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覆上他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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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墨卿心中不祥的預感愈演愈烈。

  接著便見皇帝緊皺起眉:「軍中發生了何事?」

  「回皇上!二皇子惡意重傷王副將!末將懇請二皇子給一個合理的說法!當時昭王殿下也在場,比末將更清楚發生了什麼。」裴瑜三兩句話,將事情簡單描述。

  「可有此事?」皇帝銳利的眼神掃向周墨卿,盯著他脖子上的傷口看了兩眼,又看了眼周辰安,似乎明白了什麼,「你之所以被昭兒所傷可是因為王副將?」

  「父皇!」周墨卿一臉無辜地跪在地上,「兒臣只不過是讓人跟王副將切磋罷了,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但是皇兄想殺我卻是事實,不然兒臣這傷……」

  「住口!」皇帝怒然拍桌,「王副將是你皇兄手下之人!若非你魯莽行事在先,他怎麼可能會出手?卿兒,你是不是就等著你皇兄讓出兵權吶?」

  「父皇明鑑,兒臣豈敢有這種心思?」周墨卿毫不猶豫的否決,「這定是二皇兄聯合裴將軍,妄圖陷害兒臣的!」

  「昭兒!你將兵令收好,朕要聽實話!到底發生了什麼,由你來言!」

  周辰安沒將兵令收起,只是微俯下身,低聲道:「父皇與其聽兒臣說,不如親自去兵營!」

  周墨卿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這是他完全沒預料到的結果。

  如果父皇答應了……

  兵營中,被傷及的,可不僅僅是王副將,還有一些原本妄圖阻撓他的士兵。

  因為那些人不敢對他動手,所以才被動受傷。

  若是父皇看到了……他就要完!

  周辰安選擇什麼都不說故意示弱,想必暗中還留了一手。他需防備些才行!

  「父皇,此事用不著驚動您,若皇兄非要將罪名強按在兒臣身上,兒臣認了便是!」

  「強按在二皇子身上?哼!」裴瑜毫不客氣的冷哼一聲,「二皇子真會推卸責任,試問那些辱罵王副將的話,又作何解釋?」

  「裴將軍不是沒去兵營麼?從哪裡將事情知道的這般詳細?還說不是提早與皇兄串好的口供?」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著,弄得皇帝額間青筋鼓起,倍感頭疼:「都住口!」

  御書房內安靜了下來。

  皇帝扶額問道:「昭兒,王副將現如今情況如何?」

  「回父皇,右臂損傷較為嚴重,目前是否能恢復暫且未知!」

  雲棠對他保證過,絕對能恢復,但眼下,他必須留一手。

  「右臂?」皇帝幽深的眼瞳微微閃爍。

  他雖然不征戰沙場,卻太了解右手對將士們而言意味著什麼,一旦廢了,不僅僅是人廢了,更讓皇室損失了以為虎將!

  「來人!」他沒再說多餘的話。

  很快,兩名羽林衛便邁入殿門。

  「將二皇子送回二皇子府,禁足半月!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府門半步!」

  「是!」

  兩名羽林衛應聲完,便要上前來拉人。

  周墨卿直接匍匐在地:「父皇,兒臣還有諸多事務需要處理!」

  他管理著半個天牢與刑部,雖然權勢沒有周辰安大,平日裡要處理的事情卻不少,若是被禁足的消息一傳出去,他二皇子絕對是要成為笑柄的。

  「哼!二皇子既然有時間去兵營找麻煩,證明還是不算太忙,不過是區區半個月而已,不出門,依舊能照常處理事務吧?」裴瑜直接補刀。

  皇帝懶得說話,直接揮手。

  羽林衛便上前來,將周墨卿從地上拉起來,拽了出去。

  「昭兒。」皇帝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說話的語氣變得溫柔起來,身為一國之君,竟對兒子低頭認錯:「方才是朕一時惱怒,才沒問你事情原委,現如今事情已經了解清楚,你二皇弟,朕也罰了,此事就此掀過,朕會派最好的御醫去協助王副將儘快恢復身體,下次上交兵令這種話,莫要再隨意說了。」

  他有七子,雖然其餘幾個中,也有習武的,但在他眼裡根本比不上昭兒。

  一旦兵權易主,天地怕是風雲色變。

  「兒臣希望父皇明白,鳳梧國的太平,是將士用血肉與生命換來的!」冷聲說完,他俯身作揖:「兒臣告退!」


  裴瑜也抱拳道:「末將告退!」

  兩人一前一後從殿門邁出去。、

  皇帝沉沉望著兩人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背影,眼神愈加凝重。

  「陳塘!」片刻之後,他喊了一句。

  滿頭白髮的老太監從側殿走出,畢恭畢敬的彎了個身:「奴才參見聖上。」

  陳塘是早些年跟隨在先皇身邊的大太監,為人聰慧頭腦清醒,對外聲稱已經病死,其實一直在皇帝身邊,但凡皇帝有難以拿捏的事情,都會同他商議。

  「你覺得,真的處決,當真輕了?」

  「的確是輕了。」陳塘弓著身,蒼老的聲音有著極強的信服力,「正如昭王殿下所言,鳳梧國的今日,是遠在邊疆的將士們用血肉與命捍衛著的,如今王副將被重傷,右臂幾乎廢了,皇上卻只判二皇子被禁足半月,雖是維護了皇家顏面,也算給出了交代,軍中眾人卻未必領情,只會覺得心寒,皇子與庶民同罪,奴才以為,理應嚴懲不貸!如此才算給軍中一個交代,也在一眾皇子中立下威嚴,不會讓相同之事再次發生。」

  頓了頓,陳塘又分析道:「昭王殿下作為命定的太子,在幾位皇子中,是備受排擠之人,皇上是過來人,理應明白,何況,您還指望他來尋求破除詛咒的法子!」

  「……」皇帝沉吸了口氣,眉目莊重,仿佛是在思量著什麼。

  ……

  周墨卿被送回二皇子後,本因被關禁閉而惱怒著,不曾想羽林衛衛長沒多久便帶著聖上口諭來懲戒他。

  足足打了三十鞭,皮綻肉開被抬了下去。

  此事還被皇帝派人宣揚至整個盛京城,擾亂軍規者,一律嚴懲,如此也算是給周辰安以及兵營一個滿地交代。

  因為消息傳得很快,雲棠也很快得知了消息。

  只不過,她並非是從周辰安口中得知的消息,那男人一回來,直接去了書房,根本沒來見她。

  那司徒公主,也早早回來了,進了一趟宮,大抵是受了挫,並沒在來雲棠這邊為難。

  雲棠手中捏著信紙,瞥了眼紙上來自鬼醫堂的傳信,紅唇勾起一抹弧度,接著,將手抬起,把信紙投在燭台上,燃燒成灰燼。

  「主子?」秋殤一臉驚訝,「二皇子出三百兩黃金請您出診,您這是?」

  「我的確是愛錢,不過,他被懲戒,活該!不去!我想要錢還不簡單?」眼看著燭台上的紙燃燒成灰燼,雲棠杏眸微光閃爍,直到最後一片火苗熄滅,她才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主子去哪?」

  「當然是,收錢!」

  周辰安答應了她的,回府之後,將王副將的診費付給她,現在,或許應該去友善的提醒一下。

  書房外。

  青羽青夜二人站在門口,一見到她趕忙便要行禮。

  雲棠做了個噤聲手勢,兩人才沒發出聲音,又見她在擺手,便點點頭,相繼退下。

  踮著腳尖,靠近房間了一些,雲棠聽到裡邊傳來陌生男子粗重的聲音:「殿下,今日若非是在御書房內,末將即便是死,也想將二皇子首級斬下!王副將跟隨你我征戰沙場數載,竟為了不傷及皇子,憋屈到不還手而被重傷,傳出去對他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說完,裴瑜一拳頭錘在桌子上。

  「他的傷勢,你無需操心,本王不惜一切也會讓他恢復。」周辰安聲音很淡然,卻很是堅定,令人生生不出絲毫的懷疑之心。

  雲棠微微抿唇,第一次在想,自己行醫,除了老弱婦孺不收錢外,其餘人不管傷的多重,都不講價,可如今,她心中稍微有些動搖。

  那王副將是個性情中人,被她縫合傷口的時候,甚至一聲悶哼都沒有,臉上也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反而在一直感謝她出手相救。

  她雖厭惡周姓皇室,卻不是厭惡整個鳳梧國。

  王副將的診費,她或許不應該主動找周辰安要。

  「您的話,末將自然相信,只是末將此前就已經了解過,太醫中,並沒有醫術能達到出神入化地步之人,王副將的手想要徹底恢復,恐有難度,實在不行,就只能……」

  「吱。」房門被推開。

  裴瑜警惕著回頭冷喝:「是誰?」

  「太醫中怎麼就沒有能治王副將的人?將軍是不是忘了什麼?」雲棠邁著碎步,慢慢走進書房。


  「你是?」裴瑜沒參加過之前的壽宴,自當不認識雲棠。

  「殿下未過門的王妃。」雲棠眉梢微揚。

  裴瑜立即起身抱拳行禮:「末將見過雲小姐,方才失敬了!」

  兩人皆沒注意到,周辰安眸底眼神的閃爍。

  那道暗光很快,一瞬的功夫,便消失不見了。

  雲棠笑著抬步走上了前:「將軍客氣了,方才在門外,聽到將軍與殿下在談論王副將的情況,便自作主張進來了,沒有打擾到二位吧?」

  「沒有沒有,請坐!」裴瑜立即搖頭請她上位。

  說完之後,才意識到這是昭王府,自己是客,不由得乾咳了聲,掩飾尷尬。

  雲棠卻沒去在意,順著裴瑜的指引,坐在了周辰安的身邊。

  剛坐下,眼角的餘光便瞥見那雙深邃的眸子正打探在自己身上,眼眸中的情緒,是她讀不懂的。

  裴瑜為了避嫌,換了座位,待重新坐下後,直接切入正題:「雲小姐方才說能將王副將的手救回來,此言當真?」

  「自然。我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話音剛落,周辰安一聲嗤笑。

  「殿下笑什麼?」

  「棠兒來,無非是提醒本王,該給診費了。」他眼神沒有一絲波瀾,之前說這種話的時候,好歹會有戲謔的笑容,讓雲棠知道他在調侃,可這次,他的眼底只有一片冷淡,宛如被冷冰凍結的湖面,格外平靜。

  裴瑜愣住了,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流轉,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可沒說是為了診費來的。」雲棠笑眯眯的否決。

  她本來的確是為了診費,周辰安沒猜錯,但是現在……她不打算要了。

  大抵是不信,周辰安提筆迅速在宣紙上寫了一行字遞過去,目光仍舊冷淡:「找青羽帶你去帳房取錢。」

  雲棠沒說話,目光從紙上掠過一眼。

  一百兩黃金。

  周辰安要給她一百兩黃金的診費,這與她原本打算要的金額十分接近。

  足以證明,這個男人是真的了解她。

  抿了抿唇,她將那張宣紙接了過來,卻沒正眼去看,揉成紙團丟在了地上,「收不收錢,是看我心情,不是殿下給,我就一定會要。」

  「哦?真是難得,棠兒也會有放著錢不要的時候。」他冷笑一聲,眸子垂下。

  裴瑜試探著插了句話:「殿下,雲小姐,末將需要一個準確的答覆,王副將的手,當真可以完全恢復?」

  「可以。」

  兩人異口同聲,同起同落。

  說完,皆用餘光掃了對方一眼,又迅速移開。

  「如此便好!那末將先行告退,不打擾兩位了!」

  雖然是個粗人,裴瑜卻也是有家室的,從雲棠出現後,書房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現在確定王副將的手的確能恢復,他也就沒什麼擔心的了,直接朝著兩人拱了拱手,迅速離開。

  直到書房的門關上,雲棠才倚靠再桌前,小手撐著下巴,笑眯眯的盯著近在咫尺的美男。

  周辰安也正看著她,卻是一臉冷漠。

  「殿下現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竟別有一番滋味。」

  他冷笑:「你喜歡這樣的本王?」

  雖是在問她,卻明顯是否定句。

  他仿佛真的知道雲棠內心最真切的想法。

  「不喜歡。」雲棠輕輕搖著頭,目光仍舊流轉在他身上。

  接著,書房內安靜了下來,周辰安沒理會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書案,開始翻閱。

  「那我應該說,喜歡?」

  她笑著問,卻仍舊沒有得到回答,顯然是冷場了。

  至此,雲棠紅唇笑意微微收斂,只是安靜的看著他翻閱書籍。

  他好看的眉峰正皺著,仿佛有化不開的愁緒,雲棠沒忍住,抬手覆上他的眉眼,觸及到那對濃眉的劍眉。

  周辰安翻閱書籍的手指微頓,抬眸看來。

  她手掌一動,覆在他的眼睛上。

  根根分明的睫毛輕輕在她細膩的掌心摩擦了兩下,撩人心弦。

  雲棠心跳漏了半拍,目光下移,望見了他隱隱滾動的喉結。

  斂眸間,她道:「我們繼續之前在馬車上的話題,殿下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聞言,周辰安呼吸有一瞬的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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