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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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章 大舅哥

  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長安東郊高大的祭壇之上,身穿黑色麻布服的人影站於頂端,手持長杆法器,口中念念有詞,動作飄逸詭譎。

  祭壇之下,樂聲大作。

  今日這場祭祀,規格不算頂尖,但也算隆重,皇帝雖然沒有親自到場,卻讓太常三鄲侯周仲居代表自己出面。

  一同前來觀禮的大臣不在少數,其中,就包括太子。

  祭壇遠處。

  劉據雙手抱胸,目露疑惑,「孤看了半晌,沒瞧出這位五利將軍有多神異,見你神情凝重,你看出門道了?」

  李廣利聞言,心神恍然醒轉。

  打眼掃了掃左右,剛才看的太入迷,此刻長亭下的官員竟都遠遠避開,自己身邊只剩下一個太子。

  「中郎將,發什麼呆?」劉據偏過頭,挑眉道:「孤問你話呢,祭壇上有什麼門道?」

  「啊,回殿下。」

  李廣利趕忙拱手,苦笑道:「臣也是一知半解,臣弟在宮中編寫祭祀樂曲,略懂皮毛,給臣講了些許。」

  「一來二去,又聯想到我家幸進,難免感嘆天道無常,對冥冥之中的神靈起了敬畏之心,這才看的入迷。」

  他搖了搖頭,無奈道:「五利將軍有什麼高明之處,臣實難看透。」

  「唉。」

  李廣利這會兒臉上哀嘆,心裡卻罵的正歡實,『好一群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同僚!』

  『明知太子跟欒大有過節,今日太子來觀禮,多半不爽利,現在卻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受火烤!』

  另一頭,劉據盯著李廣利看了會兒,沒對他耍滑頭的回答評價什麼,只是不咸不淡道:

  「中郎將一家幸進,自是君恩,跟那些神神鬼鬼有什麼關係,這些東西,還是少信的好。」

  「是!」

  李廣利立刻點頭:「殿下說的是!」

  君恩在前,太子對欒大的惡感在後,不是也得是。

  中郎將心裡嘀咕什麼,劉據自然不知道,他又瞥了眼祭壇,也不等祭禮結束,徑直打道回太子宮了。

  太子前腳剛走,李廣利後腳也跟著離開,深刻演繹了什麼叫做知行合一……

  太子宮。

  車駕尚未停穩,魏小公公便帶著幾名內侍,腆著臉迎上來,待完成伸手攙扶、又被太子甩開的必備禮節後。

  魏勝方才跟在太子身側,亦步亦趨道:「殿下,史良娣的兄長來了,給良娣送了財貨。」

  「奴婢瞧著,史郎君對良娣頂好哩。」

  小太監的重點是後面這句嗎?

  不,是前一句。

  「送財貨?」劉據不出所料的皺了皺眉,一邊朝側殿行去,一邊問道:「什麼意思?」

  魏小公公笑容不改,微躬著身子,低聲道:「奴婢聽史郎君的口風,就是擔心自家妹妹手頭拮据。」

  「順便,又問了問良娣在宮中過的如何,與另外一位貴人相處如何。」

  聽到這話。

  劉據腳步頓了頓,片刻間又重新邁步,魏小公公瞧了眼太子,見主子面色不變,接著道:

  「良娣跟兄長說,宮中一切都好,史郎君從魯國千里迢迢趕來,不日就準備回返,良娣略顯不舍,抹了眼淚……」

  說話間,一行人行到側殿,殿內交談的兩位已經聽到動靜,早早候在門側。

  「殿下。」

  「見過太子殿下。」

  劉據輕嗯了一聲,笑看向自己那位大舅哥,身形瘦削,氣質儒雅,年齡瞧著尚未及冠。

  「不用多禮,入殿說話。」

  「是。」

  等眾人重新坐下,史良娣跪坐於太子身旁,垂首斟茶,劉據注意到她眼珠微紅,言語揶揄道:

  「怎麼,在宮中受了欺負,見到自家兄長就哭鼻子?」

  噹啷。

  動作輕柔的少女手上一顫,茶盞不小心磕在案几上,端坐下首的史恭臉色微凜,正欲解釋…

  「誒。」劉據卻先開口,他握住身邊少女的小手,朝史恭道:「孤聽聞你專程從魯國來,路途遙遠,見一次面確實不易,噓寒問暖是應該的,送財貨卻大可不必。」


  說到這兒。

  劉據拍了拍手中柔夷,正色道:「入了太子宮,就沒有受人接濟的道理,孤更不可能讓她受委屈。」

  身旁少女聽罷,臉頰一瞬間紅透,神色羞臊,嗔了一聲,急忙抽出手起身跑開。

  史恭這會兒更是僵在當場,暗道:『妹妹說太子殿下為人和藹、性格直爽,可這……』

  『太直爽了吧?』

  某人的大膽情話和舉動秀了大舅哥一臉,史恭自覺地斜過眼睛,心中連連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哈哈哈!」

  劉據見狀卻是笑聲不止,擺手示意宮人給對方重新上茶水,等殿內只剩下兩人,他溫聲問道:

  「孤先前大致了解過史氏近況,令尊在魯國任功曹史,卻不知你是否也入仕了?」

  「回殿下,臣在魯王身邊做一郎官,官職微小,殿下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史恭拱手答道,神色如常。

  先前的一幕,對於自小受到禮教薰陶的史郎君來說,確實有些尷尬,不過情話直白也有直白的好處。

  至少史恭對妹妹的擔憂盡去,語氣輕鬆不少。

  「奧。」

  這時,劉據沉吟一聲,思量片刻,他看向自己的大舅哥,「你我如今都不是外人,孤也就有話直說。」

  「太子宮眼下缺些可靠的人手,不知你可否願意來幫襯幫襯?」

  嗯?

  史恭眼神怔住,愕然不已。

  半個時辰後,當史恭暈暈乎乎走出太子宮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巍峨的宮群,來時的憂慮、顧忌早已消失殆盡。

  現在滿心的感慨與複雜,駐足良久,心境無以言表,唯有對著太子宮拱手作揖,深施一禮。

  側殿內。

  史恭剛剛離開,少女便從屏風後走出,先前羞紅的臉頰此刻全是感激,幾次張口欲言都說不出話。

  終是淚眼朦朧,屈膝泣道:「臣妾謝殿下!」

  「好了。」

  劉據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怪罪道:「以後少來虛頭巴腦的,有這個功夫,還不如給孤揉揉肩。」

  噗呲。

  史良娣破涕為笑,錘了劉據一拳,臉上再次浮現紅暈,不過這一次她卻沒有躲開,依偎在對方懷裡。

  劉據摩挲著少女手心,低聲道:「先前孤說的不儘是客氣話,有你在,史家將來就是孤的臂膀。」

  「讓你兄長做些實事,以後也好提拔。」

  劉據給史恭安排的職位,真真切切是一個幹事的官職——搜粟都尉丞,秩俸千石。

  辛苦是免不了的。

  王衡現如今在南方各郡四處奔波,成效不錯,事關農桑,苦,確實會苦一點,但功勞也是實打實的。

  「孤讓你兄長去尋搜粟都尉,跟著對方,即便做些文書跑腿事宜,將來也大有好處。」

  史良娣聞言,聲音輕柔道:「殿下恩情,臣妾銘記於心,實不敢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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