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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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消息

  「這些帳本子,看得我頭疼。咱們來徐州,不是做大事來了嗎?整天悶在屋裡看這些帳本子有什麼用?」

  程明亮看了大半天的帳本子,唉聲嘆氣半天,見無人理會,便忍不住出聲抱怨道。

  跟他坐在對面的郭宜興聞言,翻帳本的手絲毫沒有慢,甚至還愜意的用另一隻手端起茶杯潤喉。

  程明亮見狀,卻絲毫不惱。多日的朝夕相處,已經讓他摸著了一點兒郭宜興的脾氣。郭宜興雖看著英武不羈,卻是個心思如發的,眼下這般八風不動,必然是有所得才能做的住。當下程明亮夠到郭宜興身邊兒,殷勤的提起茶壺。

  「郭兄,茶都涼了吧?來,我給你續上。哎,這天兒雖然熱,也不能喝涼的喝太多。」

  程明亮後腿的樣子,讓郭宜興實在穩不下去,搖頭失笑。

  程明亮見狀,連忙更加殷勤的給對方捏肩,「程兄,程大哥—你說,四皇子和蘇子衿兩個,來徐州幹嘛來了?整天他們都是早出晚歸,卻是遊山玩水,咱們周圍還有各處的眼線監視,他們也不管。再這麼下去,咱們在徐州還能有什麼建樹?」

  程明亮是真的摸不著頭腦。

  他們一路以來從泗水開始,便一直在有心人的眼線之下,說是體驗不同人情風俗,一路上鋪子開了不少,導致他們每隔幾天就要看帳本對帳清帳,但是別的事情,他是一點兒沒看出來。

  難道四皇子和蘇子衿這趟過來,就是過來開鋪子掙錢來了?想想這幾日的帳本,倒是沒少賺,但比起蘇子衿那點金手來說,只能是灑灑水。

  因此,程明亮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才趁著四皇子和蘇子衿出門這時候,想先找郭宜興探探底兒,看他明不明白,那兩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郭宜興對程明亮的小心思一清二楚,因此心安理得的拿著架子。

  「哎你別說,這算一天帳,還真是肩膀酸痛的很。程兄弟這手真是有勁兒,比我那小廝捏的手藝好多了!」

  「你信不信我還能讓你更舒服?!」

  程明亮手上用勁兒,捏住郭宜興厚實肌肉下的骨頭窩子,故意道。

  郭宜興瞬間不再得寸進尺了,笑將起來,「好了好了,別捏了,你的手藝還是留著回京獻殷勤吧。你不是想知道四皇子他們的用意嗎?」

  程明亮鬆開手底下的骨頭,拉過一把實木的圈椅,坐到郭宜興身邊,「就是啊,郭兄,我這還一頭霧水呢。都說四皇子這趟來徐州,是有關國庫的大事兒,結果咱們每天就這麼開鋪子,看帳本子,有什麼用?正事兒要緊啊!」

  郭宜興下巴點了點桌上的帳本,「這不就是正事兒嗎?」

  程明亮從小就不愛看書,已經耐著性子看了多天帳本了,此時一眼都不想多看,只抬手扒拉兩下桌上的帳本,「就這?」

  郭宜興點頭,「可不就是這些。」

  說著,郭宜興也不再吊胃口,直接拿出兩本帳本,「你看,這是泗水的鋪子,這是咱們所在的徐州郡城海陵的,你從這兩本中,看出什麼不同來?」

  程明亮掃了一眼,他這幾日雖然不耐煩,但是對本職工作還算用心,便張口就道,「泗水和海陵,上個月都是四百多兩的純利結餘,雖然利潤放在京都,也算是個旺鋪了,但是這四百多兩,在蘇子衿眼裡,不算個什麼吧?聽說她跟陛下的營生,一年百萬兩呢!」

  說著,程明亮嘴裡不由得有些醋意上來。

  本來,他剛開始開鋪子算帳時,還抱了很大的期待。因為蘇子衿的名聲在外,他還以為這次自己也是能跟著吃香的喝辣的呢。結果,每月幾百兩?他雖沒見過什麼錢,卻也不屑於這點兒。

  郭宜興此時卻道,「你也知道,這泗水跟海陵,一個邊緣小城,一個一郡府城,不說天差地別吧,同樣的鋪子,收益卻仿佛,你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嗎?」

  程明亮皺起眉毛,努力回想他剛才算的帳本,「不對啊,這帳本我核對過了,絕不會算錯。那經營鋪子的也是自己人,給他們膽子他們也不敢貪墨,莫非是官府左右?也有可能,他們一路跟著咱們,對咱們的鋪子關照多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郭宜興搖頭,「別想那麼複雜,一個鋪子能操縱,所有鋪子都仿佛,他們還能及時通信不成?」

  程明亮想著開的十幾家鋪子那仿佛大差不差的收益,才終於覺察到哪裡不對勁兒了,恍然道。「也是,一家如此,不能家家如此。那郭兄你說,是因為什麼?」


  郭宜興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程明亮被閃了一下腰,差點兒暴怒。你不知道你跟我裝半天?

  郭宜興卻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咱們對經濟不通,蘇子衿肯定懂。這其中定有深意!」

  程明亮撓頭,「是嘛?」

  他狐疑的看著郭宜興一副神秘的表情,有些懷疑。

  想了一天,程明亮最終還是沒憋住,在四皇子和蘇子衿回府之後,馬上上門拜見。

  他不好意思去問四皇子,怕四皇子覺得他太笨,郭宜興已經說了他還是不懂,只偷偷去找了蘇子衿。

  「請蘇小姐為我解惑。」

  蘇子衿搖著手裡的檀香扇子,此時是初暑來臨的時候,院子雖設計的很好,有涼風陣陣,蘇子衿還是習慣手拿摺扇晃著。聽完程明亮的疑惑,蘇子衿哭笑不得。

  「咱們這次過來,是想要改善國庫收入。這國庫收入中,鹽稅是一大組成部分,也是可操作最多的部分。咱們這一路鋪子開過來,除了體驗風俗人情,還有就是測測鹽稅的收成。郭宜興說的算對,也不對。哪有那麼多深意,就是光明正大的來就罷了。一家鋪子多少稅錢,十家百家千家,咱們不就知道了嗎?不過,郭宜興說的也算是沾邊兒,每一家都大差不差,這說明什麼?說明徐州鹽商對徐州各處了解的通透。這裡到底是他們的地盤兒。這方方面面,滲透的比官府還要深。更比朝廷還要深,這方面,倒是確實該注意一些。…」

  程明亮聽蘇子衿說了一通,說實話,他還是不太懂,但是最起碼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蘇子衿和四皇子的確能從這些帳本中看出他不知道的內容,但是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程明亮,他跟自己一樣,也是什麼都不懂,還自以為很懂。

  這就好了。

  不懂不要緊,就怕自己一個人不懂。眼下有個不懂還不明白的大明白給自己襯托著,程明亮瞬間就不急了。

  …

  秦景那裡,又是跟蘇子衿程明亮等人,不一樣的忙碌。

  他出到地方,地方上總有推脫不掉的各方人物邀請宴請。今日他微醺歸來,蘇子衿倒了清茶,遞給秦景。

  秦景接過茶,有拉住蘇子衿讓她坐到身邊,頭自然的靠在蘇子衿肩頭,少頃,震顫傳來。

  蘇子衿低頭看秦景,卻見他端著茶杯,低頭啜了一小口,又忍不住笑將起來,這震顫從他胸腔散發開來。

  「怎麼了?」

  蘇子衿問。

  「無事。就是從今天開始,這徐州就該傳你這個武侯獨女的霸道了。」

  蘇子衿撇嘴不屑道,「隨便傳。」

  原來自秦景到海陵,致仕的閣老,跟陛下和武侯有淵源的老人,上門宴請的不計其數。蘇子衿作為武侯獨女,自然可以肆意而為,不給旁人面子,但是秦景不行。一些實在推脫不掉的,他還是需要出面應付一二。

  今日蘇子衿實在看不下去,便帶人踢開望海樓的門,強勢將秦景帶了回來。

  相信從今以後,再有人想宴請秦景,也要掂量一下蘇子衿的意願了。

  但是她是女子,又是武侯獨女,旁人實在是拿她沒有辦法。

  可以預料,別的地方無計可施的徐州上下,過了今日之後,就要傳些蘇子衿河東獅的名聲來泄氣了。

  蘇子衿可不在意這些。別說她不在徐州生活,便是在京都,有些人倚老賣老,她不耐煩了也是敢掀桌子的。

  「子衿霸氣護夫,小子實在是無以為報。不如,我們早日定親?我以身相許?」

  蘇子衿誇張的抖了一下肩膀,秦景也順勢坐直身子,卻見蘇子衿誇張道,「你恩將仇報啊?」

  雖然知道蘇子衿是跟自己玩笑,秦景還是不自覺嘆了口氣,伸手將蘇子衿拉到身邊坐下,「我自然知道嫁人之後身不由己,沒有你武侯獨女的身份來的痛快。」

  蘇子衿見秦景似乎被酒意影響,有些多愁善感,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景點頭,「我知道。不過你放心,以後,即使咱們成婚,你還是你,願意幹什麼儘管去,掀桌子也行,我給你兜著。」

  蘇子衿不知道秦景是酒意上頭還是如何,怎麼說到這裡來了,便將話題往正事兒上引,只見她生硬的開口,「陳閣老對鹽稅怎麼說?」

  秦景對蘇子衿這副不解風情的樣子早已習慣,卻還是沒忍住,捏了捏蘇子衿的後頸,見她縮脖子,這才道,「陳閣老猜到咱們此行的目的,主動開口,說眾鹽商已經找過他表態了,這幾年會儘量多上交兩成,充盈國庫。」


  蘇子衿撇撇嘴,「陳閣老明顯是向著鹽商,否則該先找你說話,再說鹽商的事兒。兩成?聽著不少,看他們對徐州各處的精細控制,就知道,對他們來說,兩成不過是抬抬手罷了。」

  秦景不知想到何處,點了點頭,「眼下不宜大動干戈,兩成就兩成,待…」

  再往下,秦景沒有多說,蘇子衿卻隱約知道。

  她是蘇武的獨生女,蘇武對蘇子衿也放心,所以有些東西,並沒有瞞著她。而且一路以來,秦景也有意無意一些話,讓蘇子衿猜到,陛下為何為私庫肥厚驚喜?真的是見錢眼開?又為何清帳田畝,輕查鹽稅?其實,都是為錢罷了。錢另一方面來說,可是軍資糧草。

  多的,秦景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看向一旁的蘇子衿,「我想緊跟父皇御駕親征,所以,這次回去之後,恐怕母后就要提咱們成親的事兒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秦景雖加冠,卻沒有成親,他這樣的,在軍中都不能進前鋒營,所以,這次回京之後,可以預見的,身為秦景的生母,皇后自然要給兒子打算周全。

  他這次出來,既是麻痹對方,又是順便充盈國庫,還順帶帶著蘇子衿出來散心,因為這次以後,蘇子衿在想出門,作為嫁人的女子,恐怕不會太容易了。

  蘇子衿也是出來之後,見秦景多聽多看卻少有行動的反常表現,再結合在父親書房聽到的隻言片語,才猜想出來的。所以,程明亮和郭宜興兩人一頭霧水,盲目猜測,蘇子衿才覺得可樂。

  秦景見話說出來,蘇子衿毫不意外,就知道,憑她的聰慧,恐怕早就有猜測了。

  蘇子衿想了想,看向秦景,「也行。」

  秦景眼睛瞬間瞪大,「什麼叫「也行」?行就是行!我這就給母后寫信,讓她儘快安排。說不定,父皇和母后還會親至徐州,給咱們在這裡成婚!」

  這次陛下用兵的目標,是交阯,他秦景這樣下江南,在徐州海陵,到交阯,也不過時一天一夜的距離罷了,若是不知情的,會以為他們一路遊山玩水,若是知情的,則知道,秦景此行,是真正的前鋒。

  若是再用他們的婚事作為麻痹,讓陛下帶文武百官過來,說不得,還真的有可能。

  蘇子衿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期待,「你去寫信吧,看陛下皇后如何回復。」

  秦景聞言,深深地看了蘇子衿一眼,「你可知,君子之言,落地生根?」

  蘇子衿點頭,「自然。」

  雖然看著無所謂的樣子,實則,蘇子衿手腳已然發麻。這是人生大事,如今,更不是可以隨意和離的年代,一諾便是一輩子,蘇子衿自然緊張。但是她只一句話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除了秦景,還是誰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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