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壽宴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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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家當然不是普通的鹽商,哼,人家是義商嘛!」

  袁氏被關了近兩個月的緊閉,又被謝嘉樹從西苑帳房拿走了十萬兩銀子,正滿心怨恨,因著近日謝嘉樹一直對她不假辭色,連帶著她連丈夫也怨恨上了。

  如今聽表姨沒口子的稱讚謝家和謝嘉樹,她很不以為然的翻了個白眼,直接丟出那日在宋家聽到的話:「義商也是商,士農工商,謝家就是比皇宮都富有,那也脫不了一個『商』!」

  一家子卑賤的東西,自己都這般委屈了,他們還往死了作踐,哼,真真是沒規矩!

  「……你,你渾說什麼?」

  林夫人真想一巴掌抽飛這個蠢外甥女兒,她知道袁氏蠢,但怎麼都想到她能蠢成這樣。

  身為謝家媳婦,站在謝家的大院裡,四周人來人往的全是謝家奴婢和謝家賓客,她居然還敢一臉嫌棄的罵謝家。

  這、這得多沒腦子才能辦得出來的腦殘事呀!

  林夫人咬著後槽牙,強忍著怒氣,沖著四周的賓客笑著點頭示意,嘴裡卻低聲的訓斥:「你給我住口,你口口聲聲嫌棄謝家如何,難道你忘了,你的丈夫姓謝,你的女兒姓謝,你將來的兒孫也姓謝?!」

  慢說謝嘉樹這樣的人物,就是普通的農夫、市井閒漢也不會容許自家婆娘嫌棄婆家呀。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正大光明鄙視婆家的女人,除了天家的公主,再無旁人。

  還是老爺說得對,袁家的人果然都上不得台面,剛吃了兩天飽飯,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表姨,您不知道——」

  見林夫人真的生氣了,袁氏也有些害怕,不過一想到謝家人對她的種種『慢待』,她又鼓足了勇氣,準備好好跟表姨告狀。

  袁氏早就想過了,自己雖然姓袁,可倚仗的娘家卻是盛家。

  她要好好把自己的委屈告訴表姨,然後讓表姨丈好好敲打謝嘉樹一通,好讓他們謝家人明白,她袁氏是有娘家撐腰的人,而不是可以隨意欺負的。

  林夫人眼角的餘光撇了撇兩側服侍的奴婢,直接打斷她的話,低聲道:「我有什麼不知道的?前些日子揚州城險些被謝家和洪家掀了個底朝天,不就是因為洪氏所出的那個小兒子『失蹤』了嘛。」

  說到這裡,林夫人特意抬眼看了袁氏一眼,目光中帶著苛責和無奈,「你別告訴我,謝向安的事兒與你無關?!」

  袁氏太蠢了,她心裡想什麼,就是自己這個不常見面的表姨都能猜得出來,更不用說奸猾似狐的謝嘉樹了。

  「我、我——」袁氏還真想否認來著,但一對上林夫人略含譏諷的雙眸,她又住了口。

  謝家血脈不豐,嫡系更是一脈單傳,謝嘉樹拼命掙下偌大的家業,不就是為了傳給後世子孫?

  你袁氏倒好,想要謀害人家的兒子,你說謝嘉樹答不答應?

  「……哼,若不是看在我與你姨丈的面子上,謝家早就把你休了。」

  林夫人訓著訓著,抬眼對上袁氏尤帶不甘的神情,頓時什麼都不想說了。

  深深吸了口氣,道:「你不要看不起謝家,更不要小瞧謝嘉樹。你方才說的什麼『義商』的混帳話,是不是在宋家聽方家、李家的姑娘說的?哼,你總說我『不知道』,好,這次我倒要問問你,你可知道如今方、李兩家是個什麼光景?」

  她還真不知道!

  袁氏眨巴眨巴眼睛,愣愣的問道:「他們怎麼了?對了,今日老祖宗七十壽宴,論理他們兩家的女眷該來給老祖宗拜壽,等見了她們——」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林夫人的眼中明晃晃的寫著『蠢蛋』兩個大字。

  癟了癟嘴,袁氏故作可憐的撒嬌道:「表姨,我這些日子不是沒出門嘛,坊間有什麼新鮮事兒,我是真不知道。您老既然知道了,索性就告訴我吧。」

  林夫人已經沒力氣跟袁氏計較了,她無聲的嘆了口氣,道:「前日,揚州縣衙一個姓董的書吏拿著縣衙的帳冊求見知縣,狀告李主簿貪墨,外人也不知那書吏與知縣說了什麼,昨日知縣便命差役拿了李主簿……」

  「姨母的意思是說,這事是相公安排的?」

  袁氏也不是真蠢到了家,當她願意動腦子的時候,反應還是蠻快的。

  林夫人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淡淡的說:「之前有人看到你夫君身邊的阿慶,曾經與董書吏吃過幾次酒。」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就是她的大靠山、她的好姨丈盛陽,來到揚州後,只鹽商孝敬的銀子就滿山滿谷,盛家發達了,最直接的表現就在林夫人的首飾、衣著上。

  袁氏在盛家住了好幾年,沒來揚州前,她何曾見過林夫人如此豪奢,又是赤金點翠首飾、又是珠寶翡翠頭面,幾乎全都是在揚州『置辦』的。

  這話袁氏不敢亂說,她扯了扯嘴角,道:「這、這也沒什麼吧,不就是花點兒銀子嘛。」

  「你懂什麼?謝家能收買董書吏,難道還能收買知縣?」

  林夫人橫了袁氏一眼,一邊走一邊跟外甥女兒咬耳朵,遠遠看去,就像許久未見面的親戚在親昵聊天,四周有路過的官眷,見了她們紛紛欠身行禮。

  「好吧,就算李主簿丟官、闔家被趕出揚州城,是因為謝家使了銀子,可方縣丞呢?你可知方縣丞的下場如何?」

  林夫人為數不多的耐心徹底被耗光,沒好氣的說道:「我告訴你吧,方縣丞是兩淮鎮守太監親自下令查處的,罪名是搶占民田、逼死良民。」

  「鎮守太監齊公公?」

  袁氏一怔,她還真不知道謝家竟然與這位大人物有關係。

  別看齊公公是個太監,他卻是服侍過先帝的貼身內侍,曾救過先帝的命、還是看著當今長大的人。

  有傳聞說,當年先帝自覺時日不多,為了安置這位忠心耿耿的心腹,特意設置了個兩淮鎮守太監的職務,把齊公公送來養老。

  當今即位後,對這位齊公公也是恩寵有加,讓他優哉游哉的繼續在兩淮享清福。

  可以說,在兩淮地面上,齊公公絕對稱得上土皇帝,就是盛陽這樣的三品大員、陳知府這樣的世家子也不敢輕易招惹。

  以齊公公這樣的地位和盛寵,想拼命給他塞銀子的豪商巨富不知凡幾,想買通這樣的人物幫忙,花的錢絕逼不是什么小數目。

  想求齊公公幫忙辦事,所需要的錢就更多了,最少也是百萬兩銀子為起點呀。

  而齊公公插手揚州之事,卻又比平常拿錢辦事的態度熱切了幾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猜得出,謝嘉樹跟這位齊公公有私交。

  齊公公之盛名,就是袁氏這樣的內宅婦人也早有耳聞。

  張了張嘴,袁氏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呢道,「謝家,哦不,是我們家居然跟齊公公也有交情?!」

  林夫人見袁氏終於知道厲害了,這才放下心來,淡淡的說道:「現在知道了吧,謝家絕非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平常!」

  否則,她夫君也不會選謝嘉樹作為合伙人了。

  ……

  「然兒,你就放心吧,謝家絕非普通鹽商,只要他們肯幫忙,定能讓你、哦,是你們姐妹躲過此劫。」

  陳家夫人杜氏拉著周安然的手,小聲的交代著,「所以,待會兒見了老祖宗和妙善,你一定要好好跟人家說話。尤其是妙善,這、這孩子與她父親一樣,都不簡單哪。」

  周安然眼中浮現出點點水光,她用力點頭:「我明白了,多謝姨母指點。」

  「唉,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誰能想到——」

  想到昨日剛剛收到的邸報,杜氏也是一臉黯然,她雖與長姐感情不深,可終究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聽說襄陽侯府被奪爵抄家,家中男丁和女眷全都被關進了大牢,她的心就一陣陣的疼。

  萬幸的是,周安歌和周安然因為在揚州暫時躲過一劫,可杜氏明白,夫君已經接到了京城的密報,命他火速將周氏餘孽抓捕入獄。

  而她只有兩天的時間幫兩個女孩子周旋。

  只希望今天能說服謝家人,暫時將周氏姐妹收留下來,待日後看看朝廷的動向,再想辦法幫她們脫困。

  另一邊的周安歌也是滿心忐忑,算著時間,京城那邊已經事發了,揚州這邊很快便會有消息,而自己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看這幾天了。

  謝家卻不知道這些,闔府上下,自老祖宗到下人奴婢,個個喜氣洋洋的招待賓客。

  就在小洪氏和袁氏圍著老祖宗以及揚州一干官眷說些吉祥話的當兒,忽然有一隊官兵闖入了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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