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依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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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國公背上一片冷汗濡濕了裡衣,他聲音陰冷,「小郡王!口下留德。」

  裴棄笑了,「寧國公不是想要秦世子嗎?怎麼不要了嗎?」

  「既然裴郡王你喜愛得緊,老臣也不好橫刀奪愛。」寧國公著急脫身,不覺已經被裴棄的話套住了。

  他若是堅持以方才的理由繼續要秦敘跟他走,那順德帝會半信半疑,可惜他現在急著撇清關係,反而讓順德帝心裡疑竇叢生。

  順德帝鳳眼微眯,「鄒卿,朕覺得秦敘實在是個好苗子,你不若……」

  順德帝停頓下來,等著人接話。

  裴棄手指向後,捏住秦敘,不讓他說話,秦敘指尖冰涼,還有點顫抖。裴棄想,應是害怕極了。

  「陛下,臣奉旨在國子監授課,教的正是射,既然郡王和世子情深意切,臣也願意成全他們,若是世子有什麼不懂的,隨時問我就行,方才一心想要帶走秦世子,不過是擔心郡王不愛這個孩子,也教不了什麼東西,但是現在看來,真是杞人憂天了。」寧國公一席話滴水不漏,把之前的漏洞全補上了。

  順德帝沒說話,氣氛有些僵硬,顯然他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裴棄卻順著笑起來,「啊,這樣啊,那還是我的錯,我方才很是無禮,給國公爺賠罪。」

  說著,裴棄就要給他行禮,寧國公趕緊側身躲過,「哈哈,都是太擔心世子導致的,都是一樣的心。」

  順德帝似乎如夢初醒,打了個哈欠,「你們吵了半天,給朕繞彎子,都把朕繞暈了。」

  「舅舅,我錯了。」裴棄認錯極快,順手還把秦敘撈了起來,「今天打攪了舅舅批閱奏摺,臣願意自掏腰包三千兩白銀,充盈國庫。」

  寧國公咬牙,說,「是,臣錯得離譜,也糊塗得緊,臣願意出五千兩。」

  「那我也出五千兩吧。」裴棄長指撥開秦敘額前的一縷碎發。

  寧國公笑得勉強,「郡王別跟臣爭了,臣是虛長几歲,又犯了糊塗,該罰,這……」他抬頭去看順德帝,可是順德帝正在閉眼揉額角,他咬碎了後槽牙,沖裴棄苦笑,「臣出七千兩,郡王可千萬別再加了。」

  裴棄點點頭,側身道,「寧國公現在不著急回家了嗎?我還要在宮裡蹭一頓晚飯,你要留下來一起嗎?」

  寧國公哪裡想跟他一起吃飯,一想到在裴棄這裡翻了船,他現在氣就不順,還吃飯,吃人還差不多。他強撐著把禮數做周全,然後奪門而出。

  「舅舅,這可是你給我的人,你怎麼還讓人來跟我搶呢?」裴棄委屈地坐下。

  順德帝睜眼,笑得眼尾的皺紋往上翹,「朕的小寶怎麼可能吃癟呢,朕看著你大殺四方,還給朕賺了七千兩白銀,朕開心得很啊。」

  裴棄哼了一聲,喝了口雨前龍井,卻覺得味道比碧雲天的淡,「我把人帶走了?」

  「怎麼,還怕朕也跟你搶啊?」順德帝斜靠著,旁邊的宮燈給他鍍了一層柔光,看上去甚是和藹。

  裴棄擱下茶盞,「行,那我們走了。」

  「不急。」順德帝開口,裴棄疑惑地回頭。

  順德帝指了指兩人,「你二人呢,今日惹出這樣大的禍事,秦敘頂撞長輩,裴棄出言不遜,朕就罰……」

  「陛下,臣皮糙肉厚,打臣吧!」秦敘麻溜地跪下。

  順德帝好笑地擺手,「不打,瞧把你緊張的,罰你們兩個幽閉在府半個月,好好反思反思。」

  裴棄臉上總算露了出個淺笑,「謝皇舅舅,秦敘你個傻蛋,胡說八道什麼呢,走了。」

  說著他拍了一下秦敘的頭,拉著人往外走,瞧著漢白玉石階抿了一下寡淡的唇。

  秦敘被拽走前還行了個禮,兩人走出皇宮,被風一吹,才驚覺自己背上都是冷汗,回頭望時,天邊只剩下了一盞殘陽掛在遠遠的宮檐上。

  「嚇死我了。」裴棄鑽進馬車後癱在軟榻上。

  秦敘眼眶還是紅的,他緊緊貼著馬車壁,像是還沒有回過神來,裴棄艱難坐起來,伸手在他面前晃,「害怕啊。」

  秦敘點頭,裴棄看了他一會兒,最後扛不住那小眼神,把人摟進懷裡來,「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帶你回家。」

  秦敘緊緊抓著他的背,今天聽著徐尚書和寧國公的話,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來北境的捉刀都說,上京的人殺人不用刀子。


  「我在。」

  秦敘不斷收緊雙臂,趴在裴棄胸口,裴棄身上青竹的氣息鑽進鼻尖,安撫著他恐懼的靈魂。

  「你,你想謀殺……謀殺親,親師啊。」裴棄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

  秦敘趕忙放了他,低著頭認錯,「我錯了。」

  裴棄緩了緩,揉了下他的頭,聲音溫柔,「以後你真的只有我了,怕不怕?」

  秦敘搖頭,「我不怕,你不會害我。」

  裴棄挑眉,故意壓著嗓子嚇他,「我會……」

  「你才不會,你只會嚇人,和狐狸一樣。」秦敘撲進他懷裡,環抱著他勁瘦的腰。

  裴棄嘖了聲,手卻很誠實地搭在秦敘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

  「裴棄,我們現在是不是算熟了一點?」秦敘聲音在他胸口打轉。

  裴棄輕輕「嗯」了聲。

  到了府門口,裴棄發現懷裡的人已經睡過去了,認命地把人打橫抱起來。

  松墨跟在他身後想搭把手,卻發現他家郡王走得很穩,半點沒有晃,以至於他忘了提醒裴棄,讓裴棄把人放到了篤行院正房的床上。

  「他住哪裡來著?」裴棄坐下倒了盞白毫銀針,熱茶下肚,暖和得他眉目舒展。

  松墨指著偏房說,「世子一直住在那裡。」

  裴棄蹙眉,「不是讓你們買花園回來嗎?」

  「世子他不去那邊住,他說想挨著您。」松墨無奈。

  裴棄看了眼榻上的秦敘,「周圍的房子有人賣嗎?」

  松墨搖頭,裴棄揮退了他,躺在羅漢椅上,摩挲著左手腕子上的疤痕,偏頭瞧著窗外的月亮,上弦月清冷孤寂,照著園中新栽的花木也多了兩分生機。

  秦敘這一晚睡得極其安穩,夢裡香氣縈繞在鼻尖,他順著香氣往前走,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竹林里,突然飄起了小雨,但只是瞬息之間,雨停了。

  雨後的竹林里飄著清淺的香,他踽踽獨行了好久,終於看到了倚靠在青石上的裴棄,心一下子就安寧了,但裴棄擺弄著手裡的青竹摺扇,沒有分給他半個眼神。

  秦敘急了,他不停地喊裴棄,可是裴棄始終對另一個頭上頂著「太子」二字的小孩子笑,還指點那人的字,把他一個人丟在一旁。

  秦敘委屈的上前,想拉他的手,一聲師父尚未叫出口,他倏爾醒了過來,怔怔地看著坐在他面前的裴棄。

  「被嚇到了?」裴棄湊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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