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第268章 大秤分金銀
第268章 大秤分金銀
「是的，高廠長在不？」
許繼常答道。
秘書搖搖頭：「廠長出去開會了，我帶您去會客室坐一會吧。」
「好吧，等他來了你告訴我。」
許繼常跟著秘書走進會客室，秘書給他倒了杯熱茶，又給他端上一盤點心才走。
許繼常的確不是東方化肥廠的幹部了，可他還是高廠長的學生啊。
光憑這一點，秘書就得繼續小心伺候著，不敢有絲毫怠慢。
還是這邊的條件好啊！
秘書走後，許繼常喝了口茶，吃了塊餅乾，愜意地放鬆身軀，整個人陷進大沙發中，在心裡感嘆道。
先鋒經銷公司辦公樓的配置也不差，可主要是用來服務自身業務的。
東方化肥廠就不一樣了。身為高級別國有大廠，它日常迎送往來的人中有不少貴客，相應的招待條件就要好上不少。
像這樣舒適的大沙發，就只能在東方化肥廠享受到，先鋒營銷公司裡邊是絕對找不到的。
招待室的視野風景也是絕佳。它位於東方化肥廠辦公樓頂樓，在這個京城天際線還很低的年代，可以一直遠眺到香山。
許繼常朝著遠方望了一下，只覺得心曠神怡。
單從個人舒適的角度來說，他非常懷念過去在東方化肥廠的日子，那是真叫一個愜意。
「篤篤。」
在沙發上躺了約莫半小時，外邊傳來敲門聲。
「請進。」
許繼常估摸著是高廠長回來了，於是站起身。
果不其然，敲門者是高廠長的秘書：「廠長回辦公室了，讓你去見他。」
許繼常跟著他從會客室快步走到廠長辦公室跟前，敲了兩下門。
「進來吧，繼常同志。」
門內傳來高廠長略帶疲憊的聲音。
「廠長好。」
許繼常推開門，看到高廠長正頂著一對黑眼圈坐在辦公室後邊，眼睛裡邊布滿血絲。
許繼常看到高廠長這副模樣，不知道是發生了啥，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了聲高叔，走到他跟前後也沒有坐下。
高廠長閉上眼睛以手扶額，同時用另一隻手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著：「昨晚通宵開會，一直沒睡。」
「那要不高叔先休息？」
「不用。你說我聽著。」
「好的高叔，我儘快匯報完。情況是這樣，目前先鋒經銷公司已賣出45噸化肥，且合同已簽訂完成。」
「剩下的35噸配額，用不了多少也會全部賣出去。」
「廠里是否可以儘快將化肥運到？這是我們第一次對外營業，準時與否對我們的信譽存在很大影響。」
「就這事是吧，我回頭交代一聲。」
「還有，伱們既然完成任務，那就該發工資了吧？」
「是的，高叔。」
「嗯，批給你們一次性撥8000塊獎金，由你自主分配，突出多勞多得原則就成。」
「謝謝高叔！」
許繼常高興地站起身道，沒有再打擾高廠長，徑直轉身離開辦公室。
8000塊，平均到經銷公司的每個人就是七百多。
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這筆錢是自己激勵士氣的資本，有了它從今往後就能更好調集手下們的幹勁。
「呼……」
許繼常前腳剛走，後邊辦公室內就鼾聲如雷。
看來高叔是真的累壞了。
當然，他一個中年人能有這樣的身體，已是實屬不易。
開完通宵會議，還能頭腦清醒思路清晰地聽取匯報，並作出決定，許繼常都不確定自己人到中年時能不能辦到。
……
回到先鋒經銷公司，許繼常沒有立即說出獎金的事。
經銷任務還沒正式完成，他怕將消息說出來後大夥懈怠。
下午剛上班時，許繼常收到了來自手下的第一個好消息。
「經理，門頭溝那邊的一個公社願意買咱們的化肥，總共十噸。」
陳曉恩面帶笑容地走進辦公室，向許繼常匯報導。
「那你什麼時候去簽合同？」
許繼常精神為之一振道。
手下終於開出第一單，他這個當經理的是真心高興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才是真正的開業大吉。
他先前能賣出那麼多化肥，部分也是因為對方看到了他經理的頭銜。
公司業務員能不能取得業績，才是檢驗公司經營成果的第一標準。
辦公桌前，陳曉恩搖了搖頭：「不用，他們公社主任今天來城裡開會，等會散後來找我。」
「我就不用過去了。」
「那正好，我還在考慮要不要陪你去呢。」
許繼常說道。
門頭溝離這邊很遠，許繼常本來還擔心陳曉恩簽完合同回來天晚不安全。
如今看來是不存在這個風險了。
陳曉恩向他匯報完好消息不就，童清清那邊也傳來捷報。
她還是工農兵學員時，有個同學是京城下邊一個生產隊的大隊長。
今天兩人在城裡偶遇，對方表示正在求購化肥，用於明年的生產，還問童清清有沒有門路。
這可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童清清於是也輕鬆地賣出了五噸化肥。
……
接下來幾天內，俞瑛子、尤雨晴她們那邊也陸續傳來好消息。
只用了不到十天功夫，80噸化肥就銷售一空！
留守東北的生產車間根據高廠長指示，用火車皮將化肥運至京城。許繼常得知日期，親自領著陳曉恩、方潤蘇去接車。
當列車到站卸貨時，他還親自接過兩包化肥，扛著送到大卡車上。
卸貨完畢，大卡車載著化肥，在許繼常親自押運下送到客戶手中。
接下來，就是分錢。
次日上午，許繼常在辦公室內命令方潤蘇拉上窗簾，把業務員們全部叫上來，接著將辦公室大門關上。
陳曉恩、俞瑛子她們不知道許繼常要幹什麼，內心非常地忐忑。
只見許繼常從自己抽屜中拿出一個挎包，滋啦一聲打開挎包拉鏈，將裡邊的八千塊全部倒在桌上。
一時間，辦公室內除陳曉恩外的所有人眼睛全部直了。
大夥可是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啊！
「這八千塊，是廠里批給咱們的獎金。」
許繼常指著桌上紅彤彤的一堆鈔票，聲音無比平和地說道，「今天我會按照各自銷售業績，把這筆錢分給大夥。」
論功行賞的時候到了。
在場業務員們心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止不住地咚咚跳。
每個人心裡都在計算各自能分到多少錢。
許繼常這回一個人銷售了45噸，按照比例他應該能拿到4500塊。
陳曉恩是1000塊，童清清則是500……
總之不管是誰，拿到手的數字都要比一般的國營工廠職工高很多，甚至遠超各單位的中層幹部。
十雙熾熱的眼睛，全部鎖定在了一沓沓大團結，以及許繼常身上。
這時，許繼常語速緩慢，一字一頓地開口了，
「我是經理，不能跟你們爭，所以我只拿一個三成的整體提成，2400塊。」
「剩下的5600你們均分。方潤蘇負責處理中後台所有雜務，她按比例可以分到509。」
「剩下的5091塊，你們按照銷售比例分成。」
在場所有人內心咯噔了一下：主動減少自己的獎金，讓手下多拿一些？
這……可真是個好領導啊！
「許經理，你還是按照比例拿吧，你這樣我們心裡過意不去。」
陳曉恩率先說道。
俞瑛子也點點頭：「是啊。你的業績也是業績，為什麼就不能……」
「我拿多會影響你們士氣。」
許繼常打斷道，「沒有其他意見，就這麼分了。」
「潤蘇你記個帳，後邊報給廠里。」
他說話時的態度非常堅決，也非常真誠。
哪怕剛被招進來的童清清等人也能看出，許繼常這回是完全發自內心，而非惺惺作態。
不知是誰帶頭，現場響起一陣掌聲，與此同時還有表達決心的聲音。
「許經理你對我們可真是太好了，我從今往後一定要加倍努力。」
「領導，我下次一定努力做到銷售翻倍！」
……
此起彼伏的感激聲中，方潤蘇走到桌子邊給大夥分好了錢。
尤雨晴是最後一個拿完錢走人的。
她這回分到了八百多塊，在這些人里算是多的。
「雨晴，拿到獎金高興不？」
許繼常在尤雨晴即將走出辦公室大門時，喚住她道。
尤雨晴美滋滋地轉過身：「當然呀。我過去一年工資都沒這麼多呢。」
「去給你媽買點好東西。她一個人拉扯你長大，不容易。」
許繼常叮囑道。
尤雨晴從他神情中解讀出什麼，立刻難為情地垂下腦袋：「嗯……我媽她都給你說了？」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反正你就不該跟她鬧彆扭。」
許繼常站起身，摸摸尤雨晴的頭，「更不該搬出去。」
「嗯嗯……我知錯了，我當時也只是一時衝動。」
「待會就去給我媽買兩件她喜歡的衣裳，向她道歉。」
尤雨晴心虛地說道。
「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去吧。」
許繼常收起手，鬆了一口氣道。
不知怎麼的，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居委會大媽了。
居然還干起了替別人母女倆調解糾紛的活兒。
……
第二天，方潤蘇將發放獎金的報表做好，交到許繼常手中。
許繼常將報表複印兩份，親自送到東方化肥廠，交到高廠長手中。
高廠長略微看了兩眼，嘴角露出幾分笑容：「不與手下爭利，有古代名將之風。」
「哪裡。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調動他們的積極性而已。總歸還是沒法跟高叔您相比。」
許繼常謙虛道。
「那他們現在的積極性怎樣？是不是一個個都爭先恐後地去干業務？」
「是的，大夥都想再多賣出些化肥……」
「能理解大夥的心情，只是短期內怕是不行咯。」
高廠長揮揮手道，「靈活銷售的額度有限，就算再給你們爭取，短期內也很難再增加。」
「得再過三個月，才能等到下一批額度。」
「你可以開動腦筋，想想你們這段時間內可以幹些什麼。」
「只要合乎規定的，我絕不會阻止。」
許繼常默然：高廠長說的這些，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而且能在這年代弄到整整80噸的靈活銷售額度，本身已屬不易。
「既然是經銷公司，那麼應該也可以往廠里賣東西？」
許繼常想了一會，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高廠長樂了：「行啊。不過你得確保搞到的貨物，是廠里需要的。」
「而且價格不能高於計劃價格。否則廠里不如自己去採購。」
「放心吧高叔。」
許繼常一看高廠長不反對，心思立刻活泛起來，「保證賣給廠里的東西物美價廉。」
「我先去問問負責的同志廠里需要什麼吧。」
……
從高廠長辦公室離開後，許繼常立即著手行動，找到了武主任。
在搬到京城前，武主任只負責廠內住房管理。
搬到京城後，他還兼職管起了兩千多幹部職工的後勤工作。
因為東方化肥廠的後勤部留在了縣城，這一攤子活總得有人干。
「許經理，找我有啥事。」
廠房管辦辦公室內，武主任看到許繼常，笑眯眯地打招呼道。
「打聽個事兒，咱們廠最近後勤物資有沒有什麼缺的。」
許繼常過去分配住房時，和對方打過不少交道，見面後也不作客，徑直發問道。
「缺的東西嘛……這可多咯。」
「職工們的過年福利，每人兩斤豬肉，總共4100斤，到今天仍沒著落，拿錢買不到。」
「還有就是冬天烤火的蜂窩煤，只能支撐十五天了。我正急著找貨源呢。」
「你有辦法嗎？」
武主任扶了扶老花鏡，充滿希望地看向許繼常道。
雖然武主任不知道許繼常是不是真有辦法替自己，替廠里解決困難。
但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辦法多，今天主動來找自己，這裡邊就一定有說頭。
「豬肉，蜂窩煤是吧。」
「要是我們經銷公司賣給你，你準備出什麼價格？」
「哦？你真有辦法？」
武主任見狀大喜。
「我也不知道，先試試。」
儘管許繼常心裡有七八成把握，不過嘴上還是保守道，「你還沒告訴我價格呢。」
「這個嘛，自然是按照計劃銷售價格來，不會虧你一分錢。」
武主任說到這，又壓低了聲音，「當然，你要真有貨，我可以跟廠里打報告上浮一些。」
「我也清楚，現在想搞到貨源不容易嘛。總得考慮你們公司的成本……」
(本章完)
「是的，高廠長在不？」
許繼常答道。
秘書搖搖頭：「廠長出去開會了，我帶您去會客室坐一會吧。」
「好吧，等他來了你告訴我。」
許繼常跟著秘書走進會客室，秘書給他倒了杯熱茶，又給他端上一盤點心才走。
許繼常的確不是東方化肥廠的幹部了，可他還是高廠長的學生啊。
光憑這一點，秘書就得繼續小心伺候著，不敢有絲毫怠慢。
還是這邊的條件好啊！
秘書走後，許繼常喝了口茶，吃了塊餅乾，愜意地放鬆身軀，整個人陷進大沙發中，在心裡感嘆道。
先鋒經銷公司辦公樓的配置也不差，可主要是用來服務自身業務的。
東方化肥廠就不一樣了。身為高級別國有大廠，它日常迎送往來的人中有不少貴客，相應的招待條件就要好上不少。
像這樣舒適的大沙發，就只能在東方化肥廠享受到，先鋒營銷公司裡邊是絕對找不到的。
招待室的視野風景也是絕佳。它位於東方化肥廠辦公樓頂樓，在這個京城天際線還很低的年代，可以一直遠眺到香山。
許繼常朝著遠方望了一下，只覺得心曠神怡。
單從個人舒適的角度來說，他非常懷念過去在東方化肥廠的日子，那是真叫一個愜意。
「篤篤。」
在沙發上躺了約莫半小時，外邊傳來敲門聲。
「請進。」
許繼常估摸著是高廠長回來了，於是站起身。
果不其然，敲門者是高廠長的秘書：「廠長回辦公室了，讓你去見他。」
許繼常跟著他從會客室快步走到廠長辦公室跟前，敲了兩下門。
「進來吧，繼常同志。」
門內傳來高廠長略帶疲憊的聲音。
「廠長好。」
許繼常推開門，看到高廠長正頂著一對黑眼圈坐在辦公室後邊，眼睛裡邊布滿血絲。
許繼常看到高廠長這副模樣，不知道是發生了啥，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了聲高叔，走到他跟前後也沒有坐下。
高廠長閉上眼睛以手扶額，同時用另一隻手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著：「昨晚通宵開會，一直沒睡。」
「那要不高叔先休息？」
「不用。你說我聽著。」
「好的高叔，我儘快匯報完。情況是這樣，目前先鋒經銷公司已賣出45噸化肥，且合同已簽訂完成。」
「剩下的35噸配額，用不了多少也會全部賣出去。」
「廠里是否可以儘快將化肥運到？這是我們第一次對外營業，準時與否對我們的信譽存在很大影響。」
「就這事是吧，我回頭交代一聲。」
「還有，伱們既然完成任務，那就該發工資了吧？」
「是的，高叔。」
「嗯，批給你們一次性撥8000塊獎金，由你自主分配，突出多勞多得原則就成。」
「謝謝高叔！」
許繼常高興地站起身道，沒有再打擾高廠長，徑直轉身離開辦公室。
8000塊，平均到經銷公司的每個人就是七百多。
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這筆錢是自己激勵士氣的資本，有了它從今往後就能更好調集手下們的幹勁。
「呼……」
許繼常前腳剛走，後邊辦公室內就鼾聲如雷。
看來高叔是真的累壞了。
當然，他一個中年人能有這樣的身體，已是實屬不易。
開完通宵會議，還能頭腦清醒思路清晰地聽取匯報，並作出決定，許繼常都不確定自己人到中年時能不能辦到。
……
回到先鋒經銷公司，許繼常沒有立即說出獎金的事。
經銷任務還沒正式完成，他怕將消息說出來後大夥懈怠。
下午剛上班時，許繼常收到了來自手下的第一個好消息。
「經理，門頭溝那邊的一個公社願意買咱們的化肥，總共十噸。」
陳曉恩面帶笑容地走進辦公室，向許繼常匯報導。
「那你什麼時候去簽合同？」
許繼常精神為之一振道。
手下終於開出第一單，他這個當經理的是真心高興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才是真正的開業大吉。
他先前能賣出那麼多化肥，部分也是因為對方看到了他經理的頭銜。
公司業務員能不能取得業績，才是檢驗公司經營成果的第一標準。
辦公桌前，陳曉恩搖了搖頭：「不用，他們公社主任今天來城裡開會，等會散後來找我。」
「我就不用過去了。」
「那正好，我還在考慮要不要陪你去呢。」
許繼常說道。
門頭溝離這邊很遠，許繼常本來還擔心陳曉恩簽完合同回來天晚不安全。
如今看來是不存在這個風險了。
陳曉恩向他匯報完好消息不就，童清清那邊也傳來捷報。
她還是工農兵學員時，有個同學是京城下邊一個生產隊的大隊長。
今天兩人在城裡偶遇，對方表示正在求購化肥，用於明年的生產，還問童清清有沒有門路。
這可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童清清於是也輕鬆地賣出了五噸化肥。
……
接下來幾天內，俞瑛子、尤雨晴她們那邊也陸續傳來好消息。
只用了不到十天功夫，80噸化肥就銷售一空！
留守東北的生產車間根據高廠長指示，用火車皮將化肥運至京城。許繼常得知日期，親自領著陳曉恩、方潤蘇去接車。
當列車到站卸貨時，他還親自接過兩包化肥，扛著送到大卡車上。
卸貨完畢，大卡車載著化肥，在許繼常親自押運下送到客戶手中。
接下來，就是分錢。
次日上午，許繼常在辦公室內命令方潤蘇拉上窗簾，把業務員們全部叫上來，接著將辦公室大門關上。
陳曉恩、俞瑛子她們不知道許繼常要幹什麼，內心非常地忐忑。
只見許繼常從自己抽屜中拿出一個挎包，滋啦一聲打開挎包拉鏈，將裡邊的八千塊全部倒在桌上。
一時間，辦公室內除陳曉恩外的所有人眼睛全部直了。
大夥可是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啊！
「這八千塊，是廠里批給咱們的獎金。」
許繼常指著桌上紅彤彤的一堆鈔票，聲音無比平和地說道，「今天我會按照各自銷售業績，把這筆錢分給大夥。」
論功行賞的時候到了。
在場業務員們心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止不住地咚咚跳。
每個人心裡都在計算各自能分到多少錢。
許繼常這回一個人銷售了45噸，按照比例他應該能拿到4500塊。
陳曉恩是1000塊，童清清則是500……
總之不管是誰，拿到手的數字都要比一般的國營工廠職工高很多，甚至遠超各單位的中層幹部。
十雙熾熱的眼睛，全部鎖定在了一沓沓大團結，以及許繼常身上。
這時，許繼常語速緩慢，一字一頓地開口了，
「我是經理，不能跟你們爭，所以我只拿一個三成的整體提成，2400塊。」
「剩下的5600你們均分。方潤蘇負責處理中後台所有雜務，她按比例可以分到509。」
「剩下的5091塊，你們按照銷售比例分成。」
在場所有人內心咯噔了一下：主動減少自己的獎金，讓手下多拿一些？
這……可真是個好領導啊！
「許經理，你還是按照比例拿吧，你這樣我們心裡過意不去。」
陳曉恩率先說道。
俞瑛子也點點頭：「是啊。你的業績也是業績，為什麼就不能……」
「我拿多會影響你們士氣。」
許繼常打斷道，「沒有其他意見，就這麼分了。」
「潤蘇你記個帳，後邊報給廠里。」
他說話時的態度非常堅決，也非常真誠。
哪怕剛被招進來的童清清等人也能看出，許繼常這回是完全發自內心，而非惺惺作態。
不知是誰帶頭，現場響起一陣掌聲，與此同時還有表達決心的聲音。
「許經理你對我們可真是太好了，我從今往後一定要加倍努力。」
「領導，我下次一定努力做到銷售翻倍！」
……
此起彼伏的感激聲中，方潤蘇走到桌子邊給大夥分好了錢。
尤雨晴是最後一個拿完錢走人的。
她這回分到了八百多塊，在這些人里算是多的。
「雨晴，拿到獎金高興不？」
許繼常在尤雨晴即將走出辦公室大門時，喚住她道。
尤雨晴美滋滋地轉過身：「當然呀。我過去一年工資都沒這麼多呢。」
「去給你媽買點好東西。她一個人拉扯你長大，不容易。」
許繼常叮囑道。
尤雨晴從他神情中解讀出什麼，立刻難為情地垂下腦袋：「嗯……我媽她都給你說了？」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反正你就不該跟她鬧彆扭。」
許繼常站起身，摸摸尤雨晴的頭，「更不該搬出去。」
「嗯嗯……我知錯了，我當時也只是一時衝動。」
「待會就去給我媽買兩件她喜歡的衣裳，向她道歉。」
尤雨晴心虛地說道。
「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去吧。」
許繼常收起手，鬆了一口氣道。
不知怎麼的，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居委會大媽了。
居然還干起了替別人母女倆調解糾紛的活兒。
……
第二天，方潤蘇將發放獎金的報表做好，交到許繼常手中。
許繼常將報表複印兩份，親自送到東方化肥廠，交到高廠長手中。
高廠長略微看了兩眼，嘴角露出幾分笑容：「不與手下爭利，有古代名將之風。」
「哪裡。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調動他們的積極性而已。總歸還是沒法跟高叔您相比。」
許繼常謙虛道。
「那他們現在的積極性怎樣？是不是一個個都爭先恐後地去干業務？」
「是的，大夥都想再多賣出些化肥……」
「能理解大夥的心情，只是短期內怕是不行咯。」
高廠長揮揮手道，「靈活銷售的額度有限，就算再給你們爭取，短期內也很難再增加。」
「得再過三個月，才能等到下一批額度。」
「你可以開動腦筋，想想你們這段時間內可以幹些什麼。」
「只要合乎規定的，我絕不會阻止。」
許繼常默然：高廠長說的這些，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而且能在這年代弄到整整80噸的靈活銷售額度，本身已屬不易。
「既然是經銷公司，那麼應該也可以往廠里賣東西？」
許繼常想了一會，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高廠長樂了：「行啊。不過你得確保搞到的貨物，是廠里需要的。」
「而且價格不能高於計劃價格。否則廠里不如自己去採購。」
「放心吧高叔。」
許繼常一看高廠長不反對，心思立刻活泛起來，「保證賣給廠里的東西物美價廉。」
「我先去問問負責的同志廠里需要什麼吧。」
……
從高廠長辦公室離開後，許繼常立即著手行動，找到了武主任。
在搬到京城前，武主任只負責廠內住房管理。
搬到京城後，他還兼職管起了兩千多幹部職工的後勤工作。
因為東方化肥廠的後勤部留在了縣城，這一攤子活總得有人干。
「許經理，找我有啥事。」
廠房管辦辦公室內，武主任看到許繼常，笑眯眯地打招呼道。
「打聽個事兒，咱們廠最近後勤物資有沒有什麼缺的。」
許繼常過去分配住房時，和對方打過不少交道，見面後也不作客，徑直發問道。
「缺的東西嘛……這可多咯。」
「職工們的過年福利，每人兩斤豬肉，總共4100斤，到今天仍沒著落，拿錢買不到。」
「還有就是冬天烤火的蜂窩煤，只能支撐十五天了。我正急著找貨源呢。」
「你有辦法嗎？」
武主任扶了扶老花鏡，充滿希望地看向許繼常道。
雖然武主任不知道許繼常是不是真有辦法替自己，替廠里解決困難。
但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辦法多，今天主動來找自己，這裡邊就一定有說頭。
「豬肉，蜂窩煤是吧。」
「要是我們經銷公司賣給你，你準備出什麼價格？」
「哦？你真有辦法？」
武主任見狀大喜。
「我也不知道，先試試。」
儘管許繼常心裡有七八成把握，不過嘴上還是保守道，「你還沒告訴我價格呢。」
「這個嘛，自然是按照計劃銷售價格來，不會虧你一分錢。」
武主任說到這，又壓低了聲音，「當然，你要真有貨，我可以跟廠里打報告上浮一些。」
「我也清楚，現在想搞到貨源不容易嘛。總得考慮你們公司的成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