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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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溪雪睜開眼睛,手中捧著的三柱香已然不知所蹤,唯見洶湧長河似從天穹垂落,水龍狂嘯掀起萬丈驚濤。

  水流衝撞在河床之上,迸出滾滾濃霧,幾乎要遮蔽視野。

  長河兩岸,分列編鐘,編鐘前有青袍儒生擊打,鐘聲清脆如金玉。

  伴著這隆隆水聲河清脆鐘聲,一眾青袍儒生口中齊聲吟唱。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誰能極之?」

  「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

  但懸崖邊上,卻有一名頗為魁梧的儒生手握竹簡,臨淵而立,一言不發。

  沒什麼理由,但在場的諸多儒生中,林溪雪就覺得這個人最可疑,於是她走上前去。

  從側面,林溪雪看到了這儒生的兩顆齙牙,以及飽滿突出的天庭,正是此前那雷祖法像被她堪破後,變化成的儒生形象。

  這儒生見到林溪雪,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訝異神色,但他仍然只是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握著竹簡,默然不語。

  林溪雪覺得這儒生實在怪異,思量著便準備悄無聲息地取出分光斷夜,但卻意外發現此處無法勾連自己的儲物空間,便連法劍也毫無回應。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神霄一脈供奉的所謂雷祖,真身為何是一儒生?」林溪雪開門見山。

  「小友,你可曾想過,仙官究竟是什麼東西?玄門受籙,佛門受戒又是什麼東西?你又是如何獲得的法力?」

  這儒生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卻是接連反問了她三個問題。

  林溪雪總覺得這些問題意有所指,但一時間卻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居然直接被這三個問題問懵了。

  「小友若得空,可來景雲城,立心學社,」儒生將手中竹簡遞給林溪雪,「你我或可手談一局。」

  她接過竹簡,剛想說自己不會下圍棋,但兩岸編鐘竟是在同一時間鳴響,鐘聲和鳴,似有穿金裂玉之威。

  她只覺得耳膜一陣刺痛,一眨眼便回到了這「雷祖法像」前,手中的高香已然燃盡,香灰散落在手背和虎口。

  「呵個丑東西在這裡裝模作樣的,你剛入門能拜明白什麼東西,還真指望第一次供奉便得雷祖青眼?」

  帶她入殿的道童在一旁譏笑道。

  林溪雪懶得理他,這種連自己供奉的法相是什麼東西都搞不清楚的人,到底是怎麼有勇氣陰陽她的。

  她抖了抖手上的香灰,不動聲色地摸了摸沉甸甸的袖口,裡面正是方才那儒生遞給自己的竹簡。

  她面色雖然未變,但心中卻已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群玄門弟子供奉的雷祖的真身,其實是個儒生,可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這群玄門弟子還真就學會了雷法。

  而且這儒生居然還邀請我去雲州皇城手談?

  這場景實在是過於魔幻。

  更讓林溪雪心裡沒底的是,這儒生知道仙官,知道受籙,還說出了她以往不知道的受戒。

  但是,她又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這儒生和天尊絕對不是同一種東西。

  既然能邀請自己前去手談,說明他應該是能夠長時間留在這個世界的,並不像天尊需要降臨。

  她思考之際,一旁的道童又取來一個木匣,搖得唰唰作響,片刻後飛出一個方形木牌,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道童撿起木牌,用袖子擦了擦灰,拋給林溪雪,道:「好了,這皈依的流程就算是走完了,這個木牌上就是你的道號。」

  林溪雪翻過木牌,見到其上刻有【通穎】二字,不禁有些脊背發涼。

  要說這是巧合,未免有些太過牽強了,但她一時間卻又無法對此做出合理的解釋。

  「走了,還要帶你領道袍,打掃房間,從明日起早晚都有功課。還有挑水,幫伙也都是我們童子的活。」

  林溪雪默然跟在這道童身後,領了道童服裝,分好了房間——說是房間其實也就是個大通鋪。

  道童又同她交待了一番注意事項之後,又告訴她早晚課務必及時趕到講法堂前,忘了、遲了免不了是要挨戒尺的。

  說完,便回到了山門前,當回了自己的知客。


  林溪雪看著這道童離去的背影,不知該對此人作何評價。

  貪財,嘴臭,但該交的的事情一樣不拉的交代清楚了,很難說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

  她搖了搖頭,清空雜念,而後動了動手指向白晴傳音。

  「潛入,成,小廝,表現佳,賞。」

  「知曉,你,多留心,防備。我,已至,湖邊,安全。」

  雙方簡單交換一番情報後,林溪雪邊從袖中取出那竹簡,然而翻開一看卻發現,上面什麼字都沒有。

  她動用神識掃過,竹簡這才浮現出字跡,正是此前在那長河邊,眾儒生齊聲頌唱的內容。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儒生把這個送給自己是什麼意思。

  看來等此間事了,自己便要動身去景雲城一趟了。

  她將這竹簡收入虛空,換上道童裝飾,大搖大擺的走在三元觀中。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前來進香的香客也慢慢多了起來,雖然此前信梁城才從戒嚴狀態脫離,但卻是絲毫沒有阻礙這些香客的熱情。

  林溪雪看似隨意地在觀內遊蕩,其實已然悄悄在心底將觀內的人流,守衛分布,建築地形盡數記了下來。

  不過一圈逛下來,她卻沒有找到之前那處血池蓮台的密室。

  這倒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這前山是向香客、居士開放的,密室自然不太可能修建在這裡,大概率應該是修在後山。

  想明白了這點,她便邁開步子向後山走去,但還沒越過山脊,便有一青袍道人叫住了她。

  在這三元觀內,著青袍的乃是經過傳度科儀的,正式奉道的道人,地位還是比童子高不少的。

  她上前稽首道:「見過師兄。」

  「你幹什麼?不知道後山是門中禁地嗎?」這青袍道人厲聲斥責。

  「師兄,我今日才皈依入道,還不了解規矩,只是想四處轉轉,熟悉一番觀內的環境,沒想到後山居然是禁地。」

  「下不為例啊!記住了,監院已經將後山列為禁地,童子進去了會有重罰!」

  「多謝師兄提點,我記住了!」

  「去吧!」青袍道人揮了揮手,將她遣散。

  她表面上雖悻悻離開,但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這三元觀的監院居然會蠢到把後山列為禁地,這簡直就像是立了塊牌子說後山有問題。

  既然白天不讓我進,晚上我悄無聲息的潛入,誰能發現的了?

  反正觀內的布防她已然瞭然於胸,那麼事不宜遲,她準備今晚便夜探後山。

  但她正往回走,卻聽到不遠處有人高呼:「被騙了,我們都被騙了.」

  友友們對不起!寫著寫著睡著了,本來這章該一點半發的,結果拖到現在才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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