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情詩
聖誕節接近尾聲,孟嬌和周銘川搬回了巴黎租住的別墅，這兩天事情多，兩個人都是忙得焦頭爛額。
先是一起收拾了所有的行李,然後預約了過幾天的清潔公司上門清潔。
這別墅合約快到期了,他們也打算先回國,等到下個賽季訓練的時候再回來。
「怎麼這麼著急今天就找你？」孟嬌早上一起來就看見周銘川在陽台打電話，問了才知道，原來是雷諾的經理Dave請他去俱樂部一趟。
「休假不是還有兩個月才結束嗎？」她穿著睡衣從床上下來，幫周銘川拿襯衫和外套。
「應該是合同的事情,」周銘川接過孟嬌手裡的襯衫穿上，「昨天阿斯頓馬丁的經理給我來電話了。」
「就是昨天那個Mike？」孟嬌記得昨天有個人給周銘川打電話,但是他沒怎麼多聊就掛了。
「嗯，」周銘川扣上紐扣，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應該是Dave以為我要跳槽了,所以今天急忙來了電話。」
孟嬌聽言笑了一下,抱住他的腰問他：「怎麼辦,你好搶手,我要用什麼來留住你呢？」
周銘川低頭去看她故意為難的樣子，捧著她的臉輕柔地吻了一下,「保證你是孟嬌就行。」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孟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把他往門口送,「那你怎麼打算的，要留在雷諾還是去阿斯頓馬丁。阿斯頓馬丁是不是比雷諾要厲害許多？」
周銘川走到門口穿鞋子,「嗯,雷諾算是老牌車隊,但是排位只能四五名徘徊,這幾年成績都不算太好。阿斯頓常年前三，和梅賽德斯還有法拉利一樣屬於上層車隊。」
「那你怎麼打算的？」孟嬌幫他拿了車鑰匙和手機，「去阿斯頓接受更好的訓練，還是因為舊情繼續留在雷諾？」
周銘川接過車鑰匙和手機，轉身抱了孟嬌一下，「我做選擇不看這個。」
「那你看什麼？」
「看誰給的錢多。」
孟嬌：「……」
周銘川嘴角淺淺地彎起一個弧度，「舊情對我來說不是做選擇的障礙，訓練也不是阻礙我進步的理由。」
「所以我只想知道，哪個車隊的合同更值錢，我才會認真做考慮。」
「畢竟，對於我來說，讓你開心更重要。」
孟嬌：「？？？」
她疑惑地擰起眉頭看著周銘川，「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個愛錢的人？」
周銘川眉眼好看地笑開，尋她的唇去吻，「我想給你我能夠給的最好的生活，孟嬌，這是我給我自己發的誓。」
「一定不讓你後悔跟了我。」
他連著又親了好幾下，才去看了眼時間，「我要出門了，你在家裡好好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孟嬌剛被他一頓哄，整個人又有些飄飄的，乖乖地點了點頭，「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好。」周銘川摸了下她的頭髮，便開門走了出去。
車隊辦公室在巴黎市區，今天大部分上班族都已經恢復正常上班，一路上到處有些堵車。
到達辦公室樓下的時候，正好離約定的時間只差一分鐘，周銘川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大樓。
一敲門，裡面就立馬響起了走路聲，Dave一臉鬆口氣的模樣打開了門，開口就是謝天謝地。
「抱歉，路上堵車。」周銘川朝他微微點頭。
Dave拍拍他的肩膀，聲音還帶著些緊張，「我差點以為你臨時改變主意，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了。」
「沒有。」周銘川轉頭朝他笑了一下安撫他情緒，兩個人坐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
「喝點什麼，咖啡還是茶。」
「不了，謝謝。」周銘川身子微微依靠在沙發上，等著Dave接下來的長篇大論。
一切都不出所料，Dave就是知道了那個阿斯頓馬丁打來的電話。
周銘川原本只和雷諾簽了一個賽季的合約，因為像他這樣很多年沒有成績的賽車手，車隊並不願意簽長期合約。更多的就是簽一個賽季，非升即走。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他今年F1比賽的成績這麼好，很多其他的車隊也都蠢蠢欲動。雷諾高層這才痛心疾首沒有在最開始的時候用最低的價格把他簽上幾年，現在想要再留下他估計是要痛下血本了。
Dave早也知道這些情況，本來就打算在周銘川休假結束的第一天就和他談合同提薪的事情，誰知道那個Mike這麼不厚道，聖誕節剛過完就迫不及待地準備挖人。
實在是讓Dave氣得無話可說。
「去年你和雷諾簽的合同一個賽季是一百五十萬英鎊，然後根據賽季成績有提成，」Dave認真地拿出了合同遞給周銘川看，「這個賽季你想要多少？」
合同上面的金額處是一片空白，看得出來雷諾這次很是誠心。
周銘川掃了一眼合同輕輕放下，「條款方面我相信你，我只想知道雷諾最多願意出多少。」
「Mike出多少？」Dave也不拐彎抹角，「阿斯頓馬丁雖然每年成績都很不錯，但是你知道對於一個賽車手來說，個人的光環一定是比車隊的光環更重要的。」
「他們的確有很多優秀的賽車手，更加耀眼的車隊成績，但是Joe你知道的，你從來都不是會受環境影響的賽車手。要不然你當時在中國也不會訓練得那麼好，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有天賦。」
周銘川眉眼舒緩地看著Dave沒有說話，他想聽完。
「我和你也是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在雷諾你絕對不會有任何除了比賽和訓練以外的煩惱，薪資方面，你開口我儘量去談。」
「你還有什麼顧慮嗎？」Dave兩隻手握在一起，有些緊張地看著對面那個風輕雲淡的男人。
他要麼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才會這樣波瀾不驚，要麼就是他心裡早已做出了決定。
「一千萬英鎊每年，只簽兩年。」周銘川抬眼，緩緩說道。
黑亮的眸色里是勢在必得的決心，直直地刺進Dave的心裡。
Dave嘴巴微張，「你…」他緊張而又錯亂地眨了好幾下眼睛沒想到周銘川會這麼直接，「這就是你最終的決定嗎？」
周銘川將合同遞還給了Dave，「阿斯頓馬丁出價八百萬英鎊每年，簽五年。」
「簽五年意味著我五年都不會有升值空間，但是Dave你知道的，我不止這個價。而且有一件事你說錯了，加入阿斯頓馬丁對我來說並不是沒有益處，車隊帶給我的個人溢價是會體現在贊助上的，同一個品牌可能因為我是阿斯頓馬丁的賽車手而贊助我，也可能會因為我只是雷諾車隊的賽車手，而放棄我。」
「所以你現在只看錢了？」Dave有些挫敗地彎了脊背，他沒想到周銘川會直接提一千萬英鎊。
他和雷諾高層商議之後，本來的底線正是八百萬英鎊。
但是他也萬萬沒想到阿斯頓馬丁願意直接出八百萬，這一切都有些超出了他們的預估。看來阿斯頓馬丁更加看好周銘川未來的成績。
而且周銘川說的沒錯，待在雷諾，如論如何都是比不上阿斯頓馬丁的。
他們想要留人，只能出更高的價錢。
周銘川嘴角淺淺地笑了一下，「我還要養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的眼神里漂浮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溫柔。
「養什麼大小姐需要這麼多錢？」Dave苦笑著和他開玩笑。
「不知道，越多越好。」周銘川嘴角笑意更明顯，「我還有一個另外的要求。」
「什麼？」Dave問道。
「如果簽了合同，我需要先預支第一年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五百萬英鎊。」
「這不可能的！」Dave驚呼，「合同上的薪資都是跟著賽季比賽走的，沒辦法一次給那麼多。」
「沒關係，你先回去商量，」周銘川看了下手機，他有點擔心孟嬌一個人在家太無聊，「我只是剛好需要用錢。」
「上個賽季的錢不是剛發下去嗎？」Dave眉毛疑惑地擰起，下巴的白鬍子都抖動了幾下。
周銘川眼裡笑意又浮現了出來，他站起身子朝Dave說道，「我要養家啊。」
Dave的眉毛更加糾結地擰到了一起，「你家到底幾口人，要花這麼多錢？」
「兩口人，」他緩緩地說道，「我和我老婆。」
「你結婚了？」Dave一個激靈站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快了，」周銘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有點著急用錢。」
他慢慢地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口，轉身對Dave說道，「謝謝你這麼多年的幫助，我很感激。」
「但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
他微微朝Dave點了點頭，「先走了，回見。」
說著便離開了辦公室。
Dave久久地站在門口看著周銘川離去的背影，嘆了一大口氣。但是他知道，周銘川一眼就看出了兩份合同，誰的含金量更高。
五年八百萬的阿斯頓馬丁，是無論如何都比兩年一千萬的雷諾要來的誘人。
但凡是個有腦子都會果斷選擇更好的車隊，因為周銘川說的沒錯，那背後帶來的贊助利益遠比合同本身的價值要高得多。
他現在正是在用這兩年的時間，還Dave的恩。
-
離開巴黎正式進入了二十四小時倒計時，孟嬌興奮地晚上覺都睡不好，半夜窩在被子裡和余芊芊發消息。
左右不過是討論回去了要怎麼慶祝，余芊芊也是激動得不行，給孟嬌發來了長長的一串酒吧名單。
余芊芊：【你隨便挑，姐姐我請客，到時候把陳禹和趙醫生都叫上。】
孟嬌：【？？？你什麼時候也認識他們了？】
余芊芊：【哦，只允許你找男人我不能看看男人了？】
孟嬌：【？？？】
余芊芊：【再問號把你頭打爆。】
孟嬌：【……】
余芊芊：【問你，上次給你的衣服穿了嗎？】
孟嬌躲在被子裡臉蛋捂得紅紅的，一看這消息立馬又紅了半分，瑩瑩的手機燈照在她臉上，整個人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挽起。
孟嬌：【色鬼。】
余芊芊：【？？？】
孟嬌：【再問號把你頭打爆。】
余芊芊：【絕交。】
孟嬌：【再見。】
孟嬌看著手機里的消息，整個人拼命地忍住笑，但是又實在是被余芊芊勾起了腦海里的興奮情緒，笑得整張床都在抖。
「怎麼了？」一個卷著濃重睡意的聲音忽然從孟嬌背後響起，孟嬌一個手忙腳亂，把手機扔了出去。
「砰」一聲沉悶的撞擊，手機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她連忙半邊身子探下去撿手機，手指剛摸到手機，一雙大手就攬著她的腰將人拽了回來。
「睡不著嗎？」周銘川閉著眼睛把她抱在懷裡，呼吸緩緩地似睡非睡。
孟嬌斂了笑意，貼著他胸膛，「有點。」她雖然不想打擾周銘川睡覺但是他現在已經有點醒了，孟嬌又忍不住想和他說話。
「你高興嗎？明天就回國了。」她聲音里都透著無法抑制的開心，畢竟在法國這段時間雖然有周銘川陪著，但她還是很想國內的家人和朋友。
「高興。」周銘川慢慢醒了過來，「回去的時候，我們去看一下老劉好不好？」
「當然好呀，」孟嬌心裡更加興奮了，兩隻眼睛熠熠發光地看著周銘川，「周銘川，怎麼辦我現在激動地有點睡不著了。」
「就整個人和心都飛過去了。」她邊說邊摟著周銘川的脖子，興奮地好像現在就要坐起來衝去機場一般。
周銘川緊緊地抱著她，「你開心我也好開心。」只是他聲音說著說著又有些睏倦了。他那天和Dave談完之後，這兩天一直在外面跑所以每晚睡得都比較沉。
「要不我還是去客廳玩手機吧，你這兩天太累了。」孟嬌說著要起身出去。
「不用，」周銘川把她拉回懷裡，「我想要這樣抱著你，你玩吧，不影響我。」
「真的嗎？」
「真的。」他緩緩地回道，呼吸又慢慢趨於均勻綿長。
孟嬌偷笑了一下，還是把手機收起來努力準備再睡一會了。
她不想打擾周銘川睡覺，他這幾天一直忙著合同的事情，所以白天總是在外面，每天都是晚飯的時候才回來。
看來合同的事情不是那麼好辦，這也過了好幾天了周銘川也沒和她說到底怎麼樣了。
不過孟嬌倒也不是特別擔心，周銘川這個人做事怎麼也是比她靠譜一百倍，她擔心了也只是瞎擔心。
一晚上想了太多亂七八糟的事，不僅沒有什麼都沒想出什麼頭緒，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更是不在狀態。
周銘川一個人承包了所有的行李和證件，因為孟嬌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重度神遊狀態，恨不得下一秒就撲在地上呼呼大睡。
折騰了老半天，兩個人終於在下午的時候坐上了飛機，孟嬌忙不迭地請空姐給她鋪了床然後便兩眼一閉倒了下去。
北京時間中午十二點，飛機準時降落在了季市的機場。孟嬌立馬像回魂了一般清醒了過來，一下飛機就尖叫著撲向了前來接機的余芊芊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周銘川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但是孟嬌壓根就像飛出了籠子的小鳥怎麼也抓不住了。和余芊芊兩個人輪著去酒吧喝酒和朋友見面，每天看到的周銘川都是半夜開車來接的重影。
終於在興奮過了頭的第四天，孟嬌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昨天晚上半夜從酒吧回來就一直睡到了今天中午，周銘川本來特意和她說今天要帶她出去吃飯讓她昨晚早點結束，但是莫名其妙地就又聊到了很晚才散場。
現在她整個人疲累得厲害，早飯午飯都沒吃得下，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活像一具被拆散零件的機器人。
下午三點的時候，周銘川又進房間來看她。
她像一隻燒熟的小蝦子窩在被窩裡整個人暖轟轟的，看著周銘川坐在床邊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伸出手。
「晚飯還是可以出去吃的。」她聲音軟軟地朝他打著包票。周銘川提前和她約好了今天晚飯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失約。
周銘川垂眸看著她，聲音淡淡的，「實在累等幾天也行。」
「可以的，」孟嬌害怕他覺得不高興，「我就是，就是昨天見到了幾個好久沒見的朋友，有點上頭了。」
她眼睛眨巴眨巴，泛了點可憐，拉著周銘川的手讓他離自己近些。
他兩隻手按在她枕邊，低頭去親她的眼睛，「對不起，是我這幾天有點忙了。」
「沒事，你忙你的。」孟嬌仰起頭去吻他，「今晚去哪裡吃飯你還沒告訴我呢？」
「到時候就知道了。」他幫她把被子掖好，「那你再睡一會，我晚些來叫你出門。」
「好。」
下午五點的時候，孟嬌終於恢復了一點精氣神從床上爬了起來，現在外面還是冬天她這幾天穿得少有些吃不消了，今天打算穿點厚的。
周銘川走進臥室時看見她穿了一件簡單的黑色羽絨服，整張臉素麵朝天清純可人，忍不住淺淺地笑了一下。
但他還是開口問了句，「要不要化妝，穿裙子？」
「？」孟嬌擰著小臉朝男人望去，不對勁。
「你嫌棄我這樣和你出門丟人？」她目光緊鎖在周銘川臉上。
周銘川微微揚眉驚訝了片刻，立刻回道，「沒有。」
「那你為什麼讓我化妝穿小裙子？」她貼近男人的身體抬頭看他，「周銘川你今天為什麼穿西裝？！」
孟嬌這才發現這男人今天超級不對勁。
一身白色襯衫外面套了一件菸灰色的西裝，他身形挺闊將西裝襯得格外精神有型。整個人也是有種說不出的俊朗，還特意提前和她約今晚的晚飯。
「今天晚飯有別人？」孟嬌想來想去只有這個理由。
「沒有，」周銘川伸手摸了摸她擰起的眉眼，「穿什麼都好，只要你開心。」
「那今天是去哪裡吃飯？」
「你之前說喜歡的那家法國餐廳。」周銘川對答如流。
孟嬌本來就睡了一整天腦子有些迷糊，現在卻也是發現不了這男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索性放棄。
「那我就不化妝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長舒了一口氣，「走吧，我好餓。」
「好。」周銘川眉眼隱著些濃郁著笑意，走在孟嬌的身後發了條消息。
周銘川今天第N個不對勁的點，他開了一輛明黃色的保時捷跑車。
孟嬌發愣地站在這輛被他解鎖的車前，凝滯的大腦艱難地轉了半圈，然後抬起頭去看周銘川。
兩隻眼珠直直地看著他，這下連問都不問了。
周銘川攬著她走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把她推了上去，然後自己也上了車。
「下午剛拿的車，有點匆忙所以沒來得及和你說。」周銘川面色鎮定地解釋道。
「以前那輛車不開了嗎？」孟嬌偏過頭去看他，男人正認真地看著路。
「今天想正式一點。」
「正式一點什麼？吃飯？」
「嗯。」周銘川淡淡回道，「吃飯。」
孟嬌眼睛一直看著周銘川，車子平穩地駛上了馬路。華燈初上的馬路四處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
她要是再沒理解周銘川的意思，她大概就是傻了。
孟嬌忽然在位置上低低地笑了起來，越笑越得意。
周銘川目光有片刻的慌張卻又立馬掩飾了下去，偏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孟嬌瞧他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裡忍不住地泛甜蜜小泡泡，「沒事。」
她終於心氣舒坦地重新躺在了座位上，不就是見父母嘛，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
他們倆回來之後已經去孟嬌家裡吃過一次飯了，孟國輝特別熱情地喊著下次一定要再聚，周銘川也認真地答應了。
看來今天他準備得這麼充足就是約了孟國輝和李琴，說不定還有孟天。
孟嬌摸了摸自己乾爽沒化妝的小臉，把一顆擔憂的心結結實實地又放了回去。
見自己親爸媽而已，又不是求婚，化什麼妝。
她嘴角掛著輕鬆愜意的笑容，車子很快就到了餐廳樓下。
周銘川停車後又看了她一眼，孟嬌這下明顯能看出他眼裡有些不同尋常的情緒了。
「走吧。」她現在倒是比周銘川還輕鬆，拉著男人去了頂樓的餐廳。
燈火通明的餐廳里流轉著無數水晶燈折射的光斑，來來去去的黑色領結有條不紊地穿梭在觥籌交錯的幻影之中。
「請問您預定了嗎？」門口的男人禮貌地問起。
「周銘川。」
「好的，您這邊兩個人請跟我來。」
服務員帶著兩人穿過了整片精緻的大廳，徑直來到了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抬眼望去，是整座城市燈火輝煌的縮影，數萬輛車燈幻化成了一個個微黃的燈光串聯起了一片流動的光影。
「請坐。」服務員幫孟嬌拉開了椅子。
「謝謝。」孟嬌被這窗外的景色吸引，愣了片刻才坐下，「好漂亮。」她朝周銘川說道。
「你喜歡就好。」周銘川聲音按捺著一絲情緒的洶湧，眉眼深沉地看著她倒映著光點的眸子。
孟嬌看了窗外一會才收回了目光，開口問道，「我爸媽什麼時候到？」
周銘川眼神怔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爸媽呀，」孟嬌壞笑著看他，「還以為我不知道呢，不就是請我爸媽一起吃飯嘛，還這樣遮著掩著不告訴我。」
她眼角有些微微得意地揚著，白皙的臉頰上泛著瑩亮的光。
周銘川這才知道她剛剛為什麼在車上也那樣笑了，他心頭一陣隱隱的擔憂忽的就散了。
轉而伸手覆在了她的手上，聲音緩緩：
「今天吃飯，就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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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起收拾了所有的行李,然後預約了過幾天的清潔公司上門清潔。
這別墅合約快到期了,他們也打算先回國,等到下個賽季訓練的時候再回來。
「怎麼這麼著急今天就找你？」孟嬌早上一起來就看見周銘川在陽台打電話，問了才知道，原來是雷諾的經理Dave請他去俱樂部一趟。
「休假不是還有兩個月才結束嗎？」她穿著睡衣從床上下來，幫周銘川拿襯衫和外套。
「應該是合同的事情,」周銘川接過孟嬌手裡的襯衫穿上，「昨天阿斯頓馬丁的經理給我來電話了。」
「就是昨天那個Mike？」孟嬌記得昨天有個人給周銘川打電話,但是他沒怎麼多聊就掛了。
「嗯，」周銘川扣上紐扣，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應該是Dave以為我要跳槽了,所以今天急忙來了電話。」
孟嬌聽言笑了一下,抱住他的腰問他：「怎麼辦,你好搶手,我要用什麼來留住你呢？」
周銘川低頭去看她故意為難的樣子，捧著她的臉輕柔地吻了一下,「保證你是孟嬌就行。」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孟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把他往門口送,「那你怎麼打算的，要留在雷諾還是去阿斯頓馬丁。阿斯頓馬丁是不是比雷諾要厲害許多？」
周銘川走到門口穿鞋子,「嗯,雷諾算是老牌車隊,但是排位只能四五名徘徊,這幾年成績都不算太好。阿斯頓常年前三，和梅賽德斯還有法拉利一樣屬於上層車隊。」
「那你怎麼打算的？」孟嬌幫他拿了車鑰匙和手機，「去阿斯頓接受更好的訓練，還是因為舊情繼續留在雷諾？」
周銘川接過車鑰匙和手機，轉身抱了孟嬌一下，「我做選擇不看這個。」
「那你看什麼？」
「看誰給的錢多。」
孟嬌：「……」
周銘川嘴角淺淺地彎起一個弧度，「舊情對我來說不是做選擇的障礙，訓練也不是阻礙我進步的理由。」
「所以我只想知道，哪個車隊的合同更值錢，我才會認真做考慮。」
「畢竟，對於我來說，讓你開心更重要。」
孟嬌：「？？？」
她疑惑地擰起眉頭看著周銘川，「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個愛錢的人？」
周銘川眉眼好看地笑開，尋她的唇去吻，「我想給你我能夠給的最好的生活，孟嬌，這是我給我自己發的誓。」
「一定不讓你後悔跟了我。」
他連著又親了好幾下，才去看了眼時間，「我要出門了，你在家裡好好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孟嬌剛被他一頓哄，整個人又有些飄飄的，乖乖地點了點頭，「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好。」周銘川摸了下她的頭髮，便開門走了出去。
車隊辦公室在巴黎市區，今天大部分上班族都已經恢復正常上班，一路上到處有些堵車。
到達辦公室樓下的時候，正好離約定的時間只差一分鐘，周銘川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大樓。
一敲門，裡面就立馬響起了走路聲，Dave一臉鬆口氣的模樣打開了門，開口就是謝天謝地。
「抱歉，路上堵車。」周銘川朝他微微點頭。
Dave拍拍他的肩膀，聲音還帶著些緊張，「我差點以為你臨時改變主意，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了。」
「沒有。」周銘川轉頭朝他笑了一下安撫他情緒，兩個人坐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
「喝點什麼，咖啡還是茶。」
「不了，謝謝。」周銘川身子微微依靠在沙發上，等著Dave接下來的長篇大論。
一切都不出所料，Dave就是知道了那個阿斯頓馬丁打來的電話。
周銘川原本只和雷諾簽了一個賽季的合約，因為像他這樣很多年沒有成績的賽車手，車隊並不願意簽長期合約。更多的就是簽一個賽季，非升即走。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他今年F1比賽的成績這麼好，很多其他的車隊也都蠢蠢欲動。雷諾高層這才痛心疾首沒有在最開始的時候用最低的價格把他簽上幾年，現在想要再留下他估計是要痛下血本了。
Dave早也知道這些情況，本來就打算在周銘川休假結束的第一天就和他談合同提薪的事情，誰知道那個Mike這麼不厚道，聖誕節剛過完就迫不及待地準備挖人。
實在是讓Dave氣得無話可說。
「去年你和雷諾簽的合同一個賽季是一百五十萬英鎊，然後根據賽季成績有提成，」Dave認真地拿出了合同遞給周銘川看，「這個賽季你想要多少？」
合同上面的金額處是一片空白，看得出來雷諾這次很是誠心。
周銘川掃了一眼合同輕輕放下，「條款方面我相信你，我只想知道雷諾最多願意出多少。」
「Mike出多少？」Dave也不拐彎抹角，「阿斯頓馬丁雖然每年成績都很不錯，但是你知道對於一個賽車手來說，個人的光環一定是比車隊的光環更重要的。」
「他們的確有很多優秀的賽車手，更加耀眼的車隊成績，但是Joe你知道的，你從來都不是會受環境影響的賽車手。要不然你當時在中國也不會訓練得那麼好，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有天賦。」
周銘川眉眼舒緩地看著Dave沒有說話，他想聽完。
「我和你也是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在雷諾你絕對不會有任何除了比賽和訓練以外的煩惱，薪資方面，你開口我儘量去談。」
「你還有什麼顧慮嗎？」Dave兩隻手握在一起，有些緊張地看著對面那個風輕雲淡的男人。
他要麼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才會這樣波瀾不驚，要麼就是他心裡早已做出了決定。
「一千萬英鎊每年，只簽兩年。」周銘川抬眼，緩緩說道。
黑亮的眸色里是勢在必得的決心，直直地刺進Dave的心裡。
Dave嘴巴微張，「你…」他緊張而又錯亂地眨了好幾下眼睛沒想到周銘川會這麼直接，「這就是你最終的決定嗎？」
周銘川將合同遞還給了Dave，「阿斯頓馬丁出價八百萬英鎊每年，簽五年。」
「簽五年意味著我五年都不會有升值空間，但是Dave你知道的，我不止這個價。而且有一件事你說錯了，加入阿斯頓馬丁對我來說並不是沒有益處，車隊帶給我的個人溢價是會體現在贊助上的，同一個品牌可能因為我是阿斯頓馬丁的賽車手而贊助我，也可能會因為我只是雷諾車隊的賽車手，而放棄我。」
「所以你現在只看錢了？」Dave有些挫敗地彎了脊背，他沒想到周銘川會直接提一千萬英鎊。
他和雷諾高層商議之後，本來的底線正是八百萬英鎊。
但是他也萬萬沒想到阿斯頓馬丁願意直接出八百萬，這一切都有些超出了他們的預估。看來阿斯頓馬丁更加看好周銘川未來的成績。
而且周銘川說的沒錯，待在雷諾，如論如何都是比不上阿斯頓馬丁的。
他們想要留人，只能出更高的價錢。
周銘川嘴角淺淺地笑了一下，「我還要養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的眼神里漂浮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溫柔。
「養什麼大小姐需要這麼多錢？」Dave苦笑著和他開玩笑。
「不知道，越多越好。」周銘川嘴角笑意更明顯，「我還有一個另外的要求。」
「什麼？」Dave問道。
「如果簽了合同，我需要先預支第一年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五百萬英鎊。」
「這不可能的！」Dave驚呼，「合同上的薪資都是跟著賽季比賽走的，沒辦法一次給那麼多。」
「沒關係，你先回去商量，」周銘川看了下手機，他有點擔心孟嬌一個人在家太無聊，「我只是剛好需要用錢。」
「上個賽季的錢不是剛發下去嗎？」Dave眉毛疑惑地擰起，下巴的白鬍子都抖動了幾下。
周銘川眼裡笑意又浮現了出來，他站起身子朝Dave說道，「我要養家啊。」
Dave的眉毛更加糾結地擰到了一起，「你家到底幾口人，要花這麼多錢？」
「兩口人，」他緩緩地說道，「我和我老婆。」
「你結婚了？」Dave一個激靈站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快了，」周銘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有點著急用錢。」
他慢慢地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口，轉身對Dave說道，「謝謝你這麼多年的幫助，我很感激。」
「但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
他微微朝Dave點了點頭，「先走了，回見。」
說著便離開了辦公室。
Dave久久地站在門口看著周銘川離去的背影，嘆了一大口氣。但是他知道，周銘川一眼就看出了兩份合同，誰的含金量更高。
五年八百萬的阿斯頓馬丁，是無論如何都比兩年一千萬的雷諾要來的誘人。
但凡是個有腦子都會果斷選擇更好的車隊，因為周銘川說的沒錯，那背後帶來的贊助利益遠比合同本身的價值要高得多。
他現在正是在用這兩年的時間，還Dave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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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巴黎正式進入了二十四小時倒計時，孟嬌興奮地晚上覺都睡不好，半夜窩在被子裡和余芊芊發消息。
左右不過是討論回去了要怎麼慶祝，余芊芊也是激動得不行，給孟嬌發來了長長的一串酒吧名單。
余芊芊：【你隨便挑，姐姐我請客，到時候把陳禹和趙醫生都叫上。】
孟嬌：【？？？你什麼時候也認識他們了？】
余芊芊：【哦，只允許你找男人我不能看看男人了？】
孟嬌：【？？？】
余芊芊：【再問號把你頭打爆。】
孟嬌：【……】
余芊芊：【問你，上次給你的衣服穿了嗎？】
孟嬌躲在被子裡臉蛋捂得紅紅的，一看這消息立馬又紅了半分，瑩瑩的手機燈照在她臉上，整個人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挽起。
孟嬌：【色鬼。】
余芊芊：【？？？】
孟嬌：【再問號把你頭打爆。】
余芊芊：【絕交。】
孟嬌：【再見。】
孟嬌看著手機里的消息，整個人拼命地忍住笑，但是又實在是被余芊芊勾起了腦海里的興奮情緒，笑得整張床都在抖。
「怎麼了？」一個卷著濃重睡意的聲音忽然從孟嬌背後響起，孟嬌一個手忙腳亂，把手機扔了出去。
「砰」一聲沉悶的撞擊，手機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她連忙半邊身子探下去撿手機，手指剛摸到手機，一雙大手就攬著她的腰將人拽了回來。
「睡不著嗎？」周銘川閉著眼睛把她抱在懷裡，呼吸緩緩地似睡非睡。
孟嬌斂了笑意，貼著他胸膛，「有點。」她雖然不想打擾周銘川睡覺但是他現在已經有點醒了，孟嬌又忍不住想和他說話。
「你高興嗎？明天就回國了。」她聲音里都透著無法抑制的開心，畢竟在法國這段時間雖然有周銘川陪著，但她還是很想國內的家人和朋友。
「高興。」周銘川慢慢醒了過來，「回去的時候，我們去看一下老劉好不好？」
「當然好呀，」孟嬌心裡更加興奮了，兩隻眼睛熠熠發光地看著周銘川，「周銘川，怎麼辦我現在激動地有點睡不著了。」
「就整個人和心都飛過去了。」她邊說邊摟著周銘川的脖子，興奮地好像現在就要坐起來衝去機場一般。
周銘川緊緊地抱著她，「你開心我也好開心。」只是他聲音說著說著又有些睏倦了。他那天和Dave談完之後，這兩天一直在外面跑所以每晚睡得都比較沉。
「要不我還是去客廳玩手機吧，你這兩天太累了。」孟嬌說著要起身出去。
「不用，」周銘川把她拉回懷裡，「我想要這樣抱著你，你玩吧，不影響我。」
「真的嗎？」
「真的。」他緩緩地回道，呼吸又慢慢趨於均勻綿長。
孟嬌偷笑了一下，還是把手機收起來努力準備再睡一會了。
她不想打擾周銘川睡覺，他這幾天一直忙著合同的事情，所以白天總是在外面，每天都是晚飯的時候才回來。
看來合同的事情不是那麼好辦，這也過了好幾天了周銘川也沒和她說到底怎麼樣了。
不過孟嬌倒也不是特別擔心，周銘川這個人做事怎麼也是比她靠譜一百倍，她擔心了也只是瞎擔心。
一晚上想了太多亂七八糟的事，不僅沒有什麼都沒想出什麼頭緒，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更是不在狀態。
周銘川一個人承包了所有的行李和證件，因為孟嬌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重度神遊狀態，恨不得下一秒就撲在地上呼呼大睡。
折騰了老半天，兩個人終於在下午的時候坐上了飛機，孟嬌忙不迭地請空姐給她鋪了床然後便兩眼一閉倒了下去。
北京時間中午十二點，飛機準時降落在了季市的機場。孟嬌立馬像回魂了一般清醒了過來，一下飛機就尖叫著撲向了前來接機的余芊芊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周銘川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但是孟嬌壓根就像飛出了籠子的小鳥怎麼也抓不住了。和余芊芊兩個人輪著去酒吧喝酒和朋友見面，每天看到的周銘川都是半夜開車來接的重影。
終於在興奮過了頭的第四天，孟嬌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昨天晚上半夜從酒吧回來就一直睡到了今天中午，周銘川本來特意和她說今天要帶她出去吃飯讓她昨晚早點結束，但是莫名其妙地就又聊到了很晚才散場。
現在她整個人疲累得厲害，早飯午飯都沒吃得下，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活像一具被拆散零件的機器人。
下午三點的時候，周銘川又進房間來看她。
她像一隻燒熟的小蝦子窩在被窩裡整個人暖轟轟的，看著周銘川坐在床邊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伸出手。
「晚飯還是可以出去吃的。」她聲音軟軟地朝他打著包票。周銘川提前和她約好了今天晚飯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失約。
周銘川垂眸看著她，聲音淡淡的，「實在累等幾天也行。」
「可以的，」孟嬌害怕他覺得不高興，「我就是，就是昨天見到了幾個好久沒見的朋友，有點上頭了。」
她眼睛眨巴眨巴，泛了點可憐，拉著周銘川的手讓他離自己近些。
他兩隻手按在她枕邊，低頭去親她的眼睛，「對不起，是我這幾天有點忙了。」
「沒事，你忙你的。」孟嬌仰起頭去吻他，「今晚去哪裡吃飯你還沒告訴我呢？」
「到時候就知道了。」他幫她把被子掖好，「那你再睡一會，我晚些來叫你出門。」
「好。」
下午五點的時候，孟嬌終於恢復了一點精氣神從床上爬了起來，現在外面還是冬天她這幾天穿得少有些吃不消了，今天打算穿點厚的。
周銘川走進臥室時看見她穿了一件簡單的黑色羽絨服，整張臉素麵朝天清純可人，忍不住淺淺地笑了一下。
但他還是開口問了句，「要不要化妝，穿裙子？」
「？」孟嬌擰著小臉朝男人望去，不對勁。
「你嫌棄我這樣和你出門丟人？」她目光緊鎖在周銘川臉上。
周銘川微微揚眉驚訝了片刻，立刻回道，「沒有。」
「那你為什麼讓我化妝穿小裙子？」她貼近男人的身體抬頭看他，「周銘川你今天為什麼穿西裝？！」
孟嬌這才發現這男人今天超級不對勁。
一身白色襯衫外面套了一件菸灰色的西裝，他身形挺闊將西裝襯得格外精神有型。整個人也是有種說不出的俊朗，還特意提前和她約今晚的晚飯。
「今天晚飯有別人？」孟嬌想來想去只有這個理由。
「沒有，」周銘川伸手摸了摸她擰起的眉眼，「穿什麼都好，只要你開心。」
「那今天是去哪裡吃飯？」
「你之前說喜歡的那家法國餐廳。」周銘川對答如流。
孟嬌本來就睡了一整天腦子有些迷糊，現在卻也是發現不了這男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索性放棄。
「那我就不化妝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長舒了一口氣，「走吧，我好餓。」
「好。」周銘川眉眼隱著些濃郁著笑意，走在孟嬌的身後發了條消息。
周銘川今天第N個不對勁的點，他開了一輛明黃色的保時捷跑車。
孟嬌發愣地站在這輛被他解鎖的車前，凝滯的大腦艱難地轉了半圈，然後抬起頭去看周銘川。
兩隻眼珠直直地看著他，這下連問都不問了。
周銘川攬著她走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把她推了上去，然後自己也上了車。
「下午剛拿的車，有點匆忙所以沒來得及和你說。」周銘川面色鎮定地解釋道。
「以前那輛車不開了嗎？」孟嬌偏過頭去看他，男人正認真地看著路。
「今天想正式一點。」
「正式一點什麼？吃飯？」
「嗯。」周銘川淡淡回道，「吃飯。」
孟嬌眼睛一直看著周銘川，車子平穩地駛上了馬路。華燈初上的馬路四處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
她要是再沒理解周銘川的意思，她大概就是傻了。
孟嬌忽然在位置上低低地笑了起來，越笑越得意。
周銘川目光有片刻的慌張卻又立馬掩飾了下去，偏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孟嬌瞧他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裡忍不住地泛甜蜜小泡泡，「沒事。」
她終於心氣舒坦地重新躺在了座位上，不就是見父母嘛，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
他們倆回來之後已經去孟嬌家裡吃過一次飯了，孟國輝特別熱情地喊著下次一定要再聚，周銘川也認真地答應了。
看來今天他準備得這麼充足就是約了孟國輝和李琴，說不定還有孟天。
孟嬌摸了摸自己乾爽沒化妝的小臉，把一顆擔憂的心結結實實地又放了回去。
見自己親爸媽而已，又不是求婚，化什麼妝。
她嘴角掛著輕鬆愜意的笑容，車子很快就到了餐廳樓下。
周銘川停車後又看了她一眼，孟嬌這下明顯能看出他眼裡有些不同尋常的情緒了。
「走吧。」她現在倒是比周銘川還輕鬆，拉著男人去了頂樓的餐廳。
燈火通明的餐廳里流轉著無數水晶燈折射的光斑，來來去去的黑色領結有條不紊地穿梭在觥籌交錯的幻影之中。
「請問您預定了嗎？」門口的男人禮貌地問起。
「周銘川。」
「好的，您這邊兩個人請跟我來。」
服務員帶著兩人穿過了整片精緻的大廳，徑直來到了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抬眼望去，是整座城市燈火輝煌的縮影，數萬輛車燈幻化成了一個個微黃的燈光串聯起了一片流動的光影。
「請坐。」服務員幫孟嬌拉開了椅子。
「謝謝。」孟嬌被這窗外的景色吸引，愣了片刻才坐下，「好漂亮。」她朝周銘川說道。
「你喜歡就好。」周銘川聲音按捺著一絲情緒的洶湧，眉眼深沉地看著她倒映著光點的眸子。
孟嬌看了窗外一會才收回了目光，開口問道，「我爸媽什麼時候到？」
周銘川眼神怔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爸媽呀，」孟嬌壞笑著看他，「還以為我不知道呢，不就是請我爸媽一起吃飯嘛，還這樣遮著掩著不告訴我。」
她眼角有些微微得意地揚著，白皙的臉頰上泛著瑩亮的光。
周銘川這才知道她剛剛為什麼在車上也那樣笑了，他心頭一陣隱隱的擔憂忽的就散了。
轉而伸手覆在了她的手上，聲音緩緩：
「今天吃飯，就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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