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夜裡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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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6章 夜裡看海

  反正閒著沒事,也是出來玩了,老譚便把雅茹如何離婚,如何到的省城,如何在阿巧工作以及這些年的情況說了一遍。

  趙姐聽了之後說:「你倆這也是好事多磨。」

  老譚說:「算是吧,但在一起過不可能,至少最近幾年不行。我的癌症是好了, 但也得觀察幾年,萬一再反覆呢。

  這種情況不想和誰在一起,說白了不想坑誰害誰。

  倆人是挺好,在一起了,過幾年我又復發了,那不給人家害了嗎?是不姐。」

  「你這麼想也對。」趙姐點了下頭,隨後問:「最近複查了嗎?」

  「沒。」老譚說:「過了年複查就行,這才半年,用不著。」

  「那也別大意了。」

  「嗯。」老譚點頭,隨後說:「主要我心態好,沒想那麼多。也別說沒想,剛知道自己是癌的時候也不行,心灰的厲害,成天不想別的就想還能活多長時間,啥時候死了。

  最不好過的是頭一個星期,啥也不吃也不餓,睡覺也睡不著,腦袋亂七八糟的,淨想些沒用的-——

  那時候啥都想起來了,老婆、孩子、老娘、姐姐、家裡的那些人-——動不動就掉眼淚, 還不敢叫人看著——姐,說實在的是真不想死,沒活夠呀——」

  「竟說傻話,有幾個願意死的,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呢。」

  「我是呼啦一下想明白的。」老譚喝了口酒, 說:「人不該死必有一救,我這輩子就一點好處——貴人多。

  不跟你說過北京的老中醫嗎, 化療失敗後到他那治,人家說的一番話叫我呼啦一下敞亮了。

  說實話癌症初期和中期幾乎不死人,之所以死是心裡承受不了,自己把自己嚇死的。

  老中醫剛開始給我治的時候我也沒咋信,心說話權當死馬當做活馬醫,只要心情好就行。說實話那時候已經不害怕了,心說話不就是癌症嗎,能咋地?拿它當回事它是回事,不拿它當回事它是個啥,還能死咋地。

  說實話菸酒我統共就戒了一個月,之後煙照抽酒照喝,一點沒耽誤。當時咋想的?心想這是檢查出來了,知道是癌症,又戒菸又戒酒的,要是沒檢查呢?不還是和沒事人一樣該咋著咋著。

  我就當自己沒得癌症一樣,該咋活咋活。但配合治療是一定的,這不能耽誤。主要是心情, 必須樂觀,不能有壓力。」

  老譚接下來把兩年來的治病經歷向趙姐講了一遍, 重點描述了在美麗谷和大青山的那兩段時間,這叫趙姐更加想去美麗谷了。

  不知不覺倆人差不多又喝到了昨天那個程度,暈乎乎的腦袋明白腿打飈,舌頭大起來,上下眼皮直打架。

  趙姐比老譚要好些,喝完酒知道給老譚放溫泉水泡澡。

  老譚泡的挺舒服,以至於一覺睡到掌燈時分。

  醒來後從床上坐起,點上根煙抽著。

  外面很靜,能聽到海的聲音。

  一絲帶著涼意的海風從開著的小窗戶飄進來,鹹鹹的,吹到身上很爽。

  老譚起身走到窗前,對面的民宿有四個房間亮著燈,燈光透過窗簾穿過涼亭落到夜裡,顯得格外溫馨。老譚吐出的煙霧從小窗口飄出,又被吹進來的海風帶回,散了眼前。

  海風的味道刺激了老譚,他想去海邊走走,看看夜裡的海。

  他來到客廳想去叫趙姐,看趙姐房間的門關著心想趙姐肯定睡覺呢,於是決定一個人去海邊。

  在他轉身時趙姐從外面推門進來了。

  「出去呀?」趙姐笑著問。

  「嗯。」老譚應聲。

  「剛才醒了看你還睡呢,去後院和秀芳嘮了會兒嗑兒-——走吧,我也正想溜達溜達去。」

  於是二人相跟著出了院子來到街上。

  街道不寬,一側有路燈,直接通到海邊。

  此時剛入夜,街上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散步。有往海邊走的,有從海邊回來的。四、五個半大小子在一家超市門口打鬧著,不遠處的空地上響著音樂,二十幾個大媽和小媳婦在跳著廣場舞,旁邊站著閒聊的男人。

  「這地方人挺休閒呀。」老譚說。

  「生活條件好唄。」趙姐說著挽上老譚的胳膊,「人家不比城裡人差,活的比城裡人滋潤。」


  「我看是。」

  「現在農村好,沒看挺多城裡人都往農村跑嗎。」

  「嗯,主要是國家的政策好。過去老百姓種地是往上交錢,現在不但不交錢還給補助,能不好嗎。」

  趙姐問:「你戶口遷到省城了嗎?」

  老譚說:「沒,還在農村呢。老家有地,老宅子也在,沒人住空著呢。我省思了,等老了回去。」

  「沒遷就對了。」

  倆人在跳廣場舞的地方站著看了一會兒,然後繼續往海邊走。

  海浪的聲音漸漸近了,已經看到了閃著波光的海面,黑壓壓的。

  海邊有觀賞堤壩,蜿蜒著伸出去很遠。

  堤壩上有路燈,造型很像十九世紀上海外灘上的法式路燈,古樸莊重。路燈下是結實的水泥墩,形狀各異,可供漫步的人們休息。

  堤壩旁有延伸到海里的觀海亭,亭子不是傳說中用木頭搭建的,而是混凝土結構,可抗風雨。

  夜裡的海沒了白日的波瀾壯闊一望無邊,而是沉寂、神秘、舒緩,有無邊的鬆弛感。

  老譚和趙姐漫步在堤壩上,誰也沒說話。

  海風撫動了趙姐的秀髮,濕潤了老譚的光頭。

  一對中年夫婦相偎著從對面走來,女的微笑著看了老譚和趙姐,用眼睛訴說了祝福,然後幸福的擦肩而過。

  趙姐抱緊了老譚的胳膊,腦袋靠在老譚肩上。

  老譚聞到了女人香,很醉人。

  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趙姐在失去老吳後來到濱海,在他那住的那段日子。起初每到夜深人靜人已入睡的時候趙姐都會在夢中驚醒,然後窩在被窩裡害怕的、委屈的小聲綴泣。

  這時他會從沙發上醒來,然後走到床邊坐下。

  趙姐便像小貓一樣蜷縮到他懷裡,抱著他小聲哭,身子一抽一動的像個孩子。

  老譚會摟著她,一隻手輕拍她的背,耐心地哄她入睡。

  漸漸地趙姐沒了哭聲,臉上掛著淚痕在老譚的懷裡睡著了。睡夢中還會冷不丁的抽動一下,然後手死死地抓住老譚,像抓著根救命稻草。

  趙姐睡著了老譚也會忍不住困頓,上眼皮直打下眼皮。

  每次他都是聞著趙姐身上撒發出來的香氣睡著的,睡的很美氣。

  現在又聞到了,很香,很醉人,有回憶的味道。

  他禁不住側過頭看趙姐,趙姐似乎感應般的微仰了頭,倆人的目光在半道相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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