查很危險，所以任務完成後想要按照原定計劃撤離。
上海特高課擔心他害怕危險，不願意執行任務，特意讓他先蟄伏，來保證他的安全。
「不會。」
許青雲則輕輕搖頭，從之前日本人給他下達的命令來看，很明顯是把他當成了棄子。
況且就算蟄伏，最好的方式是找個理由離開，但日本人給他的命令卻是在城內蟄伏，暫時不要有任何行動。
他出去調查了好幾天，根本沒做之前的工作，現在不繼續工作，換個地方藏起來，很容易被關注到。
畢竟他去過很多日諜和漢奸出過事的地方。
「他們想要幹什麼？」
燕鳴有點愕然，他猜錯了，日本人不是想要保護這名日諜？
科長既然說不是安撫，燕鳴相信肯定不是。
「我懷疑，咱們情報泄露了。」
許青雲眼睛眯了眯，他考慮事情的角度和這個時代的人略有不同，任何反常他會先倒推原因，日本人突然讓這名觀察員蟄伏，無非就幾種情況。
一是燕鳴所說的那種，但這樣做和之前他們做法有矛盾，此刻對北川來說最重要的是查明原因，三上小組出事他們已經知道，若是查不出原因，北川會像之前的川島一樣，無法向土原交代。
北川是上海特高課課長，他接任後軍事情報處便對他做了詳細調查。
北川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為了自己前程，絕不會那麼在意一名不重要的手下。
被抓日諜交代過，他在上海特高課就不被重視，屬於邊緣人物，否則這次也不會派他來當觀察員。
觀察員危險，做好了也沒什麼功勞。
本就是一次性使用的道具。
連他自己都有這個覺悟。
其次，三上小組非常重要，相信在特高課這樣的潛伏小組不多，如今剛剛丟掉，北川應該忙於應付上面，根本沒心思管日諜想要撤離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為觀察員主動撤離，北川為什麼讓他蟄伏？
「燕鳴，你馬上去電話局查一下，最近有沒有上海打來的異常電話。」
許青雲心裡一動，立刻對燕鳴吩咐道，日本人如果不是只讓這一名觀察員蟄伏呢？
眼下他們控制的日諜只有這一人，無法確定日本人是否對其他人也發出了相同指令。
必須先核實下再說。
「是，我馬上去。」
燕鳴領命離開，許青雲則起身，來到窗前，苗風這間辦公室比他之前的大，視野更開闊。
日本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這點極有可能，許青雲從沒有對果黨抱有過信心，他們在南京還有別的潛伏小組，遠的不說，之前逃掉的火狐就是。
可惜因為黨務調查處，他們只抓到了火狼。
不過藉此成功救出他們的同志，算是不錯。
三上整個小組出事，日本人肯定會做詳細調查，但他們不會傻到再派人到軍事情報處。
他們安插在軍事情報處的臥底，已被許青雲拔掉。
除了他們這，還有哪裡能夠得到這些情報？
許青雲馬上想到了一個地方，國防廳軍功處。
他們要晉升軍銜，必須報功，好在他們是情報部門，報功不用太詳細，說明他們做出的成績即可。
他們上報過，自己抓到過多少名日諜。
許青雲這邊報的是三個，二組則是四個，一組和三組各一個。
報功的時候這些功勞要給他們，但運籌和前期調查的功勞全在四組，所以四組的功勞還是最大。
只是抓人由他們完成。
軍功處沒有他們詳細行動過程，卻有他們抓到的人數，不僅日本人，還有漢奸人數，都有。
漢奸同樣沒有名單。
日本人在軍功處獲得了情報？
他們知道軍事情報處抓了九名日諜，但他們所察覺的只有八個，少了一個，所以下命令讓潛伏人員先蟄伏，等查清楚誰被抓再做安排。
但新的問題再次出現，如果日本人獲得了軍功處的情報，他們就該知道，軍事情報處抓的漢奸數量並不對，少了三個。
如此一來，很有可能知道三上沒有招供，並且猜到這名觀察員提供的是假情報。
可他們發了蟄伏指令，又說明他們並沒有發現這點。
許青雲輕輕搖頭，一切等燕鳴調查結果出來再說，現在任何一種可能他都要考慮進去，從而進行應對。
不僅調查電話，還有收音機等等。
至於電台，南京電台非常多，想查出日諜的電台難如登天。
以現在的技術來說，基本上做不到。
上海，威廉正在接待客人。
那位大阪再次到來。
「這是你們想要的東西，拿去驗證。」
大阪微笑遞過來一張信封，上次的情報驗證為真，威廉爽快給了他五十兩黃金，並且轉達了中國人的意思。
中國人更想要關於情報部門的情報。
畢竟買家是軍事情報處，他們現在就對特高課最有興趣，當然，上海和部分地方的軍事情報也要。
(本章完)
第二天一早，許青雲便來到許占傑辦公室。
昨天他們去的晚了點，已是傍晚，就算能夠申請，一樣要今天才能調查，更何況許青雲懷疑石利平，這件事不能讓他知道，避免他有辦法聯繫日本人。
日諜狡詐，經常在自己身邊布置防線，如果石利平真有聯繫日諜的方式，他們馬上就會知道怎麼回事。
好在石利平是副主任，趙主任偶爾還是會去，許青雲已經將趙主任排除，可以請他配合幫忙調閱資料。
況且就算沒有這些資料，許青雲一樣有信心在有限的範圍內查出被策反的漢奸，但需要更多的時間。
「我去幫你申請。」
聽許青雲說案子有重大進展，馬上就能找出三上親自策反的漢奸，許占傑立刻起身。
他明白時間的重要性，若是被日本人真知道他們沒被抓，不僅會知道三上沒有招供，還有可能讓這幾名漢奸撤離。
「多謝老師。」
許青雲立刻道謝，許占傑顧不得和他說客氣話，匆匆離去。
大牢裡面，依然關押著不少人。
特別是那些被抓的漢奸，不少人喊冤，甚至還有人威脅，好在有些確定沒有參與的人已經放了出去，否則牢房內的人更多。
許青雲來到牢房最裡面。
三上幸夫被單獨關押在這，原本這間牢房屬於河田，河田已經瘋了，不管真瘋還是假瘋，許青雲都不會放過他。
「你可知道，這次我們抓到了你們的安全員，正巧上海特高課給他下達了個任務。」
許青雲站在門口，輕聲說著，剛才注意到許青雲的三上畢竟閉上眼睛，並且將頭轉向一旁，不讓許青雲注意到他的表情。
「任務中有三個地點……」
許青雲緩緩說出三個地方，都是各單位重要部門，每個部門少的也有幾十人。
人雖多，排查並不難，先調查他們誰和三上有過接觸，然後調查他們的資金，日本人在情報方面向來大方，捨得花錢。
他們手中必然有額外收入。
還有他們是否有把柄落在日本人手中。
多重調查，總能將漢奸找出來。
最重要一點，三上是組長，地位更高，他親自策反的人不會是普通職員，那樣的人幫不了他多少，真有策反需求，讓手下情報員來做就行。
如此一來，範圍可以縮小不少。
許青雲說的很慢，三上幸夫猛然回過頭，駭然看向許青雲。
同時在心裡不斷咒罵北川。
愚蠢的北川，觀察員被抓都不知道，竟然讓觀察員去核實這些人情況，直接將他的人暴露。
總課長怎麼把這個蠢貨派到了上海？
此時他沒有隱藏，隱藏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他最後保護的便是這三人，結果被豬隊友坑了，直接將他們在哪告訴了中國人。
眼前這個年輕人非常厲害，他沒有任何僥倖。
這三人不可能藏的住。
「等我抓到他們，就說是因為你的出賣他們才被抓。」
許青雲笑呵呵說道，說完就離開，三上回不回身已經不重要，不過他的反應證實情報沒錯，他有三名親自策反的鼴鼠，就在這三個部門。
許青雲沒問他是誰，三上不是那麼容易投降的人，確定情報正確之後，只要有嫌疑的人他都會先盯住。
這些漢奸一個也逃不掉。
許青雲現在是副科長，能調動整個情報科的人，人手足夠。
「無恥。」
等許青雲離開後，三上憤怒罵道，對那幾名漢奸他不在意，可沒想到許青雲還要往他身上潑髒水。
他擔心的不是幾個漢奸誤會他，而是特高課誤會，認為他背叛了帝國。
這種可能性有，而且很大。
否則北川不會那麼將這幾名重要漢奸隨意告訴一名觀察員，讓他去核實。
三上的心很沉。
他不怕刑罰，連電椅都能堅持住，但他害怕被誤認為叛徒。
一旦上面的人認定他是背叛，家人別說撫恤金，甚至可能要遭遇報復。
這是他最擔心的一點。
許占傑出面，事情非常順利。
老頭子知道這裡面有重要人物被日本人策反後非常生氣，馬上讓監察院那邊配合，將這幾個部門人的資料交給軍事情報處。
監察院沒什麼意見。
僅有三個部門，又不是要他們所有機密資料。
「組長，我們查到了一個線索。」
下午，方來寶和燕鳴返回，帶來了個好消息，針對三個部門的調查剛開始，他們便查出了一個嫌疑人。
國防廳設備局的一名處長。
論級別他確實不低，和處座平級，只是權力完全沒辦法和他們處座相比。
但這名處長管的是部分武器製造，包括一些炮彈。
果黨大部分軍械是採購，國產沒有進口的質量好，但完全採購他們沒那麼多錢，更何況軍內山頭眾多，老頭子買到的好裝備只給自己嫡系。
其他人想要武器，基本上都是幾個製造局，又或者自己能夠製造。
這名處長負責的是炮艇上機槍和炮彈，包括維護。
一旦發生戰爭，他隨時可以破壞掉兵工廠，到時候他們那些巡邏艇便沒有辦法再進行維護和補充。
除此之外，他們還控制著一些技術工人。
若是他發狠，除掉這些人，不說技術會倒退多少年，至少短時間內很難補充上這麼多嫻熟的技術工人。
許青雲非常清楚，戰事一起，日本人會想方設法搞破壞。
哪怕小一點的破壞他們同樣在做。
從不在意這些事情是否值得。
除非賠的太多，他們才會放棄。
日本人明白他們的短板，人口不如中國，資源匱乏，拼人的話，中國人用五個換他們一個，日本人都吃不消。
他們會想方設法保存自己力量，否則就算打下地盤，也沒辦法守住。
這也是他們情報工作中，任何細小細節都注意的重要原因。
「看來就是他了。」
許青雲微笑點頭，許占傑拿回來的監察院機密情報，許青雲已經看過，找出了幾個有嫌疑的人。
這名處長出過安全事故，問題很重，死了好多人。
他進行了瞞報，只說死了兩個，這件事被監察院知道，只是上面沒有想要處理他，便暫時壓了下來。
死了二十多個人，絕對重大事故。
三上若是知道這件事，完全可以作為把柄來威脅他，若是更聰明，會先幫著他安穩住這些遇難者家裡人，讓對方對自己有感激之情，然後從他口中刺探出一些重要點的情報。
等他上了船，想下來就難了。
隱瞞事故和背叛，完全是兩個概念。
除此之外，方來寶還查出三上和他有過來往，早幾年有接觸，近幾年少一些。
只要接觸過，便有重大嫌疑。
「科長，要不要抓人？」
方來寶問道，燕鳴單獨改了稱呼之後，他學著燕鳴，同樣做了更改。
「抓，秘捕。」
許青雲同意了抓捕，三上已被抓，這些被找出來的漢奸沒必要等，雖說還沒有完整證據，但他身上有那麼多嫌疑，完全可以先抓人。
「是，我馬上安排。」
方來寶應道，抓漢奸比抓日諜輕鬆，漢奸的威脅小於日諜。
不過同樣要注意，畢竟他是軍人，身上有槍。
抓捕的時候注意點，別被他狗急跳牆，傷了自己兄弟。
這是第一個，第二天另外兩個全部找到。
這兩人身上都有問題，與此同時，代潔瑩查出石利平真正的問題。
他的兒子曾經落入過三上的陷阱內。
三上確實策反了石利平，但不讓石利平收集任何情報，只要幫他提供好策反的人即可，所以三上手中只有三名重要鼴鼠，石利平不算。
石利平不收集情報，他暴露的風險就會降低，不會帶給三上威脅。
三個人包括石利平父子全部被抓，沒怎麼審便招供。
燕鳴再次帶人去抄了家，除了石利平，其他人油水很足，他們都是主官，平時撈錢的機會比其他人多。
此時的中國窮人是多，但富人也不少。
只要有權，他們很容易搞到錢，典型的朱門酒肉，路有凍死骨。
這個時代餓死，凍死的人，真不在少數。
所有人承認他們被胡夫策反，他們知道胡夫是日本人，但不知道胡夫的真名。
審問結束，三上的案子，算是徹底了結。
從代潔瑩最初產生想法，到先調查運輸局，再找到亞一科的呂培勇，這個案子耗時差不多兩個多月。
是許青雲至今為止，辦案時間最長的一個。
不過前面運輸局和三上無關，只算他的案子，時間可以縮短不少。
「科長，日諜回了電話，估計日本人會把三上當成叛徒。」
燕鳴笑呵呵來到許青雲辦公室，之前日本人給日諜觀察員下了新任務，執行這個任務需要時間，今天才讓他去回復。
根據他的『調查』，這些地方的人都不在了，而且是好幾天前。
日本人想了解南京情況，除了潛伏人員之外就只有觀察員，不管他們是否啟動潛伏人員調查此案，先糊弄下他們再說。
許青雲來到南京後連查了他們好幾個小組，現在日本人的潛伏人員已經不多，個個都是寶貝。
他們不會讓潛伏的情報人員輕易涉險。
「課長，南京有了回復。」
上海，飯島來到北川這邊，剛才他收到了兩條回復，觀察員和潛伏人員都發來了新的情報。
觀察員主要是確認那些漢姦情況，潛伏人員則是通過別的渠道，來調查軍事情報處這次抓他們人的詳情。
許青雲猜的沒錯，他們在南京潛伏的人已經不多，現在做事非常小心。
飯島先遞上電文，北川看完後眉角跳了跳。
這是火狐傳來的重情報，他通過手下情報人員，從國防廳打聽到了個重要情況。
軍事情報處確實抓了他們的人，數量不少，為此軍事情報處不少人立功。
被他們視為眼中釘的許青雲，再次立功，據說案子就是他主導，被中國那位委員長特批晉升少校。
軍事情報處一大堆人晉升了軍銜。
可以說人人都有晉升，不過數量最多的屬於士兵，校官只有三人。
這樣大規模晉升，說明他們功勞確實不小。
除此之外，他們還探查到了一個重要情報。
南京被抓的帝國特工有九人。
怎麼會是九個人？
北川很是一夥，三上小組一共七人，加上之前被抓的那名觀察員，最多也就八個，第九個是誰？
他看向飯島。
「課長，會不會有其他人暴露被抓，我們尚不知情？」
飯島明白課長疑惑的是什麼，小聲說道。
北川緩緩點頭：「另一份情報呢？」
剛才飯島說了，南京傳來了兩個消息。
「觀察員打來了電話，說早幾天所有鼴鼠便出了事，他冒險問了人，現在有些擔心，申請返回上海。」
日諜確實提出撤離，這是燕鳴的要求。
做戲要做真，他的任務本就危險，按照最初計劃，他早就該撤離，多在南京滯留了好幾天，已是十分危險。
提出撤回的想法很正常。
「暫時不能讓他回來。」
北川立刻搖頭，剛才一瞬間他懷疑第九個被抓的，就是這名觀察員。
不過仔細想過後，被他排除掉。
這名觀察員做的不錯，前幾次及時傳回了重要情況，他們之間的聯絡沒有過異常。
況且每次他都會提起能不能撤回。
看來他意識到了危險。
潛伏人員不能去查明面上的事，他們只能調查暗中消息，不能公開的那種。
現在南京只有他，能幫助自己了隨時了解情況，這個時候肯定不會讓他回來。
「哈依。」
飯島領命，觀察員提出撤離要求麻痹了他，現在來看，被抓的第九人並不是他，那究竟是誰？
「馬上下令，南京所有小組成員全部靜默蟄伏，組長三天和我們發一次電報聯絡，每次只要報平安就行，減少發報時間。」
北川命令道，被抓的第九人有可能屬於其他小組，只有一個的話，不是組長被抓。
現在要做的是避免任何損失，如果繼續收集情報，很可能被中國人利用死信箱順騰摸瓜，抓到更多的人。
他在南京已經沒有多少人，經不起任何損失。
「哈依，我馬上去。」
飯島起身，課長的布置是對的，不過他懷疑，被抓的第九人很可能是新派去的人。
他們暴露的風險最大。
不管是誰，所有人員都必須先蟄伏，特別是小組組長，絕不能去和下線聯繫，避免被抓後連累整個小組。
火狐再次立功，他查出的這個情報很重要。
飯島非常清楚，課長已經再也承受不起損失，觀察員還好，若是之前的潛伏小組再出事，他恐怕會成為特高課有史以來壽命最短的課長。
飯島很快下達命令，包括被許青雲控制的日諜，所有人收到指令，就地蟄伏。
哪怕是蟄伏，飯島也沒讓他回來。
他現在是唯一啟動的人，蟄伏的時候每天注意聽收音機，隨時有可能再次將他喚醒，去打探情況。
「蟄伏？」
燕鳴很快來到許青雲辦公室，匯報了日諜最新收到的命令。
「科長，會不會是因為我們讓他主動提出撤退，日本人為了安撫他，所以暫時讓他蟄伏？」
燕鳴小聲問道，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之前日諜回復的時候特意說過，他在南京單獨調查很危險，所以任務完成後想要按照原定計劃撤離。
上海特高課擔心他害怕危險，不願意執行任務，特意讓他先蟄伏，來保證他的安全。
「不會。」
許青雲則輕輕搖頭，從之前日本人給他下達的命令來看，很明顯是把他當成了棄子。
況且就算蟄伏，最好的方式是找個理由離開，但日本人給他的命令卻是在城內蟄伏，暫時不要有任何行動。
他出去調查了好幾天，根本沒做之前的工作，現在不繼續工作，換個地方藏起來，很容易被關注到。
畢竟他去過很多日諜和漢奸出過事的地方。
「他們想要幹什麼？」
燕鳴有點愕然，他猜錯了，日本人不是想要保護這名日諜？
科長既然說不是安撫，燕鳴相信肯定不是。
「我懷疑，咱們情報泄露了。」
許青雲眼睛眯了眯，他考慮事情的角度和這個時代的人略有不同，任何反常他會先倒推原因，日本人突然讓這名觀察員蟄伏，無非就幾種情況。
一是燕鳴所說的那種，但這樣做和之前他們做法有矛盾，此刻對北川來說最重要的是查明原因，三上小組出事他們已經知道，若是查不出原因，北川會像之前的川島一樣，無法向土原交代。
北川是上海特高課課長，他接任後軍事情報處便對他做了詳細調查。
北川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為了自己前程，絕不會那麼在意一名不重要的手下。
被抓日諜交代過，他在上海特高課就不被重視，屬於邊緣人物，否則這次也不會派他來當觀察員。
觀察員危險，做好了也沒什麼功勞。
本就是一次性使用的道具。
連他自己都有這個覺悟。
其次，三上小組非常重要，相信在特高課這樣的潛伏小組不多，如今剛剛丟掉，北川應該忙於應付上面，根本沒心思管日諜想要撤離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為觀察員主動撤離，北川為什麼讓他蟄伏？
「燕鳴，你馬上去電話局查一下，最近有沒有上海打來的異常電話。」
許青雲心裡一動，立刻對燕鳴吩咐道，日本人如果不是只讓這一名觀察員蟄伏呢？
眼下他們控制的日諜只有這一人，無法確定日本人是否對其他人也發出了相同指令。
必須先核實下再說。
「是，我馬上去。」
燕鳴領命離開，許青雲則起身，來到窗前，苗風這間辦公室比他之前的大，視野更開闊。
日本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這點極有可能，許青雲從沒有對果黨抱有過信心，他們在南京還有別的潛伏小組，遠的不說，之前逃掉的火狐就是。
可惜因為黨務調查處，他們只抓到了火狼。
不過藉此成功救出他們的同志，算是不錯。
三上整個小組出事，日本人肯定會做詳細調查，但他們不會傻到再派人到軍事情報處。
他們安插在軍事情報處的臥底，已被許青雲拔掉。
除了他們這，還有哪裡能夠得到這些情報？
許青雲馬上想到了一個地方，國防廳軍功處。
他們要晉升軍銜，必須報功，好在他們是情報部門，報功不用太詳細，說明他們做出的成績即可。
他們上報過，自己抓到過多少名日諜。
許青雲這邊報的是三個，二組則是四個，一組和三組各一個。
報功的時候這些功勞要給他們，但運籌和前期調查的功勞全在四組，所以四組的功勞還是最大。
只是抓人由他們完成。
軍功處沒有他們詳細行動過程，卻有他們抓到的人數，不僅日本人，還有漢奸人數，都有。
漢奸同樣沒有名單。
日本人在軍功處獲得了情報？
他們知道軍事情報處抓了九名日諜，但他們所察覺的只有八個，少了一個，所以下命令讓潛伏人員先蟄伏，等查清楚誰被抓再做安排。
但新的問題再次出現，如果日本人獲得了軍功處的情報，他們就該知道，軍事情報處抓的漢奸數量並不對，少了三個。
如此一來，很有可能知道三上沒有招供，並且猜到這名觀察員提供的是假情報。
可他們發了蟄伏指令，又說明他們並沒有發現這點。
許青雲輕輕搖頭，一切等燕鳴調查結果出來再說，現在任何一種可能他都要考慮進去，從而進行應對。
不僅調查電話，還有收音機等等。
至於電台，南京電台非常多，想查出日諜的電台難如登天。
以現在的技術來說，基本上做不到。
上海，威廉正在接待客人。
那位大阪再次到來。
「這是你們想要的東西，拿去驗證。」
大阪微笑遞過來一張信封，上次的情報驗證為真，威廉爽快給了他五十兩黃金，並且轉達了中國人的意思。
中國人更想要關於情報部門的情報。
畢竟買家是軍事情報處，他們現在就對特高課最有興趣，當然，上海和部分地方的軍事情報也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