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屠龍者會成為惡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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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鳶兒果然是個聰慧的孩子,我沒看錯你。」

  凌鳶的回答早就在赫連昭的意料之中,她的笑容鬆弛中帶著一絲得意,自認為拿捏住了凌鳶的軟肋,沒有一個女人會拒絕此等「好事」

  凌鳶從慶媽媽手裡接過錦盒,上面鑲嵌的七彩琉璃閃著妖異的光,小小一隻在凌鳶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我會妥善處置它的。」

  凌鳶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量不高,字字慎重而有力。

  這句話聽在赫連昭耳里是凌鳶在向她打包票,讓她放寬心。

  可實際上,凌鳶是在對自己保證,對銘刻在心底的警徽做保證。

  她仔細地把藥收放好,向赫連昭行了禮,由慶媽媽領著出了紫薇苑。

  盛家的丫環們已經在紫薇苑外等候多時,看到凌鳶出現,立刻迎了過來。

  「二小姐這邊請。」

  慶媽媽特意帶著凌鳶去了她出嫁前和生母一起住的院子。

  這院子連名字都沒有,孤零零地挨著後山,位置偏僻,少有人走動,只站在院門外就能嗅出一股老舊腐朽的味道來。

  「二小姐止步,大夫人吩咐過了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凌鳶點點頭,隔著院門眺望那間又破又小的房屋,依稀還能聽到裡面傳來幾聲咳嗽,每一聲都牽動了她的心。

  「趕緊打道回府吧,這種地方呆久了不是好事,會被傳染病氣的。」

  牆角那棵從凌鳶剛出生就栽種的老石榴樹在沖她搖擺枝葉,凌鳶完全熟視無睹,面無表情地轉身率先離去,沒有絲毫留念。

  慶媽媽和盛家丫環們都將她的表現看在眼裡,不由得對院裡那位可憐的母親生出些許同情來,暗嘆這做女兒的實在太過薄情寡義。

  隨著身後的院落漸行漸遠,凌鳶藏在袖子裡的拳頭才慢慢鬆開,掌心上深深的指甲印代表了她那強忍得難受不已的心。

  「原諒我這麼做,我只是不想你成為我的軟肋,被人用來拿捏威脅。」

  凌鳶的心聲除了自己之外誰都聽不見,在旁人眼中她就是個攀附權貴的絕情之人。

  回到盛府時,已經是掌燈時分。

  芝蘭軒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幽雅致,淡淡花香飄浮在空氣中,讓凌鳶生出一種屬於家的安逸感來。

  盛驍行並沒有回來,凌鳶也沒有刻意過問,而是自顧自地沐浴卸妝。

  梳洗完畢,用過晚膳,盛驍行還不見蹤影,凌鳶摸了摸藏在袖子裡的錦盒,提著燈籠起身走出房間。

  三月的夜風乍暖還寒,芝蘭軒燈火不旺,高大的樹影婆娑搖晃,只有凌鳶手裡的燈籠在黑夜中忽隱忽現。

  她獨自一人穿梭在空寂的院落里,丫頭下人們已經被打發走了,周圍空蕩蕩的,她非但不怕反而還享受這份難得的靜謐。

  「夫人獨守空閨寂寞難耐,可否與在下共度良宵?」

  清雅的聲音伴著孟浪輕浮的話在凌鳶身後響起,她的白眼還沒來得及翻,纖弱的肩膀就被一雙有力健碩的臂膀給環抱住了。

  「放手!別碰我!」

  凌鳶今日情緒本就不佳,冷不防被盛驍行抱個正著,心裡的火氣頓時翻湧起來,燈籠被甩到一邊,抬起腳死勁地回踩過去!

  「呵,娘子好大的脾氣,不過正合官人我的心意。」

  凌鳶的攻擊對於盛驍行來說不過隔靴搔癢,反而激得他收緊力道,把懷裡的凌鳶抱得快喘不過氣來。

  一陣酒氣混著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凌鳶面上,她那好看的秀眉皺起,厲聲呵斥道:「喝了酒就乖乖回房睡起,別在我面前耍酒瘋!」

  「一個人睡多沒意思,需得娘子作陪去給我暖床!」

  凌鳶剛要掙紮起身就被盛驍行按了回去,同時他自己也撲倒在床上,毫無形象地趴在凌鳶身邊。

  「喂,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凌鳶沒好氣地一巴掌打在盛驍行精實的後背上,那頭傳來低低的輕笑,凌鳶更惱了,抬手又打過去。

  盛驍行瞬間翻過身來,敏捷得不像醉酒之人,出手快如閃電,眨眼間就把凌鳶的纖纖玉手給握住了。

  「不許暴打親夫。」

  盛驍行懲罰性地用力捏了捏凌鳶的手,聽到她低聲喊疼,這才滿意地鬆開力道。


  「像你這種酒瘋子我想打便打!」

  凌鳶沒好氣地抽回手,使勁瞪了他一眼,乾脆翻過身去不看他。

  盛驍行轉向凌鳶那頭,看著她垂散下來的秀髮蓋住嬌弱的肩膀,盈盈纖腰不堪一握,想不通這麼個小巧的人兒怎會如此暴烈勇敢?

  「真是有意思。」

  盛驍行揚起一抹興味的笑,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滿滿都被凌鳶的背影占據,仿佛在看一道穿越古今誰也解不開的謎題。

  「什麼有意思?」

  凌鳶好奇地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盛驍行。

  酒氣作用之下,他白皙精緻的俊臉染上幾分色氣,清雅的氣息隱去,整個人透著一股霸道的侵略性。

  凌鳶在心裡暗自感嘆,盛驍行在人前從來都是溫潤如玉,風度清雅,誰能想到真實的他是這般狠厲果決呢?

  「今日由都察院院首張大人親自設宴,為我慶賀授官之喜,場面頗大,同僚們都賞臉參加了,我覺得很有趣,不由得多喝了幾杯。」

  盛驍行面對凌鳶探究的目光,避而不答心中真實所想,輕笑著講起另外的事。

  「你作為盛家這種高門貴胄的嫡長子,高官豪門往來應酬應該不少,對於你來說有什麼稀奇的?」

  凌鳶越發不解,憑著舊記憶,凌家那些嫡出子女從小就善於交際應酬,在長安的門閥貴胄之間往來不斷。

  「自從我娘走後,我這個嫡長子就名不副實了,整整十四年我都被排斥在外,要不是今年一舉高中,恐怕世人都將忘了我這個盛家嫡長子了。」

  盛驍行對於自己不堪的過往毫無隱瞞,微笑的表情未變,淡然的語氣讓人有種他已經完全釋然的錯覺。

  「你心裡還是有恨吧?」

  凌鳶的眼睛就沒從盛驍行臉上離開過。

  即便她沒有從盛驍行的眼中看出任何憤恨,但她就是確定,盛驍行和她一樣都被困在了某段過去之中。

  「笑著的人才是最痛的人。」

  她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這句話來,心裡細細密密地泛起一陣酸楚,尤其摸到袖子裡的錦盒的觸感時,她的悵然會更甚。

  「……」

  凌鳶沒有等來盛驍行的回答,半晌後,他的雙眸緊閉,呼吸沉穩綿長,已然睡著了。

  房間裡酒氣縈繞不散,凌鳶抽了抽鼻子,起身打開窗戶透氣。

  抬手間,那錦盒悄然滾落下來,凌鳶觸電般的飛速將它收回,回頭看了一眼盛驍行,發現他依然沉睡不醒,猛然鬆了口氣。

  燭光啪地爆了一聲,凌鳶盯著那躍動的燭火陷入沉思。

  今晚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都在召喚著她,只需要把那玩意放在火上炙烤,盛驍行吸入之後就會被這藥物所控制,也將成為她可以肆意操縱的傀儡。

  「人在散失理智之後,就會會把他隱藏的秘密都說出來。」

  對於凌鳶來說,這是探查盛驍行是否是兇手最便捷快速的方式。

  只要她做了那些毒犯都會做的事情,那麼她就會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盛驍行在她面前睡得安然不設防,像個懵懂的孩子,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凌鳶釋然地一笑,把錦盒藏得更深了,無論在現代還是古代,她依然是那個正義凜然的刑警凌鳶。

  「屠龍者終成惡龍,這樣的戲碼,我不會讓它上演,我不會讓這禍害在長安城蔓延,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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