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格物院年終總結》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156章 《格物院年終總結》

  這都什麼跟什麼?

  朱元璋無語的看向自己的孫兒,一旁的朱標也是一臉啞然。

  朱元璋先是安慰了一下孫兒後,這才詢問出口,「誰跟你說的?」

  朱雄英眨著眼睛,眼睛裡還帶著淚花,「常森!」

  「這兔崽子!」

  朱元璋暗罵一聲,「明天看爺爺不收拾他!」

  說完之後,他這才看向孫兒。

  「你放心,就算常森這小兔崽子離開格物院,蘇閒那小子也不會,這格物院就是給他建的,他走了,你們這格物院才剛剛有了眉頭,咱可不會做半途而廢的事情。」

  「真的?」朱雄英卻睜大眼睛,歡喜無比,「咱什麼時候騙過你?」

  「不過……」朱元璋說到這裡,忽然嘿嘿一笑,「但雄英啊,你和爺爺玩個遊戲好不好。」

  「什麼遊戲?」朱雄英知道皇爺爺不會騙他,既然說蘇閒走不了,肯定就走不了。

  他從小在宮裡長大,也就是這一年來,才有這麼好玩的事情,他還想繼續玩下去呢。

  「咱雄英不能白哭啊。」朱元璋笑道:「按照蘇閒那小子的話來說,好戲開場了,咱都把舞台給他們搭建好了。」

  「總得有人上去唱唱。」

  朱雄英一臉不解,反而朱標似乎想到什麼,臉上出現一絲恍然。

  ……

  一夜時間倏忽即過。

  今日,聖上沒有召開朝會,但釋放出的信息卻讓所有官員都心顫不已。

  清查鈔鏡院,尋找蘇貴淵的罪證!

  此消息一出。

  眾臣也紛紛明了,這兩年來,洪武官場的「傳奇」終於要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樣,塵歸塵土歸土了。

  蘇貴淵不算最厲害的,畢竟當初揚州城的楊憲,可是一飛沖天,直接成了大明朝接替李善長的丞相。

  相比之下,前者根本算不得什麼。

  特別是還有一道消息……

  胡惟庸來到中書省的第二天,就見到李佑匆匆而來。

  「丞相,蘇閒這小賊要離開大本堂了!」其眼中迸發出喜悅。

  眼下這朝堂就算是傻子都清楚,只要蘇閒在大本堂,那蘇貴淵這鈔鏡院院使的位置就動不了。

  畢竟,之前的幾次事件大家都看在眼裡,特別是格物院越做越大,鈔鏡院現在又在關鍵點上,難保陛下不會保他。

  可蘇閒只要離開大本堂,那一切的信息都明了,就算蘇貴淵有三頭六臂,此次也定逃脫不了。

  胡惟庸點了點頭,這個消息他比李佑知道的更早,「不錯,眼下已經到年末,蘇閒今日過去,也算是述職了。」

  「本就是大罪!」李佑恭維道:「也就是丞相容忍他,不過即使如此,這父子也算是官場傳奇了。」

  胡惟庸卻搖頭道:「但這個消息還說不準,難保蘇閒那小子不會在最後又求情。」

  「說到底,此次這證據還是不足,要是能坐實就好了,最好找到證據,就是那印版!」

  他們拿到手上的,只有一個寶鈔和告發信。

  大理寺雖然讓人將蘇貴淵帶走,但看管的卻是親軍都尉府的人馬,胡惟庸也曾不解,不過想通之後,他就反應過來。

  聖上雖然震怒,但還是存在些理智的。

  但想到這裡,他卻忽然一笑。

  而李佑還在煩悶之時,就見胡惟庸道:

  「恰好,我們就需要這個由頭,另外,擇選良臣,接手鈔鏡院吧。」

  「是!」李佑臉色一喜。

  恰在這時,宋慎輕叩木門,經過此次上報「蘇貴淵告發信」之後,他顯然得到了胡惟庸的看重。

  想到祖父宋濂,還曾被那蘇閒逼迫的,以年老之身遠走他鄉,他就不由得懷恨在心。

  如今蘇閒離宮,之後便是蘇家覆滅,祖父看到,定然開懷。

  「何事?」胡惟庸眼含笑意,「身為中書舍人,本就是輔佐本相,以後可直接進來。」

  「是!」


  宋慎答應一聲,趕忙走近,旋即連忙道:「丞相,崇寧公主夫君,牛城來訪。」

  「嗯?」朱元璋聞言一愣,「他來幹什麼?」

  眼下大明的駙馬,可不是前宋的駙馬,只是樣子貨,沒什麼實權職位。朱元璋對「自家人」的信任程度簡直掏心掏肺,駙馬依舊可參政為國。

  朝堂之上,不論文武,但凡錢財、兵權職位,均可見駙馬身影。

  而牛城本身,是陛下三女定下的駙馬,雖然還未許配,但胡惟庸當然要給面子。

  更重要的,崇寧公主和寧國公主交好,而寧國公主,卻是當前馬皇后的嫡長女,太子朱標的親妹妹。

  當然,嫡長女並非長女,在寧國公主之上,還有一位臨安公主,下嫁李善長之子。

  這三位公主雖是同父異母,但交情極深。

  於公於私,自己都不能怠慢。

  「讓他來吧。」

  牛城匆匆來訪。

  對方看上去並不如名字一樣憨厚樸實,反而長相俊美,氣度非凡,一身錦衣長袍,瀟灑恣意。更重要的是,那一雙狹長的鳳眼,看起來倒像是男生女相。

  也怪不得要做駙馬了。

  胡惟庸心裡想著,然而第一句話,就讓胡惟庸不自禁的揚起了眉。

  「左相,這鈔鏡院院使的職位,給我。」

  對方開門見山,對自己也無絲毫恭維的開場白。

  這些胡惟庸都不計較,但這明目張胆的話,還是讓他一陣狐疑。

  「駙馬爺,你可真是高看了本相。」

  「這不是讓丞相多多美言幾句,另外,公主今日在宮裡也會為我謀劃此事,但朝堂上還需丞相分憂了。」

  胡惟庸沒有回答,只是輕敲桌面。

  忽然,他猛地抬頭。

  「可只憑藉一封告發信,這蘇貴淵……」

  「小民而已!」牛城輕聲開口:「胡相只要答應,無證也有證……」

  「哈?哈哈哈哈!」胡惟庸當即大笑起來。

  「好!本相最樂意成人之美!」

  ……

  大本堂。

  不同於朝野此時的風起雲湧,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反而這風暴的旋渦中心,卻是一片寧靜。

  今日天氣晴朗,湛藍的天空上還飄著幾朵白雲,驅散著這冬季的寒意。

  朱元璋和馬皇后早早到來,與此而來的,還宮中一應感興趣的嬪妃、公主。

  甚至連太子妃還有呂氏等人,也紛紛到來。

  大本堂今日也索性無課。

  宋濂走後,劉三吾暫時成為大本堂的眾師長之首,此刻坐在下方,一眾先生伴隨其身後。

  李希顏、趙景等人看向前方,那裡,正是大本堂學子聚集之地。

  看到其中的某個幼小身影。

  縱然是李希顏,也不由得長嘆一聲。

  心情很複雜。

  「此子終是被其父波及,唉!」

  趙景轉身,因為某些眾所周知的原因,這位李希顏曾經就「科舉選仕」可是在此地和蘇閒一番爭吵,然而如今,卻也升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嗎?

  「這難道不是好事?」趙景道:「最後一場格物院述職,當然是他們所說的什麼年終總結,蘇閒此次說完這些,也就離開大本堂,他一離開,這格物院不就是名存實亡?」

  實話說,格物院這一年來,在京城鬧出的風波可真是不少,什麼聖上親批,借著皇長孫的名義,在國子學開啟試驗。

  一張《鹽引論》徹底引動京城,其後再有味精、甚至還有各種調味品的出現,一下子風靡京城。

  外面人都傳,格物院的工匠都比工部的待遇好。

  甚至連那些從國子學,被認為「不務正業」的學子,也開始在《格物日報》上針砭時弊。

  什麼科舉?鹽引論之後的延伸,鹽價要降、甚至還有官場誰最大等等的「各種驚人言論」。

  比官場還要自由,而作為其中最出名者,就是在鹽引論上談及「偏遠地方的鹽場和常規鹽場規劃」的茹瑺。


  對方雖然曾是太子伴讀,但真正出名還是從格物日報上,被聖上選中,直接進入官場,監督鹽商,制定考核……

  此後,又有數位在鹽引一事上「登報」的學子,再度進入官場!

  這簡直羨煞旁人。

  再這麼下去,格物院以後到底會成長到什麼地步,誰也說不清楚。

  而格物院越做越大,甚至已經有種「選仕」的意義在其中。

  這怎能不讓人驚悚?

  特別是這些國子學的先生,這段期間已經頻繁和外地的故友親朋寫信交流。

  對於科舉選仕,有的甚至已經灰心喪氣,直言國朝被亂象蒙蔽,奇技淫巧怎能登大雅之堂?

  只是終於……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這曾經一手主導格物院的小子,被他們當初都看做只是玩鬧,卻真正撬動了國朝局勢的蘇閒,終於因父獲罪了。

  「正是因為其要離開,這是最後一面,所以……才心中有些惆悵罷了。」

  李希顏連連嘆氣,「我想過有朝一日,宋夫子回京,向聖上訴說完成大願,重開科舉。也讓這蘇閒好好看看什麼才是正道!」

  「也好比今日,看到其因為銅臭之事,黯然退場!若論及罪臣,恐怕流放之後,再無登臨朝野的機會。」

  趙景聞言,卻是搖頭道:「一飲一啄,皆有定數,這就是他的定數!」

  「說到底,是天在幫我等,不過……」說著,趙景忽然道:「此子也不會放棄。」

  「當然不會放棄。」李希顏道:「但在這個時候還想求情,未免太小看陛下了。」

  聞言,其他幾位先生均是看向朱元璋,後者此時端坐,一張面容看不出喜怒,但想到國朝近事,大家內心之中卻都不由得一顫。

  「格物院從今年年初開始,在二月二龍抬頭的這一天,正式在國子學放出消息,天下皆知!」

  「如今一年已過,馬上就是洪武十二年,到底做了什麼,也讓咱來聽聽,還有這大本堂的先生,咱的兒子們,也都聽聽,權當消遣解悶,平復心中怒氣了。」

  此話一出。

  眾人不敢再言,畢竟陛下的怒氣源自於哪裡,大家可都知道。

  蘇閒瞬間就注意到,很多視線聚集在這裡,其中有嘆息、有慶幸,有奚落,也有很多其它複雜的情緒。

  但蘇閒卻沒說話,今日第一次開口的,可不是自己。

  「父皇!」

  八皇子朱梓很快說道:「先說規模吧……」

  朱梓顯然做了一番準備,身為左班,其各類數據早就了如指掌。

  「格物院現在有一座府邸,作為中樞。江浦縣六百三十畝地,作為地產,還有一座荒山。六合縣有一百畝荒田,其它各縣另有一些店鋪抵押的莊田……」

  「與京城各縣合作的店鋪和書坊,總計三十六家,自家書坊各縣一家,共八家,但香料店鋪已經有十五家……」

  說到這裡,在場但凡聽見的,全都驚異不已。

  要知道,這種規模,幾乎已經可以位列於京城最大一批的富戶之列了。

  李希顏和趙景等多位夫子,齊齊呼出一口氣,在此之前,他們雖然知道格物院已經很大,但沒想到發展這麼迅速。

  一年時間都這樣?那再給兩年,豈不是龐然大物?

  「另……」但朱梓的話還沒說完,

  「格物院現有學子,已經八十三人,工匠一百多人,但外面合作工匠,總計五百餘人。」

  「若是再算上各個店鋪的夥計,還有逐漸開始在那些荒田建造、看管、種植的農戶,總計近兩千餘人。」

  此話一出。

  就連朱元璋都不由得睜大眼睛,雖然知道這小子在胡言亂語,估計將在農田上耕種的百姓戶口都算進去了,但如此規模,也足夠驚訝了!

  要知道,這才一年啊。

  「這些人就不算了吧?你就算不買那些地,他們也是替皇室種糧的。再說了,就沒有一些大事嗎?」

  另一邊的皇子中,有人開口,糾正朱梓。

  「父皇!」。

  十一皇子朱椿,也當即開口道:「我們格物院還給官場輸送了不少人呢?」


  「這也算?」

  朱標咂了咂嘴,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不知道,那些學子單說茹瑺,可是只在格物院登報了一次啊。

  「這怎麼能不算?除了茹瑺,第三期登上格物日報的鄭千琥、宋瑞,此後還有我們國子學走出去的柴子茂,不也是去巡查鹽商了嗎?」朱椿繼續道。

  好吧,朱標不準備在這個時候,和這個弟弟犟下去。

  畢竟這也是事實。

  《格物日報》現在的時政版面,幾乎成了好些學子的登雲路,只要在上面所言有理,就會進入很多國朝大佬的視線之中。

  而這幾人,恰巧就是對之後的鹽引,進行的一番補充。茹瑺看到後,他自己手下無人,只能從其它地方抽調。

  「看來……這格物院比咱想像的還要快。」

  朱元璋終於開口,他當然知道。

  這全是那篇《鹽引論》所打開的缺口了。

  而現在,他更關注的,其實還是更為細緻的一件事。

  「這些籠統的,就先擱置,說說你們的事情吧。」

  「咱可是知道,伱們設立左班右班,之前還每人看管店鋪,現在到了哪個地步了?」

  話音剛落,其他人也好奇看來。

  皇長孫朱雄英這大半年來,給宮裡運了不少的寶鈔、黃金、白銀,這可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而關於他們的玩鬧,更是引得不少人關注。

  「皇爺爺……」朱雄英終於開口,其喜不自禁,「現在做的最大的是常森,常升甚至已經要升職什長……」

  聽到這些。

  常森當即驕傲的挺胸抬頭,常升也不由得露出羞澀的笑容,似乎被這麼關注,讓他有些受之有愧。

  「這都是雄英和八皇子領導有方!」常森大聲開口。

  其小大人的樣子,頓時引得四周一陣嬪妃公主嬉笑連連。

  「咯咯,父皇,您當初不是還說,第一個倒閉的就是常森嗎?」

  馬皇后身邊不遠,頭髮挽起,露出一對白皙細膩的雙耳,其耳垂圓潤,佩戴的珠寶耳墜隨著其大笑之後,晃來晃去。

  偏偏其舉動卻十分優雅,容貌柔美,身穿青色襦裙,正是崇寧公主,其發出笑聲後,立刻就帶起一陣歡聲笑語。

  好些早有耳聞的,也是連連看來。

  這讓常森越發高興,「各位娘娘、公主。別看我前期損失的多,但我有持之以恆的恆心,縱然失敗也要闖出去的決心,還有日日辛苦的艱辛,三心之下,我當然做的最好了。」

  聞言,包括朱元璋在內,全都面面相覷。

  好久才反應過來,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

  太子妃常氏如今已經修養好,此刻看到他這個在家裡最小,也是被寵愛過頭的弟弟,當即扶額。

  有次她回家,聽娘親說過這裡面的貓膩。

  此刻凌厲雙眼看向老大常茂,後者似乎感應到,連忙低頭。

  「我沒看見!」

  而正在這時。

  終於,一直在一旁,聽得牙齒咬的咯吱作響的徐家三子徐增壽,終於忍不住了。

  「皇爺、娘娘!你們都別聽他亂吹!」

  「他哪有什麼三心?」

  「只有奸心!」

  隨著其一聲怒吼,常森當即瞪大雙眼。

  然而後者卻根本不管它。

  直接跑出去。

  看到另一邊,坐在常氏不遠處,同樣身為燕王王妃的徐妙雲,一雙清麗無雙的容顏上,已經是遍布愕然。

  徐妙雲沒嫁給燕王時,就在宮城內外,享有才名。

  作為其弟弟,徐輝祖、徐膺緒兩位,也是才氣不俗。

  但徐增壽和常森卻是差不多一般大,正是「雞飛狗跳」的年紀。

  此刻,其像是攜帶了滿腔怒火。

  「皇爺,我早就想說了,我要上告!」

  「有人居心不軌,上下媾和,串通一氣,以權謀私!」

  「合起伙來,吞併我們店鋪!」

  (本章完)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