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向她傳遞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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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傳來一陣腳步聲,像是被談話聲所牽引,緊隨其後是淮安歡悅的聲音:「堂主回來了。」

  雲棠平靜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與之前沒什麼不同,淮安見到她,總是一副滿面春風的模樣,她輕輕應了聲,紅.唇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最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將堂內打理的挺好。」

  若是平日裡說這麼一句話,倒也不會有人多想,偏偏雲棠一回來便撞上這些醫士在私下議論要重新舉薦堂主一事,還被她這個正主歪打正著地碰上,幾個本來已經對她存有不滿之心的醫士瞬間感覺到不妙。

  尤其是那名最先將話題展開的候醫士,這會兒已經將頭埋在地上了,甚至每呼吸一口氣,都感覺肺腑間陣陣陰涼,那種感覺,足以讓她窒息!

  在這所有人都屏息的時刻,雲棠與淮安卻是一如往日般的交談著。

  他們仿佛根本沒注意到此刻堂內眾醫士臉上的窘迫,淮安笑著拱起手:「都是我應該做的,堂主這般一說,反而讓我心中有些難安了。」笑著說完,他眼神忽然變得凌厲起來,「堂主這段時間忙與要事,如今可是有人生出了二心,惹堂主不快?」

  雙重威懾性降下,眾醫士更不敢說話。

  也不知誰推了一把,候醫士趴到了最前邊去,她下意識往後看了眼,這才唯唯諾諾的顫抖著聲音致歉:「堂主,副堂主,是屬下一時口不擇言,屬下並沒有對堂主不滿的意思,還請兩位贖罪!」

  原本她分明是與身邊一些熟悉醫士商議好的,現在堂主忽然回來,這些人就要將她推出來背負所有的罪名。

  雲棠不為所動,雙手負在身後:「能有閒暇時間議論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想必最近在堂內,你是清閒的。」

  「……堂主……」

  雲棠的話,令候醫士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其話中是否含有深意。

  「兩國邊境處如今時常出現動亂,也需要醫士救治百姓,我正在思慮此事,如今看來,你是最好的人選。」

  「不……堂主!」候醫士眼瞳一縮,急忙爬著來到雲棠面前,抓住她的衣擺,雙眼含淚:「堂主,屬下當年便是從邊境來的,如今是死活都不願再回去了,請您開恩!」

  當年好心救人,卻因誤醫而差點死在那個雜亂之地,候醫士這輩子都不想再踏足那片曾經的土地。

  「不願意去?」雲棠微微服下身子,眼眸中冷光乍現,「我身邊,可從來不需要有二心之人!」

  「屬……屬下真的沒有!」

  「來人,帶下去!」

  很快,隱匿在暗中的紫夜閣暗衛便將候醫士架起來帶了出去,雲棠凌厲的眼神掃視一周:「還有誰?」

  「堂主,都是候醫士的意思,我等絕無二心!」

  「我等絕無二心!」眾醫士連連保證。

  雲棠嗤笑一聲,隨即才把視線落回在淮安身上,目光逐漸變得柔和起來:「我們換一步說話。」接著就上了樓。

  鬼醫堂一層是眾醫士平日裡活動的範圍,以及救治病人的地方,二樓是儲備藥材的藥庫,三樓則是住宿區,在靠近西側窗口的位置,有幾席雅座,是供平日裡醫士行醫累了時休息所用。

  在盛京城的分堂內,厲害的醫士不少,加上這裡地處繁華,收入頗高,所以也最舒適。

  雲棠抿了口下人送過來的熱茶,又輕輕放在大理石桌子上,目光眺望向窗外。

  原本淅瀝小雨,現如今已經是傾盆大雨,街道上的光景令人看不真切。

  「阿棠有心事?」私下裡,淮安還是這般稱呼她。

  「只是在想,鳳梧國上下七十二分堂中,又有多少人與她有同樣的心思。」

  話音剛落下,她便看到淮安瞬間站起身來,不由得愕然:「你這是做什麼?」

  淮安不答,雙手併攏,俯身作揖:「堂主永遠是堂主,淮安從無取而代之之心!」

  「噗嗤。」雲棠搖了搖頭,一聲輕笑,無奈道:「快坐吧,看把你嚇得,以你我之間的情分,還能信不過嗎?」

  淮安站直了身子,神色顯然放鬆了起來,笑著道:「即便我是你信任之人,也應該證明自己足夠配得上你的信任,不讓你有任何顧慮,阿棠,我了解你,你心思細膩,最不喜歡有太多顧慮。如今鬼醫堂有我在,你忽然回來,必然是有什麼值得你顧慮的事情發生吧?」

  「你倒是了解我。」雲棠視線再次投注在雨幕之下,「人多之處必生事端,如今的鬼醫堂,怕是有不該存在之人。」


  「阿棠的意思是,堂內有細作?」

  她輕輕點頭,繼而站起身走到了窗口的位置,伸出手去接外邊的雨露:「最近心中的不安感愈發重了。藥王谷與鬼醫堂之間的關聯鮮有人知,還有一些事情,本來只有鬼醫堂內部知曉,如今卻傳了出去,讓我很難不懷疑是內部出現了問題。」

  雨露冰涼的躺在她的掌心,雲棠盯著掌心的水珠,隱約間,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愁緒。

  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已經潛伏在她的左右,而她,還尋不到潛伏之處。

  「阿棠放心,事情我會調查清楚,到時候必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若堂內真有叛徒,絕不容姑息!」

  「好,我信你!」頓了頓,她忽地想起此行另外一件要事,急忙回身問道:「對了,之前我將秋殤派了回來,今日怎麼不見她露面?」

  淮安臉上露出一抹詫異,「她有回來麼?未曾見過,我最近幾日處理紫夜閣的事情較多,沒太留意堂中之人,的確是沒看到她。」

  「……」

  事情愈發不對。

  秋殤一向聽她的話,要秋殤去辦事情,也從未出現過什麼差錯,這種失聯的情況更是從未有過。

  她深深望了眼淮安,眼底已經斂去情緒波動:「罷了,她興許是領會錯了我的意思,去了別的分堂,之後派人去最近的幾大分堂問問,我先去看看藥叔,你忙你的事情罷!」

  「我的事不急,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也想能與你多說說話,別的事情什麼時候都能做。」

  「也好。」雲棠沒有拒絕,徑直下了樓,嘴唇的笑容已經在不覺間收斂起來。

  二樓。

  雲棠憑著熟悉的記憶,來到一間比較大的房間門口位置。

  這間房是整個二樓最大的,每個分堂都有這麼一間空闊的屋子,本是提供給她住的,但如今她在太子府內,自然是用不到,為了讓年紀較大的藥叔能休息的更好些,特意將這房間安排給他。

  藥王谷其餘的人,也都被分配在一些空閒的房間裡住著養傷。

  她剛到門口,正要推門,一名彪形大漢急速現身,提起彎刀直衝雲棠面門而來,口中厲喝出聲:「這裡不能進,速速退下!」

  雲棠飛快側身躲避,飛腿踹向大漢握著彎刀的手。

  只聽一聲悶哼,大漢手中的彎刀落下,雲棠順勢將彎刀踢向一旁,取出軟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冷眸微眯:「你是什麼人?」

  她在鬼醫堂這麼久,可從未見過這彪形大漢。

  會武功,自然不是醫士,但這塊頭既不符合紫夜閣暗探的標準,也不像是藥王谷的人。

  這張臉,她更是覺得陌生,完全沒見過。

  「阿棠等等!」

  急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雲棠眉梢微蹙,不解扭頭看去:「你認識?」

  「是我的人。」解釋完,淮安又立即沉聲喝道:「還愣著作甚?立即給堂主道歉!」

  大漢也不墨跡,連忙低頭抱拳:「堂主,是屬下冒昧無知,還請您贖罪。」

  「什麼來歷?」雲棠沒有將架在大漢脖子上的軟劍抬開,反倒開始質問。

  如今正是她心存疑慮之時,自然不打算放過可疑之人。

  「屬下……」

  沒等大漢將話給說完,淮安便急忙給出答覆:「是從奴市買來的黑奴,已經跟隨我一段時間了,放心!」

  雲棠猶豫了一下,才將軟劍收回,「叫什麼名字?」

  「回堂主,屬下就叫做黑奴,沒有名字。」

  「噌!」軟劍回鞘,雲棠眼神變幻了一番,再次看向淮安:「堂內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還要人守著藥叔的房門?」

  「阿棠,是藥叔傷勢比較嚴重,修養起來要一段時間,為了不讓人擾他清靜,我才派黑奴過來守著,你若覺得沒必要,我讓他走便是。」

  「嗯,撤了吧,如此一驚一乍,更容易讓藥叔無法靜養。」說完,她便抬手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誰!」房間內傳來藥叔驚顫的聲音,仿佛在警惕著什麼。

  「藥叔,是我。」雲棠用本音回道。

  「小棠!」躲在黑暗中的藥叔聲音明顯平復了下來,從黑暗的角落中走出,整個人看著憔悴不堪,與之前被她救時相比,沒好到哪裡去。


  這會兒,更是快步朝她奔了過來,剛要開口說什麼,在看到從雲棠身後跟進來的淮安後,又瞬間將話語咽了回去。

  雲棠在房間內瞥了眼,桌上放著飯菜,卻是一口都沒動過,現在已經放涼了。

  「藥叔怎麼不吃飯?是不合胃口麼?」

  滿桌的佳肴都是葷食,看著倒是琳琅滿目。

  「興許是真吃不慣,我立即讓膳房重新給藥叔準備些清淡的食物。」淮安站在雲棠的身後,嘴上說著關切的話語,眼神卻死死盯著藥叔,透著幾分譏冷。

  藥叔也緊緊盯著他,眼神中同樣是冷漠,房間內的氣氛有些緊張。

  這絲微妙被雲棠所察覺,她順著藥叔的視線轉眸看去,淮安臉頰已經恢復從容笑意:「藥叔從被你救回來之後,就像受了刺激似的,時常將堂內人當做刺客,所以我才不得已派黑奴守著,以免發生意外。」

  「小棠丫頭,你還記不記得,老朽以前最愛吃的是草魚!你看他準備了一桌子的葷肉是什麼意思,連一條魚都沒有!老朽不吃!老朽要吃草魚!」

  聽到這話,雲棠眸光一緊……

  藥叔,是在向她傳遞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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