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牆頭草 會自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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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劉雲這棵牆頭草!

  難怪先前不敢說。

  蘇芽聞言先自豎起了眉毛:誰遭遇不測了?你才不測!鐵定不測!

  沈淮卻無所謂,一撩衣角,重新落座,吩咐道:「他們都問了哪些?你都怎麼答的?給我詳細講一講——若有半句假話,我保證你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劉雲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此後哪裡還敢有半句假話?

  他猜不到沈淮是如何得知他有隱瞞的,只能一股腦兒地、巨細靡遺地將當時情況仔細複述了一遍,諸如:沈淮在清風樓里做過什麼?沈淮在薛軍家裡做過什麼?沈淮是怎麼把劉三點找到並且弄回家的?沈淮在淮河灘涂上做了什麼?沈淮在理刑衙門審訊徐明案件時是怎樣的表現?沈淮在長街刺殺那天,是怎麼跟他走到同一輛馬車裡的,之後為何又將他送出包圍圈,是否叮囑過什麼?

  劉雲將當時的問答一一數出來,最後補充道:「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有些原話我記得不完整了,但是意思上應該沒有大出入。」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沈淮,頗有些忐忑,這位主兒雖然年輕,卻是讓人探不著底兒,接觸越深,便越是讓人發怵。

  譬如此刻,他心裡就怵得很。

  哪知沈淮聽完了,再次起身要走,「你在這裡候著。」

  「大人?」劉雲跟著轉身,「大人,下官這回是真的毫無隱瞞了,您就看在我知錯就改,又曾捨命陪君子的份上,給下官一個章程吧?」

  他兩次提起長街上的歷險,明示暗示是受了連累,沈淮便神色懨懨地看了他一眼。

  劉雲一驚,吶吶閉嘴,這時紀源已從後面伸手,提著他的衣領,將他拉回來,粗聲道:「讓你候著!」

  劉雲怵怵地噤聲,站在原地,目送沈淮和蘇芽揚長而去。

  這時紀源才抱臂而立,鄙夷地打量劉雲,嗤聲道:「好歹也是個五品的官兒,竟然如此拎不清利害。」

  劉雲正茫然無錯,不由問道:「何出此言?」

  紀源道:「你三番兩次提及與我家大人『同生共死』,怎地,倒是我家大人連累了你?」

  雖然正是此意,可劉雲怎敢承認?「哪裡?絕無此意。」

  「哼,」紀源從鼻子裡哼一聲,「劉大人在漕督和曹總兵之間兩頭背叛,兩面不得好,可曾想過是怎麼保下官職,再有機會出力的?」

  劉雲腦中嗡的一聲,醍醐灌頂,驚道:「哎呀!我糊塗啊!」

  紀源憐憫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出去,將門一關,竟也走了。

  蘇芽遠遠地回頭看見動靜,悄聲問沈淮:「真就把他獨自一人放在那裡?不怕他跑了?」

  「跑了可就是放棄最後一絲機會了,」沈淮勾了勾嘴角,「你猜他舍不捨得跑?」

  蘇芽表示十分好奇,拉著他的手晃:「所以你究竟是想幫他,還是不想幫?」

  沈淮無奈地停步,垂眸看她:「想不通?」

  「嗯,也不是完全沒想通,」蘇芽把忍了一會兒的疑問拋出來:「你是怎麼知道他有所隱瞞的?」

  「這個不難猜,」沈淮道:「易地而處,如果是你藏起了劉雲,既不殺他,也不放他,你想做什麼?」

  蘇芽答道:「那肯定是拿他有用啊,不然還得多出一個人的口糧,還得擔驚受怕。」

  這思路清奇,但是方向正確,沈淮忍不住帶上笑意,「那你怎麼知道他有用沒用呢?」

  「那我得查問呀……」蘇芽想都不想就回答,然後張開了小口,「哦!原來如此!」

  沈淮含笑看她,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就這麼簡單?」蘇芽覺得不可思議,「劉雲怎麼說也是堂堂理刑主事,就這麼簡單被你看穿?」

  「沒那麼複雜,」沈淮無奈道:「劉雲眼下就是一隻燙手山芋,朝廷給的破案期限又迫在眉睫,敢在這當口藏起他,還一直留著活口,定是先確認了此人有用。」

  蘇芽一點就通:「所以劉雲有什麼用處?」

  曹開河都倒了,劉雲又與李正之死無甚相關,他還能有什麼用處?反而挾持朝廷命官是更麻煩的事吧?

  「這就得問劉雲自己了,」沈淮道:「只不過,恐怕他自己都沒想清楚。」

  「那怎麼辦?」

  「涼拌,」沈淮道:「先晾著,且等著看徐遠高峻查到什麼線索再說。」

  「那劉雲今夜不是又要嚇個半死?」蘇芽撇嘴,「果然當官的沒有一個老實人。」

  沈淮聞言,斜睨看她,說誰呢?

  蘇芽立刻眉眼彎彎地笑了:「我是說,我家沈大人一定要多多長心眼兒,免得被那些壞人算計了!」

  沈淮忍俊不禁,俯身在那張靈巧的小嘴兒上親了一下:「好的。」

  「哎!」蘇芽趕緊閃開,悄悄往四處看:「你小心點兒,被人看到!萬一叫我娘瞧見,你不得挨一頓打?」

  沈淮輕笑,低聲道:「都這麼晚了,你別嚷嚷,就沒人來看。」

  蘇芽還待說話,他已拖著她走了,「快回房歇息,我眼睛都快睜不動了。」

  「怎麼了?」蘇芽立刻忘了抗議,關心道:「可是又有不適?」

  「沒有,就是困了。」

  他是真疲憊極了,堅持將蘇芽送回之後,自己回房倒頭就睡。

  一直睡了近兩個時辰,夜半三更了,高峻和徐遠陸續回來後才醒。

  徐遠先匯報了宋瑾的行蹤:「張先生給他重新包紮了傷口,又配了足量的丹藥,送瘟神一般地將扮作僕從的宋瑾送出門。之後宋瑾就去了城隍廟,我在外面候了一陣子,沒見他出來,進去查看時發現人已經遁了。」

  又是城隍廟。

  沈淮臉上還有些惺忪的倦色,疲憊地捏了捏晴明,「無妨,那裡定是有什麼暗道,改日你再去探看。暫且先不必跟得太緊。」

  徐遠應道:「是。」

  之後高峻便上前,拿出一份簡陋的圖紙,遞給沈淮。

  「這是城中前日失火的幾處民宅,其中劉雲所說的那一座確實也在其中,目前已是空了,因日常不與左右往來,因而鄰居皆不知他們的去處,只說是著火不祥,出去避災。」

  他又指著另外一處宅子,「這是關押張家兩個孩子的地方,兩處相距兩條街,都在裏運河和月湖之間,鬧中取靜,很是妥帖。按照劉雲的說法,他逃出關押之地後,躲進的乞丐群,正是兩宅之間的一處廢橋下,不遠處就是他偶遇蘇芽的地方。」

  高峻說著,又摸出一張紙,「巧的是,兩處皆是曹開河的產業,都放在他的小妾七姨娘的名下。這是兩處產業的歷次轉手記錄。」

  曹開河的七姨娘?

  這可不是個普通的姨娘。

  七姨娘的親兄賴國金,是雜造局的東家,也是曹開河的心腹。直到卷進了徐明被殺的案子,在理刑大堂上被沈淮和邱奈成聯手設局拿下之前,賴國金都是淮安城裡橫著走的人物。

  而這位七姨娘,出身低賤,卻頗有氣運,不但備受曹開河的寵愛,就連曹開河倒台後,臨清伯府被查封、一眾親屬皆被連累之時,她卻因為只是個小妾,按律不受牽連,因而躲過了一劫。

  那麼她究竟是個普通姨娘,還是另有神通呢?

  「這個七姨娘,現在何處?」沈淮問。

  「目前下落不明,」高峻道:「只問到臨清伯府被查封的前一日,她從府裡頭出來,上了一輛馬車,之後就不見蹤跡了。」

  「確定是臨清伯府被查封之前?」

  「確定。」

  好的,這小妾明顯別有信息通路麼!

  沈淮將那兩張紙又遞迴給高峻:「走吧,去見見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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