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潛規則
夜裡梁知覺得有些渴,醒來時屋內還是漆黑一片。
身旁的男人抱著她睡得挺沉,想來應該還在凌晨。
她今晚回了家，不再是酒店裡孤孤單單一個人，仰頭往床頭櫃處瞧了瞧,熟悉的位置上果然放著傅勁深替她準備好的水,她心裡一暖,嘴角彎著笑得美滋滋的。
擔心將他吵醒，梁知有意地放緩了動作,悄悄將攬在自己腰間的大手挪開，剛往旁邊伸了只手，傅勁深便已然轉醒了。
天氣逐漸寒涼，哪怕別墅室內常年恆溫,他潛意識裡也還是擔心梁知著涼,察覺到她離開了自己的懷抱,以為是小姑娘睡覺又不踏實喜歡踢被子，伸手將她才剛剛伸出被窩的小手臂捉了回來塞進被子裡，溫熱的掌心輕輕地握了握,將她手臂染上的一點寒意暖去,而後溫柔地吻了吻她額頭。
動作十分流暢,長久下來已然養成了一種習慣。
梁知掙不開他溫熱的懷抱，小聲說：「傅先生，我渴,喝點水再睡……」
「唔。」傅勁深沒有馬上放開她,而是湊到她頸間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像才微微將人鬆開，嗓音裡帶著點慵懶的性感：「桌上的涼了，我去給你倒杯溫的。」
他說著便要起身，梁知有些心疼，他平日裡工作忙，還得替自己操心，眼下連半夜都不讓他安生，她拉住他手腕：「我自己去吧？」
「別鬧，好好躺著。」他抬手開了暖黃的小夜燈，起來之後俯身將梁知周圍的被角掩實了，只留一顆毛茸茸帶著稚氣的小腦袋露在外頭，而後笑得有些不懷好意，「要是有這精力，一會兒喝了水我再幫你消耗消耗？」
「……」
他夜裡結束之後只套了條寬鬆的睡褲，此刻上身沒有衣物，肩寬腰窄，肌肉結實，看得梁知有些羞意。
男人揚揚眉：「哪還沒看過，這還害羞？」
梁知眼含笑意瞪了他一眼，又聽見他說：「明天替你把手指甲剪了。」
「嗯？」梁知一臉茫然，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關心起自己的指甲來。
他只是笑笑，並沒有回答，然而等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她便突然知道他方才話里的意思了，男人寬厚的脊背上好幾道鮮紅的撓痕一目了然，她伸出手來看了眼自己的指甲，羞得一下拉起被子蓋過頭頂，一聲都不好意思再吭。
天亮的時候傅勁深仍舊起得早，梁知還在繼續睡的時候，他便去了書房處理公事。
等到梁知揉著惺忪的睡眼轉醒時，男人已經做好早餐端到屋裡來了。
她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乾市傅少的伺候，整個人懶洋洋的，任由他拿著衣服過來給她套。
「其實我覺得還是不穿的時候最好看。」男人淡淡地評價到。
梁知不搭理他這種流氓言論，隨意摸出手機來看了眼時間，心下一驚，趕忙將傅勁深手中的衣服搶過來胡亂套上，衝進衛生間裡洗漱。
他見狀揚了揚眉，而後跟著她走進浴室：「有事？」
「有。」
他眸光黯了黯，靠在門框處看她刷牙：「今天要出門？」
「嗯，傅先生你一會兒去公司嗎？」
他原本都已經做好安排，提前將一整天的事情都處理妥當，騰出時間來陪她過個紀念日，哪成想這沒心沒肺的小姑娘比他這傅氏集團的總裁還要忙上許多，他心下有些失落，撇撇嘴，不大高興的樣子：「去。」
「那下午和晚上呢，有空嗎？」她含著滿嘴泡沫又問。
「都在公司。」他表情冷淡，「你要不要陪我去？」
梁知灌進一口漱口水，「咕嚕咕嚕」半天，片刻後才擦乾嘴說：「我早上有事呢，要不我一會兒蹭你的車到地鐵口吧。」
傅勁深冷哼一聲，隱隱憋著股氣。
可到底還是心疼她，開了車將人沒往地鐵口送，直接送到了她想要去的小廣場上，那地方旁邊就是一座大型遊樂場，他見她時不時往那頭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要不要帶她去玩玩。
然而向來玩心很重的小姑娘第一次拒絕了他這樣的誘惑，擺擺手，也不告訴他到底要幹什麼，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下了車，背著前些天剛買的唐老鴨雙肩包，活力四射地往別處跑，看得他心痒痒得卻又煩躁得慌。
徐改見到傅勁深來公司的時候，臉上驚訝難掩。
傅總提前了好多天在籌備結婚紀念日的事，今天的工作也早早地解決妥當，然而此刻原本應該歡歡喜喜帶著自家小太太過羨煞旁人的甜蜜紀念日的男人卻突然沉著臉回了辦公室，周身寒氣逼人地皺著眉頭埋頭工作，向來敏銳的徐改立馬嗅到一絲不對。
他知道太太昨晚已經被傅總從酒店接回家中，眼下沒跟著一起來，想來是小姑娘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一時間，整個公司上下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特殊時期特殊對待，絲毫不敢出差錯。
梁知和小霜約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
她昨天結束研討會之後得了空給小霜發了消息，提了一句安啟讓她多看看片，找找演女鬼感覺的事，當下她沒立即回復，而後等她坐上回別墅的車時才收到她的消息。
小霜說：「看片多沒勁，你去體驗體驗唄？」
梁知哭笑不得：「醫生護士什麼的我還有機會體驗體驗，女鬼上哪找去？」
這種時候成小霜的鬼點子就多了，片刻後她又發來消息：「新世紀邊上的遊樂場，聽說裡頭有個特大的鬼屋，那邊招大學生兼職，我上回在食堂打飯的時候聽見學妹在聊這個事，只要沒心臟病就成，一小時能有二百塊錢呢，你找找感覺，還能順便賺點零花錢，多好。」
梁知還在猶豫，她向來膽子小，別說去鬼屋，就連看鬼片的經驗都很少，然而她總歸是接了這樣一個角色，秉著對表演負責的態度，小姑娘咬咬牙，可憐巴巴地答應了下來。
小霜知道她膽子小，說好了要陪她一起，梁知約了隔天十一點，這會兒正值飯點，人少不容易被認出來。
這事她有意瞞著傅勁深，以來是因為她知道這男人的脾氣，骨子裡便對她藏著濃濃的保護欲，演個戲尚且怕她受罪，要是讓他知道她私下裡跑去幹這麼嚇人的事，她怕是好幾天連家門都出不了，另一個原因便是紀念日。
小姑娘先前無意間在她原來的次臥里翻到一小本冊子，是本手寫的備忘錄，她從小便記性不好，這習慣也養了許多年了，原本她是想翻著找找銀行卡的密碼，可密碼沒找著，倒是看見一行字端端正正地寫著「領證紀念日201x年12月x日」。
她立馬翻了手機看看日期，那會兒離今天也就只剩下小半個月的時間，傅勁深沒跟她提起這件事，她慶幸自己提前找到了備忘錄。
當下立刻約了這天早上十點鐘的一家蛋糕房，梁知思來想去很久，傅勁深這種人定然什麼都不缺，與其送些他看不上的東西，倒不如親手做個小蛋糕給他。
時間安排得剛剛好，等她把蛋糕胚做好交給店員烤之後，就能和小霜一塊去躺鬼屋，結束了還能用自己賺的錢付蛋糕店費用，真真切切是她送給他的禮物。
小姑娘如意算盤打得好，蛋糕店的店員從她剛出道起就是她的粉絲，如今見著真人激動得都快說不出話來，嚷著要給她打折，梁知笑眯眯地說了不用，而後專心致志地做起蛋糕胚，許是心中藏著愛，她這向來笨手笨腳沒動過這些東西的人居然也能一次成功。
眼看就快到時間了，收拾著東西準備要走，然而成小霜遲遲沒到，她只好坐在蛋糕店裡安靜等待。
**
久違祖國愛土的周靖航歷盡艱辛終於強勢歸國。
楚舊最先知道這消息，為了捉弄他，還特地請了幾個實打實的記者追到機場接機。
大家見慣了明星流量們在機場閃耀奪目，可想要親眼見上這上流社會的公子哥一面還是比較難的，幾個記者興沖沖地扛著話筒攝影機直戳他臉上，問的問題十句里九句不離非洲挖礦近況，周靖航氣得臉都黑了，這他媽一看就是楚舊那看熱鬧不嫌事大，閒的蛋疼的王八蛋安排的！
然而更氣人的是，這採訪還不只是做做樣子，幾家衛視現場直播，還沒等他出機場大門，各大廣場網頁上便開始滾動播放。
「周少近來在非洲可還習慣嗎？」
「……」
「周老爺子此番安排是否在提前為繼承人的培養做準備？」
「培養你媽……」
「周少這麼多天有沒有什麼挖礦技巧能給廣大網友分享分享？」
「怎麼你們也想來一桶？」
「聽說非洲紫外線強烈，是否有使用自家旗下的防曬品牌？」
「老子一大老爺們防什麼曬！！」
楚舊自己一個人看他笑話還不算完，總覺得沒人分享悶得慌，索性直接拉了個群，乾市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小姐們全在裡頭，他賤兮兮地發了直播連結，在宿舍敷面膜的蔣橙橙正好也點開了。
小霜馬上要出門找梁知，正在換衣服，然而聽見蔣橙橙那頭傳來熟悉又暴躁的嗓音時，還是忍不住探過腦袋去：「什麼東西？」
蔣橙橙敷著面膜還是止不住笑：「你快看，周靖航那大傻逼被楚舊整死了，現在老臉都丟盡，別人全國開巡迴演唱會，網友喊他全國巡迴挖礦呢！」
小霜看了一段，也跟著一塊嘲笑，哪成想笑都還沒笑完，便接到了視頻里那個皮膚比先前黝黑不少的暴躁男人打來的電話。
「出來！老子在你宿舍樓下！」
「？？？你怎麼會有我電話？」小霜一臉不解，這人不是剛才還在機場嗎，怎麼這麼快就到乾市了，她想了想，發現重點不對，又繼續問，「不是，你來找我幹嘛？」
「管那麼多！老子讓你下來！」此刻的周靖航相當暴躁，小霜聽了縮了縮身子。
「我馬上要出門了，有事……」他氣勢洶洶，小霜覺得肯定沒什麼好事。
「你不來，今天哪也去不了，信不信啊！」周小霸王只要不對上傅勁深，到底還是那副霸道的模樣。
小霜自知鬥不過他，只得趕緊背好包下去見上一面，省的耽誤自己時間。
出了宿舍門入眼的還是那輛明晃晃的騷黃色跑車，這小半個月周靖航曬得黑了許多，顯得車身更亮了，小霜忍不住想笑，被他瞪了一眼，很努力地憋了回去。
她被他拽上車。
「幹嘛？」
「陪老子去喝一杯，我可太鬱悶了！必須找個人說說！」周靖航作勢要開車，小霜立馬攔下來。
「大白天喝什麼酒，我一會兒真有事！哎，你找誰不行啊你那麼多朋友，咱們也不熟……」
「你懂個屁，我老臉都丟盡了，除了你想不到找誰了！」周靖航撇撇嘴，臉上表情相當不自然，也不知是被楚舊氣的還是另有原因。
然而小霜垂著腦袋小聲嘀咕：「那視頻我也看見了啊……」
「你他媽再說一遍？」
小霜慫得將頭埋得更低。
周靖航霸道地把車直接往校外飈，小霜知道此刻讓他停下也沒用，只好打電話給梁知，問她急匆匆打電話給梁知，她知道距離《如月》開拍也還有一小段時間，問她能不能換個時間。
周靖航車子飈得猛，她險些連話都說不利索。
梁知聽見她話里有些著急，自然滿口答應。
大白天的酒吧里人也不多，周靖航面前五顏六色的酒擺了一排，他一杯一杯灌，成小霜人慫膽子小，壓根沒去過酒吧，她偷偷瞧了幾眼周圍那些看起來就不三不四的男人，一口酒也沒敢喝，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周靖航倒是沒逼她，只是自顧自地給她吐槽這些天的事，他講得誇張，小霜覺得挺新鮮，抱著一盤瓜子越嗑越來勁，聽著倒是津津有味。
說到半中間的時候，他見成小霜美滋滋地又從吧檯服務員那接過一盤瓜子，撇撇嘴，「嘖」了一聲：「你就嗑瓜子這點出息？」
小霜點點頭，繼續嗑瓜子。
周靖航倒是氣笑了：「行，你接著啃，能啃多少啃多少，管夠。」
他頓了頓，又盯著她看了一眼：「也沒人願意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倒是聽得挺有耐心。」
小霜心想，她也不想，可誰讓她惜命呢。
周靖航扯了扯嘴角：「上回試鏡沒過？」
「沒。」她純粹去見見世面，過不了也是意料之中。
「給你介紹一個機會要不要？就當謝你今天聽我倒苦水了。」周靖航下巴一揚，說起來輕輕巧巧。
「我能演？」小霜有些疑惑，她的模樣算不上好看，因此試鏡還挺吃虧的。
「你好歹乾大表演系踏踏實實學了四年，綽綽有餘。」周靖航這回倒是沒損她了。
小霜眼下泛光，有些興奮，可轉念一想，又開始猶豫：「周少，我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潛規則啊……」
周靖航氣不打一處來，聲音都高了幾個調調：「誰他媽潛規則把人潛到面前嗑瓜子啊！」
**
那頭蛋糕店裡，梁知掛了電話，換做平常，她換個時間再去也就算了，可今天她已經打算好了用自己賺的錢買這個蛋糕才有意義，因而哪怕小霜不來，她還是想自己一個人去試試。
鬼屋的工作人員里，除了同是兼職出演鬼怪的大學生之外，大多數人是四五十歲在外謀生的中年人，日子已經過得不算容易了，娛樂生活便不太豐富，梁知的粉絲群體大多是年輕人，老闆和幫忙化妝的人都認不出她來。
她換上寬大的白色衣物，胸前還染了一大片血紅色，化妝師給她化效果妝容的時候，還因為小姑娘長得太漂亮，都沒捨得往上化些太過分的效果。
工作人員帶領著她進入機關隧道的時候，梁知心跳如雷，耳邊還不斷充斥著零星遊客們的尖叫聲，她手心緊張地微微出汗，可還是盡全力體會這中間的感受。
中午時間遊客少，零零散散來了兩批，她躲在暗處，幻想著自己進入如月角色的狀態，演得倒是不錯，兩撥人被嚇得落荒而逃，她心下牢牢記住這種感覺，莫名對劇本中所提到的細節有了不少深刻的領悟。
然而她正趁著沒人思考著，卻突然感覺不遠處的黑暗裡走過來一個男人，男人孤身一人，可氣場十分強烈。
大多數進來的人都至少兩兩結伴，哪怕人多也同樣驚慌失措，如今突然只來了一位，梁知倒莫名緊張了起來。
她感覺到他徑直走向自己，她心下安慰，她才是小女鬼呢，應該別人怕她才是，然而還沒等到她做好心理建設，便突然被步步逼近的男人一把抱了起來。
梁知嚇得尖叫了一聲，身子都在抖，可又覺得丟人，哪有小女鬼被遊客嚇到的道理，然而冷靜下來才發現呼吸間的氣息居然這麼熟悉。
小姑娘終於知道來人是誰，當下委屈起來，她被他緊緊抱在懷中，她攥緊了拳頭想要打他兩下。
可男人壓根沒給她這機會，他似乎也憋著股氣，垂眸低著頭便湊到她唇邊狠狠地啃了一陣。
梁知羞得手腳並用地撓他脊背，嘴裡軟軟地控訴：「你放我下來！遊客不能親女鬼的！」
傅勁深都快被她氣笑了，男人撇撇嘴：「誰他媽是遊客？好啊，老子花了錢進來的，你得給我親夠本兒了！」
身旁的男人抱著她睡得挺沉,想來應該還在凌晨。
她今晚回了家，不再是酒店裡孤孤單單一個人，仰頭往床頭櫃處瞧了瞧,熟悉的位置上果然放著傅勁深替她準備好的水,她心裡一暖,嘴角彎著笑得美滋滋的。
擔心將他吵醒，梁知有意地放緩了動作,悄悄將攬在自己腰間的大手挪開，剛往旁邊伸了只手，傅勁深便已然轉醒了。
天氣逐漸寒涼，哪怕別墅室內常年恆溫,他潛意識裡也還是擔心梁知著涼,察覺到她離開了自己的懷抱,以為是小姑娘睡覺又不踏實喜歡踢被子，伸手將她才剛剛伸出被窩的小手臂捉了回來塞進被子裡，溫熱的掌心輕輕地握了握,將她手臂染上的一點寒意暖去,而後溫柔地吻了吻她額頭。
動作十分流暢,長久下來已然養成了一種習慣。
梁知掙不開他溫熱的懷抱，小聲說：「傅先生，我渴,喝點水再睡……」
「唔。」傅勁深沒有馬上放開她,而是湊到她頸間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像才微微將人鬆開，嗓音裡帶著點慵懶的性感：「桌上的涼了，我去給你倒杯溫的。」
他說著便要起身，梁知有些心疼，他平日裡工作忙，還得替自己操心，眼下連半夜都不讓他安生，她拉住他手腕：「我自己去吧？」
「別鬧，好好躺著。」他抬手開了暖黃的小夜燈，起來之後俯身將梁知周圍的被角掩實了，只留一顆毛茸茸帶著稚氣的小腦袋露在外頭，而後笑得有些不懷好意，「要是有這精力，一會兒喝了水我再幫你消耗消耗？」
「……」
他夜裡結束之後只套了條寬鬆的睡褲，此刻上身沒有衣物，肩寬腰窄，肌肉結實，看得梁知有些羞意。
男人揚揚眉：「哪還沒看過，這還害羞？」
梁知眼含笑意瞪了他一眼，又聽見他說：「明天替你把手指甲剪了。」
「嗯？」梁知一臉茫然，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關心起自己的指甲來。
他只是笑笑，並沒有回答，然而等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她便突然知道他方才話里的意思了，男人寬厚的脊背上好幾道鮮紅的撓痕一目了然，她伸出手來看了眼自己的指甲，羞得一下拉起被子蓋過頭頂，一聲都不好意思再吭。
天亮的時候傅勁深仍舊起得早，梁知還在繼續睡的時候，他便去了書房處理公事。
等到梁知揉著惺忪的睡眼轉醒時，男人已經做好早餐端到屋裡來了。
她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乾市傅少的伺候，整個人懶洋洋的，任由他拿著衣服過來給她套。
「其實我覺得還是不穿的時候最好看。」男人淡淡地評價到。
梁知不搭理他這種流氓言論，隨意摸出手機來看了眼時間，心下一驚，趕忙將傅勁深手中的衣服搶過來胡亂套上，衝進衛生間裡洗漱。
他見狀揚了揚眉，而後跟著她走進浴室：「有事？」
「有。」
他眸光黯了黯，靠在門框處看她刷牙：「今天要出門？」
「嗯，傅先生你一會兒去公司嗎？」
他原本都已經做好安排，提前將一整天的事情都處理妥當，騰出時間來陪她過個紀念日，哪成想這沒心沒肺的小姑娘比他這傅氏集團的總裁還要忙上許多，他心下有些失落，撇撇嘴，不大高興的樣子：「去。」
「那下午和晚上呢，有空嗎？」她含著滿嘴泡沫又問。
「都在公司。」他表情冷淡，「你要不要陪我去？」
梁知灌進一口漱口水，「咕嚕咕嚕」半天，片刻後才擦乾嘴說：「我早上有事呢，要不我一會兒蹭你的車到地鐵口吧。」
傅勁深冷哼一聲，隱隱憋著股氣。
可到底還是心疼她，開了車將人沒往地鐵口送，直接送到了她想要去的小廣場上，那地方旁邊就是一座大型遊樂場，他見她時不時往那頭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要不要帶她去玩玩。
然而向來玩心很重的小姑娘第一次拒絕了他這樣的誘惑，擺擺手，也不告訴他到底要幹什麼，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下了車，背著前些天剛買的唐老鴨雙肩包，活力四射地往別處跑，看得他心痒痒得卻又煩躁得慌。
徐改見到傅勁深來公司的時候，臉上驚訝難掩。
傅總提前了好多天在籌備結婚紀念日的事，今天的工作也早早地解決妥當，然而此刻原本應該歡歡喜喜帶著自家小太太過羨煞旁人的甜蜜紀念日的男人卻突然沉著臉回了辦公室，周身寒氣逼人地皺著眉頭埋頭工作，向來敏銳的徐改立馬嗅到一絲不對。
他知道太太昨晚已經被傅總從酒店接回家中，眼下沒跟著一起來，想來是小姑娘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一時間，整個公司上下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特殊時期特殊對待，絲毫不敢出差錯。
梁知和小霜約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
她昨天結束研討會之後得了空給小霜發了消息，提了一句安啟讓她多看看片，找找演女鬼感覺的事，當下她沒立即回復，而後等她坐上回別墅的車時才收到她的消息。
小霜說：「看片多沒勁，你去體驗體驗唄？」
梁知哭笑不得：「醫生護士什麼的我還有機會體驗體驗，女鬼上哪找去？」
這種時候成小霜的鬼點子就多了，片刻後她又發來消息：「新世紀邊上的遊樂場，聽說裡頭有個特大的鬼屋，那邊招大學生兼職，我上回在食堂打飯的時候聽見學妹在聊這個事，只要沒心臟病就成，一小時能有二百塊錢呢，你找找感覺，還能順便賺點零花錢，多好。」
梁知還在猶豫，她向來膽子小，別說去鬼屋，就連看鬼片的經驗都很少，然而她總歸是接了這樣一個角色，秉著對表演負責的態度，小姑娘咬咬牙，可憐巴巴地答應了下來。
小霜知道她膽子小，說好了要陪她一起，梁知約了隔天十一點，這會兒正值飯點，人少不容易被認出來。
這事她有意瞞著傅勁深，以來是因為她知道這男人的脾氣，骨子裡便對她藏著濃濃的保護欲，演個戲尚且怕她受罪，要是讓他知道她私下裡跑去幹這麼嚇人的事，她怕是好幾天連家門都出不了，另一個原因便是紀念日。
小姑娘先前無意間在她原來的次臥里翻到一小本冊子，是本手寫的備忘錄，她從小便記性不好，這習慣也養了許多年了，原本她是想翻著找找銀行卡的密碼，可密碼沒找著，倒是看見一行字端端正正地寫著「領證紀念日201x年12月x日」。
她立馬翻了手機看看日期，那會兒離今天也就只剩下小半個月的時間，傅勁深沒跟她提起這件事，她慶幸自己提前找到了備忘錄。
當下立刻約了這天早上十點鐘的一家蛋糕房，梁知思來想去很久，傅勁深這種人定然什麼都不缺，與其送些他看不上的東西，倒不如親手做個小蛋糕給他。
時間安排得剛剛好，等她把蛋糕胚做好交給店員烤之後，就能和小霜一塊去躺鬼屋，結束了還能用自己賺的錢付蛋糕店費用，真真切切是她送給他的禮物。
小姑娘如意算盤打得好，蛋糕店的店員從她剛出道起就是她的粉絲，如今見著真人激動得都快說不出話來，嚷著要給她打折，梁知笑眯眯地說了不用，而後專心致志地做起蛋糕胚，許是心中藏著愛，她這向來笨手笨腳沒動過這些東西的人居然也能一次成功。
眼看就快到時間了，收拾著東西準備要走，然而成小霜遲遲沒到，她只好坐在蛋糕店裡安靜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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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祖國愛土的周靖航歷盡艱辛終於強勢歸國。
楚舊最先知道這消息，為了捉弄他，還特地請了幾個實打實的記者追到機場接機。
大家見慣了明星流量們在機場閃耀奪目，可想要親眼見上這上流社會的公子哥一面還是比較難的，幾個記者興沖沖地扛著話筒攝影機直戳他臉上，問的問題十句里九句不離非洲挖礦近況，周靖航氣得臉都黑了，這他媽一看就是楚舊那看熱鬧不嫌事大，閒的蛋疼的王八蛋安排的！
然而更氣人的是，這採訪還不只是做做樣子，幾家衛視現場直播，還沒等他出機場大門，各大廣場網頁上便開始滾動播放。
「周少近來在非洲可還習慣嗎？」
「……」
「周老爺子此番安排是否在提前為繼承人的培養做準備？」
「培養你媽……」
「周少這麼多天有沒有什麼挖礦技巧能給廣大網友分享分享？」
「怎麼你們也想來一桶？」
「聽說非洲紫外線強烈，是否有使用自家旗下的防曬品牌？」
「老子一大老爺們防什麼曬！！」
楚舊自己一個人看他笑話還不算完，總覺得沒人分享悶得慌，索性直接拉了個群，乾市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小姐們全在裡頭，他賤兮兮地發了直播連結，在宿舍敷面膜的蔣橙橙正好也點開了。
小霜馬上要出門找梁知，正在換衣服，然而聽見蔣橙橙那頭傳來熟悉又暴躁的嗓音時，還是忍不住探過腦袋去：「什麼東西？」
蔣橙橙敷著面膜還是止不住笑：「你快看，周靖航那大傻逼被楚舊整死了，現在老臉都丟盡，別人全國開巡迴演唱會，網友喊他全國巡迴挖礦呢！」
小霜看了一段，也跟著一塊嘲笑，哪成想笑都還沒笑完，便接到了視頻里那個皮膚比先前黝黑不少的暴躁男人打來的電話。
「出來！老子在你宿舍樓下！」
「？？？你怎麼會有我電話？」小霜一臉不解，這人不是剛才還在機場嗎，怎麼這麼快就到乾市了，她想了想，發現重點不對，又繼續問，「不是，你來找我幹嘛？」
「管那麼多！老子讓你下來！」此刻的周靖航相當暴躁，小霜聽了縮了縮身子。
「我馬上要出門了，有事……」他氣勢洶洶，小霜覺得肯定沒什麼好事。
「你不來，今天哪也去不了，信不信啊！」周小霸王只要不對上傅勁深，到底還是那副霸道的模樣。
小霜自知鬥不過他，只得趕緊背好包下去見上一面，省的耽誤自己時間。
出了宿舍門入眼的還是那輛明晃晃的騷黃色跑車，這小半個月周靖航曬得黑了許多，顯得車身更亮了，小霜忍不住想笑，被他瞪了一眼，很努力地憋了回去。
她被他拽上車。
「幹嘛？」
「陪老子去喝一杯，我可太鬱悶了！必須找個人說說！」周靖航作勢要開車，小霜立馬攔下來。
「大白天喝什麼酒，我一會兒真有事！哎，你找誰不行啊你那麼多朋友，咱們也不熟……」
「你懂個屁，我老臉都丟盡了，除了你想不到找誰了！」周靖航撇撇嘴，臉上表情相當不自然，也不知是被楚舊氣的還是另有原因。
然而小霜垂著腦袋小聲嘀咕：「那視頻我也看見了啊……」
「你他媽再說一遍？」
小霜慫得將頭埋得更低。
周靖航霸道地把車直接往校外飈，小霜知道此刻讓他停下也沒用，只好打電話給梁知，問她急匆匆打電話給梁知，她知道距離《如月》開拍也還有一小段時間，問她能不能換個時間。
周靖航車子飈得猛，她險些連話都說不利索。
梁知聽見她話里有些著急，自然滿口答應。
大白天的酒吧里人也不多，周靖航面前五顏六色的酒擺了一排，他一杯一杯灌，成小霜人慫膽子小，壓根沒去過酒吧，她偷偷瞧了幾眼周圍那些看起來就不三不四的男人，一口酒也沒敢喝，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周靖航倒是沒逼她，只是自顧自地給她吐槽這些天的事，他講得誇張，小霜覺得挺新鮮，抱著一盤瓜子越嗑越來勁，聽著倒是津津有味。
說到半中間的時候，他見成小霜美滋滋地又從吧檯服務員那接過一盤瓜子，撇撇嘴，「嘖」了一聲：「你就嗑瓜子這點出息？」
小霜點點頭，繼續嗑瓜子。
周靖航倒是氣笑了：「行，你接著啃，能啃多少啃多少，管夠。」
他頓了頓，又盯著她看了一眼：「也沒人願意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倒是聽得挺有耐心。」
小霜心想，她也不想，可誰讓她惜命呢。
周靖航扯了扯嘴角：「上回試鏡沒過？」
「沒。」她純粹去見見世面，過不了也是意料之中。
「給你介紹一個機會要不要？就當謝你今天聽我倒苦水了。」周靖航下巴一揚，說起來輕輕巧巧。
「我能演？」小霜有些疑惑，她的模樣算不上好看，因此試鏡還挺吃虧的。
「你好歹乾大表演系踏踏實實學了四年，綽綽有餘。」周靖航這回倒是沒損她了。
小霜眼下泛光，有些興奮，可轉念一想，又開始猶豫：「周少，我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潛規則啊……」
周靖航氣不打一處來，聲音都高了幾個調調：「誰他媽潛規則把人潛到面前嗑瓜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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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蛋糕店裡，梁知掛了電話，換做平常，她換個時間再去也就算了，可今天她已經打算好了用自己賺的錢買這個蛋糕才有意義，因而哪怕小霜不來，她還是想自己一個人去試試。
鬼屋的工作人員里，除了同是兼職出演鬼怪的大學生之外，大多數人是四五十歲在外謀生的中年人，日子已經過得不算容易了，娛樂生活便不太豐富，梁知的粉絲群體大多是年輕人，老闆和幫忙化妝的人都認不出她來。
她換上寬大的白色衣物，胸前還染了一大片血紅色，化妝師給她化效果妝容的時候，還因為小姑娘長得太漂亮，都沒捨得往上化些太過分的效果。
工作人員帶領著她進入機關隧道的時候，梁知心跳如雷，耳邊還不斷充斥著零星遊客們的尖叫聲，她手心緊張地微微出汗，可還是盡全力體會這中間的感受。
中午時間遊客少，零零散散來了兩批，她躲在暗處，幻想著自己進入如月角色的狀態，演得倒是不錯，兩撥人被嚇得落荒而逃，她心下牢牢記住這種感覺，莫名對劇本中所提到的細節有了不少深刻的領悟。
然而她正趁著沒人思考著，卻突然感覺不遠處的黑暗裡走過來一個男人，男人孤身一人，可氣場十分強烈。
大多數進來的人都至少兩兩結伴，哪怕人多也同樣驚慌失措，如今突然只來了一位，梁知倒莫名緊張了起來。
她感覺到他徑直走向自己，她心下安慰，她才是小女鬼呢，應該別人怕她才是，然而還沒等到她做好心理建設，便突然被步步逼近的男人一把抱了起來。
梁知嚇得尖叫了一聲，身子都在抖，可又覺得丟人，哪有小女鬼被遊客嚇到的道理，然而冷靜下來才發現呼吸間的氣息居然這麼熟悉。
小姑娘終於知道來人是誰，當下委屈起來，她被他緊緊抱在懷中，她攥緊了拳頭想要打他兩下。
可男人壓根沒給她這機會，他似乎也憋著股氣，垂眸低著頭便湊到她唇邊狠狠地啃了一陣。
梁知羞得手腳並用地撓他脊背，嘴裡軟軟地控訴：「你放我下來！遊客不能親女鬼的！」
傅勁深都快被她氣笑了，男人撇撇嘴：「誰他媽是遊客？好啊，老子花了錢進來的，你得給我親夠本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