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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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忙吩咐一旁傻掉了宮女道:「還不快去準備軟兜,將姑母挪到西風殿去。」宮女們便拿了軟兜進來,將湖陽郡主小心地抬去了西風殿。

  林氏猛地跪下,對太后大聲道:「請太后娘娘一定要給我的小姑做主,查出到底是誰在暗中下的毒手,一定要給我的小姑報仇啊。」

  太后聽到這裡,心中微微一動。此前她就曾向皇帝建議,殺掉沈沅鈺,為庾璟年爭取一線生機。可是皇帝只一味護著沈沅鈺,不肯動手。這一次,她涉嫌毒害自己的親嬸嬸,若是事實查明,就算自己立刻將她殺了,皇帝也好,蘭陵沈氏也好,就算心裡不願意,怕也說不出什麼來。

  她心中打定了主意,看向沈沅鈺的目光就越發冷森了下來,充滿了殺機。

  沈沅鈺只覺得心中一寒,便看了王菁一眼,剛才她拜託王菁請桓淑妃出面來的,見王菁沖她點了點頭,這才心中稍安。

  太后已經冷聲道:「太子妃大喜的日子,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沒人倫的慘事,還有沒有綱常法紀?」她看了沈沅鈺一眼,語氣越發冷入骨髓:「哀家就依你所願。查,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查清楚!還湖陽一個公道!」

  她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道:「在座之人都有嫌疑……」緊接著吩咐道:「來人呢,給我把東宮的大門都封了,不查清楚誰都不許離開。你們,可有異議?」

  今天來的賀客不在少數,不過反正這把火也燒不到她們的身上,所謂看戲不怕台高,她們自然樂得看這個熱鬧,紛紛道:「臣婦等絕無異議。」

  太后又對太子妃溫和地道:「出了這樣的事兒,攪擾了你的壽宴,倒是叫你受委屈了。」

  太子妃道:「這樣的事兒,誰也不想的。還是查清楚真相要緊!」

  太后點了點頭,讚許了一句:「你是個大度的。很好很好!咱們去瞧瞧湖陽現在如何了?」說著便起身,帶著皇后和太子妃等人浩浩蕩蕩去了西風殿。

  出了這樣勁爆的大事兒,誰還有心思在呆在大殿裡,便全都跟著太后來到西風殿外。宮女們搬來幾把椅子,請太后、皇后、太子妃和寧德長公主等幾人坐下,因為人太多,西風殿院子也不足夠大,所以剩下的貴婦們,對不起,也只能站著了。

  寧德長公主讓沈沅鈺站在她的身後,擺明了今天就要力保這個干外孫女。沈沅鈺心知肚明,若不是有她在,太后還指不定要怎麼磋磨她呢。

  西風殿裡,林太醫正忙著救治湖陽郡主,就見宮女太監們進進出出,一盆盆血水端了出來,眾人大都是生過孩子的,知道引產的風險,見此情形,不由一大半人全都變了臉色。

  過了足有半個時辰,林太醫才腳步虛浮地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郗太后急忙召他過來,問道:「湖陽怎樣了?」

  林太醫道:「總算引產及時,郡主一條性命算是保住了,不過她元氣大傷,從此恐怕再也無法有孕,而且,會落下一些病根!」

  眾人聽說性命保住了,都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萬幸了。至於不會懷孕什麼的,湖陽郡主都這麼大年紀了,又是兒女雙全,生不出來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郗太后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道:「佛祖保佑,能留下一條命來就已經很好了。」便讓大嬤嬤扶著她起來:「走,咱們去瞧瞧湖陽這孩子。」

  寧德長公主、皇后、太子妃便跟著太后進去了。林氏和沈沅珍自然也是可以進去的,沈沅鈺想了想也跟著進去,至於其他的人,則只能呆在外頭等著消息。

  眾人進了西風殿,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味,湖陽郡主躺在榻上,面如金紙,眼看著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不過人還是清醒的。看見太后等人進來,就拉著太后的手,嚶嚶哭泣道:「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請太后給我做主,一定要抓到兇手,為我的孩兒報仇啊!」

  太后安慰了她兩句,最後道:「你放心,哀家今天一定查明真相,決不能助長這種歪風邪氣滋長蔓延。」又再叮囑幾句,讓她放寬了心,好生休養著,這才跨出西風殿,來到另一處寬敞的大殿扶荔殿。

  郗太后在扶荔殿中坐定,吩咐道:「傳林太醫進殿!」

  林太醫便走進殿中,郗太后正要發問,沈沅鈺忽然出列道:「慢著。」

  郗太后現在看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不悅道:「文安縣主,你有什麼話說?」

  沈沅鈺要是到現在都看不出湖陽郡主這次是衝著她來的,她就是個棒槌了。湖陽郡主清楚,她在沈弘那裡已經沒有什麼信譽可言了,就算在家裡鬧出來滑胎事件,沈弘也必不會站在小二房的一邊。所以她才會把這場戲演到了宮裡,讓本來就對自己十分厭惡的太后做裁決,太后自然會偏向她。


  她能做好這一切,太子妃應該也是幫凶之一。要知道長沙王庾倫是支持太子的,自己的二叔沈暉也是支持太子的,所以太子一系和小二房一系可以說是一個鼻孔出氣的。

  在人家的主場,說話的又都是他們的人,沈沅鈺又怎麼可能任他們把髒水就這麼潑在自己身上。她總要想法子奮力反擊的。

  所以這個時候她不能不站出來。

  沈沅鈺道:「既然太后娘娘想要為二嬸嬸主持公道,單聽林太醫的一面之詞,是不是有失公允呢?」誰不知道林太醫和小二房過從甚密呢?

  寧德長公主也反應了過來:「不錯,既然要審,就把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全都請過來,讓他們共同會診,這才能保證公平。」

  太醫院的每一個太醫幾乎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場,後面都有靠山,但是在這種場合下,收買一個兩個太醫容易,把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收買了?除非是皇帝親自下的命令!沒有人有這個本事!所有太醫一起會診的話,自然沒有人敢玩兒花樣,也可以保證最大程度的公平。

  太后猶豫了一下:「也好,就著人去把太醫院的大人全都給哀家請過來。」

  太后傳召,太醫們不敢怠慢,不大一會兒功夫,所有的太醫就都跪在了扶荔殿中。郗太后道:「今天叫各位大人前來,是想讓你們會診一下,剛才就在太子妃的壽宴上,湖陽郡主忽然毫無徵兆地滑胎流產,你們給哀家仔細查一查,是不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若是真有這種事兒,不管她是誰,有誰給她撐腰,哀家也絕不輕饒。」

  眾人懵懵懂懂而來,聽說竟是這麼一件事,不由全都苦了臉。可以說在這扶荔殿中,隨隨便便拉出一個貴婦貴女,就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平日裡,這種事他們是躲都來不及,真心是一點兒都不願意摻合的,可是太后有命,他們只得硬著頭皮往前沖。

  太醫們領命去了西風殿,挨個地給湖陽郡主切脈,然後聚在一起商量了許久,最後公推了太醫令黃大人到扶荔殿去向郗太后匯報。

  郗太后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直截了當地問:「可診出什麼不妥之處?」太后一開始就認定了是沈沅鈺從中作梗。

  黃太醫小心翼翼地回道:「根據咱們太醫院所有太醫的妥善診查,最後又一致認為,郡主娘娘此次小產,十分蹊蹺。」

  郗太后一皺眉頭,十分不滿地道:「什麼叫十分蹊蹺,到底是什麼原因,你們這麼多太醫都沒有查出來嗎?」

  羊皇后在後宮之中,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便開口問道:「難道是誤用了麝香或者紅花所致?」她在宮裡見多了這樣的。

  黃太醫十分肯定地搖了搖頭:「決計不是。」

  太后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好端端的,換一件衣裳就會流產了?這點子小事兒都查不出來,皇家養你們這些太醫還有什麼用?」

  黃太醫連連磕頭請罪,道:「啟稟太后娘娘,這婦人懷有身孕,忌諱極多,吃錯了什麼,喝錯了什麼,甚至聞到了不該聞的氣味,都有可能導致孕婦流產,這千頭萬緒的,郡主娘娘又剛剛引產,脈相虛浮,摸不出此前的脈相,實在是……」

  他正在這裡喋喋不休,大殿門口處,忽然有人「啊」了一聲。正是剛才扶著湖陽郡主去換衣裳的兩名宮女之一。

  太子妃嚇了一跳:「大膽,衝撞了太后娘娘,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郗太后卻是神色一動,指著那名宮女道:「你跪到前面來。」那宮女哆哆嗦嗦地走上前來跪在方磚上,「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說?」

  那宮女有些害怕地去看沈沅鈺。沈沅鈺此刻臉色大變,想到彩鳳給湖陽郡主換衣裳的時候,她曾經說過彩鳳身上有股子怪味。難道這個坑是挖在這裡的?

  王菁也是臉色一變,和沈沅鈺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郗太后淡淡道:「有哀家給你做主,誰也不敢把你怎麼樣,有什麼話你但說不妨!」

  那名宮女這才戰戰兢兢地將彩鳳伺候湖陽郡主那一段說了,最後道:「東海王妃、文安縣主還有小蝶姐姐當時都在場,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她們。」

  郗太后的目光在沈沅鈺和王菁等人的臉上一一掠過,「這個宮女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沈沅鈺、王菁、彩鳳以及另一名宮女聞言全都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去。王菁看了沈沅鈺一眼,低著頭,並不發言。沈沅鈺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想抵賴也抵賴不了,只得道:「是真的。」

  太后犀利的目光就落在了彩鳳身上。彩鳳磕了一個頭道:「啟稟太后娘娘,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郡主娘娘,再說奴婢身上也沒有任何違禁的藥物,請太后娘娘明鑑!」


  眾人不由有些感慨,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仍能有條不紊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還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沒看見剛才一波一波的,所有的髒水拼命地往沈沅鈺身上潑,她的臉色卻始終平靜如恆嗎?

  太后冷冷地看了彩鳳一眼:「給哀家搜這個奴才!」

  就有兩個宮女上前欲把彩鳳帶下去搜身,黃太醫忽然道:「慢著!姑娘能否把腰間的荷包借給本官一觀?」

  彩鳳神色坦然地將掛在自己腰間的繡著鯉魚戲蓮圖案的荷包交給了黃太醫。黃太醫從裡面拿出了許多女孩子家用的零零碎碎,最後還有幾粒藥丸。

  太后見狀神色大變,厲聲道:「這是什麼?」

  彩鳳道:「啟稟太后娘娘,奴婢從小就有偏頭痛的毛病,所以一直隨身攜帶著治療偏頭痛的正天丸。請黃太醫一驗便知。」彩鳳偏頭痛的毛病沈沅鈺是知道的,也知道她的身上一直會隨身攜帶著正天丸。

  黃太醫卻將那幾粒丸藥放在手中仔細檢查,最後道:「還請太后叫林大人等與下官一同驗看!」這是不想承擔責任了。但是單看這個態度,就可以知道這藥裡頭怕是有什麼蹊蹺了。

  彩鳳臉上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太后懶得同這些老油條計較,就叫了幾位太醫院的國手進來,眾人檢查了一遍,最後還是黃太醫上前回話。黃太醫道:「彩鳳姑娘荷包里的丸藥的確是正天丸沒錯。正天丸主要成份是白芍、白芷、川芎、當歸、地黃等等,可用於外感風邪、瘀血阻絡引起的偏頭痛、緊張性頭痛、經前頭痛等等,」說到這裡,彩鳳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黃太醫還沒說完,頓了頓又道:「不過,這正天丸和一般的正天丸有些不同。」

  太后神色一振道:「到底有何不同,速速說來!」

  黃太醫拿眼睛看了沈沅鈺一眼,道:「這正天丸中有一味雞血藤,雖也是主藥之一,但卻放入太多,導致這正天丸藥效全失,已經完全不能服用了。」頓了頓,他又道:「這雞血藤具有強烈的揮發性,會有一種淡淡的辛辣的氣味。」

  說著將那正天丸拿給郗太后,郗太后聞了一下,果然有股淡淡的辛辣氣味,但是不仔細聞的話,也不可能聞得到。

  郗太后又把這正天丸給羊皇后聞了一下,羊皇后也點了點頭。

  眾人將前因後果聯繫在一起,一個小丫鬟隨身帶著不能服用的正天丸,到底是要幹什麼?而且正是她給湖陽郡主換的衣裳,湖陽郡主恰恰聞到了一股子怪味,之後湖陽郡主就流產滑胎了。

  一時所有的疑點全都集中到了彩鳳的身上。而彩鳳是沈沅鈺的貼身大丫鬟,彩鳳做的,和沈沅鈺做的幾乎沒有任何分別了。

  還是寧德長公主問出了大家都疑惑的問題:「這雞血藤的味道,聞多了就會讓女子流產?我活了這麼大的年紀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黃太醫連忙道:「長公主明鑑,這倒是不會的!」

  王菁便道:「黃太醫這麼說豈不是前後矛盾?」

  黃太醫回頭和身後幾位太醫商量了一番,才向太后回道:「這件事還要問問郡主身邊侍候的人,最後才能見分曉。」

  郗太后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就有人領了湖陽郡主身邊的第一紅人耿嬤嬤過來,耿嬤嬤給太后皇后等眾人磕完了頭,黃太醫便開口問道:「這位嬤嬤,郡主娘娘平日裡的衣食起居可全有嬤嬤照料?」

  耿嬤嬤道:「正是。」

  黃太醫問:「那嬤嬤可知道,郡主娘娘日常里常吃的喜歡的吃食之中,可有與雞血藤這味藥相衝克的?」

  「這?」耿嬤嬤遲疑了一下,低下頭道:「老奴並不懂醫道,所以並不知道郡主平日的吃食之中有沒有和這味藥材相衝克的吃食。」

  黃太醫便說了一大堆的東西,都是和雞血藤相衝克的,耿嬤嬤聽得連連搖頭。黃太醫又說了幾樣,最後道:「那生胡桃仁呢?」

  耿嬤嬤聽到這個,不由一陣激動。「這個有,這個有!因為我家郡主屬高齡產婦,林太醫曾經叮囑過,要我家郡主多吃生胡桃仁,說是有利於孩子大腦的形成,所以我家郡主就叫下頭的管事進了許多生胡桃仁,每日都會吃一些。」

  林太醫這時也在殿中,便出來證明他的確是說過這話。

  黃太醫抹了一把汗,拱手道:「回太后的話,這下子算是查清楚了。這生胡桃仁和雞血藤單獨拿出來,都不會對孕婦有任何傷害,可是混合在一起,卻有劇烈的毒性,可以讓血行加速,導致孕婦滑胎。想來是郡主娘娘平日食用了太多的生胡桃仁,這位姑娘伺候郡主更衣之時,身上的正天丸揮發出過多的雞血藤的味道,郡主娘娘聞了之後,又從換衣的偏殿走到設宴的正殿之中,導致滑胎。」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不由全都看向沈沅鈺,目光中充滿了驚懼。這件事是由彩鳳實施的,但是主使之人必是沈沅鈺無疑了。這個兇手的帽子,她想摘也是摘不掉的了。

  連寧德長公主都震驚地看著沈沅鈺,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沈沅鈺苦笑了一下,對寧德長公主道:「不是我乾的。」

  就這麼一句話,她說的十分平靜安寧,寧德長公主不由就相信了,便也認定了此事不是沈沅鈺所為。她點了點頭,道:「既然不是你,我總會護你周全的。」

  沈沅鈺的眸子一下子濕潤了。被人信任的感覺,真好!

  郗太后臉色黑得猶如鍋底,用陰寒無比的目光盯著沈沅鈺,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好好!外頭都說你聰明敏銳,沒想到你竟把這股聰明勁兒全用在了這種地方。如此精心謀劃,環環緊扣,還真是真不虧了你蘭陵沈氏才女之名。」她用力一拍寶座的扶手:「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沈沅鈺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了。只是她沒想到湖陽郡主會選擇在宮中動手,而且庾璟年的失蹤給了她巨大的打擊,她這陣子渾渾噩噩的,沒有過多關注小二房的動靜,所以有一些被動。

  不過,她並不害怕,她也有是後招在手的。她正準備出面解釋,就聽見太子妃忽然開口道:「皇祖母,孫媳婦還有一事不明,希望皇祖母查清楚,以免冤枉了好人!」

  郗太后一愣,問道:「事實俱在,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太子妃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本宮聽說,沈家小兩房之間,關係並不是親密無間,文安縣主和小二房走動並不頻密,那麼文安縣主又是如何知道姑母每日都會食用生胡桃仁,藉機定下奸謀除去姑母腹中的孩兒呢?」

  果然也是一個疑點。沈沅鈺卻是嘴角微翹,太子妃看似站在公正的立場上說話,但是沈沅鈺卻沒有傻到覺得太子妃真的會站在公正的一方,她明明就是和湖陽郡主沆瀣一氣,現在提出了這個疑點,也不過是為了坐實她的罪名而已。

  沈沅鈺並不著急,她只想看看這些挑梁小丑究竟要怎麼表演!

  果然太子妃這句話剛一說完。耿嬤嬤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嚎叫了起來:「老奴想起來了,老奴想起來了!」

  寧德長公主一皺眉,「你想起什麼來了?」

  耿嬤嬤對著上頭磕了一個頭道:「前段日子,三小姐派了身邊最信任的寶珠姑娘,到我們小二房,四處套近乎,那寶珠給不少人都送了銀子,卻只是問一些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老奴雖然不喜歡三小姐,但是寶珠姑娘嘴巴甜,又會說話,老奴就對她沒有太多防範之心,沒想到,沒想到……定是她打探到了我家郡主每日都要吃生胡桃仁的消息,這才讓三小姐有了機會,陷害郡主和她腹中的小主子!」

  太子妃嘴角划過一絲奸計得逞的得意之色:「果然有這種事?」

  耿嬤嬤道:「千真萬確,寶珠姑娘這次也被三小姐帶進東宮來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若是不相信,可以叫她進來一問,就什麼都真相大白了!」

  沈沅鈺只覺得心中一痛。寶珠,果然還是寶珠。若她收手不再為湖陽郡主賣命,沈沅鈺甚至不介意饒過她之前的罪責,給她一條出路,只是如今……

  太后冷哼一聲:「那還等什麼,還不快把那個丫頭帶上來詳加審訊!」

  寶珠至今仍候在殿外,沈沅鈺進殿的時候只帶了彩鳳,寶珠不經過傳召,是沒有資格踏入大殿一步的。

  郗太后便叫人將寶珠帶進來,眾人見寶珠生得文秀溫雅,先就生了幾分好感。太后問及此事,寶珠一口咬定,沈沅鈺從來沒有安排她刺探過小二房任何事。她和小二房下人往來,也並無逾矩之處。

  無論太后怎麼逼問,她都堅決不肯回答。

  太子妃淡淡道:「這丫頭倒是嘴硬,看來不用刑是不行了!」

  太后點了點頭,「既然這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把她送去掖庭獄,獄丞總有辦法叫她開口的。」

  眾人聽了掖庭獄幾個字,全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沈沅鈺對那個地方也是早有耳聞,據說那裡的刑罰十分殘酷,被送進去的宮妃往往都被弄得不成人形。果然寶珠全身顫抖起來,大聲喊道:「小姐,小姐救我!」

  沈沅鈺十分冷淡地看著寶珠,一抹冷笑自嘴角緩緩溢出,「多行不義必自斃,寶珠,你自求多福吧!」

  寶珠被拖下去不久就又被拖了回來,只是出去的時候好好的,此刻她臉色蒼白,雙手的手指上已經鮮血淋漓。就有一個帶她進來的嬤嬤上前稟報導:「小賤人受刑不過,已經全招了。是文安縣主給了她金銀,讓她收買小二房的下人,尤其是廚房的廚子,至於文安縣主的目的,她也並不清楚。」


  寶珠委頓在地上,嚶嚶哭泣道:「小姐,都是寶珠對不起你!」

  苦肉計演到這個地步還在添油加醋,沈沅鈺只覺得一陣心灰意冷。彩鳳已經忍不住大聲道:「好你個吃裡扒外的小賤人,小姐待你如同親妹,你就是這麼報答小姐的?我明白了,我荷包中的正天丸也是被你給換了的。你和我睡在一個房間,只有你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難怪前幾天你鼓動著我和你一起用小姐賞給咱們的頭油,你是想掩蓋住這藥的氣味!」

  彩鳳這時已經被太后派了兩個嬤嬤制住了,她忍不住大聲喊道:「啟稟太后娘娘,我家小姐是冤枉的。奴婢整日跟著小姐,從未聽見小姐對寶珠下過這樣的命令。」

  郗太后惡狠狠地道:「閉嘴!」她用手點著沈沅鈺和彩鳳:「你們一個一個,事到如今還在狡辯?」

  太子妃也冷笑道:「若是寶珠真想陷害文安縣主,何不上來就說出剛才那一番話,非得要等到入了掖庭獄,受了一番苦楚才開口說話呢?這世上哪有自討苦吃的人呢?」

  沈沅鈺冷冷一笑,緩緩道:「難道太子妃殿下沒有聽說過苦肉計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還有殿下,哪一個不是英睿天縱之輩,她若是不使點花招,怎麼能騙得過各位,把這麼天大的一個罪名扣在臣女的頭上呢?」

  她目光灼灼,一一和太后、皇后以及太子妃對視,分毫不讓。

  太后勃然大怒:「大膽,你陷害嫡親嬸嬸落胎,事情敗露至此,不但不知道悔改,還敢言之鑿鑿,在太子宮中咆哮!」她的眼中迸射出森寒的殺機:「來人呢,將這個賤人給我拖下去,立刻……」她頓了頓,最後兩個字,一個接一個地慢慢吐出:「杖!斃!」

  所有人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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