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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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純深深地看了沈沅一眼,他慢慢地坐下來,這麼做其實他心裡也很矛盾。想了想,他才解釋道:「並不是因為我的父親去世,才遷怒於你……」他不是向旁人解釋這些的性子,所以只說了個開頭,接下去就不知該怎麼說下去了。

  沈沅鈺微笑道:「表哥,你不必多說!我明白你的心意。」國讎家恨,繫於慕容圭一身,謝純也是逼不得已才想出這麼個法子。

  謝純咬了咬牙道:「我會親自帶兵在暗中保護你,若是你有不測,我便用這條性命賠償你便是了!」

  沈沅鈺搖了搖頭,忽然道:「表哥已經把所有的風險全都告訴我了。答應你兵行險著的是我自己!若是我出了事兒,表哥只需要為我報仇,取下慕容圭的首級,而後好好過日子便是。我只有一個要求!」

  謝純全身巨震:「有什麼要求,你說!」

  「待三年的孝期滿了,請表哥和朱姐姐好好過日子吧。她等了你這麼多年,為了你,還要繼續守下去,真的很不容易!」

  謝純沒想到她會提這個要求,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好吧,我答應你!」以前他可以任性,可現在他是宗主了,為了家族,他也必須生下後嗣,否則,他沒法向死去的謝尚交代。

  兩人把細節詳細推敲了一番,謝純這才心情複雜地離開。

  不論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利用心愛的女人來對付慕容圭,終歸不是大丈夫所為。他想,若是換做庾璟年,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做出這樣的抉擇的吧。也許,這就是他不能贏得美人心的關鍵所在。

  到底,他是不如庾璟年的。

  兩人商量妥當,謝純就在暗中布置。才過了一兩日,就有人登門拜訪。來的不是別人,乃是真定公主。

  沈沅鈺見了真定公主的拜帖。自從沈沅鈺搬出了琅琊王府,真定公主就經常以各種理由到成王府來,沈沅鈺倒是沒有拒絕和她見面,但是真定公主再邪性,在沈沅鈺的地盤上,她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所以真定公主對沈沅鈺的心情可謂是十分複雜!

  沈沅鈺明白真定的來意。就淡淡一笑,叫人請了真定進來。

  這麼多年來,真定在琅琊王府作威作福,日子過得十分愜意。何氏雖說是世子夫人,可是論心機手段哪裡是真定的對手,被她完全壓制,袁王妃又中風在床,誰能管得了她?庾濤更是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所以真定的容貌和幾年前比起來,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真定還未曾進入房間,笑聲已經先傳了進來。「二嫂,多日不見,你可安好呀!」流血夜之後,真定也遞過帖子,要來看望沈沅鈺。沈沅鈺卻不想見她,找出理由推拒了。

  所以,真定這句「多日不見」,倒是並沒有說錯。

  沈沅鈺笑著和真定寒暄。「我好的很,如今城外攻勢激烈,城內治安又不好,沒有重要的事情,誰都不敢出門,弟妹倒是好心情,還敢出來串門!」

  真定笑道:「怎麼,聽二嫂的口氣,這是不想見我的意思嗎?」

  沈沅鈺淡淡道:「怎麼會呢?我正枯坐無聊,弟妹能來看我,自是求之不得,弟妹請坐吧。」又吩咐蕊心給真定上茶。

  真定笑笑,這才滿意。

  沈沅鈺卻看著真定身邊的一個婢女,和冷蓮一左一右地站在真定的身邊,樣子卻是沈沅鈺從來沒有見過的,顯然是極受真定看中的。

  沈沅鈺便道:「這位姐姐,倒是眼生的很。」沈沅鈺之所以點出這一點,是因為此女雖然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從姿態模樣上看不出一絲缺點,沈沅鈺卻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十分特別的氣質,讓人無法不把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似乎她和丫鬟之間,總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真定聽了沈沅鈺的話,臉色不變,手卻抖了一下,這才拿穩了茶杯,輕描淡寫道:「她啊?這是我新提拔的大丫鬟,名字叫玉蓮的。」轉頭對玉蓮道:「玉蓮,還不見過成王妃!」

  玉蓮就上前給沈沅鈺見禮,細聲細氣地道:「奴婢玉蓮見過王妃!」

  沈沅鈺再次上下打量,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破綻,沈沅鈺不由笑笑,話裡有話道:「一看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弟妹能找到這樣的可人兒,真是有福氣!」

  真定面色不變地打著哈哈:「不過就是個奴婢而已,值什麼的。」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如今建康和襄陽成了兩大戰場,王爺在前線拼殺,想來二嫂一定是極為擔心的。這兩日城內有些流言是和荊州城王爺有些關聯,不知二嫂有沒有聽說過?」


  沈沅鈺十分配合地露出一個感興趣的表情,「有什麼傳言,我竟不知道。還請弟妹速速與我說來!」

  真定道:「所謂法不傳六耳,還請二嫂屏退下人,我才好說與你知。」

  沈沅鈺猶豫了一下,吩咐眾人道:「你們先下去。」下人們十分聽話地退出房去,蕊心和彩鸞本來想留下,沈沅鈺卻道:「你們兩個也下去。」

  真定公主帶來的人也十分識趣地跟著出去了。一時間,屋裡只剩下沈沅鈺、真定、冷蓮、玉蓮四個人。沈沅鈺笑道:「弟妹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真定眼中有一道寒光一閃而過,她淡淡道:「這件事情玉蓮知道的最清楚,還是讓她跟你說吧。」

  沈沅鈺疑惑的目光便落在了玉蓮的身上。玉蓮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王妃娘娘,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呵!」她的聲音陡然變了,清脆悅耳聽起來十分的熟悉。

  沈沅鈺吃了一驚,猛地用手指著她道:「你,你是……」

  玉蓮眼中忽然寒光大盛,鋒銳的目光直刺入沈沅鈺的眼底深處:「沒錯,我是妙慧。沒想到我扮成一個侍女,花費了那麼多心思去練習還是差點被你識破了。」流血夜事件之後,妙慧害怕被謝純識破身份,一直隱於簡靜寺閉門不出,此次兩人奉了慕容圭的命令一齊到沈府來,若是堂而皇之地出現必然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妙慧便扮成了真定的侍女。

  妙慧又說了幾句話,聲音空靈而又古怪,沈沅鈺只覺得眼皮有千斤之重,似乎頃刻之間便要睡去。心裡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催眠術,沒想到妙慧還有這一手絕技。沈沅鈺此刻有口難言,只想立刻睡去。

  臨睡之前,她發現「玉蓮」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緩緩從臉上撕下一層極薄的面具來。面具下面隱藏著一張傾國傾城的容貌,果然是妙慧。

  那面具做的極為精緻,沈沅鈺之前就對「玉蓮」有所懷疑,只是也並沒有看出來玉蓮是戴了面具的。

  她不由驚嘆於天機閣產品的奇妙。

  易容術、人-皮面具,慕容圭除了這些,還蘇出了什麼?

  沈沅鈺想著,身子一晃,終於緩緩軟倒在地,眼看著就要跌倒,卻被真定上前一步,一把將沈沅鈺撈了起來。

  妙慧忍不住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這種催眠之術,是她和一位遊方術士學到的。這種術法非常消耗人的精力,用過一次之後,總要頭痛十天八天的,非到萬不得已,妙慧是絕對不會使用的。不過效果也是極佳,幾乎是百試不爽,一般人都會輕易被她催眠。可是沈沅鈺堅持的時間,卻大大超過了她的預料,剛才她差點就精力耗盡,徹底虛脫。

  這也說明了,沈沅鈺的精神世界非常強大,意志力非常頑強。

  妙慧身子一晃,差點坐倒在地上,多虧了冷蓮扶了她一把,她才站穩。

  真定有些迫不及待地撫摸著沈沅鈺的手,她本人就是個變態,對男人感興趣,對女人也感興趣。她一開始只是想玩一玩慕容圭心心念念的女人,後來沈沅鈺越是對她不假辭色,她心裡就越是痒痒,想了沈沅鈺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終於有了機會,她心內的激動簡直無法言表。

  妙慧這時緩緩回復了過來,冷冷道:「殿下,這裡是沈府,我希望你下次再想做這些齷齪事的時候,先分清場合!若是誤了陛下的大事,後果不是你我能夠承擔的。陛下最近心情十分不好,這個不用我來告訴你!」別看兩人立場相同,可是她對真定可是沒有一點兒的好感。

  真定哼了一聲:「妙慧,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

  「別忘了陛下的吩咐,此次行動以我為主,所有的行動計劃都要聽我的安排。」

  真定恨恨地道:「有本事就別拿陛下來壓我!」話雖然這樣說,可是家族全都捏在慕容圭手裡,她畢竟不敢違抗慕容圭的命令,也就不敢再亂來。

  妙慧這時已經克服了眩暈感,走過來從真定手裡將沈沅鈺接過來。「時候不早了,沈昀絕頂聰明,可千萬不能讓他瞧出了破綻!」

  妙慧就看了冷蓮一眼。

  冷蓮點了點頭,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張面具來,戴在自己的臉上,頃刻之間竟然化成了沈沅鈺的樣子。她的身形和沈沅鈺有七八分相似,當然,如今沈沅鈺懷孕五六個月,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行的。冷蓮就拿了一個枕頭塞進自己的腰部,這樣看上去就更像了。

  冷蓮動作十分麻利地上了床,妙慧放下床帳,隔著重重帷幔,一般人很難看得出來沈沅鈺已經被人掉包了。

  一切準備妥當。妙慧看了真定一眼,她才不情不願地說道:「二嫂懷著身孕呢,既然累了,我就不多打擾你了。何況我這個丫頭也不知怎麼了,竟像是病得不輕,我要趕快回去請大夫來給她瞧瞧。」


  床上的冷蓮學著沈沅鈺的聲音道:「冷蓮這個樣子,弟妹還是早些回去請個好大夫給她瞧瞧才是正理。」聲音竟和沈沅鈺有幾分相似。

  真定道:「那我就告辭了!」

  「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兩人說話的聲音說大不大,卻可以讓外頭的下人們聽到。眾人哪想到屋裡已經發生了這樣的驚天變故,誰也沒有懷疑。

  妙慧這時重新戴好面具,這麼會功夫,她已找了一件巨大的披風將沈沅鈺裹在披風裡面,遮住她臃腫的身材。又將沈沅鈺的頭髮散開,釵環全都收起,給她扎了丫鬟的髮式,看著一切都沒有破綻。妙慧扶著沈沅鈺,跟在真定的後面出了東廂房。

  蕊心和彩鸞等人看見冷蓮被這樣扶出來了,都有些奇怪地看過去,只是冷蓮被披風遮住了身子,她們只能看到她一頭烏油油的頭髮,她們著急回去伺候沈沅鈺,也沒有多想。

  真定已經喊道:「都站著幹什麼,還不來個人,幫玉蓮扶著冷蓮這丫頭。」立刻就走上來一個高大的丫鬟,從另一側扶著沈沅鈺,並且以身體有意無意地遮擋住眾人的視線。

  其實蕊心和彩鸞隱隱也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了,只是從沈府虜走沈沅鈺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因此誰也沒有往那個地方想。

  這邊真定帶著沈沅鈺大搖大擺地出了沈府。那邊蕊心和彩鸞回到沈沅鈺的房間內,見她大白天地躺在了床上,並且把帳幔都放了下來。以前她就算睡覺,也很少放下帳幔的。

  蕊心細心,忙道:「王妃可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奴婢請了太醫來給您瞧瞧!」

  「沈沅鈺」道:「沒有什麼事,太醫就不用請了。本王妃就是有些累了,要獨自睡會兒,我不叫你們,誰都不要進來。」

  蕊心和彩鸞連忙答應著退了出來。

  彩鸞皺著眉頭,低聲對蕊心道:「蕊心姐姐,你有沒有覺得,王妃的嗓子好像有些沙啞,是不是倒了嗓子,要不咱們還是報到太太那裡,請太太請個太醫來給王妃瞧瞧吧。」

  蕊心想了想,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似乎到處都怪怪的,可是「王妃有些怪怪的」,這樣的話又不好說出口。便道:「也好,我在這守著,你速速去請太太過來。」

  彩鸞就去了正房。正巧沈昀剛剛回府,正準備去看一眼女兒,彩鸞沒敢說沈沅鈺有些不對勁兒,只說沈沅鈺的嗓子似乎有些嘶啞了。

  兩口子聽說了,都有些擔心,就聯袂到了沈沅鈺住的東廂房。蕊心挑了帘子,然後對著床上的「沈沅鈺」道:「王妃,老爺和太太來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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