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又見面了，韋恩
黑暗的墓道四通八達，兩旁是零零散散的墓碑、石雕，以及堆砌成牆壁的骸骨，在歲月的侵蝕下，早已模糊不清。
偶爾一陣陰風吹過，穿梭骸骨之間的縫隙，發出陰森的沙沙聲，真如無數亡魂在四周低語。
地下大墓穴，仿佛是一座通往冥界的門戶，四通八達的墓道就是捷徑。
簡稱死路。
黑暗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紀梵希身著白袍走在前方，生命本質被韋恩強行變為虛空，因受約束，並未得到什麼好處，但虛空生命沒有規則的特性還是保留了下來，她的肉體自愈能力極強，重傷也能在短時間內復原。
紀梵希神色掙扎，忽而痛苦，忽而面露狂熱，在抗拒和傳教之間反覆橫跳。
灰袍女子隨後，利用紀梵希對信仰的崇拜套話，得知韋恩為魔鬼而來，心頭便是一沉。
只為魔鬼倒也無所謂，但魔鬼聯盟掌控了死亡騎士羅涅的頭顱，遇到魔鬼就意味著遇到死亡騎士。
兩代騎士不該見面，至少不該在這個時候！
「韋恩太年輕，他不是羅涅的對手，他會失去陰影夢魘和尤利亞……」
女子想到了二人見面的情景，一邊倒的戰局，陰影夢魘被奪，韋恩一敗塗地。
羅涅拼了老命才把陰影夢魘和尤利亞送出帕里斯，她尋找合適的騎士繼承者也花了大量時間，之前的努力不能白費，必須儘快和韋恩見面讓其離開帕里斯。
她緩緩開口道：「無須掙扎，我對你的主人沒有惡意，我名蘇克拉，是死亡教會的聖女。」
正說著，黑暗的通道中傳來沉重呼吸，黑紅交加的扭曲線條潮水般湧來，異化紀梵希和蘇克拉所在的空間，將兩人拖入了另一片世界。
這是一片倒懸的世界，天空為大地，大地為天空。
黑色地幕陰沉，不見日月星光，斑駁的裂痕密密麻麻延伸鋪開，紅色傷口觸目驚心。赤紅的岩漿如同沸騰血液，從裂縫中流淌而下，澆灌下方的黑色雲層，煮開水汽，使得空氣中瀰漫刺鼻的硫磺氣味。
間或，火山噴發，山脈崩塌，斷裂的火山墜落，砸入雲海激起沸騰的潮水。
扭曲的末日世界，處處都是地獄的形狀。
一個巨大的身影從火山口爬出，岩石一般的軀體，體表流淌著紅色脈絡的岩漿，立於倒懸的大地，俯瞰位於天空的蘇克拉和紀梵希。
紀梵希臉色驟變，地獄的灼熱令她深感不適，輕輕吸一口氣，熱毒灌入胸腔，整個人仿佛要自內向外燃燒起來。
她不作多想，立即推開生命力場。
「你想死嗎，在半神的生命領域中施展生命力場……」
蘇克拉輕聲提醒，解開了對紀梵希的魅惑，仰望高空中的岩漿魔鬼。
灰色兜帽滑落，露出一張精雕細琢的白皙面孔，五官優雅細膩，面相溫和，有著一種極其溫柔的安靜美感。
一頭柔潤亮麗的灰色長髮流暢垂下，那灰色並非蒼老，而是一種沉靜的高雅色彩，宛若星空，純淨而神秘。
一條灰色繃帶遮住了雙眼，她看不見東西……
除了死亡！
「『巨魔』安德里烏斯，地獄的七十二位魔王之一，雖說只是不完全的降臨，卻能在人間開啟半神的領域，羅涅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蘇克拉淡淡道。
「吼吼吼————」
巨魔雙臂振起，黑紅兩色扭曲的世界緩緩閉闔，好似一雙欲要合併的大手，天空上升，大地下沉，將天地之間的一切存在全部抹去。
紀梵希面露驚恐，這股毀天滅地的力量是真實的，和生命力場的虛假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她沒有反抗的能力。
蘇克拉也沒有，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死亡教會聖女，怎麼可能是地獄半神的對手。
她不慌不忙抬起手，挑起遮擋左眼的灰色繃帶，凝結死氣的灰色瞳孔收縮，鎖定了安德里烏斯的石頭腦袋。
巨魔撼動天地的身軀登時僵硬，好似被按下了暫停鍵，頭顱所在的空間被一團死氣包圍。
恐怖異常的死氣侵蝕了周邊的信息，凋零萬物，將所有的一切殺死。
包括安德里烏斯的腦袋，以及周邊的空間。
無頭巨魔保持之前的動作，舉著雙手靜靜倒懸，部分思維被抹除，餘下的思維想要重塑失去的頭顱卻無法做到。
「雖說是排位靠後的魔王，且不是完美降臨，但半神就是半神，我殺不死他……」
蘇克拉未能一擊必殺，抬手挑起了遮擋右眼的繃帶，一團灰光綻放，將晶體內的奇怪存在投影至現實。
巨魔的無頭身軀後方，由枯黃骸骨和生鏽黑鐵組成的冥國門戶推開，濃烈死氣從中奔涌而出，形成一團好似顱骨的霧氣。
灰霧朦朧之中，一條無法計量的巨大白骨手臂伸出，握住巨魔的無頭身軀，將其拖入門內。
轟隆隆！！
大門關閉消失，巨魔的生命領域也隨之散去。
有時候，消滅魔鬼就是這麼簡單，開門、踢人、關門，只需三步便可搞定。
紀梵希重回墓道，冷風卷過，看向死亡聖女的眼神格外驚悚。
作為一名傳奇法師，她的閱歷毋庸置疑，恕她直言，這根本就不是神術。
「前方帶路，我要見你的主人。」
「不可能！」
紀梵希銀牙緊咬：「你太危險了，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見到我的主人。」
「真麻煩……」
蘇克拉臉色略有蒼白，側頭看向擺開防禦架勢的紀梵希，思維掃過，再次用魅惑將其控制。
「紀梵希，你的主人太強大了，我渴望當面聆聽他的教誨，拜託了，給我一個機會。」
在蘇克拉的一聲聲恭維中，紀梵希漸漸迷失了自己，看她上揚的嘴角就知道，眷屬吃軟不吃硬，得哄著來。
————
歌劇院。
伊莎貝拉收隊，地下迷宮被清理了一遍，魅影也抓到了。
黑理教的變異體，和聖母院的鐘樓怪人類似，都是黑理教的信徒受不明污染異變而來。
最近的兩次抓捕中，變異體的實力突飛猛進，一次比一次強大，黃金法師級別的伊莎貝拉都略感棘手。
繼續讓黑理教無節制膨脹下去，元首也別想在帕里斯搞大閱兵了，變異的法蘭克能一路平推到普魯士首都伯洛。
聽完伊莎貝拉的講述，韋恩點點頭，拍著她的肩膀道：「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伊莎貝拉麵露笑容，非常純淨的笑容。
和別人給韋恩當狗不同，她就圖韋恩有錢有勢，抓住了這張長期飯票就沒打算放手。
打死也不走。
赫雅沒走，瞥了伊莎貝拉一眼便沒在意。
很純潔的一個人，沒有污染過她的大天使長，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也就不存在喊打喊殺的針對。
說到針對，赫雅死死盯著韋恩身邊的小碧池。
只有這個該下地獄的秘書，不可原諒！！
剛剛打了一架，赫雅被虐的天國之門在哪都找不到了，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堅持己見，視韋恩的秘書為眼中釘肉中刺。
打不過≠服氣，打不過≠認同。
這是原則問題，死也不能退讓一步，她即使是死了，釘在在棺材裡了，也要用腐朽的聲帶喊出『小碧池』。
另外，赫雅已經想到自己慘敗的原因了。
不是小碧池有多強，而是被針對了，雙方都使用赫休諾天使軍團的力量，小碧池纏太緊，得到的神力太多，且優先級高於她。
如果她也纏……
這話有些大不敬，但她還是要說，如果她也纏，優先級肯定高於小碧池。
順便抱怨一句，人間的小修女睡得，忠心耿耿的部下睡不得，領導多少有些喜新厭舊了。
「走，我們去吃飯，看看還有哪家餐廳沒關門。」
韋恩抬手打了個響指，伊莎貝拉遣散隊友，一臉忠誠跟在韋恩身後。
也就是沒尾巴，不然能轉成螺旋槳。
兩步之後，韋恩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納悶道：「赫雅，伱跟著我幹什麼，我這邊是暗線，你應該回明線掩護我。」
教皇國只派來四名轉生天使來帕里斯，人手有限，赫雅這個高端戰力不可或缺，少了她沒法製造大動靜。
沒有大動靜，怎麼吸引魔鬼，沒有魔鬼現身，韋恩怎麼跟在轉生天使後面撿人頭，總不能他沖在最前面吧？
「回去也沒用，烏爾並不待見我。」赫雅選擇留在韋恩身邊。
按她的說法，她是赫休諾的部屬，烏爾和天國副君彌卡爾關係親密，但和赫休諾關係緊張，回去也是相看兩厭。
她不爽烏爾，烏爾也嫌棄她。
又因烏爾四大天使長+熾天使的地位，赫雅必須對其恭恭敬敬，即便被穿了小鞋也得忍著。
回去糟心還不被重用，不如留在韋恩身邊。
順便監視某個不要臉的小碧池，免於韋恩的純潔繼續被污染。
想到這，赫雅冷冷瞥了小碧池一眼。
赫休諾：你看我幹什麼，你當我污穢啊！
赫休諾恨不得親手掐死赫雅，以前覺得這個小妹忠心耿耿，說話又好聽，可喜歡她了，現在才發現，這貨尖酸刻薄，小嘴跟抹了開塞露似的。
赫休諾雖有心黑手狠的一面，但畢竟是個正面人物，不可能因為赫雅的冒犯就將其弄死。
況且，這也不是赫雅的錯，是她拒絕承認身份，讓韋恩頂替她的名號，才招致了一系列誤會。
嚴格意義上，赫雅還是那個赫雅，對憧憬的領導忠心耿耿，對褻瀆領導純潔的罪人深惡痛絕。
赫休諾揍了赫雅一頓，又當面褻瀆了赫雅憧憬的純潔，神清氣爽，享受到了教導主任的快樂。
她雖然血虧，但赫雅血崩，四捨五入，她還是賺了。
快樂只維持了一會兒，見赫雅鐵了心要追隨韋恩，赫休諾別提有多鬱悶了。
韋恩搭住大天使長的肩膀，思維傳音樂道：「別生氣了，換我有這麼忠誠的小弟，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往好的方面想，她沒認出你，秘密保住了。」
「呵呵，你這麼高興，是準備和她睡覺吧？」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人渣。」韋恩小聲bb。
看赫雅當面被牛之後的悲憤迷茫，以及口不擇言的獻身說辭，可想而知，她對赫休諾的崇拜達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
事實也的確如此，上次在伯洛，韋恩各種刁難戲弄，一句覺醒找回記憶，再加展示聖痕，赫雅立馬不計前嫌，對韋恩之前的種種行為提都不提。
就當無事發生（）
大天使長這麼做定有深意（）
赫雅饞得是赫休諾的身子，和他韋恩沒有半毛錢關係，因為他頂替了赫休諾才得到了這份偏愛。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還得有基本的禮義廉恥，不是雙向奔赴的愛不能做。
什麼，赫休諾？
赫休諾就是莫娜，轉生天使的事不能用常理來衡量，這就是雙向奔赴。
再說了，開戰前是莫娜，打到白熱化還是莫娜，臨了收兵的時候突然變成了自稱莫娜的赫休諾，他韋恩又沒開天眼，哪懂其中的彎彎繞。
硬要說不是雙向奔赴，也是莫娜和赫休諾聯手騙他投資入股，他才是受害者。
赫雅不一樣，行走的色慾衝著赫休諾來的，韋恩絞盡腦汁也找不到拋頭露面的理由。
冒名頂替這檔子事，騙騙赫雅就行，不能把自己也騙了，萬一以後暴露，赫雅悲憤之下，八成要自決以證清白。
赫雅的脾氣是臭了些，罵人是難聽了些，但她是個好天使，罪不至此。
聽到韋恩的思維傳音，赫休諾臉色好轉了不少，拒絕赫雅留下，多少有點保護對方的想法。
她被教皇、魔王、自己聯手坑了，不能再讓赫雅步了後塵。
另外，她對韋恩的狡辯持懷疑態度，說得好聽，站起來蹬的那個混帳東西是誰？
不要臉！
聽到大天使長的叫罵，韋恩暗爽不表，轉而道：「我有一點非常好奇，你們這些降臨人間的轉生天使，似乎對彼此的真實身份並不清楚，天堂內鬥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天堂不會內鬥！」赫休諾冷哼道。
「得了吧，我也是造過反的人，是不是內鬥我還不清楚嘛。」
韋恩嗤笑一聲，搭住赫休諾的腰肢，將其帶入懷中：「我懂，四大天使長有間隙，你和彌卡爾不和，一個是水，一個是火，註定沒法共存。」
「以前有天父壓著，派系不和也無所謂，現在天父走了，地獄也被封印了，暗鬥變成明爭，即將上升為軍事衝突。」
「得知聖子的預言，你們都想在第一時間找到他，並控制他打壓異己……」
「胡說八道！」
赫休諾聽不得這些，當即反駁道：「不要用你陰暗的思想來揣測天堂，天堂不是人間，更不是地獄，所有的天使都擁有七大美德，我們……」
「嗯，代表純潔的你擁有純潔。」
韋恩一句殺爆，聽到了悅耳的悲鳴聲。
他樂呵呵繼續傳音：「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天使，不會挾聖子以令大天使長，但你不會，不代表彌卡爾不會，即便你們都不會，也不能容忍聖子落在對方手裡。」
「彌卡爾是天國副君，他不可能轉生，於是委託關係較好的烏爾降臨，這也是為什麼七個轉生天使里擁有兩位大天使長，且你們都不清楚對方是誰。」
韋恩一臉篤定，天堂的派系之爭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天使降臨之前，商量都沒商量一下，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韋恩推理一直可以的，直接讓赫休諾沉默了，後者不願提及天堂的情況，韋恩也不強求，記憶正在融合，這些事赫休諾不說，莫娜遲早會告訴他。
韋恩接著道：「聖子是一切轉折的關鍵，決定了天堂的未來，決定你是否依舊是大天使長，能否保留軍團長的地位，也決定彌卡爾是否能接著擔任副君，他很重要，不是嗎？」
赫休諾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麼？」
「有沒有可能，你已經找到聖子了？」
「不要臉！」
赫休諾不是莫娜，對韋恩的自我感覺良好從不慣著，兩人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新的茶香。
赫雅：凸(艹皿艹╬)
赫雅惡狠狠盯著茶園，背後偷偷豎起中指，並在心頭禮貌將其問候了一遍。
明明是老闆攬著秘書，在她眼中，卻成了秘書主動勾引老闆。
總之，秘書做什麼都不對，做什麼都有罪。
赫雅試著忍耐，沒忍住，上前一步道：「大……韋恩先生，請注意您的舉止，這會讓我們感到困惑，畢竟帕里斯還有其他轉生天使，且其中一位對您並不友好。」
領導收斂一下，別被政敵抓到了黑料。
赫休諾聽在耳中，覺得在理，試圖從韋恩懷中掙脫。
效果一般，莫娜按住了她的手，韋恩扣住了她的腰，不僅沒法發力，還順勢依偎在了韋恩懷裡。
「不知廉恥，聖光都因你變黑了！」
赫雅憤怒出聲，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指責。
平心而論，她的話一點沒錯，站在任何立場都成立。
除了赫休諾的立場。
赫休諾深吸一口氣，讓莫娜放手，慢條斯理拿出化妝鏡，擦完口紅後，啪嘰一聲在韋恩臉上蓋了個章。
赫雅氣得渾身發抖。
赫休諾輕嘆一聲，皺著眉頭軟軟道：「老闆，這位天使大人好可怕，她不會因為我生你的氣吧？」
沒等韋恩回答，她接著說道：「應該不會，她這麼忠誠，只會心疼你，不像我，我只會無理取鬧。」
韋恩聽得小心臟砰砰亂跳，反差過於強烈，被又茶又燒的大天使長撩得不要不要的，鼻中噴出兩道熱氣，大聲道：「沒事，我就喜歡無理取鬧的！」
赫雅：(╬▔皿▔)
該死，這個小修女究竟給大天使長施加了什麼魔法，為什麼大天使長這麼寵她？
赫雅完全不知道，每當她罵一句，憧憬的大天使長就在墮落的深淵中下滑一大步，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和教黃沒什麼區別。
「嘖嘖，行走的色慾真漂亮呢！」韋恩思維傳音道。
赫休諾眼角微微一跳，大概猜到了韋恩接下來會說什麼。
「大天使長，你也不想看到忠心耿耿的下屬因為你失去了純潔吧？」
「隨你怎麼樣，如果是她，我無所謂。」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不要臉！」
赫休諾黑著臉答應了幾個無恥的索求，看赫雅的眼神越發不爽，她為了保護赫雅犧牲極大，後者卻一直在罵她，越想越氣，恨不得拖其一起下水。
終究只是想想，沒敢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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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檔餐廳。
伊莎貝拉坐在長桌前大快朵頤，邊上杯盤狼藉，服務生已經下班，經理親自端盤上菜，忙得都跑出分身了。
此時已是午夜，餐廳基本關門，即便還有營業的，也無法滿足伊莎貝拉饕餮一般的胃口。
可韋恩給得實在太多了！
經理打電話給廚師，把所有人都喊回來上班，廚師不從，叫囂著自由和浪漫，接到了老闆的電話，灰溜溜滾回來加班。
今時不同往日，打仗呢，物價這麼高，一份穩定的收入必不可少。
廚師們不願凌晨加班，老婆女兒就得大晚上站崗，孰輕孰重，他們拎得清。
這張餐桌上，承載了血淋淋的社會。
伊莎貝拉吃得不是法餐，是人！
韋恩端著一杯果汁，饒有興趣看著伊莎貝拉進食，有種餵養小動物的滿足感。
左右兩邊，分別坐著赫休諾和赫雅，每當赫雅怒目而視，赫休諾便依偎在韋恩懷中蓋章，主打一個當面。
韋恩滿臉口紅印，嘴唇都快被嘬得禿嚕皮了，無語看向赫雅：「你還沒看出來嗎，我之所以受到這麼多羞辱，完全是因為你，沒事別撩她，你一撩她，她就撩我。」
赫雅咬著下嘴唇，這不是她容忍小碧池的理由，她是不會放棄的。
想到之前的進言，赫雅老事重提，勸說韋恩使用更為純潔的她，至少她是一名天使，雖然怠慢，但也不會太委屈了韋恩。
小碧池就不一樣了，凡人而已。
「從我們見面到現在，除了懶惰，七宗罪你犯了六個。」韋恩吐槽道。
「韋恩先生，我沒有犯下暴食的大罪。」
「不否認色慾是吧？」
韋恩調侃一聲，而後道：「你吃了這麼多虧，還不肯罷手，這不是暴食是什麼？」
赫雅被說得啞口無言，這是什麼道理，七宗罪新解嗎？
見赫雅不說話，韋恩聳聳肩：「你看，懶惰也有了。」
「……」x2
赫休諾偷偷在韋恩腰間掐了一下，沒事不要撩撥行走的色慾，有什麼衝著她來。
韋恩暗暗點頭，不管赫休諾是因為主動犧牲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在他眼裡一律視為吃醋。
妙啊！
韋恩突然開始喜歡赫雅了，把她留在身邊有大用，能加快赫休諾墮落的速度。
餐廳大堂，正門的位置。
經理好似瞬移一般出現，攔下了兩位身穿長袍的女子，高檔餐廳，拒絕接待衣衫不整的客人。
而且，天父包場，今晚不再接待其他天父。
兩位女子是紀梵希和蘇克拉，後者微微一笑便打消了經理的疑慮，得知兩位女士和包場的天父是一起的，躬身請兩人入場。
經理拉開椅子，蘇克拉入座，要了一杯果汁，笑著看向緊皺眉頭的韋恩。
「又見面了，韋恩。」
蘇克拉拉下灰色兜帽，繃帶遮擋的精緻面容很是顯眼，伊莎貝拉都在百忙之中抽看看了她一眼。
「閣下是……」
韋恩瞥了眼紀梵希，後者渾渾噩噩沒有回應他的聲音，再向似是失明的灰發女子，眼神都不一樣了：「美女，我們見過？」
左右兩邊，赫休諾不動聲色，赫雅冷臉站起身，只等韋恩扔掉手裡的玻璃杯便一擁而上。
「我見過你，在倫丹……」
「韋恩偵探社！」
蘇克拉回憶了一下，緩緩道：「沒記錯的話，你很喜歡土豆。」
偶爾一陣陰風吹過，穿梭骸骨之間的縫隙，發出陰森的沙沙聲，真如無數亡魂在四周低語。
地下大墓穴，仿佛是一座通往冥界的門戶，四通八達的墓道就是捷徑。
簡稱死路。
黑暗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紀梵希身著白袍走在前方，生命本質被韋恩強行變為虛空，因受約束，並未得到什麼好處，但虛空生命沒有規則的特性還是保留了下來，她的肉體自愈能力極強，重傷也能在短時間內復原。
紀梵希神色掙扎，忽而痛苦，忽而面露狂熱，在抗拒和傳教之間反覆橫跳。
灰袍女子隨後，利用紀梵希對信仰的崇拜套話，得知韋恩為魔鬼而來，心頭便是一沉。
只為魔鬼倒也無所謂，但魔鬼聯盟掌控了死亡騎士羅涅的頭顱，遇到魔鬼就意味著遇到死亡騎士。
兩代騎士不該見面，至少不該在這個時候！
「韋恩太年輕，他不是羅涅的對手，他會失去陰影夢魘和尤利亞……」
女子想到了二人見面的情景，一邊倒的戰局，陰影夢魘被奪，韋恩一敗塗地。
羅涅拼了老命才把陰影夢魘和尤利亞送出帕里斯，她尋找合適的騎士繼承者也花了大量時間，之前的努力不能白費，必須儘快和韋恩見面讓其離開帕里斯。
她緩緩開口道：「無須掙扎，我對你的主人沒有惡意，我名蘇克拉，是死亡教會的聖女。」
正說著，黑暗的通道中傳來沉重呼吸，黑紅交加的扭曲線條潮水般湧來，異化紀梵希和蘇克拉所在的空間，將兩人拖入了另一片世界。
這是一片倒懸的世界，天空為大地，大地為天空。
黑色地幕陰沉，不見日月星光，斑駁的裂痕密密麻麻延伸鋪開，紅色傷口觸目驚心。赤紅的岩漿如同沸騰血液，從裂縫中流淌而下，澆灌下方的黑色雲層，煮開水汽，使得空氣中瀰漫刺鼻的硫磺氣味。
間或，火山噴發，山脈崩塌，斷裂的火山墜落，砸入雲海激起沸騰的潮水。
扭曲的末日世界，處處都是地獄的形狀。
一個巨大的身影從火山口爬出，岩石一般的軀體，體表流淌著紅色脈絡的岩漿，立於倒懸的大地，俯瞰位於天空的蘇克拉和紀梵希。
紀梵希臉色驟變，地獄的灼熱令她深感不適，輕輕吸一口氣，熱毒灌入胸腔，整個人仿佛要自內向外燃燒起來。
她不作多想，立即推開生命力場。
「你想死嗎，在半神的生命領域中施展生命力場……」
蘇克拉輕聲提醒，解開了對紀梵希的魅惑，仰望高空中的岩漿魔鬼。
灰色兜帽滑落，露出一張精雕細琢的白皙面孔，五官優雅細膩，面相溫和，有著一種極其溫柔的安靜美感。
一頭柔潤亮麗的灰色長髮流暢垂下，那灰色並非蒼老，而是一種沉靜的高雅色彩，宛若星空，純淨而神秘。
一條灰色繃帶遮住了雙眼，她看不見東西……
除了死亡！
「『巨魔』安德里烏斯，地獄的七十二位魔王之一，雖說只是不完全的降臨，卻能在人間開啟半神的領域，羅涅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蘇克拉淡淡道。
「吼吼吼————」
巨魔雙臂振起，黑紅兩色扭曲的世界緩緩閉闔，好似一雙欲要合併的大手，天空上升，大地下沉，將天地之間的一切存在全部抹去。
紀梵希面露驚恐，這股毀天滅地的力量是真實的，和生命力場的虛假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她沒有反抗的能力。
蘇克拉也沒有，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死亡教會聖女，怎麼可能是地獄半神的對手。
她不慌不忙抬起手，挑起遮擋左眼的灰色繃帶，凝結死氣的灰色瞳孔收縮，鎖定了安德里烏斯的石頭腦袋。
巨魔撼動天地的身軀登時僵硬，好似被按下了暫停鍵，頭顱所在的空間被一團死氣包圍。
恐怖異常的死氣侵蝕了周邊的信息，凋零萬物，將所有的一切殺死。
包括安德里烏斯的腦袋，以及周邊的空間。
無頭巨魔保持之前的動作，舉著雙手靜靜倒懸，部分思維被抹除，餘下的思維想要重塑失去的頭顱卻無法做到。
「雖說是排位靠後的魔王，且不是完美降臨，但半神就是半神，我殺不死他……」
蘇克拉未能一擊必殺，抬手挑起了遮擋右眼的繃帶，一團灰光綻放，將晶體內的奇怪存在投影至現實。
巨魔的無頭身軀後方，由枯黃骸骨和生鏽黑鐵組成的冥國門戶推開，濃烈死氣從中奔涌而出，形成一團好似顱骨的霧氣。
灰霧朦朧之中，一條無法計量的巨大白骨手臂伸出，握住巨魔的無頭身軀，將其拖入門內。
轟隆隆！！
大門關閉消失，巨魔的生命領域也隨之散去。
有時候，消滅魔鬼就是這麼簡單，開門、踢人、關門，只需三步便可搞定。
紀梵希重回墓道，冷風卷過，看向死亡聖女的眼神格外驚悚。
作為一名傳奇法師，她的閱歷毋庸置疑，恕她直言，這根本就不是神術。
「前方帶路，我要見你的主人。」
「不可能！」
紀梵希銀牙緊咬：「你太危險了，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見到我的主人。」
「真麻煩……」
蘇克拉臉色略有蒼白，側頭看向擺開防禦架勢的紀梵希，思維掃過，再次用魅惑將其控制。
「紀梵希，你的主人太強大了，我渴望當面聆聽他的教誨，拜託了，給我一個機會。」
在蘇克拉的一聲聲恭維中，紀梵希漸漸迷失了自己，看她上揚的嘴角就知道，眷屬吃軟不吃硬，得哄著來。
————
歌劇院。
伊莎貝拉收隊，地下迷宮被清理了一遍，魅影也抓到了。
黑理教的變異體，和聖母院的鐘樓怪人類似，都是黑理教的信徒受不明污染異變而來。
最近的兩次抓捕中，變異體的實力突飛猛進，一次比一次強大，黃金法師級別的伊莎貝拉都略感棘手。
繼續讓黑理教無節制膨脹下去，元首也別想在帕里斯搞大閱兵了，變異的法蘭克能一路平推到普魯士首都伯洛。
聽完伊莎貝拉的講述，韋恩點點頭，拍著她的肩膀道：「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伊莎貝拉麵露笑容，非常純淨的笑容。
和別人給韋恩當狗不同，她就圖韋恩有錢有勢，抓住了這張長期飯票就沒打算放手。
打死也不走。
赫雅沒走，瞥了伊莎貝拉一眼便沒在意。
很純潔的一個人，沒有污染過她的大天使長，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也就不存在喊打喊殺的針對。
說到針對，赫雅死死盯著韋恩身邊的小碧池。
只有這個該下地獄的秘書，不可原諒！！
剛剛打了一架，赫雅被虐的天國之門在哪都找不到了，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堅持己見，視韋恩的秘書為眼中釘肉中刺。
打不過≠服氣，打不過≠認同。
這是原則問題，死也不能退讓一步，她即使是死了，釘在在棺材裡了，也要用腐朽的聲帶喊出『小碧池』。
另外，赫雅已經想到自己慘敗的原因了。
不是小碧池有多強，而是被針對了，雙方都使用赫休諾天使軍團的力量，小碧池纏太緊，得到的神力太多，且優先級高於她。
如果她也纏……
這話有些大不敬，但她還是要說，如果她也纏，優先級肯定高於小碧池。
順便抱怨一句，人間的小修女睡得，忠心耿耿的部下睡不得，領導多少有些喜新厭舊了。
「走，我們去吃飯，看看還有哪家餐廳沒關門。」
韋恩抬手打了個響指，伊莎貝拉遣散隊友，一臉忠誠跟在韋恩身後。
也就是沒尾巴，不然能轉成螺旋槳。
兩步之後，韋恩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納悶道：「赫雅，伱跟著我幹什麼，我這邊是暗線，你應該回明線掩護我。」
教皇國只派來四名轉生天使來帕里斯，人手有限，赫雅這個高端戰力不可或缺，少了她沒法製造大動靜。
沒有大動靜，怎麼吸引魔鬼，沒有魔鬼現身，韋恩怎麼跟在轉生天使後面撿人頭，總不能他沖在最前面吧？
「回去也沒用，烏爾並不待見我。」赫雅選擇留在韋恩身邊。
按她的說法，她是赫休諾的部屬，烏爾和天國副君彌卡爾關係親密，但和赫休諾關係緊張，回去也是相看兩厭。
她不爽烏爾，烏爾也嫌棄她。
又因烏爾四大天使長+熾天使的地位，赫雅必須對其恭恭敬敬，即便被穿了小鞋也得忍著。
回去糟心還不被重用，不如留在韋恩身邊。
順便監視某個不要臉的小碧池，免於韋恩的純潔繼續被污染。
想到這，赫雅冷冷瞥了小碧池一眼。
赫休諾：你看我幹什麼，你當我污穢啊！
赫休諾恨不得親手掐死赫雅，以前覺得這個小妹忠心耿耿，說話又好聽，可喜歡她了，現在才發現，這貨尖酸刻薄，小嘴跟抹了開塞露似的。
赫休諾雖有心黑手狠的一面，但畢竟是個正面人物，不可能因為赫雅的冒犯就將其弄死。
況且，這也不是赫雅的錯，是她拒絕承認身份，讓韋恩頂替她的名號，才招致了一系列誤會。
嚴格意義上，赫雅還是那個赫雅，對憧憬的領導忠心耿耿，對褻瀆領導純潔的罪人深惡痛絕。
赫休諾揍了赫雅一頓，又當面褻瀆了赫雅憧憬的純潔，神清氣爽，享受到了教導主任的快樂。
她雖然血虧，但赫雅血崩，四捨五入，她還是賺了。
快樂只維持了一會兒，見赫雅鐵了心要追隨韋恩，赫休諾別提有多鬱悶了。
韋恩搭住大天使長的肩膀，思維傳音樂道：「別生氣了，換我有這麼忠誠的小弟，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往好的方面想，她沒認出你，秘密保住了。」
「呵呵，你這麼高興，是準備和她睡覺吧？」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人渣。」韋恩小聲bb。
看赫雅當面被牛之後的悲憤迷茫，以及口不擇言的獻身說辭，可想而知，她對赫休諾的崇拜達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
事實也的確如此，上次在伯洛，韋恩各種刁難戲弄，一句覺醒找回記憶，再加展示聖痕，赫雅立馬不計前嫌，對韋恩之前的種種行為提都不提。
就當無事發生（）
大天使長這麼做定有深意（）
赫雅饞得是赫休諾的身子，和他韋恩沒有半毛錢關係，因為他頂替了赫休諾才得到了這份偏愛。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還得有基本的禮義廉恥，不是雙向奔赴的愛不能做。
什麼，赫休諾？
赫休諾就是莫娜，轉生天使的事不能用常理來衡量，這就是雙向奔赴。
再說了，開戰前是莫娜，打到白熱化還是莫娜，臨了收兵的時候突然變成了自稱莫娜的赫休諾，他韋恩又沒開天眼，哪懂其中的彎彎繞。
硬要說不是雙向奔赴，也是莫娜和赫休諾聯手騙他投資入股，他才是受害者。
赫雅不一樣，行走的色慾衝著赫休諾來的，韋恩絞盡腦汁也找不到拋頭露面的理由。
冒名頂替這檔子事，騙騙赫雅就行，不能把自己也騙了，萬一以後暴露，赫雅悲憤之下，八成要自決以證清白。
赫雅的脾氣是臭了些，罵人是難聽了些，但她是個好天使，罪不至此。
聽到韋恩的思維傳音，赫休諾臉色好轉了不少，拒絕赫雅留下，多少有點保護對方的想法。
她被教皇、魔王、自己聯手坑了，不能再讓赫雅步了後塵。
另外，她對韋恩的狡辯持懷疑態度，說得好聽，站起來蹬的那個混帳東西是誰？
不要臉！
聽到大天使長的叫罵，韋恩暗爽不表，轉而道：「我有一點非常好奇，你們這些降臨人間的轉生天使，似乎對彼此的真實身份並不清楚，天堂內鬥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天堂不會內鬥！」赫休諾冷哼道。
「得了吧，我也是造過反的人，是不是內鬥我還不清楚嘛。」
韋恩嗤笑一聲，搭住赫休諾的腰肢，將其帶入懷中：「我懂，四大天使長有間隙，你和彌卡爾不和，一個是水，一個是火，註定沒法共存。」
「以前有天父壓著，派系不和也無所謂，現在天父走了，地獄也被封印了，暗鬥變成明爭，即將上升為軍事衝突。」
「得知聖子的預言，你們都想在第一時間找到他，並控制他打壓異己……」
「胡說八道！」
赫休諾聽不得這些，當即反駁道：「不要用你陰暗的思想來揣測天堂，天堂不是人間，更不是地獄，所有的天使都擁有七大美德，我們……」
「嗯，代表純潔的你擁有純潔。」
韋恩一句殺爆，聽到了悅耳的悲鳴聲。
他樂呵呵繼續傳音：「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天使，不會挾聖子以令大天使長，但你不會，不代表彌卡爾不會，即便你們都不會，也不能容忍聖子落在對方手裡。」
「彌卡爾是天國副君，他不可能轉生，於是委託關係較好的烏爾降臨，這也是為什麼七個轉生天使里擁有兩位大天使長，且你們都不清楚對方是誰。」
韋恩一臉篤定，天堂的派系之爭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天使降臨之前，商量都沒商量一下，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韋恩推理一直可以的，直接讓赫休諾沉默了，後者不願提及天堂的情況，韋恩也不強求，記憶正在融合，這些事赫休諾不說，莫娜遲早會告訴他。
韋恩接著道：「聖子是一切轉折的關鍵，決定了天堂的未來，決定你是否依舊是大天使長，能否保留軍團長的地位，也決定彌卡爾是否能接著擔任副君，他很重要，不是嗎？」
赫休諾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麼？」
「有沒有可能，你已經找到聖子了？」
「不要臉！」
赫休諾不是莫娜，對韋恩的自我感覺良好從不慣著，兩人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新的茶香。
赫雅：凸(艹皿艹╬)
赫雅惡狠狠盯著茶園，背後偷偷豎起中指，並在心頭禮貌將其問候了一遍。
明明是老闆攬著秘書，在她眼中，卻成了秘書主動勾引老闆。
總之，秘書做什麼都不對，做什麼都有罪。
赫雅試著忍耐，沒忍住，上前一步道：「大……韋恩先生，請注意您的舉止，這會讓我們感到困惑，畢竟帕里斯還有其他轉生天使，且其中一位對您並不友好。」
領導收斂一下，別被政敵抓到了黑料。
赫休諾聽在耳中，覺得在理，試圖從韋恩懷中掙脫。
效果一般，莫娜按住了她的手，韋恩扣住了她的腰，不僅沒法發力，還順勢依偎在了韋恩懷裡。
「不知廉恥，聖光都因你變黑了！」
赫雅憤怒出聲，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指責。
平心而論，她的話一點沒錯，站在任何立場都成立。
除了赫休諾的立場。
赫休諾深吸一口氣，讓莫娜放手，慢條斯理拿出化妝鏡，擦完口紅後，啪嘰一聲在韋恩臉上蓋了個章。
赫雅氣得渾身發抖。
赫休諾輕嘆一聲，皺著眉頭軟軟道：「老闆，這位天使大人好可怕，她不會因為我生你的氣吧？」
沒等韋恩回答，她接著說道：「應該不會，她這麼忠誠，只會心疼你，不像我，我只會無理取鬧。」
韋恩聽得小心臟砰砰亂跳，反差過於強烈，被又茶又燒的大天使長撩得不要不要的，鼻中噴出兩道熱氣，大聲道：「沒事，我就喜歡無理取鬧的！」
赫雅：(╬▔皿▔)
該死，這個小修女究竟給大天使長施加了什麼魔法，為什麼大天使長這麼寵她？
赫雅完全不知道，每當她罵一句，憧憬的大天使長就在墮落的深淵中下滑一大步，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和教黃沒什麼區別。
「嘖嘖，行走的色慾真漂亮呢！」韋恩思維傳音道。
赫休諾眼角微微一跳，大概猜到了韋恩接下來會說什麼。
「大天使長，你也不想看到忠心耿耿的下屬因為你失去了純潔吧？」
「隨你怎麼樣，如果是她，我無所謂。」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不要臉！」
赫休諾黑著臉答應了幾個無恥的索求，看赫雅的眼神越發不爽，她為了保護赫雅犧牲極大，後者卻一直在罵她，越想越氣，恨不得拖其一起下水。
終究只是想想，沒敢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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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檔餐廳。
伊莎貝拉坐在長桌前大快朵頤，邊上杯盤狼藉，服務生已經下班，經理親自端盤上菜，忙得都跑出分身了。
此時已是午夜，餐廳基本關門，即便還有營業的，也無法滿足伊莎貝拉饕餮一般的胃口。
可韋恩給得實在太多了！
經理打電話給廚師，把所有人都喊回來上班，廚師不從，叫囂著自由和浪漫，接到了老闆的電話，灰溜溜滾回來加班。
今時不同往日，打仗呢，物價這麼高，一份穩定的收入必不可少。
廚師們不願凌晨加班，老婆女兒就得大晚上站崗，孰輕孰重，他們拎得清。
這張餐桌上，承載了血淋淋的社會。
伊莎貝拉吃得不是法餐，是人！
韋恩端著一杯果汁，饒有興趣看著伊莎貝拉進食，有種餵養小動物的滿足感。
左右兩邊，分別坐著赫休諾和赫雅，每當赫雅怒目而視，赫休諾便依偎在韋恩懷中蓋章，主打一個當面。
韋恩滿臉口紅印，嘴唇都快被嘬得禿嚕皮了，無語看向赫雅：「你還沒看出來嗎，我之所以受到這麼多羞辱，完全是因為你，沒事別撩她，你一撩她，她就撩我。」
赫雅咬著下嘴唇，這不是她容忍小碧池的理由，她是不會放棄的。
想到之前的進言，赫雅老事重提，勸說韋恩使用更為純潔的她，至少她是一名天使，雖然怠慢，但也不會太委屈了韋恩。
小碧池就不一樣了，凡人而已。
「從我們見面到現在，除了懶惰，七宗罪你犯了六個。」韋恩吐槽道。
「韋恩先生，我沒有犯下暴食的大罪。」
「不否認色慾是吧？」
韋恩調侃一聲，而後道：「你吃了這麼多虧，還不肯罷手，這不是暴食是什麼？」
赫雅被說得啞口無言，這是什麼道理，七宗罪新解嗎？
見赫雅不說話，韋恩聳聳肩：「你看，懶惰也有了。」
「……」x2
赫休諾偷偷在韋恩腰間掐了一下，沒事不要撩撥行走的色慾，有什麼衝著她來。
韋恩暗暗點頭，不管赫休諾是因為主動犧牲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在他眼裡一律視為吃醋。
妙啊！
韋恩突然開始喜歡赫雅了，把她留在身邊有大用，能加快赫休諾墮落的速度。
餐廳大堂，正門的位置。
經理好似瞬移一般出現，攔下了兩位身穿長袍的女子，高檔餐廳，拒絕接待衣衫不整的客人。
而且，天父包場，今晚不再接待其他天父。
兩位女子是紀梵希和蘇克拉，後者微微一笑便打消了經理的疑慮，得知兩位女士和包場的天父是一起的，躬身請兩人入場。
經理拉開椅子，蘇克拉入座，要了一杯果汁，笑著看向緊皺眉頭的韋恩。
「又見面了，韋恩。」
蘇克拉拉下灰色兜帽，繃帶遮擋的精緻面容很是顯眼，伊莎貝拉都在百忙之中抽看看了她一眼。
「閣下是……」
韋恩瞥了眼紀梵希，後者渾渾噩噩沒有回應他的聲音，再向似是失明的灰發女子，眼神都不一樣了：「美女，我們見過？」
左右兩邊，赫休諾不動聲色，赫雅冷臉站起身，只等韋恩扔掉手裡的玻璃杯便一擁而上。
「我見過你，在倫丹……」
「韋恩偵探社！」
蘇克拉回憶了一下，緩緩道：「沒記錯的話，你很喜歡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