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復活的不知火里【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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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臣信秀剛才與老僧人的那番對話,二人全程都是壓低著音調的,因此不論是長谷川還是一色直周等人,都沒有聽清二人的對話。Google搜索

  不過,雖沒有聽清對話,但長谷川還是隱約聽到了個別字眼。

  他聽到豐臣信秀似乎稱呼那個老僧人為「上人」……

  ——上人……?

  長谷川的大腦此刻飛速運轉。

  「……在我的印象中,高野山的仙源寺住持,是一個被尊稱為仙源上人、佛法高深的老僧,你該不會……就是仙源上人吧?」

  長谷川死死地瞪著老僧人的臉,一字一頓地道。

  「嗯?」老僧人眉毛一揚,看向長谷川,「……不錯,貧僧便是仙源上人。真令人驚訝啊,長谷川先生您竟然知道我,我們之前有見過面嗎?」

  「我可是一直記著呢……」長谷川咬了咬牙,「我現在之所以會被關在這裡……也算是拜你的仙源寺所賜呢!」

  長谷川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是怎麼淪落到今日這番境地的。

  就是因為高野山的仙源寺向官府報案:他們寺內的佛器頻繁失竊,普通的官差遲遲抓不住兇手,才出動了專門負責抓縱火犯還有盜賊的火付盜賊改。。

  在被豐臣氏給抓住後,長谷川從豐臣信秀的口中得到了證實——所謂的仙源寺佛器被盜,其實就是一個為抓住長谷川、引長谷川來高野山而精心設計的魚餌而已。

  「你這傢伙……」長谷川惡狠狠地瞪著仙源上人,「你身為僧人,而且還是一個被世人們尊稱為『上人』的僧人,竟和企圖顛覆幕府的暴徒同流合污!」

  「你還有一點身為僧人的自覺和羞恥心嗎?!」

  長谷川的語調慷慨激昂。

  面對著這番激昂的批判,仙源上人用冷漠的目光,睥睨著長谷川。

  「批評我沒有僧人的自覺和羞恥心啊……」仙源上人冷笑了下,「那麼,長谷川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僧人應有的自覺是什麼?僧人應有的羞恥心是什麼?」

  「懷著悲天憫人的心去專心禮佛,不插手俗世事務。」長谷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呵。」長谷川的話音剛落,仙源上人再次冷笑一聲,「你的回答,和我所預料到的回答,一模一樣呢。」

  「目前,絕大部分的世人,都和你一樣吧,覺得僧人應守的本分,就是專心禮佛, 不插手除了禮佛之外的一切事情。」

  仙源上人這時緩緩轉頭, 朝身旁的豐臣信秀問道。

  「豐臣大人, 可以允許我跟長谷川大人講一講僧人真正應遵守的本分是什麼,以及我為什麼要加入豐臣軍嗎??」

  「請便。」豐臣信秀笑著朝仙源上人做出『請』的手勢,「但注意別講太久哦。」

  「我知道了。」仙源上人點了點頭, 然後將目光投回到長谷川的身上。

  「時間緊迫,所以我就長話短說了。」

  「長谷川先生, 讓我來告訴你一個僧人真正應守的本分是什麼吧。」

  仙源上人的語調此時猛地拔高了幾度。

  「一個僧人真正應守的本分, 是去讓儘可能多的人崇信佛法。」

  「這, 才是我等僧眾應該去做的事情。」

  「我將大半輩子的時間,都用在了布教上。」

  「可到頭來, 我卻發現——僅憑一個人或一座寺廟,力量實在是太弱小了。」

  「倘若能得到官府的鼎立支持,我等履行起僧眾這真正應有的本分時, 將能事半功倍。」

  「然而——目前統治日本的江戶幕府, 卻並無意讓崇佛之人廣布天下。不僅不願那麼做, 還變著各種法子來打壓佛門。」

  「而反觀豐臣大人——他願意在重建豐臣天下後, 鼎立支持佛門,讓佛法得到廣布。」

  「想讓江戶幕府改變心意, 傾舉國之力支持佛法,那應該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我選擇與豐臣大人站在一起。選擇了盡我之所能, 幫助豐臣氏重登『天下人』的寶座,讓崇佛之人能在未來的某一天, 在豐臣氏的幫助中,廣布天下。」

  「因此, 長谷川先生,你明白了嗎?我並沒有失去僧人應有的自覺和羞恥心。倒不如說, 還正相反——我現在,正在比任何僧人都要盡職地履行著僧人應有的本分。」


  仙源上人的話才剛說完,早早地就露出了一副「我已經受不了」的表情的長谷川,便猛地將雙手扒在牢房的欄杆上,臉緊貼著欄杆間的縫隙。

  「自我當上火付盜賊改的長官以來,也從不少被捕後不知悔改的罪犯那聽過各種各樣的歪理。」

  「但像這樣離譜的瘋話,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你剛才都在說些什麼瘋話呢!」

  「我問你——對你來說, 是不是只要能在日後讓崇佛之人廣布天下,那麼即使這個國家陷入戰亂,死傷無數百姓,也無關緊要?」

  「嗯。是啊。」仙源上人連猶豫都不猶豫一下, 便直截了當地點了點頭,「國家陷入戰亂,人民死傷無數,這些都只不過是短暫的疼痛而已。」

  「若能達成『佛法廣布』的偉業,這點小小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長谷川有預料到,仙源上人肯定又會掰扯出一些歪理。

  但他沒有想到——仙源上人的回應,竟能如此之快,幾乎不帶半點猶豫和思索。

  他也沒有想到——仙源上人的理,竟能如此之歪……讓長谷川都不禁因震驚而怔在了原地。

  而這時,剛才一直默默地當著聽客的豐臣信秀,突然伸出右手尾指掏了掏耳朵。

  「上人,讓長谷川先生於一時之內理解你的抱負和良苦用心,有些太強人所難了。」

  「嗯。」臉上浮現出些許惆悵的仙源上人,發出一道無聲的輕嘆,「貧僧早就習慣了,這種自己的理想抱負不被人所理解的感覺。」

  「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走吧,上人,你和長谷川先生也聊得夠久了。是時候一起去看看我妹妹了。」

  「嗯,好的。豐臣大人。」

  「我們走了,長谷川先生。」豐臣信秀一邊優雅地笑著,一邊朝長谷川擺了擺手,「下次有時間,我再來找您說話。」

  語畢,豐臣信秀背著雙手,轉身循著他們剛才來的那條走廊,往來時的方向走去,仙源上人亦步亦趨地緊跟在豐臣信秀的身後。

  「等等!回來!」

  長谷川咆哮著,用力搖晃著牢房的欄杆,抖下了不少的灰塵。

  已不再理會長谷川的豐臣二人,自顧自地繼續往牢房外走著。

  二人一直走到聽不見長谷川的咆哮的地方後,仙源上人壓低音量,朝豐臣信秀低聲說道:

  「豐臣大人,觀長谷川先生的那副模樣……依貧僧之見,收降他的難度不低啊……」

  「嗯……在我預料之中呢。」豐臣信秀莞爾一笑,「他畢竟是幕臣,在幕府和民間都有著不低的地位和名望,遠非那些居無定所、沒錢沒名氣的浪人可比。」

  「若要說服他背棄幕府,轉投我豐臣的麾下,得花上不少的時間,與一番不小的力氣才行啊。」

  「我就怕花費了不少的力氣和時間後,長谷川先生仍是油鹽不進,誓死忠於幕府。」仙源上人默默道。

  「如果到頭來,還是沒能成功說服長谷川先生……」豐臣信秀的臉上緩緩浮現出耐人尋味的色彩,「那就……實在是太可惜了呢。沒能讓這種擅於練兵的珍貴人才成為我等的同伴。」

  在進行完這番簡短的對話後,豐臣信秀和仙源上人便沒有再說話。

  二人沉默著,在昏暗的小道上快步前行。

  在穿過不知多少條大道小徑,拐過不知道多少個拐角之後,二人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他們停在了一間牢房的前方。

  這是一間獨特的牢房,主要獨特在2個地方——

  一:這間牢房的房外被重兵把守著,足足8名手持燧發槍的火槍手,一臉肅穆地站在牢房門外,拱衛著這座牢房,這8名火槍手在見著豐臣信秀和仙源上人後,立即對著二人躬身行禮。

  二:這間牢房極其地豪華。

  空間相當寬敞,即使有6個人住進去,也絲毫不會感覺到擁擠。

  牢房的地上鋪設著榻榻米,牢房的角落放置著被褥、便桶等生活必需品,牢房內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全新的,鋪在地上的榻榻米甚至還散發著稻草的清香。

  如此之豪華、寬敞的牢房,裡頭的住客,只有一個。

  一名正倚靠著牆壁、緊閉著雙目、打著若有若無的鼾聲的年輕女孩。


  看著牢房中的那個女孩,豐臣信秀的目光瞬間柔和了起來。

  「小琳……好久不見了……」

  豐臣信秀鬆開了剛才一直背在身後的雙手,以像是要去輕撫女孩的臉頰一樣,把雙手伸向面前,十指輕輕地搭在將他與女孩隔絕開來的牢房欄杆上。

  「昨夜,16番組的火槍手們在成功活捉住豐臣小姐後,便立即遵照著您的命令,馬不停蹄地將她往高野山這邊送。」

  一旁的仙源上人此刻恭聲緩緩答道。

  「因為豐臣小姐在被捕後,不斷地掙扎、試圖脫困,所以為了避免意外發生,16番組對豐臣小姐使用了您所允許使用的能讓人香甜地睡過去的藥。」

  「按照16番組所使用的劑量……豐臣小姐大概要到下午才能自然醒來。」

  「豐臣大人,是否要於現在就將豐臣小姐給強行弄醒?」

  「不用不用。」豐臣信秀連忙道,「我可愛的妹妹睡得正香呢,幹嘛吵醒人家?我又不急著要立即於現在和小琳對話。」

  「就讓小琳繼續睡吧。」

  「等她自然睡醒後再說。」

  說罷,豐臣信秀扭頭朝那8名負責看守琳的火槍手們正色道:

  「你們繼續固守在這。牢房裡的女孩醒來後,要於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8

  看守們齊聲應和。

  在對著看守們這般吩咐過後,豐臣信秀繼續用著像是打量什麼精美藝術品般的目光,隔著欄杆打量琳。

  「豐臣大人。」仙源上人問,「要不要打開牢房……」

  他的話都還沒說完,便被豐臣給打斷:

  「不必。我站在牢房外,像這樣隔著欄杆去看她就好。」

  這時,一直隔著欄杆打量琳的豐臣信秀,他的目光變得更柔和了一點。

  「這麼多年沒見……小琳的身高似乎沒有變高多少嘛,還是那麼矮。」

  他以半開玩笑的口吻接著說:

  「以前就隱約覺得小琳長得很像母親,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啊。」

  「剛才我險些以為看到了變年輕的母親了呢。」

  「豐臣小姐長得也很像你呢。」仙源上人看了看牢房內的琳,然後又看了看身旁的豐臣信秀,「特別是眉眼的那塊地方。」

  「畢竟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嘛。在之前就常有人說我和妹妹長得像。只不過——可惜啊,我和妹妹也就只有五官長得像了。」豐臣信秀微笑著聳了聳肩,「其餘的地方,不論是身高,還是性格,都再沒有半點相似了。」

  語畢,豐臣信秀收回了搭在欄杆上的雙手,站直身子。

  「走吧,上人,回去了。」

  「豐臣大人,要現在就走嗎?」仙源上人因感意外而挑了挑眉,「不再多看一會兒豐臣小姐嗎?」

  「小琳現在還在睡覺,一直看著不會動的她,也沒意思。等她醒來後,再來跟她好好地見面、詳談吧。」

  豐臣信秀不帶半點遲疑,甚至也沒有回頭再看小琳一眼地轉身沿著來時的路,往外走去。

  剛走沒幾步,便聽他冷不丁地朝仙源上人問道:

  「啊,對了。上人。小琳她的佩刀,現在是不是在你那兒?」

  「是的。豐臣小姐她的兩柄佩刀,目前都正暫時寄放在仙源寺。」

  「待會把小琳她的佩刀送到我這兒來。」

  「是。」

  「啊,還有——」

  豐臣信秀像是不打算給仙源上人半點喘息之機似的,馬上又朝仙源上人拋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上人,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仙源上人從懷內掏出一隻懷表:

  「8點43分。」

  「8點43分嗎……那距離中午還有點時間呢……上人,能幫我一個忙嗎?」

  「請說。」

  「今日中午,我打算舉辦一個慶祝我和我妹妹重逢的宴會。」豐臣信秀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優雅的弧度,「可以麻煩你幫我準備一下嗎?」

  「又要舉辦宴會?」一直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樣的仙源上人,此刻其眼瞳中難得浮現出了幾分無奈之色,「豐臣大人,您還真是喜歡宴會啊……總是能以各種名目為由來舉辦宴會。」


  豐臣信秀一攤手:

  「我喜歡和一堆人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飯嘛。」

  「行吧……我知道了。」仙源上人將懷表放回懷裡,「我待會就去準備。還好現在距離中午還有一個半時辰,準備時間還算充足……」

  「麻煩你了,上人。」

  「中午的宴會,要請誰呢?」

  「就請目前所有留守在高野山的幹部們便好。」

  話剛說完,豐臣信秀就像是想起了啥似的,停頓了片刻後,才接著道:

  「……將般若也請來赴宴吧。」

  「般若?」仙源上人眉頭微微皺起。

  「般若他為昨夜的『大坂春之陣兼討緒作戰』立下了大功。」豐臣信秀侃侃而談,「是他發現了緒方一刀齋目前就在大坂。」

  「我決定乾脆就趁著今日中午舉辦宴會之機,好好地重賞他一番。」

  「啊,還有——順便也讓不知火里的菊太郎赴宴吧。」

  「不知火里?」仙源上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這又是為何?論地位,論功績,他們應該都不夠格赴宴吧?」

  「不知火里的那些蠢貨,最近對我似乎頗有微詞呢。」

  豐臣信秀的雙目微微一眯。

  「覺得我雪藏了他們,不給他們立功的機會。」

  「他們前些日還吵著鬧著,表示也要參加『大坂春之陣兼討緒作戰』,要我給他們一個親手為他們的不知火里報仇的機會呢。」

  「呵,那群蠢貨,嘴上說得那麼好聽,但若真要他們去對付緒方一刀齋,他們只怕是要跑得比誰都快。」

  「不過,他們雖然只是一幫蠢蛋,但他們現在始終也是我們豐臣軍的一份子,也不能太忽視了他們。」

  「姑且就在今日中午的宴會裡,順手安撫下他們好了。」

  「好……我明白了。」仙源上人點點頭,默默記下豐臣信秀的所有吩咐。

  「上人,今日中午就拜託你了。」

  「……豐臣大人。」

  「嗯?怎麼了?」

  「今日難得來一次監獄……要不要去見見玄正?」

  「……不必了。」豐臣信秀冷聲道,「見他有什麼用?現在去見他,他也只會叨叨嚷嚷,吵得我不安生。」

  「等他什麼時候冷靜下來後,再去看他吧。」

  「……是。」

  ……

  ……

  關押長谷川的牢房——

  一臉憤恨的長谷川在牢房內踱步。

  ——那個豐臣信秀……果然不是什麼善類啊……!

  通過剛才仙源上人的那番言論,長谷川已經看清了——能和這種思想扭曲的人結為同伴,那個豐臣信秀一定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這種地方,果然是不能久待……」

  在牢房內踱步踱到雙腳發酸的長谷川,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地撓著他那因年歲而已摻有不少蒼白色調的頭髮。

  「得趕緊想點辦法,從這兒逃出去才行……」

  長谷川扭頭看了看牢房的四周。

  儘管這座牢房的內部,長谷川這些天已經看了千百遍了。

  但即使如此,在又一次端看了番自己目前所住的這座牢房的內部構造後,長谷川還是忍不住因深受打擊而抽了抽嘴角。

  ——從這兒逃出去……話說得好聽……可這得怎麼逃啊……連扇窗也沒有……

  「唉……」

  長谷川長嘆口氣,將頭耷拉在胸前。

  「嗚……嗚嗚……」

  長谷川的腦袋剛耷拉下來,他便陡然聽到幾道低低的抽泣聲。

  眉頭輕挑了下的長谷川,循聲轉頭望去。

  這道道抽泣聲,傳自剛來了新住客的牢房。

  一色實掩面哭泣。

  而她的丈夫一色如水,還有她的岳父一色直周神色戚戚地安撫著她。

  「啊,不好意思,長谷川大人,是不是吵到您了?」注意到長谷川正朝他們這邊看來後,一色直周面帶歉意地向長谷川陪笑著,「請您見諒,被送來了一個新的地方,我兒媳她現在很害怕……」


  「沒事……我不在意。」

  「謝謝……打擾到您了。」對長谷川又陪笑了幾聲後,一色直周集中起精神,和兒子一起繼續專心安撫他的兒媳。

  長谷川抿緊著嘴唇,看著仍在哭泣的一色實,以及精氣神雖然也極不好,但也正打起著精神,努力安撫著一色實的如水與直周。

  ——……我在幹什麼?!

  長谷川抬手在自己的臉上用力地拍了一下。

  ——現在被那個豐臣信秀給關著的無辜民眾……可不只是我啊……!

  堅定的光芒,緩緩在長谷川的眼瞳中綻放。

  他垂下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手腕。

  ——我還是第一次……那麼慶幸自己開設了一間專門教授犯人一技之長的人足寄場……

  長谷川用右手攥住自己的左手腕。

  喀拉。

  只有長谷川本人才能聽到的骨頭脫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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