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4章 遇到王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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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游站在船頭冷笑:「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的父親,如今墜入無間,那是他的因果。你知道無間地獄有多大嗎?其獄周匝萬八千里,獄牆高千里,悉是鐵為,上火徹下,下火徹上。鐵蛇鐵狗吐火馳逐,獄牆之上,東西而走。別說找一個小小的陰魂了,你連無間地獄門都進不去。還有那個王佳,她前世罪孽深重,受此酷刑也是在消業。」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何況一無間地獄。」楊小冬說。

  日游的船越來越近,他呵呵笑:「說得好,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進入無間,不必這麼麻煩。」

  「請日兄指教。」楊小冬說。

  「跟我回去伏法,遭受百千酷刑,你死之後必墮無間,直接就把你送進去,也不必這麼費事去找。」日遊說。

  「嘿嘿。」楊小冬站在船邊,看著茫茫的天空說:「行啊,你抓到我再說。」

  楊小冬最後看了一眼他,日游的獨木舟已逼到眼前,大概還有兩米的距離。

  楊小冬深吸口氣,站在屍船的邊上,縱身一躍,義無反顧跳進了漩渦深淵。

  楊小冬掉下去的瞬間,日游發出一聲驚呼,楊小冬在空中勉強轉頭看,他居然也跟著跳下來。一身白袍展開,猶如一隻瀟灑的白鳥在上面直撲而下。

  這個深淵四面是水瀑布,嘩嘩往下流,卻沒有聲音。楊小冬在空中張牙舞爪往下落,下面極深,黑森森一眼看不到底。

  在如此瑰麗攝人心魄的場景前,楊小冬感覺自己特別渺小,像是被大自然吞沒了一般。

  漩渦深淵屬於喇叭狀,上面小下面大,越往下落場景越是宏大壯觀,就像是跳進一個無窮大的水壩里。

  楊小冬再艱難轉頭去看,上面的日游已經變成了白色的小點,他離自己愈來愈遠,看不出是懸浮在那裡,還是回去了。不過可以肯定,他並沒有跟下來。

  這個深淵如同沒有底,楊小冬不知道落了多長時間。他心中暗暗稱奇,他的屎功力這麼大呢,居然把陰間腐蝕出一個巨大空間。

  既來之則安之吧,楊小冬閉著眼享受著失重的掉落狀態,腦子裡迷迷糊糊的都是亂七八糟天馬行空。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摸到了實地,全身疲乏不堪,骨頭縫都在酸疼。楊小冬勉強睜開眼,看看周圍的場景,嚇得一激靈,趕忙坐起來。

  他在一座荒山的山坡上,四面悲風,霧氣濃重,連天空都見不到。

  楊小冬傻了半天,這裡是什麼地方,居然從水面掉到山上,這陰間果然詭秘到不可琢磨。

  四面看過去,霧氣如潮起潮湧,空氣濕濕的,除了荒山黑樹,再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楊小冬從地上爬起來哆哆嗦嗦往前走,走出黑樹林,整座山坡一眼望不到頭,地上竟然密密麻麻全是墓碑。這些墓碑各種各樣都有,有氣勢宏大的大理石,有破破爛爛一個木牌,還有的墳只有一個隆起的土包,連碑都沒有。

  這時,忽然在墳圈子深處傳來一陣樂器聲音,聽上去應該是撥弦樂器,清越而悽苦,如泣如訴。配著樂器聲,又響起一個老太太沙啞的聲音,她在合著弦音唱歌。

  楊小冬仔細聽,她唱的是:「迷妄之人今仍在,卻不知人生如朝露,執迷不悟修羅場,那命短如花啊,轉眼成腐肉。」

  楊小冬乍一聽這首歌,整個人像是被電過了一般,頭髮都站了起來。

  老太太的嗓子配著弦音,兩者合聲簡直把一種蒼茫至極的筋骨發揮到了極致。

  這個女人可能因為太老了,嗓子裡沒有多少女人的特質,更像是男女混音在一起,既有女人的淒婉,也有男人的渾厚,而且字就在嗓子眼裡轉悠,半吐不吐的,楊小冬被這特別的聲音震懾到全身戰慄不已。

  他順著聲音走過去,繞過墳圈子,此時雲陰月暗,古木蒼蒼,空地上全是一個接一個的墳丘,墳地間多是荒草亂石。楊小冬走了很遠,看到前面有片小樹林,前面立著半人高的殘碑。

  他走到碑前,看到上面用紅色顏料龍飛鳳舞刻著兩個字:黃蜂。

  楊小冬撫摸一下殘碑,手上傳來極為冰冷的感覺。繼續往前走,過了幾棵樹,他站住了。

  在黑樹林的深處,有一座木條搭出來的簡陋房子,乍看上去像是巨大的籠子。裡面霧氣涌動,坐著一個極為蒼老的老太太,背對著楊小冬,手一動一動的,像是在用紡車紡紗。

  楊小冬慢慢向籠子走去,溫度迅速降低,皮膚起了雞皮疙瘩,一張嘴能吐出寒氣。


  他站在屋外門口看著,裡面的老太太一邊紡紗一邊唱歌,她滿頭白髮,身體佝僂。

  這時門突然開了,「嘎吱」一聲,老太太停下來,歌聲也停了。她背對著楊小冬,聲音像是烏鴉叫:「好久沒人來了,沒想到深夜還有客人,請進請進。」

  楊小冬不敢進去,站在門口。不知是場景過於恐怖還是溫度低,渾身不由自主在哆嗦。

  「你是哪位?」楊小冬問。

  「黃蜂?」楊小冬不好意思再問:「我想問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才能出去?」

  「你走到這裡,還不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老太太說:「楊小冬,這裡就是陰間啊。哈哈哈,嘎嘎嘎,嘿嘿嘿~~」

  「你認識我?」楊小冬牙齒咯咯響。

  老太太慢吞吞轉身,眼睛緊緊盯著他:「我就是來抓你的鬼差啊。」

  老太太盯著楊小冬,發出一聲怪笑,她扶著紗車慢慢吞吞站起來。

  這個老太太的身材極其臃腫,下面是裙子,兩條大粗腿藏在裙子裡,肚子很大,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像個年邁的鴨子。

  她最大的特點就是頭髮奇長,一頭白髮已經過了腰。臉如皺桃,笑起來沒有幾顆牙。這樣的老太太走一步估計都困難,還怎麼抓人?

  她慢慢走到楊小冬的面前,楊小冬知道此人不簡單,恐怕跑不是個好主意。她笑眯眯看楊小冬:「為什麼不進來?害怕我?」

  「我怕你把我抓走。」楊小冬說。

  「放心吧,」老太太撅著屁股慢吞吞又走回去,艱難抄起一根竹竿敲敲身邊的空位:「過來坐,吃不了你。」

  楊小冬深吸口氣,走進這間籠子一般的房間,門竟然無聲無息在身後關閉。楊小冬知道走不了,既來之則安之吧,走到老太太的身邊,盤腿坐下來。

  老太太繼續「吱呀吱呀」紡著線,慢條斯理說:「我名義上是來抓你的不假,可我不想抓你。」

  「為什麼?」楊小冬問。

  老太太看著迷霧濃濃的黑森林,說:「我和其他鬼差不一樣,我能預知未來。」

  老太太說:「你的命運不是折在我的手裡,你後面還有很長的路,你真正的敵人也不是我。這是已經安排好的,你的命運已經寫好了。」

  「那我的敵人是誰?」楊小冬問。

  老太太咳嗽一聲,呲著滿口爛牙笑:「你自己。」

  「我的敵人是我自己,人心即地獄?」楊小冬呵呵笑,這種過於教化過於公式的結論對楊小冬已經沒有殺傷力了。這話不是說不對,而是沒啥營養,聽完就完。

  老太太笑著看楊小冬,也不爭辯什麼,低頭繼續紡紗,嘴裡還在唱著那種很淒婉的陰間小調。

  楊小冬在旁邊坐了片刻,她也不理,楊小冬坐著沒滋味,站了起來,走到門前,回頭看看她。

  老太太垂著頭,紡車已經停下來,她一動不動,身體有些僵硬。

  楊小冬心下狐疑,眼皮子跳了幾跳,又重新折返回去,蹲在老太太面前輕聲說:「老人家,老人家。」

  老太太沒有任何反應。

  楊小冬順手推一下,老太太無聲無息倒在地上,楊小冬嚇得頭皮都炸了,趕忙站起來。眼前的老太太已經死了,不知道怎麼竟然化成了乾屍,臉頰的皮膚深陷,兩隻眼睛成了深深的黑洞,好像死了好幾百年。

  周圍霧氣潮起潮落,楊小冬全身發冷,黑森林的樹葉在黑暗中瑟瑟作響,起風了。

  這地方也特麼邪門了。

  楊小冬抱著肩膀哆哆嗦嗦出了房門,沒個方向,順著黑森林往裡走。

  走了不知多遠,又困又乏又累,看來肉身赴靈也不算啥好事,帶著肉身進來還要供吃供喝,不如只讓魂魄進來呢。

  楊小冬知道自己已經進了陰間,現在還不知道無間地獄在哪,這裡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總而言之遇到的一切都稀奇古怪。

  最麻煩的是,據說有八大鬼差來抓自己。楊小冬已經遇到了兩個,日游和黃蜂。日游看起來秉公執法,而黃蜂似乎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找到了並沒有抓,還告訴自己,自己在陰間有很長的路要走,現在並沒有見到真正的敵人。

  她說,真正的敵人是自己。話倒是沒錯,但過於形而上了,誰的敵人不是自己?佛陀和閻王爺的最大敵人也是他們自己。這話說的就跟一加一等於二一樣,沒什麼參考價值。


  此刻楊小冬小心地走到客棧的旁邊,沒急著進,而是在外面遊走,順著玻璃小心翼翼往裡看。

  客棧的玻璃都是磨砂的,看不真切。他繞了一小圈才發現有扇窗戶沒關緊,露出道縫隙,楊小冬趕緊湊到縫隙前,往裡偷窺。

  裡面是客棧的一樓正堂,前台里坐著一位黑衣服的中年女人,正在查看帳本,應該是老闆娘之類的人物。

  正堂散亂放著一些桌椅,有幾個人正在吃飯,他們各吃各的,互相沒有交流,寂靜無聲。

  屋裡亮著昏黃的燈,每個人都拉著長長的影子,色調相當昏暗,讓人壓抑。

  外面有點冷,楊小冬左思右想要不要進去,他現在就想找個地方吃口熱飯好好歇歇,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呢。可這座客棧實在是詭異,氣氛如此凝重。

  這時楊小冬忽然注意到老闆娘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塊木牌,上面用隸書寫著:豹尾。

  豹尾是什麼意思?會不會像黃蜂一樣,也是個鬼差?楊小冬一驚,幸虧剛才沒冒然進去,這不是自投羅網嗎。這老闆娘難道也是鬼差?

  正想著,楊小冬透過窗戶忽然看到一個人,等看清此人相貌,他的心狠狠抽了兩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他看到了王佳!

  王佳穿著一身白色衣裙,垂著頭,桌上放著一碗飯,旁邊放著筷子,她一口沒動。

  楊小冬突然看到她的脖子上拴了一圈鐵鎖鏈,她像是古代的罪婦,被差人押解到這裡。

  王佳低著頭,抬起手擦擦眼睛,能看出她的眼圈已哭紅了,不知哭了多久。梨花帶雨的樣子,楊小冬看的特別難受。

  鎖鏈忽然拽了拽,她纖弱的脖子也隨之動了,被拽得一陣窒息。她咳嗽了幾聲,臉色很差。

  楊小冬看得緊緊捏著雙手,牙齒咬得咯咯響。

  這時有人說話,正是抓著鎖鏈的人,他的聲音低沉:「王佳,把衣服脫了,漫漫長夜,讓我好好玩玩。」

  王佳微微側頭,眼淚流出來,輕聲說:「在這裡嗎?」

  「讓你脫就脫,廢什麼話。」那聲音罵。楊小冬看到了一個人的側影站起,看不太真切,他走到王佳的身後,抓住她脖領上的衣服,使勁一撕,衣服被撕壞了,露出白皙的肩膀。

  王佳低著頭哭,肩膀一聳一聳的:「你別這麼對我,可以嗎?」

  「即入地獄還要什麼臉面?」那人呵呵笑,一巴掌打在王佳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通紅的五指印。

  楊小冬再也看不過去,來到大門口,深吸口氣,推門而進。

  前台的黑衣服老闆娘聽到聲音,公式化地說:「歡迎客人入住……」

  話還沒說完,她就盯緊楊小冬,大堂里所有人都停下手裡的動作,一起回頭看過來。

  王佳看著楊小冬,難掩驚訝:「楊總,是你嗎?是你嗎?」她的聲音里竟透著哭腔。

  老闆娘站起來,打開前台的小門,從裡面走出來,呵呵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楊小冬,乖乖跟我去幽冥教主那裡伏罪!」

  楊小冬看都沒看她,目光始終在王佳身上,慢慢走向她。

  王佳已淚眼如傾:「楊總,你為什麼來這裡?這個地方不是你來的。我不要你來這裡。」

  「王佳,你怎麼會到這裡?」楊小冬輕聲說。

  王佳擦著眼淚:「你快走!」

  這時客棧大門關上了,叫豹尾的老闆娘又喊出幾個夥計。這些夥計全都穿著白色衣服,手裡拿著哭喪棒,把去路堵得嚴嚴實實。

  王佳脖子上的鐵鎖鏈拖得老長,一直拖到另一張桌子的一個人手裡。這人背對著楊小冬,不知為什麼,看到此人背影,楊小冬眉角跳了兩下,竟然有要窒息的感覺。

  那人從桌旁緩緩站起,慢慢轉過身,徑直看向楊小冬。

  楊小冬頓時感到一陣寒意從尾巴骨直上到腦瓜頂,同時張大了嘴巴,腦子裡一片空白。

  眼前這個人的臉非常熟悉,幾秒之後他才認出來,他竟然就是自己!

  倆人面面相對,那人的長相和楊小冬一樣,但是氣場卻是兩股勁,他看上去比楊小冬帥多了,也極有男人味,眉宇間還帶著一種邪氣,說不好是什麼,總之讓人很不舒服。

  他呲著牙嘿嘿笑:「楊小冬,你膽子是真大,居然找來了。」

  「你是誰?」楊小冬心驚肉跳地問。

  「我就是你啊。」他俯下身,把自己的臉貼在王佳白皙的臉上,來回蹭。王佳稍有反抗,他猛地一拽手裡的鎖鏈,王佳就會窒息,只能停下反抗,任由他輕薄。

  楊小冬咬緊牙關,猛然大吼一聲:「你放開她!」

  話還沒說完,突然楊小冬腦後被重重一擊。

  楊小冬摔在地上,臨昏迷前,他看到那個叫豹尾的老闆娘手裡提著哭喪棒,冷冷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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