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算你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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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安歌誤會了自家丫鬟的話,錯把暗示當成了提醒。

  而謝向晚也誤會了陸離,她以為兄長的異常是受了陸離的不良影響——這廝一定記恨自己對他的冷嘲熱諷,他尋上阿兄是要報復她呢。

  哼,好個陸離,你且等著,若是你真的膽敢在阿兄面前胡說八道,帶壞了阿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謝向晚心裡的小人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貌似誤會人家陸離了——

  「什麼?你說大哥今晨起來練功了?」

  用罷早飯,謝向晚與周安歌說了會兒話,又四處查看了下客房的安置情況,見下人沒有什麼怠慢的地方,這才告辭離去。

  回到天香院,暖羅一臉八卦的湊了上來,附在她耳邊嘀嘀咕咕的匯報起來。

  謝向晚聽完她的回稟,微微發怔,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他還勸兄長多多活動身子?」

  大洪氏出身漕幫,後嫁入謝家,算是半個江湖女子,大刀雖沒有段氏耍得好,但也會些拳腳功夫。

  是以,她教養兒女的時候,自然而然的給他們教習武功。

  謝向榮是長子,亦是大洪氏真正意義上教養長大的孩子,現在看是文雅讀書郎,實則身手不弱。比不上真正跑江湖的武林高手,可對付三五個普通男子卻是沒有問題。

  每日清晨練功,並不是謝向晚的獨創,早在幾年前,謝向榮四五歲的時候,便由大洪氏親自督促著早起練功。

  謝嘉樹常年在外行商,也明白男子會些拳腳功夫的重要性,所以對於妻子、長子的『粗鄙』行徑並沒有加以制止,反而變相的鼓勵長子好好鍛鍊身體。

  就算以後考科舉,也要有個強壯的身體不是?

  母親督促、父親鼓勵,幾年來謝向榮一直堅持練功,直到今年初春,謝向榮要去參加縣試,為了節省出時間去讀書,謝向榮便漸漸停了一切活動,包括晨練。

  對此,謝向晚很不支持,正如謝嘉樹所言『考科舉也是需要好身體』的,雖然謝向榮的身體底子不壞,可乍然停止練功,一頭埋在書房裡,一天十二個時辰倒有十個時辰在讀書,再好的身子也撐不住。

  在謝向晚想來,如此高強度的讀書,非但未必有用,反而有可能會有反效果。

  但謝向榮卻似是中了魔,謝嘉樹也被『十歲考中秀才』的美好幻想砸暈了頭,一時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竟全力支持謝向榮閉門讀書。

  父兄都堅持,謝向晚再勸說也無益,只能反覆叮囑小廚房多給謝向榮做些有營養的膳食,以免大哥還沒進考場,身子就先垮掉了。

  難道是她誤會陸離了?

  這人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蠢』,聽明白了她嘲諷中暗藏的善意,想要投桃報李,所以才會特意提點兄長。

  想到這裡,謝向晚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最後她只能略帶愧疚的說一句『性本善』。

  謝向晚雖是個女子,卻也是坦蕩之人,既然人家陸二少沒有出損招,還好心的幫忙,那麼她就該心懷感激的予以報答。

  坐在正間裡擰眉想了想,入睡前,謝向晚終於有了主意。

  第二天下午,陸離照常領著謝向安在暖房裡讀書。

  「陸大哥,你、你沒事吧?」

  讀完了一篇孟子,趁著陸離端起茶盞的空當兒,謝向安扭著手指不安的問道。

  陸離揚起一邊的眉毛,眼中閃過一抹玩味,那日他與謝向晚的暖房吵得天昏地暗,回到臥房後還心氣難平,實在氣不過被個六歲的毛丫頭『訓誡』了,腦中靈光一閃,他便奔謝向榮的書房去了。

  陸離找謝向榮的動機很簡單,並沒有謝向晚想得那麼高尚,只是覺得他被謝向晚罵了,本著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實則是吵不過毛丫頭),陸離決定妹債兄償。

  是,世情他不行,可做學問、考科舉卻是強項。

  到了謝向榮的書房,不過三兩句話,便把讀書讀得險些走火入魔的謝向榮忽悠得雙眼放光,最後變成了應聲蟲,一句一個『表兄說的是』、『就聽表兄的』。

  被陸離連說帶訓的折騰了好一會兒,謝向榮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臉感激的將陸離送了出來,看他的目光更像是看一個高深莫測的前輩。

  這種感覺讓陸離很是喜歡,與謝向晚吵架時的怒氣也消散一空,開開心心的回去睡覺了。


  要知道陸二少爺可沒有這麼善良,他喜歡謝向安,也只是單純的喜歡這個孩子,並不是變成他的腦殘粉,對於謝向安的一切都能接受並喜歡。

  謝向榮能不能順利通過府試,與自己何干!

  越想越覺得自己辦了件蠢事,腦中更是無數次的浮現出謝向晚撇著雙唇、滿是譏誚的罵他『蠢蛋』……娘的,他還真是個蠢蛋呢。

  情緒無比糾結,昨日也就沒興致陪謝向安讀書,命個小廝過去傳話,「表少爺昨日睡得遲了,精神有些不好,今兒就不能與二少爺一起做功課了,還請二少爺見諒。」

  謝向安呢,親眼目睹了自家阿姐教訓陸大哥的場景,當時覺得姐姐好厲害,內心驕傲不已。

  但回到房中,靜下來一想,他也發現不對勁了——臥槽,這樣一來,陸大哥豈不是知道我泄露他的秘密給第三個人了嗎?!

  謝向晚是他摯親之人,可與陸大哥並無太深的交情呀。陸大哥信任自己,才把家中的污糟事兒告訴他,結果他……

  「唉、唉、唉……」

  謝向安的包子臉瞬間皺成了包子褶兒,嘟著小嘴兒不停的唉聲嘆氣,之前他只想著讓姐姐幫幫陸大哥,卻忘了陸大哥要他『保密』的事兒。

  自己對最好的朋友失言了,他真是對不起陸大哥,嗚嗚,這要讓他怎麼再有臉去見陸大哥啊啊啊啊!

  一聽小廝說陸離不能來了,謝向安先是鬆了口氣,接著又是擔心,若不是小廝再三保證『表少爺無甚大礙』,他都要哭著去尋姐姐請大夫了。

  做了一天一夜的心理建設,今天謝向安終於敢面對陸離了,見面前,他原想著陸大哥會罵他、或是質問他,可令他想不到的是,陸大哥竟什麼都沒說。

  仿佛前日的事兒根本就沒發生一樣,對他還是像過去一樣好。

  陸離可以當那事不存在,謝向安卻不成,忍了又忍,他還是沒能忍住,到底問出了這句話。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謝向安,這孩子,確實是個天真純良的好孩子呀。

  勾了勾唇角,陸離故意問道:「哦?我很好呀,並沒有什麼事兒呢。」

  謝向安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決心,「陸大哥,對不起,我、我失言了……」

  哽咽著將自己的過錯敘述了一遍,最後再三道歉,「陸大哥,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想讓姐姐幫幫你。嗚嗚,陸大哥,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嗤~」

  陸離輕笑一聲,很不以為然的說:「你姐姐?那個毛丫頭?哼,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如何幫我?」

  話音方落,暖房門口便想起一記軟糯糯的童音,「不好意思,陸表兄,我這個毛丫頭還真想到了幫你的法子!」

  「毛丫頭?!」

  「阿姐?」

  一大一小兩個男孩齊齊抬頭。

  在兩人或驚或喜的目光注視中,謝向晚推門走進暖房,她身後還跟著青羅、暖羅兩個貼身侍婢。

  進了暖房,謝向晚也沒有客氣,直接坐在陸離對面的交椅上。

  「哦?」

  陸離故作好奇的長長哦了一聲,而後涼涼的問道:「只是不知謝大小姐想出了什麼好法子?可否當面指教啊?!」

  她也不惱,依然笑得燦爛,忽轉移話題道:「你有多少錢?」

  「啥?」錢?什麼錢?

  難道是問他的私房錢。

  陸離一怔,旋即有些羞惱的叱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身上根本沒有多少錢,雖然他是堂堂國公府的二少爺,可到手的錢也只有月錢。在繁華的京城,整日混跡於一群紈絝之中,每月區區二十兩紋銀,如何夠用?!

  這次下揚州,恰是因為囊中羞澀,才會輕易中了歹人的奸計,被『好心』請他吃飯的拐子一包蒙汗藥給放倒了。

  若不是謝家和漕幫的人及時趕到,他即使沒有落入拐子之手,估計也會因為身無分文而淪為乞丐呢。

  黛眉微挑,謝向晚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眸光閃爍,別有深意的看了陸離一眼——沒錢就說沒錢,發什麼脾氣呀!

  接著,謝向晚的雙眼上下打量著陸離,那神情仿佛在相看什麼貨物,只看得陸離愈發羞惱,「喂,毛丫頭,你到底看什麼呢?」

  謝向晚沒有搭理他,目光落在陸離腰間的羊脂白玉佩上,微微點點頭,「這個還值點錢。」

  陸離忙將雙手捂在腰間,防賊一樣的看著謝向晚,「你、你到底要作甚!」

  謝向晚一副奸商嘴臉,淡淡的說:「上好羊脂白玉盤龍佩,市價約莫八百兩,咱們是親戚,我再讓你幾分,給你作價一千兩……」

  一邊說著,一邊飛快的動手,拍開陸離的手,用力一扯,將玉佩拿到手中,「玉佩歸我,」

  陸離氣得跳起來,正欲擼袖子跟謝向晚拼命,又聽她道:「下西洋的商隊算你一股!」

  PS:有點兒晚的二更,謝謝janezsy親的小粉紅,謝謝親們的訂閱,O(∩_∩)O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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