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五品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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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

  李衛國幾個健步衝上去,腿叉子拔在手上,奮力一揮,那條蛇被斬成兩段,不過蛇頭依舊牢牢叮在趙廣定的屁股上。

  「土公蛇,有毒!」王小樂用腳扒拉一下地上那大半截蛇身,立刻辨認出來。

  趙廣定一聽,嚇得直接癱在地上:「完嘍完嘍,這回算是完犢子嘍……」

  土公蛇就是白眉蝮蛇,毒性非常致命,大饅頭屯,以前就有一名進山採藥的社員,被白眉蝮蛇咬了,最後沒救過來,所以趙廣定才會這麼害怕。

  李衛國也不敢怠慢,先捏著蛇頭,把它摘下來,然後用手輕輕摁在傷口周圍。

  微不可見的白光從他手掌上散發開去,然後就看到趙廣定的傷口開始滋滋往外冒血。

  開始的時候還是黑褐色的血液,漸漸變成紫紅色,最後變為鮮紅。

  李衛國正是用他的掌控力,幫助趙廣定放血排毒。

  感覺差不多了,李衛國這才罷手,然後又在周圍的草叢尋找一番,很快就找了幾味草藥。

  他跟王大拿學過配蛇藥,其中有一味藥叫走馬芹,這藥本身也有毒,卻偏偏能以毒攻毒,克制蛇毒。

  李衛國把藥搗爛,給趙廣定敷上,這老小子還在那哭哭唧唧的,以為自己活不成了呢。

  「廣定叔,沒事了。」李衛國也終於長出一口氣。

  「真沒事了?」趙廣定爬起來,還真沒啥太特殊的感覺,就是腳底下稍稍有點虛,畢竟李衛國剛才可沒少給他放血。

  王小樂也高興啊:「還是國子你厲害,救了棒槌鳥,幫咱們找到老山參!」

  「是俺拉屎的時候發現的。」趙廣定還想爭功。

  李衛國樂呵呵的,誰發現的不重要,就算沒有棒槌鳥的指引,這株老山參也是他們的。

  這也給李衛國增加不少信心:以後尋找棒槌好像能容易不少。

  而王小樂嫌棄地瞅瞅趙廣定:「廣定叔,你揩腚了嗎?」

  呃,剛才光顧著激動,還真把這茬給忘了。

  這年月,農村也沒衛生紙啥的,不少人都用棍兒刮。

  王小樂又叫趙廣定拿著鏟子,把排泄物遠點扔著,一會還要往外抬棒槌。

  有了收穫,趙廣定也變得勤快起來,樂呵呵地當起鏟屎官。

  等收拾完了,三個人這才圍在這株老山參旁邊,只見莖葉有二尺多高,翠綠喜人。

  一二三四五,李衛國數著莖稈上面輪生的五個丫杈,可不正是五品葉嘛。

  和種植的園參不同,野生的山參,生長極為緩慢,五到十年,地面上才能長出一枚完整的五片掌狀複葉,所以叫做巴掌子

  然後十到二十年,參才會長出兩個杈兒,每個杈上長有一片掌狀複葉,這時候就叫「二甲子」,大概三十年後,才會再生一個杈兒,有了三枚掌狀複葉,這時候叫「燈台子」。

  以後分別叫四品葉,五品葉,乃至六品葉。

  到了六品葉之後,葉片就不再增加。

  所以五品葉的野山參,也十分難得,最少也需要幾十年才能長成,李衛國當然高興。

  李衛國則取出棒槌鎖,先把這株老山參鎖住,然後這才拿起工具,清理周圍的雜物。

  那兩隻棒槌鳥也吃飽了,救治的那隻又落到李衛國肩膀上,另外一隻盤旋一圈,也落到李衛國另外一隻肩膀上,看樣子對他也同樣十分信任。

  「謝謝你們。」李衛國偏頭瞧瞧兩隻小鳥,越瞧越是可愛。

  兩隻小鳥仰頭啼叫,一副很是傲嬌的模樣,好像邀功似的。

  這也是放山人的規矩,也算是可持續發展吧。

  接下來就是慢工細活了,慢慢清理地面的根須,這個最費工夫了。

  野山參的根系十分發達,通常有十幾根或者幾十根須子,有的細如絲線,都要完整地清理出來,而且不能弄斷。

  否則的話,人參的價值就會大打折扣。

  按照早年間的說法,人參是有靈氣的,要是根須破損,靈氣就會從這裡跑出去,功效就差多了。

  這活兒十分考驗人的耐性和細心,王小樂是生手,趙廣定更白給,全靠嘴支著,所以只能由李衛國親自上手。


  好在李衛國後來跟王大拿學過,倒也能應付。

  只見他半跪在地上,手中拿著鹿角扦子,一點一點清理著根須附近的雜物。

  眼睛亮,手裡穩,整個過程不能有一絲一毫懈怠。

  王小樂也沒閒著,在旁邊幫著驅逐蚊蟲,免得打擾到李衛國。

  要是冷不丁被蚊蟲咬上一口,手上一哆嗦,沒準就把根須弄斷了。

  好在李衛國不招蚊蟲,可以專心幹活,結果卻把別的玩意給招來了。

  李衛國正專心致志幹活,就聽草窠裡面傳來嘩嘩的輕響,然後李衛國的手背上就跳上來一個東西。

  李衛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面的人參須子上,也被突然出現的東西給嚇了一跳。

  瞧瞧手背上蹲著一隻差不多拳頭大小的蛤蟆,李衛國也有點哭笑不得:你跟著添啥亂啊。

  「黃蛤蟆,這玩意烤上才香呢。」

  趙廣定的老毛病又犯了,伸手去抓,他所說的黃蛤蟆,就是當地對林蛙的俗稱。

  「這月份的林蛙不能吃。」

  李衛國眨眨眼睛,把林蛙托在左掌心,這傢伙就伏在那,黃紅相間的肚皮一鼓一鼓的,跟李衛國對眼兒。

  「好像還是一隻母抱子,這要是入冬的時候就好了,肚子裡面都是籽。」趙廣定抹了一下哈喇子。

  「去吧,我還幹活呢。」李衛國把林蛙放到地上,看來不僅是魚類能受到白光的吸引,連蛤蟆也是如此。

  這隻林蛙的出現,也給李衛國提了個醒,等再過兩年,倒是可以試試,能不能養殖林蛙,蛤蟆油還是比較有經濟價值的。

  「又來一隻,捅蛤蟆窩了咋滴?」趙廣定嘴裡叫喚一聲。

  果然又蹦躂過來一隻,還十分不客氣地跳到趙廣定的鞋面子上邊,準備蓄勢往旁邊的李衛國身上蹦。

  「臥槽,癩蛤蟆!」趙廣定使勁一甩,那隻癩蛤蟆就伸腿拉胯地飛進旁邊的草叢。

  趙廣定啐了一口吐沫:「瑪德,癩蛤蟆蹦腳面,不咬人膈應人!」

  一旁的王小樂笑得肚子都疼:「廣定叔,這回你咋不吃了?」

  「我吃個天鵝屁!」趙廣定嘴裡罵著,

  這根棒槌的身形十分漂亮,手足俱全,就跟個小娃娃似的,根須修長,上面長著不少珍珠疙瘩,瞧著就叫人歡喜。

  「俺估摸著,最少也得五十年開外。」趙廣定還是有點見識的,仔細觀察著蘆頭,得出這個結論。

  蘆頭上面有一圈圈淡淡的痕跡,就相當於樹木的年輪,大致能分辨出來野山參的年份。

  「國子,你說能賣多少錢?」趙廣定已經開始琢磨價格了。

  「五六百塊還是沒問題的。」李衛國估摸了一下,說出一個數字。

  把趙廣定給樂得,嗷一下蹦起來老高:「哈哈,發財啦,俺發財啦,夠俺喝一年小酒兒的啦!」

  這麼多錢?

  王小樂也同樣歡喜:就算三個人分錢,每個人也能分將近二百塊呢。

  這麼看來,放山尋參,好像比去煤礦上班都來錢。

  只是王小樂想得太簡單,棒槌是這麼容易就能挖的嗎?

  李衛國則剝了兩塊樺樹皮,鋪上苔蘚,把老山參夾在裡面,最外面用紅繩捆綁好,裝進背簍,就算徹底大功告成。

  他直起腰杆,也興沖沖地揮舞一下手臂:「下山!」

  「國子,要不再轉轉唄,沒準還能再挖一根棒槌呢?」趙廣定瞧著李衛國肩膀上的棒槌鳥,心思又活泛起來。

  「人心不足蛇吞象。」李衛國卻決定見好就收,出來好幾天了,再不回家,大姐又該惦心了。

  於是三人收拾東西,至於搭建的窩棚,自然是留在這裡,別的放山人碰上,也方便居住。

  這也是放山人的規矩,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這一趟放山,也算是滿載而歸。

  李衛國也揮手告別兩隻棒槌鳥:「去吧,咱們以後有緣再見。」

  兩隻鳥在他頭頂盤旋,嘴裡咕咕的叫著,一副不舍的模樣。

  「養著多好,往後還能幫咱們找棒槌。」趙廣定也捨不得。

  李衛國卻是笑笑,又揮舞幾下手臂:「林子裡面才是你們的家,笑傲山林,永享自由。」

  兩隻棒槌鳥在幾個人的目送下,終於展翅飛走,回歸原本屬於它們的生活。

  李衛國三人也踏上歸途,和來時的忐忑不同,下山的時候,三人都歡歡喜喜,走路都感覺輕飄飄的。

  第二天上午,三個人正在一處林子邊穿行,就聽到前方林子裡有動靜,嘩嘩嘩,是什麼東西急速在草叢中穿行。

  李衛國凝神細聽,立刻面色大變,低吼一聲:「快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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