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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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沈四老爺和五老爺正在拉著庾璟年問:「聽說大皇子的帳篷里鬧出人命了,是怎麼回事?」

  庾璟年暗嘆陸氏真會找時間死!這麼一鬧,整個建康城怕是沒人不知道王雅芙毒死了大皇子妃,就算事實不是如此,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王雅芙還能挨家挨戶地去解釋不成?

  庾璟年看戲的不怕台高,自然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解釋了一遍,只說是陸氏喝了王雅芙端的茶,居然就中了鶴頂紅而死了。他們是其中的目擊者,自然十分有說服力,四老爺和五老爺只聽得面面相覷。

  那邊少爺和小姐們也支棱著耳朵聽著呢,沈沅霜就吐了吐舌頭,「鶴頂紅?這也太可怕了!」八卦人人愛,沈沅霜雖然年紀小,可是在大宅門裡長大,又經歷了被下毒的事件,這些事情也早就懂得了。

  沈沅鈺不由伸手戳了她的腦門一下:「什麼鶴頂紅不鶴頂紅的!你小小年紀的,這些事情你不要管。」她就故意扯開話題,「這次龍舟賽咱們沈家有隊伍參加嗎?」

  「當然有啊,哪一年的龍舟賽能少得了咱們四大門閥。」沈沐便插言道。今年的參賽隊伍就是由沈沐負責訓練的。

  賽龍舟是每年端午節的重頭戲,每年皇室都會派船參加,四大門閥以及各大世家也會派人參加。四大門閥和各大世家本來就明爭暗鬥的厲害,這龍舟比賽更是涉及到家族臉面的事情,自然都卯足了勁兒要把別家人比下去。

  不過大家比賽歸比賽,這裡頭的潛規則還是人人遵守的。畢竟大家表面上還是要遵從晉元帝的統治,所以第一名每一年都毫無懸念,是由皇室派出的船隻贏去的。大家爭奪的是第二名的位次。

  沈家也比較重視龍舟比賽,所以沈昀一早就派了沈沐打造龍舟,訓練參賽隊伍,沈沐別的不行,可走雞鬥狗這些可十分那手,沈昀讓他去訓練隊伍,也算是人盡其用。

  沈家的隊伍都是沈沐一手訓練出來,他自然是信心滿滿,就給眾姐妹講解起歷年比賽的精彩內容來,連庾璟年什麼時候迴轉來,坐在沈沅鈺的身邊都沒有發現。

  沈沐道:「每年都有不少地下錢莊的人在這裡開了盤口,賭哪一家能贏得龍舟比賽,當然賭的是誰能贏得第二名,咱們沈家的賠率可是第二低的。」賠率越低,就說明莊家越看好這支隊伍。

  沈沅鈺就有些奇怪地問道:「那賠率最低的是哪一家?」

  沈沐有些晦氣地吐了一口吐沫:「是河東裴氏!」河東裴氏當年控制阿蠻害得沈沐差點被沈重打死,沈家也因為此事丟了眼看著到手的相權,沈沐自然把河東裴氏恨到了骨子裡。

  沈沅鈺一下子來了興趣,「居然是他們家?」這龍舟比賽說重要也重要,但是各大世家也不會太過重視這件事,畢竟這沒有實際的利益讓他們獲取,而裴家之前到處聯姻已經夠高調的了,這次還這麼想贏得這龍舟比賽,到底是為了什麼?

  庾璟年似乎看穿了沈沅鈺的疑慮,笑著解釋道:「河東裴氏未渡江的時候,聲望實力均不次於四大門閥,不過渡江晚了一些,如今就屈居在四大門閥之下,裴氏的宗主又是個不甘心落於人後的,自然要通過各種法子提升自家的聲望。因此龍舟賽他們勢在必得,不但龍舟是特製的,光是訓練這一支隊伍就花了整整一年時間。而四大門閥根深蒂固,不需要以此來證明自己,只是抱著遊戲的心態來參加的,所以算起來還是河東裴氏勝率高一點兒。」

  他這樣條分縷析地一解釋,眾人不由恍然。

  沈沅鈺笑著安慰沈沐道:「職業打業餘,三哥,就算你輸了,也沒什麼的。」

  沈沐卻還是有些憤憤不平,「若不是時間上來不及,咱們沈家未必就贏不了那些狗雜種!」

  庾璟年嘿嘿一笑:「三哥,你好好干,我相信你絕不會輸的。」

  沈沅鈺整日和他同床共枕,早就對他的一顰一笑瞭然於心,見他笑中有些深意,就隱隱知道這其中有事兒。

  沈沐也叫這個妹夫笑得有點莫名其妙。這時有小廝上前來和沈沐說了幾句話,沈沐道:「各位兄弟姐妹,地下錢莊的盤口已經開了,你們要不要堵一把。支持支持咱們自己的隊伍!」眾人嘻嘻哈哈地往托盤上放錢,都是沈家的子弟,誰手上都有不缺錢,於是有人十兩二十兩的出銀子,押的都是自己家的船,反正就算是輸了也不差這點錢。

  輪到沈沅鈺的時候,她想了想,摸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沈沐的眼珠子就瞪圓了。他自家知道自家的事,雖然有些不服氣,可他心裡也清楚比起河東裴氏,他們的勝算真的不大。

  「三妹妹,我知道你有錢,小賭怡情,這太多了。」都知道她有四個郡做食邑,可是明知道要輸,還押這麼多,把五百兩打水漂,這也有點兒太敗家了。


  沈沅鈺微微一笑,想起了剛才庾璟年的那句話和那個眼神,道:「三哥你們好好做,我相信你們一定會贏的。」

  庾璟年見沈沅鈺如此,不由嘴角上挑,勾起一絲笑容。他心裡也暗暗奇怪,沈沅鈺的性子他知道,比如打賞下人,比如人情往來,她花錢都很大方,可也絕不會胡亂撒錢……難道她看出來什麼了?

  沈沐見自家妹妹這麼信任自己,又是感動,又是有些鴨梨山大,急道:「三妹妹,你再想想!」若是讓三妹妹血本無歸了,將來還怎麼和她相見。

  沈沅鈺道:「再想想啊?」她歪著頭想了想,目光卻在庾璟年的臉上轉了一圈,見他一臉的高深莫測,沈沅鈺不由笑了。隨手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銀票全都拿了出來,十分囂張地道:「把這些全都押上。」

  沈沐一張一張翻看沈沅鈺放在托盤上的銀票,簡直都傻了。他這妹妹還真是個妙人,誰出門帶那麼大額的銀票,光三千兩的就有三張,加上零零碎碎的銀票,足足有一萬兩。

  沈沐覺得自己的臉都要抽筋了,艱難地吐出三個字:「三妹妹……」如果剛才他還是鴨梨山大的話,現在簡直就是鴨梨天大了……一萬兩啊。

  就算再財大氣粗,也絕不會隨隨便便扔出一萬兩,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沈沅鈺又看了一眼庾璟年的臉色,然後起身拍了拍沈沐的肩膀:「三哥,你就放心大膽地比賽吧,我相信我這一萬兩很快就會變成三萬兩的!」黑市上開出的沈家龍舟隊的盤口是三比一,也就是說沈沅鈺如果壓中了,這一下就能贏回三萬兩。當然,若是輸了,就一分錢都沒有了。

  沈沅霜目瞪口呆地看著沈沅鈺,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氣道:「三姐姐,你好有錢啊!」

  沈沅鈺笑著戳了她的腦門一下子。見沈沐還在楞在那裡,就催促他道:「快去快去!」

  沈沐最後問了她一句:「你玩兒真的?」沈沅鈺笑道:「我什麼時候和三哥開過玩笑。」

  沈沐一咬牙,衝著沈沅鈺抱拳道:「就衝著三妹妹這樣的鼎立支持,我也一定會帶領龍舟隊勇爭第一,哦不,第二的!」

  沈沐去了,庾璟年和沈沅鈺也告辭從沈家的帳篷里出來,他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到琅琊王府的帳篷里了。庾璟年問道:「你怎麼會然改變了主意,在沈家的身上押了一萬兩銀票?」

  沈沅鈺俏皮地笑笑道:「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了?」庾璟年笑著擁了擁沈沅鈺,見沈沅鈺的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自己,不由「噗嗤」一聲笑了。「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媳婦這麼聰明,還真是……很有負擔的好麼!

  沈沅鈺笑得兩隻眼睛彎彎的,一下抱住了庾璟年的胳膊:「阿年是不是有什麼內、幕消息?」

  「內、幕消息?」庾璟年呵呵一笑:「現在還不能說。」

  「為什麼?」庾璟年卻不肯這個時候告訴她:「天機不可泄露,等會你看比賽就知道了!」

  沈沅鈺纏著他撒嬌,庾璟年無奈之下,只得又透露了一點消息給她:「我只能告訴你,等一會兒若是不出意外,勝出的一定不是河東裴氏的龍舟隊,一定是你們蘭陵沈氏的龍舟隊。」

  沈沅鈺再問,他又不肯說了。兩人又走了幾步,沈沅鈺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前陣子庾璟年從她那裡拿了五萬兩銀子急用,她也沒有問他到底用來做什麼,這個時候她福至心靈,問道:「你不會是把那五萬兩銀子全押上了吧?」

  庾璟年點了點頭,沈沅鈺想了想,依著他的性子,定然不會只拿自己的銀子來賭博,就問道:「你一共押了多少,壓的是蘭陵沈氏?」

  庾璟年十分淡定地伸出一根手指,在沈沅鈺的眼前晃了晃,道:「我押的是蘭陵沈氏勝,這個數!」

  沈沅鈺倒吸了一口涼氣:「十萬兩?」

  庾璟年搖了搖頭,緩緩吐出四個字:「一百萬兩!」

  「一百萬兩?」沈沅鈺差點暈倒,她抓住庾璟年的胳膊,吐血道:「你讓我暈一會兒!」她是徹底感受到了剛才沈沐的心情了。

  一百萬兩啊,趕上國庫一年收入的十分之一了,這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字。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你從哪弄來的那麼多銀子?」這傢伙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庾璟年笑笑:「我把咱們蘅蕪苑、東海王府,還有皇伯父的私庫都搬空了,才湊到了這麼點銀子。一股腦全壓上了。」又囑咐道:「你可不要告訴三哥,要不然我擔心他壓力太大,等會兒比賽的時候反而會發揮失常。」


  難怪庾璟年表現的那麼低調。

  沈沅鈺長吁了一口氣,半天才說道:「照你這麼說,要是這次沈家的船隊贏不了,咱們很快就要變成窮光蛋,而且要背負一輩子都還不完的巨大債務?」

  庾璟年點了點頭:「所以,得讓三哥他們好好加油,千萬不能輸了才是!」

  沈沅鈺饒是淡定,想到那麼巨大的一筆銀子,這時候也有些沉不住氣了。「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她可不想和庾璟年去睡大街啊!

  庾璟年笑道:「放心吧,沒有絕對的把握,我是不會這樣孤注一擲的!」

  沈沅鈺想起他剛才說的那句話,「皇上也知道這事?」

  庾璟年點了點頭。

  沈沅鈺放心了,有皇上兜底,還有什麼可怕的?

  兩人回到琅琊王府的帳篷,剛剛坐下,就有人來回報,說是三皇子來了。

  三皇子終於姍姍來遲,小夫妻兩人都鬆了一口氣。一塊到門口把三皇子迎了進來。今天庾文泰不在,這棚子裡就是庾璟年說了算。

  庾璟年把三皇子接進來,低聲道:「三哥,你怎麼才來?」他是真的有點兒擔心三皇子了。

  三皇子道:「在中途被事情耽擱了,差點誤了時辰。本來是要帶著你嫂子一起過來的,誰知道也不知是天氣太熱還是怎麼的,她把早上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我只好親自把她送回去,也不知道你嫂子現在怎麼樣了……」

  巴拉巴拉說了一通,還是不改話嘮本色。

  庾璟年才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咱們謀劃的事情有變!那一百……銀子我可是全都已經投進去了!」

  三皇子嘿嘿一笑:「怎麼會呢?這件事萬無一失,兄弟你就等著數錢好了。」兄弟兩個對望了一眼,頭碰頭一起猥瑣地笑了起來。

  沈沅鈺假裝在那裡吃點心,其實耳朵一直支棱著呢,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心想難怪這些日子庾璟年神秘兮兮地老是往東海王府上跑,原來兄弟倆這是在琢磨著坑人呢,而且聽庾璟年的口氣,似乎皇上也摻合進來了,這件事肯定非同小可,一時心痒痒的十分想知道前因後果。

  不大一會兒等到了巳時,主持比賽的人終於來了,是太子庾邵恆,皇帝沒有來,派了太子前來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每年這龍舟比賽也要體現個君臣一體與民同樂的意思。江邊已經搭起了一座高台,太子一身杏黃色袍服當先,大皇子、三皇子、庾璟年以及四大門閥高級士族的代表在後頭眾星拱月般隨著他一起登上了高台。

  陸氏之死已經在江邊的達官貴人中間悄悄流傳起來。大皇子剛派人用馬車將陸氏的屍體運回府去。又叫人放出消息,說陸氏只是偶感不適,身死什麼的都是一派胡言。畢竟若是這事傳出去,少不得是一則皇家的醜聞,對驃騎將軍府沒有絲毫益處。再有一則,他需要儘快和太原王氏商量下一步的計劃,所以他更要在這種場合露面,以證明陸氏之死確屬謠言。

  太子先是拱手向四下致意,然後侃侃而談說了一番開場白,大意是說自己受皇帝委託,到此來主持龍舟比賽希望大家發揚風格賽出水平之類的。

  沈沅鈺在下頭聽得怎麼感覺跟現代運動會的開場白有點像呢,她心裡不由升起一股極為滑稽的感覺。最後太子恭祝一番父皇身體健康大晉國運昌隆之類的話。

  高台上早已豎起一面巨大的銅鑼,太子舉起鼓槌在銅鑼上連敲三下,龍舟賽就正式開始了。

  長江之內,幾十艘龍舟一字排開,最左邊的航道上,一個漆成金碧輝煌,有著一個巨大龍首的龍舟就是今年皇室派出來參加比賽的龍舟。而沈家的龍舟則在第三道上,沈家的龍舟不算大,不過造型十分古樸,低調而不張揚,符合四大門閥的行事特點。

  琅琊王府的棚子位置很好,沈沅鈺能夠看見沈家的船夫們帶著白頭巾,最前頭的一個,穿著一身寶藍色勁裝,就是沈沐。沈沅鈺沒想到他會親自參加比賽,朝他調皮地握了握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見。

  因為庾璟年和三皇子上了主席台,所以沈沅鈺只能一個人在棚子裡觀看。何氏留在家裡「照看」沁雪,阮氏懷著身孕不方便出門,庾之瑤和庾彤怕熱,庾真因為快要嫁人了,都沒有出門。沈沅鈺一個人在這裡倒也頗為自在。陸氏剛才中毒死亡的不愉快這陣子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金靈眼尖,就看見皇家的船上,船頭上站著一個女子,別人忙著檢查船槳,她卻儀態悠閒地站在那裡,穿著北燕人常穿的胡裝,站在船頭,微風傳來,衣袂飄飄,宛若凌波仙子一般。


  「奶奶快看,那個好像是……真定公主!」

  沈沅鈺定睛看去,距離並不太遠,果然是真定公主。蕊心也看到了:「怎麼回事?她怎麼跑到皇船上去了?」

  沈沅鈺大吃了一驚。對兩個丫頭道:「她現在已經不是公主了,而是長公主了!」前陣子慕容圭派了使者前來,冊封她為長公主,沈沅鈺一直關注著朝中的動靜,這件事自然是知曉的。

  按說慕容圭在封她為長公主的同時,應該同時給她指婚的,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立即宣布,這讓沈沅鈺疑惑了一陣子。不過想來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她便沒有多做理會。

  沒想到今天她會出現在皇舟上。

  沈沅鈺等人正在納悶,金靈忽然叫道:「快看快看!她朝咱們這邊看過來了。」果然見真定長公主身子微側,目光瞄了過來。那一瞬間沈沅鈺升起一股錯覺,覺得她是看向琅琊王府的這個棚子的。隨即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這一片棚子很多,除了琅琊王府,還有別的皇親國戚或者公卿將軍家的棚子,隔著這麼遠,真定長公主怎麼就會看向這邊來?

  正在這時,真定長公主已經看到沈沅鈺了。她的目光牢牢黏在沈沅鈺的身上,嘴角也扯起一絲詭異的笑容。沈沅鈺陡然升起一股極不舒服的感覺,真定長公主輕啟櫻唇,說出三個字來,隔得雖遠,沈沅鈺卻根據她的口型看出來她說的是:「等——著——我!」

  沈沅鈺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一般,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本來是挑著帘子向外看的,此時「刷」地一聲放下帘子來,隔絕了真定長公主的目光。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隨後又不由得啞然失笑。真定長公主作為北燕和親的棋子,肯定很快就要被嫁給大晉的達官貴人,和自己有什麼關係,「等著我」那三個字一定不是她說給自己的聽的,自己也真是疑神疑鬼了。

  真定長公主,說起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不過也不知是為什麼,沈沅鈺看見她就覺得說不出的難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讓她非常的不舒服。

  蕊心就倒了一碗熱茶,遞給沈沅鈺道:「奶奶,您可是哪裡不舒服嗎?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沒事!我沒事!」沈沅鈺接過茶碗,喝了一口茶平復了一下心情,再掀開帘子的時候,發現皇船上的真定長公主已經不在了,也不知去了哪裡。

  沈沅鈺不知怎麼的就鬆了一口氣。

  這時龍舟比賽已經全部準備就緒了,就聽見遠遠地傳來三聲炮響,一時間地動山搖,比賽正式開始,幾十艘龍舟像是離弦的箭一般飛快地向前衝去。

  沈沅鈺雖然相信庾璟年和三皇子的能力,這時卻還是不由自主捏了一把汗。一百萬兩銀子啊,想到這個數目,沈沅鈺就覺得自己鎮定不能。

  這時候的比賽,全靠船夫划槳,但是龍舟的設計和材質等也非常重要。若是能設計一艘能在水中阻力小一些的龍舟,自然會事半功倍。

  比賽一開始,沖在最前面的有兩艘龍舟,算是第一梯隊。兩舟不相上下,其中一個船體漆成金黃的,自然是皇船,而另一艘船,每一條船上都畫著家族的標記的,何況沈沅鈺剛才就在注意了,不是別家的船,正是河東裴氏的龍舟。

  河東裴氏的船果然很快。他家的船夫也顯得訓練有素,動作整齊劃一,看上去賞心悅目。一年的集訓不是白練的,河東裴氏一開始就取得了領先優勢。

  而四大門閥的龍舟緊隨其後,屬於第二梯隊。沈家的船便在其中了。

  岸邊漫天的喝彩聲加油聲不絕於耳,聲音之大,嚇了沈沅鈺一大跳。江南富庶,不論官商還是平民,手裡都有些閒錢,每到了端午,便有大量資金湧入地下黑市,他們也都是買了自己認為能贏的船隊,因此呼喊加油之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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