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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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

  圖雅閼氏竟會將姿態放得這樣低。

  雲錦不動聲色的看了多羅冶一眼,後者仗著沒人注意著他,抱著肩膀,笑的滿臉諷刺。

  不知道圖雅閼氏葫蘆里賣的什麼迷魂藥。

  雲錦暫且不打算打草驚蛇。

  「多羅冶,你要去看看他嗎?」

  雲錦避而不答原諒的問題,阿茹娜的確該死,也的確是她殺的。

  至於她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多羅查干。

  不得不說,有時候兩人之間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默契在的,多羅冶無需多想就明白了雲錦的意思,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逃跑多舌的叛徒,自然要去看看的。」

  聞聽雲錦直呼多羅冶名諱,圖雅閼氏耳朵都豎起來。

  視線在兩人之間流連,覺得不可思議。

  她也算是看著多羅冶兩兄弟長大的,多羅冶天生喜怒不形於色,殺人不眨眼,怎麼可能容許有人直呼他名諱。

  而今不過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雲錦竟能平白的直呼他的姓名。

  雲錦啊,雲錦,實在是好手段。

  好手段的雲錦還不知道圖雅閼氏是怎麼看她的,不過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夜裡。

  風聲吃緊。

  雲錦與多羅冶一道,去了一趟囚牢。

  鐵鏈晃動,許久未見,多羅查干已沒了昔日風光。

  此刻坐在草鋪上,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不知咕咕叨叨的念著什麼。

  「多羅查干,許久不見。」

  聽到雲錦的聲音,多羅查干猛然抬起頭,隔著牢籠晃著腦袋左右相瞧著他們。

  「阿冶!」

  他拖著鐵鏈撲向籠邊,一手抓著籠子,另一隻手拼了命地往外伸,想要去夠多羅冶。

  「阿冶,我是被這個女人陷害的!我是你叔父啊!」

  多羅冶皺眉,低頭看了眼那隻指甲中儘是黑泥的髒手,嫌惡的後退一步。

  「髒死了。」

  多羅查干就像是沒聽到這毫不遮掩的嫌棄一樣,老淚縱橫,拼了命地想要抓住多羅冶。

  「是她,都是她害我!賤人!」

  很快,他死死盯著雲錦的臉,惡毒的對著她破口大罵。

  雲錦勾了勾唇瓣,蹲下身,與多羅查干平視。

  視線相對,多羅查干驚懼地往後退,在籠子裡摔了個四仰八叉。

  「你,你別過來!」

  「剛才不是還罵我罵得挺開心嗎?」

  雲錦好笑的輕哼一聲,這樣膽小如鼠的人,當初是怎麼有勇氣被挑唆著造反的。

  嚇夠了他,雲錦從地上起身,轉身將獄卒的凳子拖過來,掀開衣服後擺坐在了他對面。

  「知道你為何明明已經逃走了,還是會被帶回來麼?」

  像是尋常閒聊似的,雲錦坐在他對面,居高臨下的看著被鎖鏈鎖著的他。

  從前,她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那個。

  如今,時移世易了。

  多羅查干目光哀求的看向多羅冶。

  奈何男人冷漠得像塊石頭,連看他一眼都覺得要髒了眼睛。

  多羅查干頹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猛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是我鬼迷了心竅,才做出這等又愧祖宗的事情,可是阿冶,這一切都是雲錦的詭計,你和我,不,整個北漠都被她給玩弄了啊!」

  雲錦將一隻手肘放在腿上,撐著下巴面無表情地聽著。

  在多羅查干看過來時,甚至以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

  多羅查乾咽了口吐沫,心裡是越說越沒底兒。

  事到如今,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阿冶,你知道叔父膽小,要不是有人教唆,叔父,叔父怎麼敢那麼做啊。」

  「那天晚上一個與圖雅閼氏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進了我的大帳,是她說會幫我,幫我行事,我才壯著膽子幹了那,那等事,但是!」


  多羅查干忽然更加激動起來,手腕上的鐵鏈也跟著嘩啦啦顫抖。

  「那天晚上一定是雲錦假扮的圖雅閼氏,她先是教唆我犯下大錯,然後又救下你博取你的信任,阿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叔父就算是死,也絕不能讓這個妖女害了我北漠啊!」

  多羅查干聲嘶力竭,幾乎泣出血來。

  「啪!啪!啪!」

  突兀的,雲錦饒有興致的一下一下鼓起掌來。

  「你,你什麼意思?」

  多羅查干心中越發的虛。

  雲錦揚起笑顏,緩緩開口問道:「你是說,我在發了高熱,身上還有凍傷、甚至在士兵們的眼皮子底下扮作了閼氏的模樣,騙過了看著她長大的你,還成功地教唆你造反嗎?」

  「我……」

  雲錦沒給他解釋的機會,攤了攤手,又道:「你說我能躲過多羅部士兵的眼睛,還能扮作別人模樣,不如乾脆隨便殺了商人,尋個機會一走了之好了。」

  多羅查干口唇發乾,思前想後數日,好不容易想明白的事情,頃刻間卻被懟的啞口無言。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大喊道:「別人不可能,你這個妖女沒什麼不可能,你就沒安好心思!」

  雲錦不再反駁。

  點到為止,多說多錯,反而會遭人懷疑,這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然而,

  殊不知,

  多羅冶腦子裡全都是雲錦說的那句,她受了重傷,發了高熱……

  時間並不會沖刷掉那些記憶。

  多羅冶蹙眉,心裡泛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後悔與難受。

  他明明就清楚的知道,兩國交戰,她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也從不曾坑殺戰俘,從前,征服的欲望讓他想迫不及待的看她在他面前臣服。

  她本就不該被這樣對待,沒人能打折她的脊樑。

  而今,她以德報怨,這份遲來的悔恨,隨著時間的流逝,日漸加深。

  袖口下,多羅冶緩緩攥緊了拳頭,長睫垂落,盯著坐在椅子上的雲錦的背影。

  人生第一次……他清楚地嘗到了後悔的滋味兒。

  「多羅查干,你覺得本首領會相信你的話?」

  多羅冶語氣陰沉,乾脆連叔父都不叫了。

  多羅查干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想斑駁兩句,又再次被雲錦打斷。

  她偏頭瞄了一眼多羅冶,再度看向多羅查干。

  輕輕地,擊碎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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