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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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周靖航和楚舊來別墅找了傅勁深一趟,兩人來之前還挺詫異,相熟這麼多年,倒是鮮少有機會來這處別墅。

  上一次時到過這裡,還是四五年前,那會兒傅勁深自己也不曾在這住過,偌大的別墅奢侈氣派,但卻沒有什麼人氣,雖常年有人進行專業的管理,可依然沒有絲毫家的氣息。

  然而這回來卻大有不同,門前院子裡的鞦韆架上,小粉熊玩偶一家三口排排坐齊,面前的小桌台上是吃過一半的水果。

  旁邊是之前被梁知糟.踏的小菜地,她失憶前心裡存著對他的厭惡,故意為了氣他才胡鬧,然而之後似乎是真的對種菜這個新鮮事殘存著點興趣,傅勁深索性替她保留了一小塊地方,讓人專門送來了供她玩樂花樣繁多的瓜果菜苗,偶爾她回家,興趣來了便蹲在哪擺弄,球球跟在一旁悠閒地打轉湊熱鬧,傅勁深也陪著她一起挽起袖子,百萬一雙的私定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踏入鬆軟的泥土中。

  最後大多數情況還是傅勁深在善後,她玩了一會兒膩了,就跑到旁邊鞦韆架上懶懶地坐著,一手抱著杯果汁美滋滋地喝,另一邊桌上是林媽送出來的水果糕點。

  小姑娘模樣嬌俏,淡黃的暖陽之下甚至能透過光線看到臉蛋上細小的茸毛,她兩條纖細的腿翹著,方才下土地打了赤腳的緣故,此刻沒有穿鞋,細嫩的足尖沾著點點紅泥,少女笑眯眯地等在一旁,看他把自己弄得歪七扭八的小苗一一扶正,而後等著他起身抱她回裡面清洗。

  傍晚的時候,傅勁深送她回了學校,哪怕他心裡千百個不樂意,也還是硬著頭皮親自開車送人過去,雖然只是多了一個半小時在車上相處的時間,可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他拼盡全力爭取。

  梁知才剛走,別墅里處處是她生活過的痕跡,傅勁深睹物思人,心裡相當不好受。

  周靖航他們找過來的時候,看著這地方差點嚇了一跳,院子裡種滿了漂亮應季的花朵,桌上隨處可見綠植小盆栽,盆栽邊緣用十分少女心的蕾絲碎花圍成一圈,別墅內的好多陳設都按照女孩子的喜好從他一貫的深黑灰換成了淺粉暖黃和奶白,還有梁知擺得到處都是的,自己學著插,可是不得要領搞得亂七八糟,卻被傅勁深當寶的花束。

  怎麼看都不像是他一個大男人手裡出來的東西。

  球球在傅氏集團養了半個多月,見得生人多了,膽子大得不得了,看見外頭來了兩個人,興沖沖地邁著小短腿跑出去迎接。

  周靖航看著咧嘴一笑,把它從地上抱起來鬧了一會兒,比起在傅勁深面前的安靜乖巧,球球在其他人面前可以說是無法無天,周靖航逗了它一陣,轉頭看見一旁還在輕輕盪著的鞦韆架。

  他饒有興致地走上前,隨手捏起一隻小粉熊的耳朵,嬉皮笑臉地沖傅勁深調侃:「喲,深哥,這玩意兒怪可愛的啊,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喜好?」

  男人冷冷掃了他一眼,伸手將他捏著粉熊耳朵的手拍掉,相當沒素質地罵了句:「動你媽?」

  「臥槽,這麼寶貝呢……」周靖航沖楚舊使了個八卦的眼神,忽然想到那晚替他換車的事,心裡若有所思,深哥不會是已經把人養到家裡了吧!

  傅勁深自動忽略他那滿臉探究好奇的欠揍模樣,眼神都不願多分給他一秒,自行把梁知寶貝得不得了的粉熊一家人重新擺了擺整齊,而後懶懶地叉起她吃了一半剩在桌上的木瓜。

  周靖航欠揍地問了一句:「有點饞啊深哥,我能吃一塊嗎?」

  傅勁深抬眸的瞬間斂了斂神色,那表情就像是在說:「你覺得呢?」

  周靖航嘴角尷尬地抽了抽,相當有自知之明地覺得應該不太行。

  他訕訕地笑了笑,心裡悄悄對這位神秘的未來大嫂肅然起敬,又怕自己再皮下去容易傅勁深毫不留情地攆走,他話鋒一轉,提了句正事。

  「深哥,城西林家大公子過兩天辦生日會,人家家裡頭老先生特意讓我拉你過去,怎麼樣,賞不賞個臉?」

  城西那邊不少位置地段極好的地皮資源都在林家手上握著,然而家裡生出來一窩吃軟飯的富二代,個頂個的派不上用場,眼看著老先生後繼無人,干著急也不是這種人的作風,怕家裡這些個二世祖把頂好的資源糟蹋,想著如果能拉攏傅勁深幫襯一把,往後林家在城西的地位也能更穩固些。

  傅勁深對替別人家養王八犢子這種做慈善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慵懶地從裡屋盛了一小碗香噴噴的狗糧彎腰放到地上,球球狗腿子地沖他猛搖尾巴,哼哧哼哧吃得很歡。

  「他家公子生日會,我們去搶人家風頭做什麼。」他這話說得輕飄飄,然而話語中的狂妄卻顯現得淋漓精緻。


  可這話說得卻不假,不論換做什麼場合,他乾市傅少一出席,自然順理成章成為整場的焦點,甚至許多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面上是去參加人家的生日會,暗地裡還不就想攀一攀他這層關係。

  周靖航跟在一旁,倒也覺得去不去的無所謂,他家老頭和那林家老先生算得上有交情,這次的話是幫他家老頭子帶的,話已經帶到,傅勁深去不去就由不得他了。

  「你爸最近還讓你去非洲挖礦?」傅勁深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楚舊聽著突然笑了:「讓讓讓,他爸成天喊呢。」

  乾市傅少有情有義,念在他上回替自己換車的時候動作利索沒耽誤事,心裡知道是他爹安排他過來,怎麼說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倒不至於害得他被送非洲去。

  「林家手裡頭那幾塊地,是不是靠著乾市邊上的海域?」

  他記得先前梁知晚飯後散步的時候隨口提過,要是什麼時候飯後能在海邊一起散步,光著腳踩著細軟的泥沙,海浪一波一波打上腳踝,那種感覺一定特別舒服。

  她只是隨口說,他便死死記在心裡。

  想著若是那塊地不錯,替她在那弄個小別院也不錯,等她放假就能帶著人過去住上一陣子,她心裡期盼的海邊散步也能輕鬆實現。

  他一手拿著個精緻的長勾花灑,慢悠悠地站在梁知的小菜地邊上,紅黑的泥地里,有幾棵小菜苗已經穿破土壤,冒出了細嫩的芽,男人在上方灑著水,那小苗在陽光下被剔透的水珠澆灌得輕輕地點著小腦袋,周靖航哪裡見過這個叱吒商界的男人親手幹過這樣接地氣的事,此刻看得出神,差點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楚舊踹了踹這傻逼一腳,他反應過來,「昂」了一聲,立馬順勢開口:「沒錯沒錯,幾片最乾淨最漂亮的都沿著岸呢,怎麼著深哥?有點興趣?生日會就辦在小夜灣啊。」

  小夜灣在乾市的地位,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有錢人的天堂,都是上流社會的人砸錢如流水的地方,老闆也混過大場面,知道怎麼做才能順這些富家子弟的心意,因而除了晚間奢靡的娛樂會所,也承接不少高檔宴會,不少二世祖喜歡把場子辦在這處,砸錢能真正砸出些切合實際的服務來,能讓大家都開心。

  「小夜灣不去。」傅勁深聽見小夜灣這地方就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他倒是沒覺得這地兒有什麼,然而梁知對這地方印象不好,哪怕他知道自己只是去個正正經經的生日會,可他總擔心她知道了會偷著難過。

  他哪裡捨得她胡思亂想自己難過,因而索性不再去這些地方,無論公事私事。

  周靖航眉毛揚了揚,嘖,深哥這也太潔身自好了,未來大嫂難不成學散打的?能讓乾市傅少自覺遠離一切不良場所,這要換做從前,他想都不敢想。

  周靖航扯了扯嘴角,張嘴立馬替林家做了主:「地點能換,只要你賞臉願意去,就是讓他們把宴會辦到月球上,老先生也樂此不疲。」

  傅勁深沒吭聲,但周靖航知道他是默許了。

  周五迎新晚會開場的時候,梁知沒見到傅勁深坐在自己給他那張票的位置上,她一直在往後面看,人頭攢動,黑暗中,根本見不著那熟悉的人影。

  芭蕾還沒出場,前排貴賓席的位置也一直空著,好多領導班子竊竊私語,說這大人物果然任性,說來的時候弄得大家戰戰兢兢,臨了又不見人影,不過大多數人鬆了一口氣,沒來也好,至少沒有出錯的機會了。

  就在大家都徹底放鬆的時候,表演系一排穿著純白芭蕾舞裙的小天鵝墊著腳尖雙手交互牽著走上了台,台上姑娘個頂個漂亮,底下男同學不免都有些躁動。

  然而片刻後,觀眾席的躁動比剛剛小天鵝們出場熱絡多了,梁知站在台上,悄悄往台下瞧過去,幾個原本踏實地坐在原位的老頭領導們紛紛起身走向貴賓通道接人,而那個她再熟悉不過,找了一晚上也沒找見的男人,在校領導的簇擁之下,西裝革履得體矜貴地斂著神色往第一排走。

  中間的那個中位是他的,連校長都只能坐在他的旁側。

  梁知小小吃了一驚,而後見到他似乎沖自己這邊扯了扯嘴角,小姑娘墊著腳尖,臉頰漾起一片淺粉。

  她今晚化了舞台裝,嬌嫩的讓傅勁深看得眼睛都直了,然而哪怕他坐的位置是最佳的地方,旁邊也儘是學生們的竊竊私語聲。

  不少人都點名說梁知漂亮,還有人揚言能見到白月光女神為自己跳舞,這輩子都值了,他報這所大學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

  傅勁深氣得恨不得把在場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摳出來,只留他一人能看。


  而台上的梁知眼中,卻似乎只剩下他一個觀眾,他來的瞬間,周圍都黯淡無光,梁知眼神緊盯著他,她知道他也在看著自己。

  舞終人散。

  小天鵝們排著隊往後台走。

  周靖航嚷嚷著去找小姑娘要個簽名,傅勁深看著台邊還在偷偷往自己這邊瞧的少女,眼底儘是寵溺得勾了勾唇。

  他也起身往後台走了。

  留下一干領導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後台的是兩層厚厚的帷幕,平時是用來擺放道具的一個小空間,然而梁知才退到內場,卻被後方一個強而有力的伸手拉進了帷幕之間。

  她方才還在台上看著他,此刻他竟然溜進了後台,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她面前。

  「你怎麼,你之前怎麼沒來呢?」她小聲問。

  傅勁深理所當然地答:「就是為了過來看看你的,別人有什麼好看的。」

  梁知唇角彎了彎,帶著少女的羞澀。

  「我跳得還行吧?」哪怕她知道答案,也仍舊小心翼翼地問。

  「傅太太今晚好美。」

  她垂眸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在偷偷地笑,於是轉移話題問:「你的朋友呢,剛才身邊那個」

  「說去找什么小姑娘要簽名了。」

  「那你要不要向我要簽名呀?」她突然仰起小臉,笑盈盈地望向他。

  今晚的她,頭頂還戴著一片白羽,身上是沒來得及換掉的白裙。

  傅勁深嗓音抑制不住地啞了啞:「不知道梁知小姐願不願意給了。」

  「那你伸只手給我呀?」

  男人揚揚眉,順著她的話伸出大手。

  她軟軟地牽過,細嫩的手指頭在他溫熱的掌心畫了個小愛心,而後低頭輕輕地吻了吻小愛心,揚起臉,沖他笑得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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