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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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知近來被他寵得越發膽大。

  回歸了校園,重新踏上人生的正常軌跡,傅勁深又一反過去三年那可怖、令她膽怯的模樣,給了她一場正正經經普普通通,卻又無比滿足少女心事的最為尋常的戀愛。

  她幸運地將過去的黑暗統統忘掉,而後他悉心地將她保護得很好,沒有過早踏入娛樂圈的恐懼,沒有外界的惡意,也沒有被迫成為人妻的羞恥,她無需像過去一樣承受他的無盡索取,就如同平凡普通的女大學生,開心地過著與大家都毫無分差的簡單日子。

  她其實不是個喜歡表達自己情緒的人,可是最近卻經常纏著他撒嬌,悄悄地像說小秘密一樣同他說喜歡,眼裡含著星星,閃閃發亮。

  傅勁深時常覺得不太真實,害怕這樣的她轉瞬消失,於是他只能越發收斂自己渴望占有的情感,小心翼翼地待她如珍寶。

  然而平淡美好的戀愛時光,卻也是他這幾年來過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比起過去只能在肉.體上嘗到些許甜頭,他似乎更享受如今她潛意識裡對他流露出的依賴,一種被需要的感覺,是她給予兩人這段感情的穩定。

  當然,捨不得更近一步的「交流」,也確實是舒坦日子中小小的美中不足,可他每每看見梁知望著自己時,那種少女嬌羞愛慕卻不參雜絲毫欲.望的單純眼神,他便實在無法讓如今的自己做個禽.獸,忍很痛苦,可因為太愛她,嘗過差點失去的滋味,他心甘情願選擇忍耐。

  然而這小東西似乎沒法察覺到他這種成年男人特殊的心理活動,就如同她方才自然而然地躺在他腿上,全身心放鬆毫無防備的狀態,又比如此刻她纖長的小手臂乖巧地圈著他的脖頸,輕聲含笑地說著只有兩人之間才能聽見的情話。

  傅勁深深吸一口氣,小心垂眸親吻她的眼角,她溫軟自覺地閉上眼睛,睫毛微微得顫,這樣的親近她也已然習慣,不會抗拒,因為心裡住著他。

  「好了,坐回邊上。」她要是再這麼靠近,他能不能再忍得下去,可真就不能保證了。

  「兇巴巴……」梁知才被他溫柔地吻過眼角,然而剛一被放開,就被面前這男人勒令坐回邊上去。

  他其實已經忍得很辛苦了,因而臉上表情有些不那麼好看,梁知睜開眼時,就看他一副兇巴巴的模樣,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她也很害羞的,哪有女孩子總是這麼主動送到別人嘴邊呀。

  傅勁深當然聽見了,他偏頭瞥了她那委屈的小模樣一眼,無奈地扯嘴笑了笑:「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大晚上的夸自己男人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

  「嗯?」梁知一時間沒太明白他說的意思,此刻她已經按他說的,不情不願地往邊上挪了一格,可是心裡總想賴著他一些,於是任性地將小腿一把放到他大.腿上,理所當然地撒嬌:「傅先生幫忙揉揉,有點酸呢。」

  他低低地笑,認命地伸手,手法熟練地替她緩解酸痛。

  她今晚沒有排練,只是演出的時候跳了一場,她並沒有那麼嬌弱,小腿上其實沒有太多難受的感覺,然而她在他身旁,總是容易像這樣不經意間流露出對他的依賴,似乎是知道有人縱著自己,因而也更加肆無忌憚。

  他倒也知道她只是在向自己耍小脾氣,可她耍起性子來的樣子也讓他覺得可愛得不得了,手上的力道恰到好處,他不是第一次替她做這種事,甚至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小姑娘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腿上舒服,心裡也覺得暖暖的,面前這個男人怎麼看怎麼覺得帥氣。

  她聽過他不少的傳說,知道是個了不起的男人,然而今晚在晚會的舞台上見到他的那一刻,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身旁的男人在外人面前到底是如何一種高傲的存在,他眼裡絲毫容不下他人,沒有對上她時的滿眼柔情,眾人簇擁之下,她在台上望向他,突然間明白了君臨天下的意思。

  然而那麼驕傲矜貴不可一世的男人就這樣穿著慵懶舒適的睡衣,溫柔地同她坐在同一張沙發上,表情柔和寵溺地替她做著長這麼大以來都不曾有人替她做過的事,梁知眼底悄悄染上暖意,抑制不住地歪著腦袋靠在沙發背上盯著他淺淺地笑。

  兩人都沒有出聲,靜謐的空氣中,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都像是無形中產生的一種默契。

  傅勁深被她盯久了,嘴角彎了彎:「洗過澡了?」

  梁知不明所以地抬頭,他剛剛明明是看見她洗完出來的呀:「嗯,怎麼了?」

  「你再這樣看下去,我們倆可能都得再洗一回了。」

  「……」梁知這回可聽清楚他的意思了,迅速將小腿曲了起來,腳丫子還不忘輕輕踹了他一下:「不正經!」


  「大晚上的,跟我自己女朋友正經個什麼勁?」

  他這話說得倒也挑不出錯,她聽見他那句「自己女朋友」,心裡有些羞,可更多的是滿滿的甜。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他又突然轉了個話題問她:「剛才吹完頭髮出來的時候聽見我接電話了?」

  「是你自己非要在這打的,我可沒故意偷聽呀。」

  這話說的,倒像是他在盤問她,給她受委屈呢。

  他方才被她撩撥的燥.熱漸漸褪去,不由自主地往她身旁挪了一些過去,大手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想什麼呢,沒有什麼是你不能聽的。」

  「明晚要參加個酒會,缺個女伴,傅太太要不可憐可憐我?」

  「我要是和你一起去了,明天肯定得上頭條,半個月都撤不下來呢。」她見他眸色黯了黯,又討好似的握握他手心,好奇寶寶般問他,「你之前出席這種場合,都是帶著哪位女伴啊。」

  男人冷著臉,波瀾不驚:「徐改。」

  「……」

  第二天的酒會梁知還是沒有陪著他去,他知道她不想在這種愜意的日子裡無端吸引那麼多的關注,他也就是隨口一提,不抱希望,更不會強求。

  當天晚上成小霜約了梁知一起出去看電影吃飯,周六的乾市街上人多熱鬧,傅勁深去酒會的時間正好遇上了她要出門的時候。

  小姑娘穿得青春靚麗,挎了一隻前些天傅勁深剛送她的新款包,軟軟地跟在他身後,光明正大地蹭了他的車。

  車子一路駛出半山別墅時,他見副駕駛上的小姑娘滿臉期待,想到一會兒就要把她送到別人身邊,自己卻沒滋沒味地參加什麼狗屁酒會,於是不甘心地再開口問了一好幾回:「真不跟我去?宴會上很多你喜歡吃的甜點,要是願意去,我讓人馬山給你送禮服過來,嗯?」

  「哎呀,傅先生,只是兩個小時,你就堅持一下嘛。」她說得沒心沒肺。

  傅勁深氣得牙痒痒,然而自然是拿她沒有辦法,他冷著張臉,還是忍不住操心:「不許喝冰的,我要是發現了,你往後都別想再去和同學玩了,結束了就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沒關係的,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你別擔心。」

  「聽話。」

  「好。」

  當晚酒會來得人不少,林家公子還以為自己出盡了風頭,結果哪成想是傅勁深要來的消息被一早透出去了,也數不清多少之前只想送個禮走個過場,並沒有打算來的人,紛紛把手頭的行程推了個乾淨,千里迢迢趕赴這裡。

  一場生日宴會,主角壽星倒成了別人的陪襯,傅勁深路上陪著梁知耽誤了一會兒,姍姍來遲卻仍舊暗暗成了全場人眼中的焦點。

  不少人捏著酒杯徑直向他走來,徐改跟在一旁,禮貌疏離地替他將酒接過,一一回敬。

  全程他連個眼風都沒有給,當真如傳言中的難以接近。

  林家老先生早就等待他多時,他今晚也是抱有目的而來,這男人在外人面前高傲慣了,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喜歡寒暄和無意義交際的習慣,林老先生親自出來將人直往二樓迎,他只是微微點了個頭,滿臉寫著生人勿近,連侍者都不敢按禮數上前將酒杯遞與他。

  整個談判的過程簡潔明了,周靖航知道沒有傅勁深談不下來的生意,因而哪怕是自己牽的線,此刻他倒像個沒事人似的,捏著杯酒全場逛。

  林家二世祖也是個會玩懂享受的人,眼見著周靖航出來,雖然心知這是自家老爺子邀來的貴客,但是兩人年紀相仿,他倒也挺熱情。

  底下的人喝酒交際,他覺得這不過就是把生意場從談判桌面上又搬到了晚宴現場,他本就不是塊做生意的料,對這些事提不起興趣,索性在二層旁的包間裡弄了個玩樂的地兒,他們把生意搬過來談,那他也就把小夜灣那套拿過來玩。

  裡頭全是狐朋狗友,周靖航哪怕也混慣了這種場合,可一推門的烏煙瘴氣仍舊有些不適。

  到底不是平常一起玩的人,習慣和氣場都大有不同,他待了一會兒也沒什麼心思玩,覺得不大舒服,擰著眉頭要走。

  然而昏暗的燈光中,一直有道目的性極強地眼神不停地盯著他瞧。

  他才剛往門外走,那道眼神的主任便跟著她他一同往外走。

  「肖心雨你他媽去哪?」林家公子在身後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做生意不行,可男女間的情情愛愛卻拎得很清。


  「你管不著。」

  她走得毅然決然,似乎覺得踏出這道門,就能通往她夢裡都想要的那種生活。

  她前些天得知傅勁深要來,好不容易從自己那一大堆剪不斷的骯髒交情中拎出了林家公子這層關係,陪了他好幾天,終於弄到了來給他慶生的機會,然而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心中早有盤算。

  來之前她終於沒再敢擅自做主張,她懸著顆心向經紀人關姐透了底,可卻並沒有意料之中的破口大罵,她如今為她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兩個女人都不是什麼乾淨省油的燈,她沒說話,肖心雨知道她這是默許的意思。

  她下足了功夫,不知為什麼,外界都傳言說傅勁深那種男人,一定喜歡性感**的絕色美女,可她潛意識裡覺得梁知似乎才是能抓住他那顆心的小白兔。

  她翻出兩年前梁知出席一場頒獎晚會時的照片,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拿獎,肖心雨知道她很重視,因而穿著打扮一定不會含糊,然而她拿著那套淺灰色的紗裙問遍周圍所有時尚圈的工作人員,也並沒有人能看出到底出自誰家之手。

  好在這並難不倒她,她花了大價錢找人仿著這身灰裙訂製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只在胸口處微微做了些許改動,將她前陣子剛剛才填了矽膠的酥.胸露出大半。

  周靖航接到傅勁深說要走的電話時,肖心雨就一直跟在身後,電話那頭說的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她緊張得心臟直跳,可仍舊把心一橫,下了地下車庫。

  此刻的車庫裡安安靜靜,傅勁深的車子一發動她便一下認了出來,這個地方,能開得了這種車的人用一個手掌都能數得出來,她咬了咬牙,徑直往車道上走,車子不斷往她的方向駛來,她突然在車道中間站定,傅勁深的那輛車幾乎就要撞上她的時候,刺耳的剎車聲響了起來。

  她順勢往地上一倒,眼角的淚花說來就來,車內的男人皺起了眉頭,他盯著她身上的這身紗裙,面色沉沉。

  那樣式和兩年前他親手為梁知設計縫製的禮裙一模一樣,小姑娘第一次拿了獎,哪怕是個小獎,卻依然興奮難掩,他也是第一次為一個女人親手做這種事,那晚看著她穿上的模樣,覺得心都被她的美填得滿滿當當。

  衣服太過相似,方才由遠及近時他差點以為是兩年前的梁知回來找他了,心臟收緊的瞬間,下意識踩了剎車,等看清面前女人的時候,那股噁心感頓時湧上心頭,她的意圖太過明顯,可他不容許他的摯愛被如此侵犯。

  然而還沒等他發難,地上坐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蠢女人便先行開了口:「傅總,您救救我吧……」

  他實在看膩了這種目的性極強的虛情假意,面容冷峻地垂眸,巨影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他腦袋裡盤算著清算的日子,眸光狠戾,像是黑夜中的野獸。

  肖心雨那令人煩躁的嗓音還在耳旁,她擋在車道的中央,傅勁深心裡計算著時間,想到梁知在等他過去接人,本就沒有多少的耐心也被消磨殆盡。

  男人冷然間重新發動了車子,下一秒踩了油門,地上的女人原本還和那深黑的車隔著一大段距離,然而傅勁深的車身沖得肆無忌憚,肖心雨驚得瞳孔瞬間放大,求生的本能,一下撇開苦心經營的柔美形象,就像個破爛地垃圾,不管不顧地拼命往旁邊爬。

  那令人可怖的臣子又再一次停在她身邊,肖心雨此刻是真的嚇破了膽,她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男人能冷血到如此地步,人命在他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

  她全身還在發抖,而那個她一開始就嚮往的男人漫不經心地如同撒旦般從車上走了下來,站在她身旁,男人乾淨奢侈的皮鞋就落在她身旁,語氣淡淡的卻藏著陰狠:「不愧是巨影?從上到下都一般髒,肖小姐先前的行為惹得我家小太太哭了鼻子,我一點都不介意用你的命來討她開心。」

  肖心雨此刻什麼心思都不敢有,她還停留在差點被車子碾死的恐懼里,偌大的地下停車場,唯有他們兩人,傅勁深的嗓音輕飄飄,可她聽著滲人。

  然而下一秒,一陣清揚的鈴聲響起,這是梁知前些天拿著他手機玩時,一時興起給他更換的來電鈴聲,他這部手機只有梁知能打得進電話,他一聽見鈴聲響,臉上立馬褪去冷冽,換上了那副面對梁知時才有的溫情款款。

  肖心雨還趴在冰冷的地上,可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得令她絕望,她聽得出來那是她這麼多年不斷嫉妒又必須得不斷模仿的少女音,梁知笑得很甜,嗓音溫軟地在撒嬌:「傅先生,你怎麼還不來呀,我今晚走了好多路,可累了……」

  他眉梢染上暖意:「馬上,先找家店坐坐好不好?」

  那頭少女笑嘻嘻地說:「你昨天說酒會的蛋糕我都很喜歡,你要記得替我偷偷帶一點呀。」

  男人嗓音低低地笑:「好好好,你要什麼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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