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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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回家

  雪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砸在了孟少恆的腳邊。

  孟少恆唬了一跳,連忙抬頭環顧四周,想看看是誰偷襲。

  很快,他就看見了在亭子裡站著的喬芸,她臉上的笑意十分狡黠。

  孟少恆皺了皺眉,心裡莫名冒出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想。

  這丫頭——該不會是誤會了吧?

  是,最近他對著她是略有些殷切,昨兒在席上也多誇了她幾句。自己是為了搏她那美人娘親開心,這等想法他現在還埋在心底沒跟任何人說。莫不是讓這小丫頭誤會自己是有意於她?

  瞧瞧她一大清早就跑到花園裡來,為了見他還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吹冷風。

  若是有誤會還是儘快說開的好,免得生出事端。

  孟少恆看了看自己手裡捋下來的梅花花瓣,將它們攏進了袖子裡,朝假山走過去,三步並作兩步地爬上了台階,來到亭子裡。

  「為何無故砸我?」

  喬芸不答反問:「你為何大清早地來花園裡擼花兒?」

  「我捋我自家的花,與你何干?」孟少恆挑了挑眉。

  聽到這不善的語氣,喬芸並沒有惱,而是吸了吸鼻子:「嗯,梅花香濃遠溢,你身上好重的梅花香氣!卻不見梅花枝子,想來是預備把花瓣帶回去,或烘乾做香袋,或蒸了做胭脂。伱準備做什麼?」

  「你這丫頭未免管得太寬!」孟少恆嗤笑一聲,乾脆抱起了胳膊,閒閒地倚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這般著急做什麼,便是香袋胭脂也不是送你的。」

  喬芸眯起眼笑了笑,狡黠得像是一隻小狐狸:「那是給卿卿?卿卿平日既不愛戴香囊也不愛擦脂抹粉的。給盧夫人?盧夫人卻說過不喜歡這等香味重的東西。那這滿宅院的女眷就剩下一個了……」

  她故意拖長了聲音,心滿意足地看到孟少恆的臉色驟變,終於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彎了腰。

  孟少恆的心裡驚疑不定,這丫頭什麼時候知道的?還是說她並不知曉,只是故意詐他來著?

  這倒是讓他不知該如何接話。

  瞧見面前這少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喬芸收住了笑容,故意叉起腰,板著臉道:「我就知道!你可真行,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當我後爹?怎麼的,你還想我管卿卿喊一聲姑姑?」

  孟少恆緩過神來,面上多少有點不自然。他乾咳了一聲,辯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以來二嫁的女子多不勝數,我有什麼錯?」

  「你放尊重點,那是我娘!」喬芸頗為無語,「當著我的面對我娘親圖謀不軌,你也不害臊!」

  「什麼圖謀不軌?你也不會挑點好詞!」孟少恆的臉黑了一分,偏偏如她所說,那美人是她娘親。想要在美人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起碼得先把這臭丫頭哄好了,她回去才不會說他壞話。

  「令堂那般容貌的女子,和該讓人捧在手心裡疼。若她跟了我,你也能日日錦衣玉食,不必再起早貪黑地賣包子餛飩,你怎麼這般抗拒?」

  喬芸她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的了,伸手指了指孟少恆的鼻尖,道:「你才十七歲,我今年都十一了!你還真想當我後爹啊?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帶著我娘錦衣玉食,又何須用你來?」

  孟少恆越發誠懇了起來:「我知道,你一定是現在覺得我吊兒郎當的靠不住,你放心,我今年秋闈下場,必定考出個成績來。」

  他那還帶著點青澀、嬰兒肥還沒消,未脫稚氣的臉故作成熟起來顯得頗為滑稽。

  喬芸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在原地連連跺腳。這人怎麼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

  是她沒把話說明白嗎?

  難道非得讓她說清楚雲雪媚打死都不可能喜歡他這才罷休?

  「我娘已經立過誓了,從此只守著我一個過日子,你還是省省心吧!」思來想去,喬芸挑了個不那麼刺耳的說法。

  孟少恆聽到這麼明顯的拒絕,總算是有些明白了。

  可還沒等喬芸鬆一口氣,孟少恆又道:「日子還長,你又焉知令堂不會改心意?何況做子女的原不該對父母輩的事指手畫腳。」

  喬芸險些氣暈過去:「你是我父母輩的嗎?說到父母,你先把令尊令堂那一關過了再說吧!你娘怕是到現在都以為你屬意的是我,你要是真有那個心,趁早跟你爹娘說開了,少拿我當幌子!你要是真能說服你父母,那你接近我娘我不攔著!」


  哼,想也知道,那個古板嚴肅的縣令大人是萬萬不可能同意自家兒子娶一個寡婦的,尤其是那寡婦還帶著個女兒!

  果然,聽到自己爹娘,孟少恆高漲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了下去。

  自家父親性子如何,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不過是考砸了一次,就能攆著他去書院苦讀,若是知道了自己又喜歡上了寡居的女子,定要大罵他又不學無術了。

  沒準還會將喬芸一家子遠遠送走,這樣他再想看見美人就難了。

  當務之急,是他在秋闈時儘快考出個成績來,若能中舉,他對父親時腰板也能挺直些。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面帶憂鬱地離開了亭子。

  喬芸傻了。

  這連吭都不吭一聲就這麼走了?

  她還憋著好些話沒說出來呢。

  罷了罷了,瞧這樣子明顯是短時間是不會對自家雪媚娘打什麼主意了。

  她也提著裙擺從亭子裡下來,回去找雲雪媚。

  大年初一很快就過去了。

  初二時,天氣放晴,久違的太陽從雲層後面鑽了出來,是個出行的好天氣。

  縣令府的角門處依舊停著輛牛車,幾個丫鬟們大包小包地往車上搬東西。雲雪媚與喬芸立在車邊,盧夫人的貼身大丫鬟繡鳶拉著她將東西一一說給她聽。

  「前兒的年夜飯夫人吃得歡喜,又感謝你解了她的燃眉之急。這裡是淺紅色的輕容紗兩匹、桃紅、秋香兩色的水波綾各兩匹、竹青和碧色的平紋綢兩匹,你拿去做幾件衣裳穿。夫人說了,小娘子您和令堂都是頂頂好看的美人,既然已經出了孝,那便該好好打扮著才是。平日裡或許穿不著,但若再有去其他鄉紳家裡拜訪的時候,別再穿麻的衣裳,這些料子儘管挑好了穿戴,才不讓人笑話。」

  說著,又有一丫鬟捧著個匣子出來了,繡鳶便接過匣子,打開來給喬芸過目:「這裡是您昨日戴的那套頭面,您帶了去,正好配那些綢子裁出來的衣裳。底下這一套翠玉頭面是夫人從前得的,還沒戴過,正好合了雲娘子這仙子般的氣度。」

  喬芸連連道謝:「替我多謝謝夫人。」

  一時正要上車,又有丫鬟捧著一個沉甸甸的箱子跑了過來。

  繡鳶一愣,夫人沒有其他遺漏的東西了,這是怎麼回事?

  那丫鬟將箱子塞上車,笑道:「這是三郎君和三娘子兄妹倆湊的長安拾春記的一整套脂粉,從眉黛、胭脂再到香粉和面油一應俱全。三娘子說今日她也在為出門收拾,沒空來送,還請喬小娘子原諒個。」

  「原來如此,難為他倆費心。快放著吧。」

  喬芸再次福身道謝。眼見著丫鬟們把行禮都放好,便拉著雲雪媚上了車,啟程回家。

  坐在車上,喬芸隨手將孟韶卿送的箱子打開了來,想看看長安拾春記的胭脂長什麼樣。

  卻發現這箱子分明是上下兩層的,上層是一套胭脂水粉,將格子掀開,露出下頭一層,一支頗為珍貴的赤金釵子正靜靜地躺在鋪墊的絲綢上。

  這髮釵上雕琢著一朵朱槿花,花瓣也是金子打的,薄如蟬翼,花蕊處嵌了一整顆紅寶石。喬芸認得,這種寶石叫帕德瑪剛玉,也叫帕帕拉恰,是東南亞產的,在唐代頗為貴重。

  釵子下還壓了一張紙。

  喬芸好奇地將其展開。

  紙上卻只有八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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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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