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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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流火,明明該轉涼,天氣卻依然炎熱。

  簡卿還有沒幾個月就要生產了,肚子圓鼓鼓的,已經很大,於是也就不再去上班,請了產假在家休息。

  她本身就不是愛熱鬧的人,所以賦閒在家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應。

  早上醒來的時候,床空了一半,陸淮予已經不在了。

  醫院八點上班,他基本上每天七點就要起床,給她做好早飯出門。

  簡卿懷孕以後嗜睡,不睡到十點基本上不會醒,所以工作日的早晨,只能迷迷糊糊感覺到陸淮予上班前,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以及在額頭上短暫的親吻。

  吃過早飯,她就在畫架前畫畫,什麼都畫,純當打發時間。

  快中午的時候,玄關處傳來鑰匙轉動鎖眼的聲音。

  簡卿手裡拿著調色盤,循著聲音往回看去。

  「你怎麼回來了,」她皺了皺眉,「不是微信和你說了我中午自己煮飯吃嗎。」

  陸淮予把車鑰匙放在柜子上,換了鞋就徑直往廚房走,慢條斯理地捲起襯衫的袖口,「做飯有油煙,吸多了不好。」

  「我不炒菜,水煮就好了。」簡卿解釋。

  雖然她現在可以休產假在家,但陸淮予的工作卻依然的繁忙,只能盡力抽出時間來陪她。

  一天裡醫院和家跑幾個來回,有時候在家也就只能待上個十幾分鐘。

  「你每天來回跑太辛苦了,我又不是沒有自理能力。」她小聲嘟囔道。

  陸淮予從冰箱裡挑揀出做飯要用的食材,抱在手裡,看著站在客廳里的小姑娘。

  身上穿著淡藍色的針織長裙,兩條胳膊又白又細,手不自覺地托在肚子上,腳上因為浮腫,只能穿比平時大一碼的拖鞋,後腰被肚子壓迫,凹出一道弧度,難以想像她瘦小的身板兒是怎麼承受住多出來的重量的。

  不管怎麼看,都覺得讓人心疼。

  陸淮予斂下眸子,蓋去了瞳孔里的情緒,將剛拿出來的食材放在餐桌上,走到客廳,指腹在她臉頰上蹭了蹭,蹭掉剛才畫畫不小心粘上去的顏料。

  「我覺得比起你的辛苦來說,我一點也不辛苦。」他低低地說。

  簡卿眨了眨眼睛,對上他漆黑一團的眸子,臉上有些紅。

  以前她不知道,等自己懷孕了,才知道懷孕真的是一件很辛苦很辛苦的事情。

  索性心安理得起來,隨著他忙前忙後,自己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上。

  陸淮予做好飯,陪她吃完,洗了碗筷,就匆匆忙忙趕去醫院繼續上班了,好像回來就是為了給她做個飯。

  臨走前不忘提醒,「今天約了下午五點的複查,一會兒我來接你。」

  簡卿捧著玻璃杯,小口小口喝著他打好的果汁,有些懨懨的,乖乖巧巧地應聲,和他告別,「知道了。」

  陸淮予一走,房子裡恢復了安靜。

  簡卿沒一會兒就困了,回臥室里睡午覺。

  身體陷進柔軟的被子裡,閉上眼睛時,忍不住想,她這一天天被陸淮予養的,吃了睡睡了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可真和某種動物沒什麼區別。

  睡覺的時候她貪涼,開了空調。

  但還是被熱醒了。

  醒來才發現原本打到24度的空調,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調到了28度。

  不用想也是陸淮予調的。

  家裡的電器都是物聯網家具,他那邊用手機就能遠程控制。

  因為怕她吹空調著涼,陸淮予總是嚴格控制空調的溫度,簡卿不滿地嘟囔,一看他就沒有好好在上班,還能有空看她空調開了幾度。

  她看了眼手機,時間還早,想了想決定自己出門去醫院,反正家離醫院不遠,她走一走當作是運動,也省的陸淮予來回跑。

  正午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路上還殘留著太陽炙烤的餘溫,沿著蔥鬱的行道樹走,擋去了大部分的熱量,偶爾有風吹過,倒也舒適愜意。

  到醫院的時候離預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簡卿徑直去了口腔科大樓,準備先找陸淮予和他說一聲。

  頜面外科在五樓。

  等電梯的時候沒什麼人,前面就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男醫生。


  電梯在一樓停下,程嘉嘆了口氣,餘光瞥見一旁站著的孕婦,主動側身讓她先進。

  簡卿笑了笑,抬起頭禮貌友善地道謝。

  程嘉看到她的臉時,愣了愣,瞳孔微微放大,好像很訝異,忍不住地偷偷上下打量著她。

  他自從畢業以後,就在協和醫院其他科室輪崗,最近才剛剛回到頜面外科。

  雖然之前無意中知道了陸教授和簡卿的男女朋友關係,當時吃驚歸吃驚,但也以為兩個人是圖新鮮,著實沒想到她畢業沒兩年,孩子都懷上了。

  電梯在二樓停下,走進來一個年輕的女護士,耷拉著腦袋,好像沒什麼精神。

  她只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程嘉,沒注意到被他擋在後面的簡卿,撇了撇嘴,哭喪著臉,對著程嘉抱怨,「啊,我又被陸主任罵了,好煩啊。」

  「……」程嘉甚至來不及阻止她,她一股腦地發泄了出來。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我感覺他比以前脾氣差多了。」護士忿忿地說。

  簡卿低著頭,眨了眨眼睛,口腔科里姓陸的主任醫生好像只有陸淮予一個人。

  程嘉輕咳一聲,「你做什麼了,不至於無緣無故罵你吧。」

  「……」護士沉默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說:「我就是上台的時候消毒不規範。」

  「但是也不至於手術都不讓我上了吧。」她皺著眉說。

  「那你確實是做的不規範嘛…」程嘉盯著電梯上方的樓層顯示,有些尷尬地抖腿,不是很想和她再繼續這個話題。

  然而沒有得到想要的安慰,他輕飄飄的話仿佛讓護士更難受了,繼續為自己辯護,「我不是說的這個問題,你昨天不也剛被罵過嗎?」

  「以前一年到頭也沒見陸醫生訓斥人,怎麼這幾個月,還有誰沒被他罵過的嗎?」

  「倒也不算罵吧…」程嘉趕緊著補,「就是要求更嚴格了。」

  「……」

  簡卿越聽越覺得難以置信,有些懷疑可能是她誤會了,他們嘴裡說的人應該不是陸淮予。

  以陸淮予的脾氣,怎麼可能會這麼暴躁,她還從沒見過他訓斥人的樣子,就連以前生氣也是好好和她說的。

  沒一會兒電梯在五樓停下。

  程嘉鬆了一口氣。

  護士走出電梯,遠遠地朝走廊盡頭看去。

  手肘捅了捅他,下巴往那個方向輕點,「你看看,又是哪個倒霉蛋被陸醫生罵了。」

  「……」程嘉感覺如芒在背,扯了扯她的衣角,趕緊把人拉走。

  姐姐您可別說了。

  簡卿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眼看見穿著白大褂的陸淮予。

  他雙手插兜,低著頭,看向站他對面的實習醫生,眼神里有些許的不耐煩,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實習醫生臊眉搭眼的,被訓斥得一副不敢講話的樣子。

  「……」

  行吧。

  還真是他。

  看起來是有點凶。

  簡卿慢慢走過去,好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陸淮予掀起眼皮看過去,望向她時,微微一愣,臉上緊鎖的眉心瞬間舒展開來。

  實習醫生感覺到頭頂上方的聲音停止,趕緊認錯,「老師我知道錯了。」

  「行了,下次注意。」肩膀上被人拍了兩下當作安慰,擋在面前的人就已經越過他往外走。

  這下反倒是實習醫生反應不過來了,記得上次他認錯說自己下次注意,陸淮予懟他的是『要是病人死了你哪來下次』。

  今天這麼快就算完了?

  他深深地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扭頭向外看,只見平時冷若冰霜,面無表情的陸醫生正彎著腰,替一個小姑娘擦額角的汗,眉眼異常柔和。

  實習醫生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小姑娘長相干淨漂亮,臉上紅撲撲的,好像是剛從室外走了一圈,笑著朝他說了兩句話,就攬上陸醫生的手臂,往電梯口走,轉身的時候他注意到她腹部醒目的隆起。

  「......」他扯了扯一旁經過的程嘉,「臥槽。你看你看。」

  「......」程嘉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同樣的一幕,早已經波瀾不驚。


  「那個妹子是誰啊?」

  程嘉雲淡風輕,「這你看不出來?下次記得喊師娘。」

  「......」

  雖然他是喊不出口,明明是一屆的同學,明明是他想撩過的妹妹,程嘉一時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電梯在一樓停了很久,然後才慢吞吞地上來。

  「不是說了我一會去接你嗎。」陸淮予將她被汗濕了的碎發往耳後撥。

  「反正我也沒事情,就自己來了。」簡卿盯著電梯顯示的數字看,沒怎麼在意地說。

  再說他每天來來回回往家跑的,她都替他覺得累,能少折騰他一趟也是好的。

  陸淮予抿了抿嘴角,無奈地嘆了口氣,手在她耳後停留,指腹細細地摩挲,沿著她的耳骨,一直到耳垂,然後輕輕捏了一下。

  「下次不要單獨出門了,」他說,「萬一路上有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

  簡卿眨了眨眼睛,對上他漆黑一團的眸子,瞳孔里滿是擔憂,知道他是認真的不希望她自己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她懷孕以後,陸淮予就變得非常非常的小心,仿佛對日常所有的事物都報以恐懼,生怕有什麼東西會傷害到她。

  隨著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他的這種焦慮感也越來越重。

  「......」簡卿伸手在他後背上,順著脊柱往下撫摸,仿佛希望通過這樣的動作讓他放鬆,然後乖乖地應聲,「知道了。」

  產檢結束,一切都很正常。

  順便取了上次白天做的血糖報告,因為陸淮予對她飲食控制的嚴格,也沒有孕晚期很容易得的妊娠期糖尿病。

  給婦產科醫生看報告的時候,全程是陸淮予和醫生在交流,很多情況,他甚至比簡卿自己還清楚一些。

  婦產科醫生問她孕前孕後的體重,簡卿歪著腦袋還在想,陸淮予就已經想也不想地說出來了。

  惹得醫生都忍不住稀奇地去看他一眼,倒是少見這樣上心仔細的准爸爸。

  她拿著B超報告,兩指在上面比劃,「現在看起來嬰兒的體重控制的比較好,可以試試順產。」

  「......」簡卿之前一直沒有去查過順產和刨腹產的區別,倒不是不上心,而是陸淮予把能操的心都替她操了,她也就不願意去網上查這些資料。之前她閒得無聊看過微博上一些孕媽的生娃記錄,其中的痛苦難以言表,心裡不適了許久,索性再也不看。

  聽醫生既然都這麼建議了,她也就點點頭,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反倒是陸淮予皺了皺眉,對順產還是破腹產有些疑慮,問起了醫生關於生產問題。

  問得都是很專業的問題,許多的醫學名詞,已經超過了簡卿的理解能力,問到後面,好像是怕簡卿聽了產生壓力,陸淮予輕聲細語讓她先出去。

  「......」簡卿坐在候診室的椅子上,有些無奈,沒見過孕婦在門口等,丈夫在裡面半天不出來的。

  等了好久,陸淮予才從裡面出來,雖然很努力在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從緊抿的嘴角上,還是能看出情緒不太好。

  當醫生就是這點不好,看得太多,知道的太清楚,關心則亂,反而沒有辦法去理性判斷。

  順產和破腹產,都各有各的風險,那麼多的意外,總怕她會挨上其中一個。

  簡卿懷孕這麼久,早就察覺出他無時無刻地緊繃,又不知道該怎麼寬慰他,只能主動攬上他的手臂,「哎呀,你問那麼多幹什麼,醫生說了順產就順產嘛。」

  「......」陸淮予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又闔上,仿佛不想把焦慮和擔憂傳遞給她。

  他抬手揉著她的發頂,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然而到了晚上,簡卿洗完澡半躺在床上,等著陸淮予洗澡的時候,發現了另一半床上放著的筆記本電腦,沒有鎖屏,顯示屏里密密麻麻關於破腹產和順產的優劣勢對比。

  「......」簡卿看了一眼,啪嗒一下,把電腦合上。

  睡覺前的準備一如往常,陸淮予幫她抹了妊娠油,按摩了下水腫的小腿,然後他拿過筆記本電腦,「你先睡吧,我還有些工作。」

  「......」簡卿沉默地看他,什麼工作,這根本就是又要去糾結破腹產還是順產好了。

  她的腳還擱在他腿上,抵著他的腹部,輕輕踢了踢他,「不行。」


  「寶寶想你陪他睡覺。」她說。

  陸淮予抓著她的腳,挑了挑眉,「真的嗎,是寶寶想還是你想。」

  簡卿哼了一聲,不肯說實話,「寶寶想。」

  陸淮予看她這副傲嬌的模樣,低低地輕笑,放下手裡的電腦,擱在床尾凳上,然後在床上躺好。

  房間裡關了燈。

  一片漆黑。

  簡卿因為肚子的緣故,只能側臥著,他從背後抱住她,掌心按在她隆起的腹部,隔著薄薄的睡裙,觸感溫熱而踏實。

  周圍的環境安靜,窗外蟬鳴聲此起彼伏。

  誰也沒有講話。

  陸淮予的臉在她的後脖頸處蹭了蹭,像是一隻小心翼翼,做錯事了的大狗。

  簡卿在沉默和無言裡,感受到他無緣無故的自責,好像把她吃的這些苦,這些罪責都算在了自己頭上。

  「......」

  長夜漫漫。

  簡卿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穩。

  半夜裡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陳媛和阿阡。

  夢裡是一個冬日。

  她躺在搖椅上,阿阡蹲在椅子旁邊,還是小時候的模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摸著她隆起的肚子。

  陳媛站在她的身後,半透明的羊角梳,一下一下,幫她梳著頭髮,輕聲細語地說:「我的女兒也要當媽媽了。」

  冬日的融融暖陽,灑在她們身上,微風吹過,攜帶有清清淡淡的薄荷香味。

  夢境裡的一切太過美好,美好到讓她意識到這是一個夢,意識逐漸地清醒。

  眼淚好像不自主的流了出來,忍不住低低地夢囈。

  微弱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觸碰上她的眼角,幫她擦掉了淚。

  簡卿緩慢地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有些恍惚。

  一隻不屬於她的手,在她臉上輕輕地拂過,指腹上有薄繭,好像怕吵醒她,動作異常輕柔。

  「......」她抬起手,攥住那一隻手。

  陸淮予的手被她突然攥著,好像有些吃驚,又以為她還在夢裡,沒有講話,就那麼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

  另一隻手插進她柔軟的烏髮里,一下一下地順,好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簡卿眨了眨濕潤的眸子,感受著他溫柔而繾綣的觸碰,仿佛她是珍寶易碎。

  餘光撇見床頭柜上的數字鬧鐘,發出些微白色的光。

  時間顯示是凌晨兩點。

  明明已經很晚了,他卻還是沒有睡。

  「......」鼻子有些酸酸的。

  黑暗的房間裡,安靜的仿佛一根針掉落都能聽見。

  就連窗外的蟬鳴也靜默了,沒有一點聲音,只聽得見他有節奏的呼吸聲從背後傳來。

  「陸淮予。」她開口。

  聲音很低很輕,嗓子眼裡有些干。

  捏著他的手緊了緊。

  「......」陸淮予一愣,回握住她,將她的手包裹進掌心,「我弄醒你了嗎。」

  「沒有,」簡卿說,「你能幫我翻個身嗎。」

  因為肚子已經大得很明顯,她睡覺的時候只能以側臥的姿勢睡著,翻身也很不方便,現在的姿勢她背對著陸淮予,看不見他的臉。

  「......」陸淮予起身,手扶在她的腰上,幫著她翻了個身,然後掖好被子,才重新躺下。

  簡卿睜著眼睛,看向躺在她對面的人。

  涼涼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泄露進來,映在他的臉上,半張臉隱在陰影里,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做噩夢了嗎。」他問。

  簡卿搖搖頭,「我夢見媽媽了,她很開心我也要當媽媽了。」

  「......」陸淮予沒有說話,挪了挪位置,離得她更近,然後親吻她的嘴角。

  簡卿笑了笑,摸上他的臉,四處摸索著,眉心處果然皺成一團。

  「媽媽她還說,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生下小寶寶的。」


  她食指輕輕揉著他的眉心,「所以你也不要那麼擔心了,好不好?」

  「我一定會沒事的。」

  簡卿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麼,眼角又有些熱。

  「......」察覺到她語氣里的不對勁,陸淮予伸出手,指尖在她的臉上摸,摸到一片的濕,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陸淮予只能翻身從床頭抽了兩張紙巾幫她擦,將她攬進懷裡,低低地哄,「讓我別擔心,自己怎麼還哭了。」

  「小哭包。」他捏著她的鼻子,語氣故作輕鬆,氣氛卻一點沒輕鬆起來。

  也許是更深露重,人的感情也變得敏感而充沛。

  簡卿突然很難過,一下一下地啜泣,臉埋進他的胸口,哽咽地說:「我捨不得你。」

  她的運氣一向不怎麼好,唯一的好運,可能都用在了遇見陸淮予上。

  說不害怕、不擔心是假的。

  很害怕她過不了這一關,更害怕他成了之前那個故事裡的父親,永遠活在悲慟里。

  小姑娘軟糯可憐的嗓音,仿佛一下讓他破防,陸淮予仰起頭,忍著如潮水翻湧上來的情緒。

  墨黑的夜晚攫住了他們,只剩下兩個彼此依偎的靈魂。

  良久。

  他的胳膊攬住她,把人往懷裡錮得更深,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

  「你一定會好好的。」他說,聲音堅定而不移。

  眼眸凝著前方,瞳孔里閃爍著微光,仿佛可以刺破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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