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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晃飛快,許意濃的預產期明明在年底,可小傢伙大概是迫不及待想看這個世界,在第三十八周的時候它提前發動了。

  那天還是個凌晨,許意濃被一陣疼痛感驚醒,因為之前也有過假性宮縮的症狀,她只當這次也是,所以也沒特意叫王驍歧,只是默默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並且揉著小腹墜痛的地方不停地按摩,試圖緩解這種疼痛。

  可這次的感覺跟以往不太一樣,不是那種通過按摩後就可以慢慢消逝的,而是一陣一陣地像來大姨媽那種墜痛,等她疼出了汗,她意識到不對勁了,開始喚王驍歧。

  「老公。」

  王驍歧本就淺眠,她一喊就秒醒。

  「怎麼了?」

  許意濃捱著疼,氣息不穩道,「我宮縮了,寶寶好像發動了。」

  王驍歧立馬起身,「我們去醫院。」

  許意濃也不敢亂動,她說,「我還沒感覺到破水,但不確定有沒有見紅,你幫我看一下。」

  王驍歧掀開被子撩起她睡裙檢查了一下,並沒有看到什麼血跡。

  他告訴她,「沒有。」然後下床給她從衣櫥里拿衣服,「我先幫你換衣服。」

  許意濃小腹的疼還在持續,她看著幫她穿衣服的王驍歧說,「我們寶寶怎麼這麼急啊,離預產期還有兩周呢。」

  王驍歧安撫著她,「醫生不是說了滿了37周就是足月了,隨時會發動。」他小心翼翼地將她公主抱,「沒事,別怕。」

  因為寶寶足月後他們就準備好了一切待產的東西,所以這次一發動直接推著行李箱就能走。

  王驍歧先將許意濃抱送進車裡,自己再快速折返拿待產的行李,在去醫院的途中再一一打電話告知吳老師,紀昱恆他們。

  車行駛了不久許意濃就感覺褲子濕了,小腹的陣痛感也越發明顯,她抓住王驍歧開車的一隻手,緊張道,「老公,我,我好像破水了。」

  產婦破水的情況是要比見紅緊急的,王驍歧加踩了油門讓她坐穩。

  一到醫院許意濃直接被送進了急診,做了一下內檢,已經開了一指,醫生說許意濃胎位正,個子高,符合順產的條件。

  做完內檢的許意濃簡直面色慘白,疼到了懷疑人生,在待產室重新見到王驍歧的時候渾身都是冷汗。

  她哭喪著臉對王驍歧說,「這才做了個內檢就疼成這樣了,一會兒真的生,我怕疼死。」

  王驍歧眉頭一蹙立刻抬手將她嘴一堵,嚴聲道,「胡說八道什麼?」

  正好許意濃又襲來一陣宮縮,她疼得「嘶—」了一聲,聽得王驍歧心一緊,立刻把自己手伸過去。

  「疼得話就抓著我。」

  許意濃點頭,額間的汗水涔涔滴落,

  醫生護士時不時會來查看,許意濃謹記塗筱檸之前說的:無痛yyds。

  就老問護士什麼時候可以打無痛。

  護士說要等到開了三指。

  許意濃只能熬啊熬,等啊等,等得肚子越來越疼,把王驍歧的手都抓出了五道紅紅的指印。

  她越這樣,王驍歧的心就越揪,他當時就想,什麼要不要二胎的話題以後誰都別跟他提,男人只要提供一個細胞,到頭來遭罪的都是老婆,不要,堅決不要。

  好不容易熬到開了二指,護士終於給許意濃上了無痛,等藥效發作後她整個人也緩了過來,但經歷過剛才的陣痛,人顯得特別疲憊,仍舊緊緊地抓著王驍歧的手,依賴地喚著老公。

  王驍歧讓她等開十指的時間裡眯眼睡會兒,他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

  許意濃就這樣在他的陪伴下獲得了一點休息的時間,以此來儲備體力。

  隨著宮口越來越大,她也被推進了產房,王驍歧一直送到門口,被護士擋在了外面。

  「家屬不能再跟了,去外面等待。」

  王驍歧被趕了出去,這時紀昱恆和塗筱檸已經帶著樂樂趕到,關切地問,「濃濃情況怎麼樣了?」

  王驍歧告訴他們,「剛進去了,現在在裡面生產。」

  紀昱恆看他心事重重的樣,無聲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紀樂愉小朋友也過來拉拉王驍歧的手,仰著頭跟他講,「姑父,你不要太緊張,姑姑一會兒就會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一塊兒出來的,我們跟你一起在這裡等姑姑出來。」


  王驍歧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說,「姑父知道。」

  可等待的煎熬只有王驍歧自己心裡清楚,許意濃在裡面待了多久他就在外面走廊焦灼了多久。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緊盯著亮著的「手術中」三個大字。

  兩個小時過去了,那燈忽而一滅,他第一個跨步過去。

  孩子是被先推出來的,護士告訴他們,「六斤四兩,是個小伙子。」

  王驍歧看了眼孩子忙問護士,「我愛人呢?」

  「因為剛開始生產不順,產婦側切了,所以需要縫合,一會兒就出來了。」

  正說著,許意濃從裡面被推了出來。

  王驍歧趕緊上前看她,見她滿頭大汗,像虛脫了般,他簡直心如刀絞,一開口嗓子就啞了,「濃濃……」

  許意濃看著他也淚流滿面,那一刻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特別想哭。

  王驍歧握著她的手給她拭淚,「你辛苦了。」

  她搖搖頭,問著,「寶寶呢?」

  正在抱孩子的塗筱檸立刻把寶寶抱過去,放置在許意濃身側,嘴上說著,

  「寶寶乖,讓你爸爸媽媽好好看看你。」

  小傢伙剛出生,緊閉著眼睛全身都皺巴巴的,一到許意濃身邊就跟心靈感應似地小手一動一動揪住了許意濃的頭髮。

  王驍歧看著母子倆躺在一起的安靜畫面,眼眶都紅了。

  曾經他一度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所拋棄,以後只會孤獨一人,惶惶度日,直到她回來,他重拾了那道光,現在他們擁有了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新生命,從此以後,他又多了一道曙光……

  不知是不是男孩兒的緣故,寶寶特別能吃,好在許意濃的母乳多,夠他吃,她現在終於能理解劉爽生娃那會兒為什麼吐槽她兒子吃奶特別虎了。

  許意濃家的這個比劉爽家的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特別活潑,一到晚上就生龍活虎,人家寶寶都是餵了奶就睡,她家這個偏偏反著來,越餵越亢奮。

  許意濃還沒體驗幾天初為人母的喜悅,就要被這個小祖宗給折騰奔潰了。

  好在王驍歧比較有耐心,小傢伙鬧騰的時候他就抱著他慢慢來回地走,有時候再逗逗他,每次餵完奶也是他抱著輕輕拍打嗝,他哭鬧不止的時候,王驍歧就飛機抱哄他,他會很快停止哭泣發出哼哼唧唧的小嬰兒特有的聲音,好像在跟爸爸互動。

  許意濃每次都提醒他,「王驍歧,你老這麼抱著他,別把你兒子給養成了喜歡被抱的習慣,以後一放下來就哭,現在的小孩子可壞了。」

  王驍歧卻說,「反正不抱跟抱他都鬧騰,還不如抱著,能讓他安靜一會兒是一會兒。」再看著她,「你快趁他不鬧的時候多睡會兒,不然等他一餓,你又沒時間闔眼了。」

  許意濃只能按照他說的,忙裡偷閒地眯會兒,等出月子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瘦回了原來的體重,身材恢復得賊好,連劉爽都掐著她的小蠻腰嘖嘖驚嘆,「你是剛生孩子的媽嗎?你是去醫院和月子中心減肥的吧?」

  許意濃無奈攤手,「你兒子要是有我兒子那每天精神頭的勁,你也能瘦。」

  劉爽:「我倒是想吶,沒機會了,唉,現在親家是做不成了,要不你再生個女兒,滿足一下我的心愿。」

  沒等許意濃回答,王驍歧直言,「我們不生二胎。」

  周鄴撞著他胳膊打趣,「哎喲老王,你跟濃哥這基因不生老二,只生一個可惜了吧?」

  王驍歧反撞他一下,「二胎要生你自己生,別拉上我。」

  「嘿!你這個老王,搞得是我跟你要生孩子似的。」

  兩人像高中一樣鬧騰起來,看得許意濃和劉爽忍俊不禁。

  他們都從年少時相識,一起長大,變得成熟,多年後各自組建家庭,有了生命的延續,仍舊保持著最誠摯的友誼,這種感覺既幸福,又美好……

  #

  孩子最終取名叫許瀟遠,寓意永遠瀟灑,無拘無束。

  一聽孩子姓許,這可樂壞了老許,簡直老丈人看女婿越來越歡喜,每回只要來A市就驍歧長,驍歧短的,無形之中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許意濃雖然一如既往對自家老頭無語,但心中也很感動王驍歧為這個家默默做出的一切。


  有天晚上他回來晚,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房裡看她跟兒子。

  此時的許瀟遠剛學會走路,一天到晚跟個小泥鰍一樣鑽到這兒,鑽到那兒,許意濃好不容易哄他睡著,看到房門開了一條縫,知道是他回來了,支起身子「噓」了一聲。

  王驍歧便放緩腳步進來,看到許意濃摟著兒子半躺在床頭,先趨近俯身攬著她柔柔吻了一下,隨後壓低聲音,「兒子睡了?」

  許意濃軟軟地摟抱著他脖子含含他的唇嗯了一聲,告訴他,「調皮死了,渾身都是勁,好像永遠不會累。」

  他笑笑,也低頭親親兒子果凍般嫩滑的臉頰,「男孩子,難免的。」

  許意濃用手指戳他一下,「像你。」

  王驍歧點頭,「好,像我,你辛苦了。」再啄她一下唇,問她,「想不想我?」

  許意濃嬌滴滴地嗯了一聲,他拉開她的睡裙絲帶,兩人細細地接吻,等她喘著氣貼掛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吻著她如玉的耳垂說,「晚上喝了點酒,還有煙味,我去洗個澡,你等我。」

  許意濃點頭,聲音也軟綿綿,「你快點。」

  等王驍歧洗完澡,他只圍了一條浴巾就出來了,把睡在床中央的許瀟遠往床邊一抱,就跟許意濃緊緊抱在了一起。

  許意濃還有點擔心兒子會醒,總是提醒他輕點輕點,王驍歧額間的汗滴落在她白皙的勁間,他說,「我已經夠輕了,還能怎麼輕?」

  許意濃聲音還在斷斷續續,被他用吻封在了口中。

  結束後,許意濃已經筋疲力盡,哪裡還有精力再去管兒子,她窩在王驍歧懷裡睡得很沉,王驍歧去看了幾眼兒子,小傢伙裹在睡袋裡,含著安撫奶嘴,四仰八叉地睡得那叫個香。

  他笑了一下,把他的奶嘴拿了下來,然後在他臉上,額上,鼻子上都親了親,繼續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有了困意。

  第二天一早,許瀟遠小朋友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挪了位到床邊了,而爸爸媽媽卻抱著睡在一起,他揪著眉頭在睡袋裡像條毛毛蟲一樣,開始在床上一拱一拱地自己爬到爸爸那邊,然後繼續爬啊爬拱啊拱地翻到爸爸身上。

  王驍歧感覺到動靜,眼睛一睜就看到了爬坐在了自己身上的兒子,他也沒幫他,就這麼默默看著,準備看看他到底想幹嘛。

  許瀟遠小朋友翻過了爸爸的身體,滾擠到了他們兩人的中間,他想跟他們躺在一起,可是隔著被子,又被睡袋束縛了四肢,他怎麼都擠不進去,於是嘴巴一癟,委屈地想哭,

  這時王驍歧才伸手幫了他一把,他一手把他攬過來,一手輕輕掀起自己那側的被子把兒子塞進來,放到他們的中間。

  許瀟遠如願以償地躺在兩人中間了,咯咯咯地笑著,然後蹭著王驍歧的臉嫩生生地叫爸爸。

  「叭叭……叭叭……叭叭……」

  王驍歧吻著他的小手一聲一聲應,同時也叫他「寶貝。」

  父子倆的聲音很快也讓許意濃醒了,許瀟遠小朋友就又滾到媽媽那邊撒嬌地貼貼,叫著媽媽。

  一早就看到兩個最愛的人都在她身邊,許意濃心都要柔軟地化了,她抱過兒子親了親,又向王驍歧索吻。

  王驍歧有力的雙手將母子倆一起攏在自己懷裡,大的小的都挨個親過去,然後與許意濃十指相扣。

  他說,「謝謝你老婆。」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許意濃回答,「也謝謝你啊老公。」

  謝謝你一直都在原地,從未離開。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雖然只照亮了一條縫,但卻足以讓人感覺溫暖無比。

  他們兩人都抱著兒子,在晨光中相視一笑,瞳孔里均承載著彼此,流淌著滿滿的愛意,綿延不絕……

  #

  多年後,已經上小學一年級的許瀟遠小朋友,一篇作文獲得了一個優。

  題目是《我最想成為的人》,內容則是——

  我最想成為的人就是我爸爸那樣的,他個子很高,可以為我和媽媽遮風擋雨,他雙臂有力,可以同時抱起我跟媽媽,給我們最溫暖的懷抱,他時間觀念很強,答應別人的事從來不會遲到,他工作很忙,但從來不會因為這個忽略我跟媽媽,只要我們需要他,他都會隨叫隨到,他很耐心,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外公外婆還是太奶奶。

  我的爸爸他話不多,但是他教會了我很多,爸爸很愛我,我也很愛爸爸,所以我要成為像他一樣的人,一個勇敢,包容,孝順的頂天立地男子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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