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鬼之子」沖田總司與最終決戰【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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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登的這一句話,就像是往火藥桶里投入了一顆火星子。♢🐚 ➅❾ร𝒽U𝓍.Ć𝕠๓ 😳♖

  佐那子就不用說了,她堪稱日本傳統八大美徳——義、勇、仁、禮、誠、名譽、忠義、克己——的人間化身。

  在涉關尊嚴、榮譽的事情上,她很容易上頭。

  至於會津騎兵們……在缺少優質馬匹的日本,騎兵乃極度昂貴、只有精銳猛士才可勝任的兵種。

  能夠成為一軍之精銳、一藩之門面的武士,哪一個不是有點脾氣?

  「橘君,既然要繼續追擊,那就快點抓緊時間休息吧。」

  佐那子的答覆很簡短。

  緊接著,會津騎兵們紛紛吆喝道:

  「仁王大人!請別侮辱我們!」

  「我還有力氣!我仍能騎馬!我仍能揮刀!」

  「對我而言,這種程度的疲勞,就只不過是飯後散步!」

  「仁王大人!請讓我們繼續跟隨您!」

  ……

  但凡是個有長眼睛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這些人全在撒謊,全都在逞能。

  布滿倦色的面龐、發白的嘴唇、止不住顫抖的四肢……儼然已是強弩之末。

  只不過……在疲憊之餘,他們的眼睛熠熠發光。

  會津騎兵們以整齊劃一的動作,朝青登投去充滿敬意的眼神。

  百聽不如一見。

  聽上一百遍仁王的事跡、傳說,遠不如自己親眼見上一次仁王是如何沖陣殺敵的。

  毫不躊躇地躍下斷崖。

  身先士卒的英勇。

  輕鬆揮舞長槊,令敵方紛紛落馬的身姿。

  鬼神般的強大!

  以上種種,無一不使會津騎兵們……不!無一不使心慕武學的人們心馳神往!

  儘管雙方分屬不同的陣營,一方是新選組,另一方是會津藩,但其英姿已經徹底折服了他們。

  即使精疲力竭,即使遍體鱗傷,他們仍想與仁王並肩作戰!

  望著踴躍請戰的佐那子等人,青登的神情很是平靜。

  但若仔細觀瞧,便能發現他的嘴角微微彎起,勾出一個若隱若現的弧度……他仿佛是早就料到了佐那子等人會這麼說。

  未及,他收起笑意,朗聲道:

  「你們若不是在講大話,那就繼續跟緊我了!」

  「我們休息20分鐘,也就是當這根較長的針指到這裡時,我們就繼續追擊!」

  青登掏出懷表,向會津騎兵們展示20分鐘是多長的時間。

  隨後,他翻身下牛,走向那塊平整的空地。

  他尋了棵大樹,大大咧咧地坐在樹蔭下,腦袋往後一仰,倚住樹幹,眼睛一閉——天賦「睡神」發動——直接睡了過去。

  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

  馬匹是一種很能吃的動物,必須要一直吃東西,才能增長氣力。

  在休息之前,佐那子等人牽著他們的戰馬,走向草密的地方。

  至於某頭大黑牛,就不需要青登去為牠操心了。

  蘿蔔自覺地走進不遠處的草叢裡,「吱吱吱」地大快朵頤,牛尾巴甩呀甩,很是高興。

  牛和馬都能「就地取材」,一低頭就能找到食物。

  反觀青登等人,就沒有這樣的「福利」了。

  鏖戰了一整天,粒米未進,滴水未入。

  包括青登在內的所有人,早已是飢腸轆轆,餓得腹腔發痛,發乾的嘴唇開裂出一條條細紋。

  此地是無名的樹林,放眼望去,除了草木就是泥沙,根本就找不到能夠放入口中的東西。

  不過,說根道底,他們也沒有那個力氣去吃飯、喝水了。

  佐那子等人的屁股剛一觸地,精神剛一放鬆,就立即失去了意識——字面意義上的失去意識。

  瞬息間,洪水般的倦意吞沒了他們的意識。

  佐那子不愧是武家典範,即使疲憊不堪,也依舊保持住了千葉大小姐的矜持。

  她閉攏雙腿,兩手交迭在腿上,落落大方地坐在青登的身邊——直到這時,她才總算是閉上了眼睛。


  至於其他人,就沒有這麼講究了。

  在將戰馬牽去吃草後,會津騎兵們就立即倒了個七仰八歪。

  倚靠樹幹者有之,在地上躺了個「大」字型的人亦有之。

  莫說是一塊平整的空地了,哪怕只給他們一塊簡陋的沙坑,他們也會像蛆蟲一樣,自覺且迫不及待地拱進去睡覺。

  20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過。

  分針剛在鐘盤上划過三分之一的距離,青登就立即準時地睜開雙眼,直接跳過了「睡眼惺忪」的階段,跟台機器人似的。

  在天賦「睡神」、「強精+4」的加持下,青登的體力恢復速度,遠非常人所能比擬。

  對他而言,20分鐘的休息時間,近似常人的2小時。

  「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他的話音剛落,佐那子等人便紛紛起身。

  雖然沒法和能夠隨時進入「快速閃充模式」的青登相比,但能夠獲得短暫的休息,倒也聊勝於無了。

  身心仍很疲勞,不過好歹是恢復了些許精神。

  青登翻身上牛,抬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長槊。

  佐那子等人不分先後地躍身伏鞍。

  「我們走!目標——柴崎煉十郎的首級。」

  吼畢,青登輕磕牛腹。

  蘿蔔「哞哞」的一聲,拔蹄衝出。

  緊接著,一行人等再度揚起輕塵。

  繼續追擊!

  ……

  ……

  東部戰線——

  「哈……哈……哈……哈……哈……」

  島崎魁張大嘴巴,貪婪地吞吸空氣。

  在空氣入肺的那一瞬間,他感到既痛快又痛苦。

  傳遍兩肺的冰涼觸感,稍微撫慰了發痛的胸口。

  可是,當空氣穿過乾涸的喉嚨的時候,他差點以為流入其喉間的物事不是空氣,而是鋒利的刀子!不由得大聲,自己要咳出血來。

  「總攻擊」的命令剛一下達,島崎魁就興奮得差點兒跳起來。

  他和一、二、三番隊的絕大部分隊士一樣,對於其他番隊的戰友正在建功立業,自己卻在本陣里一動不動的這等狀況,早就是心癢難耐了。

  迫不及待地想要參戰。

  恨不得即刻出陣!

  於是乎,「督戰旗」方一飛揚,島崎魁就嚎叫著,奔跑著,戰鬥著!一舉展現出平日裡的訓練成果!

  豐盛的饕餮盛宴與夜以繼日地訓練——這兩件事兒,基本囊括了新選組隊士們的日常生活。

  在餐桌上吃的那些大米、豬肉,在訓練場上流的血與汗,終究不會白費。

  毫無疑問,加入新選組後,包括島崎魁在內的新選組的每一位隊士,都變得更強了!

  光是揮刀的力度,就遠勝以往。

  實不相瞞,這是島崎魁第一次殺人。

  雖說時值海水群飛的亂世,但並非每一個人都會碰上殺人的機會。

  當島崎魁揮刀砍倒第一個敵人的時候——個子矮小,其貌不揚,年紀在20歲上下的小伙子——此人瞪圓雙眼,臉上布滿驚懼、痛苦、憎恨的神色,緊緊地盯著島崎魁。

  親眼看見同類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就是那個兇手……這種此前從未體會過的異樣感受,使島崎魁不由得心生怯意,手冒冷汗。

  但是,僅須臾,他的畏懼心就被強烈的欲望——對功名利祿的渴求——給掩蓋住了。

  他紅著雙眼,轉身殺向下一個敵人。

  剛開始時,島田魁還有閒心去細數自己的殺敵數。

  可漸漸的,他陷入了一種近似麻木的情緒。

  眼前的敵人太多了。

  倒在他刀下的敵人太多了。

  兩軍剛一接戰,戰局便成了一邊倒。

  師老兵疲的賊軍,完全就不是蓄勢待發的一、二、三番隊,以及以總司為首的那5架「人形高達」的對手。

  就這樣,沒一會兒,新選組的任務從「擊潰賊軍」變為「追擊潰逃的賊軍」。


  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顆顆聳動的後腦勺、一道道搖晃的背影。

  不論斬殺多少敵人,眼前永遠有新的敵人來填補空缺。

  既來不及去計數,也沒那個心情去計數。

  他只知道揮刀、揮刀、再揮刀。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麼不斷揮刀,不斷前進,逢敵便殺,逢賊就追。

  用兩條人腿來追殺敵人,一邊奔跑一邊戰鬥……這對體力的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巨大。

  戰至現在,島崎魁直感覺胸口疼得厲害,兩肺快要爆炸了。

  同樣疼得厲害的,還有喉嚨。

  光是吞吸空氣,就有恍如吞刀片般的劇烈痛感。

  口腔里乾巴巴的,沒有半點水分。

  全身的水分,都被裡衣喝掉了。

  裡衣被如瀑的汗水反覆浸濕,外層的淺蔥色羽織同樣也被反覆浸濕,只不過浸濕它的不是汗水,而是海量的血污。

  論體能,島崎魁已經算是新選組裡較拔尖兒的那一個了。

  連他都是這般,那就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島崎魁已經看見有不少戰友因疲勞而不得不停下腳步、頓住身形。

  就在這時,島崎魁忽地聽見前方傳來土方歲三的高喊聲:

  「進攻!進攻!不許停!繼續進攻!打得他們連頭都不敢回!」

  隨著這道喊聲的響起,島崎魁下意識地揚起視線,循聲望去。

  這不看便罷,一看就令人不由得瞠目結舌。

  島崎魁原以為自己刻下的模樣,已經算得上是渾身浴血了。

  可誰知,打頭的那5架「人形高達」,一個比一個誇張!

  跟他們相比,島崎魁身上的這點血,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不論是喜歡一力降十會的總司、近藤勇和永倉新八,還是喜歡用技巧取勝的土方歲三和齋藤一,全都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血人。

  莫說是衣服了,他們連頭髮和肌膚都被染得紅一塊、褐一塊。

  尤其是總司。

  身為一番隊的一份子,總司算是島崎魁平日裡接觸得最多的幹部級人物。

  總司給島田魁留下得最多的印象……就是外表俊秀、性格開朗、舉止活潑、愛吃甜食、手裡總抓著一包金平糖。

  她很少在人前展示其實力。

  因此,就連一番隊的隊士們,都不知道他們的隊長究竟有多強。

  可奇怪的是,每一個熟識總司的人……即「試衛館派」的諸位,在談及總司時,總會露出敬佩的表情,皆視總司為「新選組裡除青登以外的最高戰力」。

  一方面是鮮少出手的高深莫測的一番隊隊長,另一方面是公認的最強……一來二去之下,「沖田總司的具體實力」成了新選組裡的一則逸話。

  只可惜……這則逸話只能到今天為止了。

  因為,在今日,在今時,每一位在東部戰線上奮戰的隊士,都在總司的身上親眼見證了何為勢如破竹!何為摧枯拉朽!

  明明都是兩隻手、一把刀,可她硬是憑著異於常人的身體機能、爐火純青的劍術技巧,陣斬了無數賊寇。

  單論殺敵效率的話,力壓包括近藤勇、土方歲三在內的全場所有人!

  其手中的加賀清光因太過鋒利而並未沾染太多的血污,在陽光的照映下,刀尖反射出懾人的寒芒。

  平日裡的那副開朗、愛笑的模樣,全然不見了。

  只剩下充滿寒意的雙眸,以及一連取走無數人的性命,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眉頭都沒動一下的冷酷!

  有那麼一瞬間,島崎魁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恍惚感——他感覺自己不認得總司了。

  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可怕劍士,真的是我的隊長嗎?

  當青登不在的時候,副長土方歲三就是新選組的最高指揮官。

  這個時候,青登的「大練兵」的另一項成果——紀律訓練——發揮了作用。

  明明身體已經疲憊不堪,明明手臂酸痛得幾近抬不起刀,可當土方歲三的命令方一下達,不論是以總司為首的高達們,還是像島崎魁這樣的普通隊士,紛紛深吸了一口氣,榨出體內僅剩的最後氣力。


  與此同時,隊士們不約而同地回想起《新選組法度》的第一條內容:一切行動聽指揮。

  不僅如此,還回想起了違反法度的後果——法度的前三條內容一經違反,直接斬首!

  對紀律的敬畏,對法度的敬畏,令得隊士們不敢怠慢,條件反射般地遵照命令行事。

  嘶啦!

  島崎魁從裡衣上撕下一截布條,用其來綁緊右掌與刀柄。

  冷不丁的,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當青登憑著顯赫的戰功,榮升為側眾兼御台樣用人的時候,受此鼓舞的廣大武士們爭相傳唱的那一句話——

  功名但在馬上取!

  ……

  ……

  噠啦!噠啦!噠啦!噠啦!噠啦!

  鬱鬱蔥蔥的土地上,一抹淡褐色正在急速移動,一路向東。

  反覆噴出粗氣的馬匹,在騎士們的驅使下,不停地奔跑。

  馬匹仍在戰鬥,反觀其背上的騎士們……

  交錯的刀槍,毫無秩序地前後掛著。

  騎士們一個個無力地垂下腦袋,滿面頹喪,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正是逃亡中的柴崎煉十郎一行人。

  軍隊被打散了,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

  值此大敗虧輸的絕境下,捨命將柴崎煉十郎從青登的槊尖下救出、仍能誓死跟隨柴崎煉十郎的人,便只有他的門下弟子們了。

  柴崎煉十郎擁有不少弟子。

  直至起事前夕,他已擁有六百多個弟子,儼然是一座大道場。

  大戰過後,他的弟子們被徹底打散,死的死,逃的逃。

  現在跟隨在其左右的弟子,只剩約莫二百號人,是他所擁有的最後兵力。

  雖然人數不少,但是……慘烈的敗北令得他們士氣盡失,鬥志皆喪。

  「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不知道……」

  「總之先繼續往前吧……」

  「嘖!我又聽見蹄音了!那個仁王還在追殺我們!」

  「有完沒完了!我們都逃得這麼遠了,他竟然仍能追上來!」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一直逃嗎?」

  「不知道。」

  「再怎麼逃,也是會有終點的吧?我們總不可能一直逃下去吧?」

  「我他媽都說我不知道了!」

  ……

  絕望的氣氛在弟子們之間傳播。

  便在這時,一道大喝忽地響起:

  「停!停!都給我停下!」

  霎時,「恢恢」的勒馬聲,響成一片。

  緊接著,騎士們紛紛轉過腦袋,望向此道喊聲的主人——即他們的師傅,柴崎煉十郎。

  經過那麼長的時間,柴崎煉十郎已從的陰霾中走出,意識眼神恢復了清明。

  「別逃了!再逃也逃不出去了!」

  柴崎煉十郎一邊環顧四周,一邊用沉著的聲音說道。

  「我們的馬匹遠遠比不過幕軍的軍馬。」

  「不論是耐力還是速度,都差了一截。」

  「此消彼長之下,被追上只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別逃了!」

  說到這,柴崎煉十郎伸出右手,戟指不遠處的小山丘。

  「新選組憑藉地利,阻擋了我軍的兵鋒。」

  「現在,輪到我們來藉助地利以殺敵了!」

  鏗——柴崎煉十郎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刀。

  隨著刀刃出鞘,他的音調也跟著拔高了一大截。

  「棄馬!隨我登山!」

  「就在此地,背水一戰!與仁王決一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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