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雲棠成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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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截斷指上,看不出任何所以然,只是視覺的直觀告訴她,斷指的主人年齡不超過三十歲。

  是誰,送過來的?意義何在?

  雲棠抿起紅唇,剛要將匣子給合上,卻感覺到匣子底部的紅色底墊似乎動了一下,她抬手試探著捏了下,竟從裡邊取出了一張完全染血的紙。

  紙片被疊的四四方方,因為染血,才完全變成了紅色。

  打開了兩折後,隱隱間能看到一些黑色的墨跡,雲棠動作頓住,瞥了眼那名丫鬟:「你先下去吧。」

  這小丫鬟像是嚇得不輕,聽得雲棠這話,頓然如釋重負般,迅速抬腿便跑,還沒跑出多遠,身後便又傳來雲棠冰冷的聲音:「此事不准外傳!」

  丫鬟連連應是,然後迅速離開。

  將斷指收起,雲棠抬步走回了住處,回到房間裡,這才將染滿鮮血的紙張攤開來,本以為會是什麼威脅性的文書,卻不料,紙上的文墨已經被血色完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寫的什麼。

  到底是什麼人,將這枚斷指,送到她手中,又存在什麼意義?

  ……

  翌日,一大早。

  雲棠還未完全睡醒,琦兒便在敲門了:「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迷迷糊糊坐起身來,她稍微醒了下神,才打了個哈欠,語氣緩慢的問道:「怎麼了?」

  「方才管家去帳房取銀錢準備去集市上採購,一推門發現帳房先生死在了帳房裡,渾身都僵了,而且十指都被砍了下來,著實恐怖!老爺和公子上朝去了,短時間內回不來。」

  十指都被砍了下來?雲棠忽然想到了自己昨日收到的斷指,不祥預感浮上心頭,立即當即對琦兒道:「你進來,服侍我梳洗!」

  「是!」琦兒顫著聲連忙應道,隨後推開了門,進來趕忙伺候雲棠換衣梳洗。

  一段時間後,雲棠提著裙擺,急匆匆跟隨琦兒前往帳房。

  才剛到門口,就聞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雲老夫人正站在門口,滿臉的焦急,這位帳房先生,一直以來品行端莊,做帳一絲不苟,從未出現過差錯,可如今竟死在了帳房裡。

  陳姨娘領著雲若站在一旁,一邊用帕子遮臉,一邊對說道:「老夫人,這裡不管怎麼說也是帳房,染了死人的氣,時間久了終歸不好,不如先把屍體給抬出來?咱們把帳房先打掃打掃,等公子回來了,再調查調查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夫人是個愛乾淨的,也注重講究,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卻應聲道:「也好,順便將屍體擦洗乾淨,他二十多歲入得相府,如今不過才十年,我不希望他走的這般狼狽。」話盡,滿臉惋惜。

  「你們幾個,去把屍體抬出來吧!」陳姨娘招呼著一旁的幾個下人。

  那幾個小廝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管家公可是膽子大的,看到了裡邊的慘狀,都險些暈過去,更別說是他們。

  「慢著!」

  「二小姐?」陳姨娘一見到她,臉色當即變了變,沉下心後,她當即又將聲音抬高:「這裡如今晦氣,二小姐嬌貴,還是莫要往前的好。」

  雲棠冷瞥了她一眼,譏笑道:「什麼叫晦氣?死人便是晦氣?那陳姨娘倘若殞命,是不是也應當稱作晦氣?」

  「妹妹,你怎麼跟我姨娘說話的?她還不是為了你好!」雲若往前邁出一步,咬著牙道。

  「打個比喻罷了,陳姨娘好好的怎麼會殞命呢?姐姐這般激動作甚!」說這話的時候,雲棠的視線還在陳姨娘的身上。

  那種仿佛被當做獵物緊盯的感覺,讓陳姨娘心下不寒而慄。

  只不過,感覺維持了一瞬,雲棠便將視線轉移開了,提著裙擺踩著小碎步往帳房裡走。

  「棠丫頭!」

  「棠兒!」

  雲老夫人跟秦氏幾乎是同時喚她。

  雖然已經聽雲清風提及過雲棠在大理寺對屍體的探究,她們仍舊是有些擔憂。

  「沒事的!母親和祖母放心。」雲棠說完,抬步走了進去。

  帳房內血腥味更重,給人一種壓抑又窒息的感覺,她將密封的窗戶打開透了氣,光線照射進來,將滿地的血映照地格外清楚。

  地面上的血跡已經完全發黑了,屍體的顏色也開始發白,證明已經死了很長一段時間。


  雲棠抬步往前走去,在屍體面前彎下了腰。

  這位三十出頭的帳房先生,正如描述的那般,十指皆被斬斷,身上還有不同程度的傷,面容比較猙獰,像是臨死之前受了很大的折磨。

  但很奇怪,這帳房又不隔音,要真有什麼動靜的話,應該會有人察覺的才對,怎麼偏偏到了第二日,才被發現死在了這裡。

  仔細回憶了一下,她發現昨日那個木匣子內裝著的手指,便是這帳房先生的。

  之前那丫鬟分明告訴她,是有個小孩將木匣子送到府內的。

  會有人將斷指先從相府送出去,再送回相府?如此過於麻煩了些。

  她凝起杏眸,眼神變得有些不太妙。

  隨即轉身走出帳房的門。

  秦氏與雲老夫人一看到她出來,急忙便問道:「棠丫頭,怎麼樣?可有看出什麼來?」

  「他應該是昨日死的,身上的傷並不致命,是因失血過多而死,死之前受的折磨比較大,能輕易出入帳房,想必行兇者也不一般,或許人現在還在相府內,祖母,不如將所有下人召集在一起,先挨個審訊吧,包括昨日下午值守的一些護衛。」

  老夫人雖然不知道她這麼做有什麼用意,但還是照做了,連忙讓身後幾個小廝去召集所有府內下人過來。

  「二小姐!你是在拖延時間吧!」幾個小廝剛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從雲棠身後響起。

  她轉身看去,不是旁人,正是昨夜將木匣子送到她手上的那個丫鬟。

  真好,看來如今都不用去調查了!!

  她冷笑了聲,剛要開口說話,丫鬟便直接跪地,搶先開口:「老夫人!夫人!昨日奴婢親眼所見,是二小姐殺的人!」

  老夫人氣的臉色鐵青,手中拐杖抬起,指著丫鬟質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葷話?」

  別說是老夫人,就連秦氏都氣的不行,第一次對下人說話難聽起來:「你要是敢亂說,我便命人將你拖下去亂棍打死!」

  「老夫人,夫人!奴婢所言屬實,不但看到二小姐殺了人,還親眼看到她取走了帳房先生的斷指,要是搜二小姐的身或者住處,肯定會有結果!」

  「是誰指使你的?」雲棠眸底掀過一抹殺意。

  昨日沒太在意,如今想來,昨日這丫鬟出現的時候,周遭正好無人,也沒人能佐證,這顯然事先便計劃好的!

  「二小姐,就算你缺錢想從帳房先生處拿錢,並讓他做假帳,也不該殺人滅口的。」丫鬟伶牙俐齒的插話,短短一句話,卻給雲棠按了兩三個莫須有的罪狀。

  瞬間將她置於刀尖之上。

  那截手指,她本是打算今日若回王府,便連同血書一起送到周辰安手中,讓他去調查,畢竟突發之事,昨夜讓她內心踹踹不安,卻沒想到,竟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等著她。

  陳姨娘順勢道:「二小姐怎麼可能殺人呢?她乃是府中嫡女,就算三年沒回來,老爺夫人和老夫人也寵她如初,這其中肯定是哪裡弄錯了。」

  嘴上這麼說著,要不是帕子遮住唇角,那抹快要壓制不住的笑就要蔓延出來了。

  這罪名一旦坐實,對雲棠可是致命的!

  皇家顧及顏面,興許會直接解除婚約!

  這丫鬟就像是跟陳姨娘在唱雙簧似的,又眼神堅定的說道:「要是二小姐當真心裡沒鬼,應該會讓搜查的吧?畢竟死者為大,二小姐的名聲也重要,奴婢若是有半句虛言,寧願被亂棍打死!反正放眼整個相府,也就二小姐才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殺人吧?昨日奴婢在府內聽到那些對二小姐的讚譽之言,其實心裡有些猜忌,這短短三年的時間,二小姐如何做到如此大的變化?世間易容高手千千萬,奴婢甚至可以懷疑,這個回來的……不是二小姐!」

  「你很有膽量!」雲棠紅.唇勾起,譏笑道:「希望你還能活過今日。」

  如今看來,昨日這丫鬟那副膽怯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可真好!成功將她騙過去了!

  「老夫人,夫人!你們看吶!二小姐在威脅奴婢。」

  「棠丫頭?」老夫人這會臉色變得懵然,「到底怎麼回事?」

  她是不願意相信,好不容易回來的孫女,有可能是她人所假冒,但……三年的時間內,讓棠丫頭改變這麼大,她心裡也是有狐疑的。

  雲棠坦然道:「的確有一截斷指在我手中,就放在我房間第一個柜子里!」


  「老夫人,您看!」丫鬟以為雲棠是想不出辯駁的藉口了,眼底閃爍著得逞的光。

  「棠兒,當真是你做的?」秦氏心差點涼了半截。

  「報案吧!大理寺會調查清楚!」雲棠負手而立,滿臉冰涼,沒有打算做多餘的解釋。

  頓了頓,她銳利的眸子瞥向丫鬟:「倘若最終調查出來的結果與我無關,後果你知道。」

  一句看似平淡的話,卻透著無數的威壓,這丫鬟也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發慌,但她沒應聲,只跪在地上。

  為了能將此事順利解決,老夫人最終還是派人去通知了大理寺。

  不久後,大理寺卿秦遠與雲清風一同趕來。

  兩人下了早朝,正要去大理寺處理事務,便接到了丞相府的報案。

  所言內容更是駭人聽聞。

  因事發特殊,所以秦遠親自帶人過來了。

  一見面,秦遠仔細的打量著雲棠,太后壽宴當日,他已經知道雲棠的身份,如今滿臉複雜之意,是打心眼裡不願去相信,摸了摸鬍子之後,還是選擇先不與雲棠說什麼,直接讓帶來的仵作去調查帳房內的屍體。

  沒多久,雲爍也趕了回來,在知道事情的發展後,滿臉鐵青,顯然很是生氣,至於在氣什麼就沒人知道了,礙於秦遠在場,他只陰沉著臉,沒發作。

  良久之後,大理寺的老仵作滿臉嚴肅地將屍體的檢驗結果公布:「三位大人,經過調查此人死亡時間應該是昨日傍晚,身上雖然傷口頗多,卻沒有致命傷,死因在於失血過多,死者表情猙獰,明顯痛苦,可房內卻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還是有些蹊蹺,況且……帳房並非密封環境,有動靜外界應當能察覺到才對。」

  雲棠啟唇:「黑市有一種東西,能讓人在短時間內渾身無力且無法說話,意識卻是清醒的。」

  她這麼一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會有人將人弄死,在自曝線索嗎?

  老仵作還不知道她是被指控的對象,就算她瞧著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娃,也抱拳恭敬問道:「姑娘知道這般詳細,莫非對此類藥物有一定了解?」

  「二小姐殺的人,肯定了解了!」丫鬟插嘴道,「我們雖然是身份卑賤的婢子,卻不是草芥,二小姐行兇屬實,奴婢便是證人,懇請大人明鑑!」

  「好,我殺的。」雲棠很是配合的頷首,借著又措不及防的開口質問:「那麼……我是什麼時候動的手?」

  丫鬟想也不想的回答:「當然是昨日傍晚!」

  「呵!具體是什麼傍晚何時?」

  「天……有些暗了……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什麼?看不清楚我是什麼時候動的手,還是看不清楚我人?」

  「……」

  「還有,我取走斷指後,你可有繼續尾隨我,如今我院子裡只有一枚斷指,剩餘的九枚在哪,你可知道?」

  「……」丫鬟已經被問懵了。

  到底誰才是可疑之人?她怎麼感覺自己像是個犯人一樣被盤問?

  「要是我將其餘九枚斷指都隱藏了起來,那我為何要獨獨留下一枚斷指在院子裡,留下殺人的證據?還有……從帳房先生的傷勢來看,他的確傷得不重,但所傷及到的都是動脈,一旦被割開,血會噴濺,我既然殺了他,你昨日可有看到我身上有何處沾染過血?」

  所有人在此刻都安靜的異常。

  跪在地上的丫鬟已經感覺自己的心臟隨時有可能驟停了!

  這個二小姐之前分明還一副大不了認罪的態度,現在怎麼變得邏輯如此清晰了?

  眼看著丫鬟要敗下陣來,陳姨娘豁出去,一句話吸引所有人注意:「二小姐,丫鬟肯定比不過您聰慧,但既然她是人證,您還是接受調查吧,就算真的與你有關,有老爺在,也會幫您平息的!」

  雲爍拉下了臉,剛要轉身去訓斥。

  一道冰冷充滿壓迫的聲音襲入所有人耳中,令人靈魂深處陡然一顫。

  「聒噪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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