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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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個真正的男人?」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藍毅募然鬆開抓著莫往生衣襟的手,不受控制的後退了幾步呢喃道:「那我算什麼?」

  莫往生說的對,這個救治沈碧寒的方法就算早前他知道了,沈碧寒也不一定會與他如何。這一切只因她心中早已有了聶滄洛,她的世界裡也早已有了聶滄洛。

  可是眼下呢?

  那個真正的男人以一己之命救活了自己的妻兒,卻又大公無私的將之全部都推給了他,然後選擇默默的死去。

  他確實是深愛著沈碧寒,而且也想著要與她一起相伴到老,但是這其中並不包括如此。若是他就這麼默默的接受了,那他還能是藍毅麼?而他又將沈碧寒當作了什麼?

  「藍毅……」

  雖然心痛散落一地的藥,不過莫往生更加擔心的是此刻藍毅的狀態。

  見他一直呆愣的站在原處,他待到呼吸順暢了許多之後,方才上前欲要去輕扯他的袖子。

  「閃開!」

  抬手躲開了莫往生的手,藍毅直盯著他倒退了兩步,而後轉身便跨出了門檻兒。

  急忙上前兩步,看著藍毅已然步下台階,莫往生急聲問道:「你要去哪裡?」

  腳步微頓,雙拳緊握著垂落在身側,藍毅並未回頭,只是悶聲說道:「我要去見寒兒,將一切的真相都告與她知道。」

  面對如此情形,他既然知曉真相,又怎可裝作不知?若是那樣,他恐怕無法面對自己,更沒有信心去面對與沈碧寒之間的感情。

  「你不可以!」斬釘截鐵的否定了藍毅準備要去做的事情,莫往生快步來到他的身前,與他對立著道:「如是你想要她死,大可直接去與她說明。」

  因莫往生的這句話,藍毅一改往日性情,居然被氣的渾身顫抖。

  雙眼好似兩把利刃一般划過莫往生的臉龐,他星眸半眯:「你在唬我是麼?適才你明明說她身上的毒素已然到了聶滄洛與孩子的身上,也就是說她根本就不會再有性命之憂。此刻你我都知道真相,可是唯獨寒兒不知,紙怎能包得住火,待到她腹中的孩兒出生了,到時候孩子沒死,聶滄洛卻死了,她不是一樣會知道真相麼?若是等到那個時候,你以為我與她還會有任何可能麼?」

  藍毅對沈碧寒太過了解了,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若是日後待到聶滄洛死了,而沈碧寒才剛剛知道其中內情,那他與她之間的感情,也便再無一絲可能了。

  伸手死死拽住藍毅的黑色袖擺,莫往生咬牙怒道:「誰在唬你?我適才確實說過她身上的毒已然到了聶滄洛與孩子身上,卻也只是說要等到孩子出生了,她才沒有性命之憂。在孩子還未曾安全出生之前,她還是有性命之危的。昨夜裡她什麼狀況你難道沒有見到麼?她此刻胎氣不穩,若是忽然知道了真相,定然又會心神大亂!」

  「……」

  藍毅無語!

  「笑話!」不住的搖頭苦笑,藍毅說道:「此刻胎氣你不是說已然穩住?此事該是她知道的,她便應該知道,以寒兒的性情,身中劇毒她都不怕,難道還承受不住這個打擊麼?」

  說實話,藍毅也覺得聶滄洛中毒無解是個天大的打擊,他也不確定沈碧寒是不是能夠承受。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自私的看著沈碧寒不明真相的留在自己身邊,而另外一個摯愛她的男人卻在不遠處默默的死去。

  都道愛是自私的,不過若是在這件事情上他自私了,那日後他即使他與心愛的人相守了,也一定不會心安。

  「她是雙生!」

  在藍毅轉身欲走之際,莫往生說出了另外一件別人不知的事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藍毅一臉莫名的看向莫往生:「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靜靜的看著藍毅,莫往生道:「女子莫說懷胎十月辛苦,若是結了雙胎,則更為辛苦也更為危險,此刻她不只身中劇毒,而且還身懷雙兒,眼下還有沒有幾個月她便要臨盆了,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聶滄洛會白死的。」

  聞言,雙肩一落,藍毅適才的時候在心中還有的底氣,一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該怎麼做,又能怎麼做?

  像是失了魂一般,他漸漸的,一步步的走出了莫往生所在的院子。

  看著藍毅頹然離去的身影,莫往生的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一路走來,他看著藍毅如何因為沈碧寒而活著,雖然在沈碧寒與聶滄洛在一起的時候,藍毅表面上什麼反應都沒有,總是一副如常的樣子。但是只有他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有多麼脆弱。


  他會在她生氣的時候暗自躲起來為她處理那些讓人生氣的事情,也會在她痛楚難耐的時候恨不得替她分擔。

  但是此刻呢?

  「唉!感情真是讓人生不如死的玩意兒!」無奈的搖了搖頭,莫往生收回自己的視線,將之調轉到屋內散落了一地的瓶瓶灌灌上,秀氣的眉頭大皺著,他滿臉痛惜的急忙往回走:「我的寶貝兒們啊!可憐的你們……」

  莫往生所住的院子與沈碧寒所住的院子是相鄰的,出了莫往生所居住的院子之後,呆站在沈碧寒的院門外,藍毅並未前行,只是靜靜的在那裡呆站著,卻一直不曾移動半分。

  不知過了多久,翠竹從裡面走了出來,見藍毅正站在院外,她忙對著莫往生福了福身子:「奴婢見過爺了!」

  看翠竹的樣子,知她是要去為沈碧寒取晚膳了,藍毅暗暗在心中嘆了口氣,而後對她問道:「你們家主子此刻如何?今兒下午可有什麼不適?」

  對藍毅笑了笑,翠竹輕聲道:「回爺的話兒,適才前姑爺來的時候,主子的情緒很平靜,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沈碧寒昨夜裡剛剛發生了意外,伺候著她的翠竹也是加了小心的。其實適才的時候沈碧寒並未讓她去找藍毅過來,只不過是她擔心沈碧寒與聶滄洛在一起恐怕會再動情緒,以至於出什麼意外,所以她才自作主張冒著沈碧寒的名,將藍毅偷偷的給請了過來。

  「你可以放的這麼快麼?真正的感情,怎會說整理就可以整理的好的?」兀自呢喃了一句,藍毅對翠竹道:「商號的事情十分繁忙,既然寒兒無恙,那我便不進去了。你該是要去與她取膳的吧?待會兒見到了她,你且記得與她說我今兒要忙到很晚,便不過來了。」

  沒有抬頭,自然也看不到藍毅此刻的落寂神色,翠竹點了點頭道:「奴婢記下了,待會兒便與主子去說。」

  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藍毅轉身便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了。

  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不遠處與花園相連的拱門之中,翠竹吶吶的蹙了蹙眉頭,而後便轉身由另外一條路向著廚房方向而去。

  說是商號公事繁忙,但是藍毅卻也未必能夠安心的處理公務。在沈園的書房之內,看著藍毅為總是出現短暫的失神兒,慕凝疑惑的開口問道:「今兒你是怎麼了?適才見到公主殿下的時候發生什麼事兒了麼?為何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在慕凝看來,可以讓藍毅如此失神的事情,十之八九是與沈碧寒有關的。

  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藍毅抬頭看向與自己對坐的慕凝,對她苦澀的笑了笑,他道:「我有些事情此刻需要出去,你且將這些帳目先對一對,稍晚些時候待到我回來了再議吧!」

  既然處理無心處理公務,那他也只能去找到事情的根源了。

  從書房中離去之後,藍毅直接到門房取了一匹馬,而後便馬不停蹄的縱馬向著聶府的方向疾馳而去。不久前他見到聶滄洛的時候,聶滄洛身體不佳,依著他的猜測,聶滄洛此刻該是回聶府去休息了的。

  馬匹抵達聶府門前,見在聶府門前停駐著一輛馬車,只是掃了一眼,卻未曾過多的注意什麼,藍毅未曾下馬,便對著迎面而來的家丁問道:「你們家大少爺可有回府?」

  眉頭一皺,那家丁忙對著藍毅恭了恭身子:「稟藍爺,適才公主殿下傳話說要請爺過府,有急事欲問。不久前爺出府去了沈園之後,還未曾往返!」

  「不在沈園,那此刻便該是在浩瀚樓的!」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藍毅調轉馬身,欲要向著浩瀚樓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等等!」冷冰冰的語氣從不遠處的馬車傳來,使得正欲策馬而去的藍毅勒緊了手中的韁繩。

  循著聲音向馬車方向望去,藍毅只見一名華美少婦自馬車下緩緩而下。黃昏之際,那少婦容貌姣好,頭梳圓月之髮髻,身著紫藍色輕紗鏤衣,一臉不悅的向著藍毅緩緩而來。

  「藍毅!」

  站在藍毅的馬前,仰頭望著馬背上的俊挺男子,那女子明眸微眯。

  「汪夫人!」

  此刻站在藍毅身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聶府的三姑娘,此刻已然嫁入汪家的新婦聶惜璇。雖然以前交際少之又少,不過藍毅還是一言就道出了聶惜璇的名字,而後對她拱了拱手。

  「知道我是誰就更好了!」訕訕一笑,聶惜璇側目打量著藍毅的坐騎,最後仍然將視線投注在了他的身上:「聽說現如今我嫂嫂所心儀之人是你?你可知道拆散別人姻緣,那是敗德之事?」


  聶惜璇所說之話犀利無比,一開口便沒有留下任何餘地。

  沈碧寒對她而言,所以不只是嫂嫂那麼簡單了。在聶惜璇看來,她就該與聶滄洛在一起,但是自從沈碧寒休夫之後,聶惜璇到沈園不下十次,可是每次都以沈碧寒閉門不見而告終。可以想像,在整件事情里,她認為是藍毅從聶滄洛這裡搶走了沈碧寒,那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此刻她說出此話,根本就在藍毅的意料之中。

  低眉看著她嬌美的容顏,藍毅輕嘆了口氣,也是毫不客氣的道:「汪夫人果真以為是在下拆散了你哥哥嫂嫂的姻緣麼?天元王朝的長公主啟元休夫的原因全天下盡人皆知,無人不知是因為你哥哥獨寵小妾所致。敢問汪夫人一句,公主殿下休了你哥哥之後才與在下結緣,這怎麼能算在下敗德呢?」

  嘴裡雖然這麼說著,不過藍毅的心中卻甚微苦澀!

  聶滄洛的聶滄洛,你將所有的理由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獨一人攬下始亂終棄之罪,為的就是無論在什麼時候,讓沈碧寒說起來都有自己的藉口。但是此刻這些藉口從他藍毅的口中緩緩道出,卻成了天大的諷刺。

  「你……」被藍毅的話堵得說不出話來,聶惜璇怒道:「我哥哥的事情我會去處理,那個小妾在聶府勢必待不了多久,待到日後府里的障礙掃清了,若是我哥哥要與嫂嫂複合,那你便得乖乖的退出!」

  「汪夫人既然都這麼說了,在下還能如何?不過汪夫人可聽說過覆水難收?若是你真的可以說服令兄的話,那在下甘願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嘴角輕輕一撇,藍毅對她拱手道:「在下此刻有要事要尋令兄,告辭了。」

  話音落,手中的韁繩一勒,藍毅雙腿一夾馬肚子,很快便消失在聶惜璇的視線之中。

  聶惜璇對他充滿敵意沒關係,因為無論如何她與聶滄洛是至親,她也許不知,藍毅此行的目的便是想要與聶滄洛面對面的詳談一下,而後再一切從長計議。

  藍毅抵達浩瀚樓的時候,聽夥計說聶滄洛確實在樓內,先讓夥計去通稟了,得了聶滄洛的話,他這才跟著夥計進到了樓內。穿過浩瀚樓的大堂,順著樓梯一路向上,在他還未曾抵達聶滄洛所在的樓層之時,便見聶滄洛正悠然自得的倚著欄杆對著正在順著樓梯上樓的藍毅道:「適才你說的很對不是麼?」

  在上行的樓梯上停下腳步,藍毅抬頭一臉疑惑的看著聶滄洛。

  嘴角微彎,聶滄洛慢道:「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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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第二章送到,求票票去睡覺,誰說靜陽耍人的?不服啊,捶胸頓足,偶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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