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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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爾本站比賽結束後,兩人很快就跟著車隊飛往了巴黎。

  很巧,第二站的馬尼庫爾賽道就在巴黎不遠,所以車隊會停留在巴黎做賽前訓練。

  陳禹和趙尋兩人這一次並沒有再跟著去,他們很快就返回了中國,因為下半年的國內聯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俱樂部不能沒有陳禹。

  第二站之前的訓練比第一次要更加順利,有了第一站的勝利之後,周銘川整個人的自信和心態都仿佛跨越到了一個從所未有的境界。

  比賽開始前的第二天,車隊就沒有再強制訓練時間。

  周銘川上午去賽場開了幾十圈保持了一下手感,下午四點就回了家。

  「出門?」孟嬌剛剛睡醒,她上午一個人看電視看了太久,中午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整個人睡眼朦朧地窩在被窩裡,一截白皙的小腿露在床尾。

  「嗯,」周銘川坐到床邊捉住了她的腳踝,「最近待在家裡是不是悶壞了?」

  孟嬌兩隻手揉了揉臉,有些心虛地搖了搖頭,「沒有啦。」

  其實是真的沒有,她最近迷上了一部電視劇,每天沒日沒夜地看又沒人打擾她,不知道有多開心。

  「收拾一下,晚上出門。」周銘川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腳踝,孟嬌整個人就被他拉到了面前。

  孟嬌也不再睡了,整個人笑著坐起來摟他,聲線黏著他,「你抱我。」

  「好。」周銘川眉眼笑意甚濃,左手環著她的腰就將她抱進了洗手間。

  孟嬌磨磨蹭蹭地在洗手間弄了好久,然後出來又化了好一會妝,「是要去哪裡呀?」

  「看電影。」周銘川好耐心地坐在一邊看她化妝。

  窗外斑駁的陽光星星點點地灑在她裸露的後背上,風一吹,整個人便好像沉浸在一池皺起波瀾的湖底。

  美得像一幅油畫。

  她從來都不是素雅清淡的美麗,尤其是在上了妝後,眉眼流轉之間皆是濃墨重彩的風情。

  「看電影?」孟嬌終於畫完了妝弄完了頭髮,起身朝衣帽間走去,「最近有什麼新電影上映嗎?」

  「到了就知道了。」周銘川跟了過去,並不打算告訴她全部。

  孟嬌笑著睨他,「你也學會賣關子了?」她一邊看他一邊挑選衣服。

  「老電影。」周銘川走在她身後,陪她一起挑衣服。

  「那要不今天你來挑?」孟嬌後退著輕輕踩上他的腳尖,整個人就被他攬在了懷裡。

  「好啊。」

  周銘川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地划過她整排的裙子,最後停在了一條藕色真絲吊帶裙上。

  細細的肩帶掛著柔軟垂順的裙身,無聲無息地在明黃色的壁燈下,熠熠發光。

  孟嬌的目光久久地停在這條裙子上,也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了上去。

  這不是條新裙子。

  她後來,甚至很少再穿它。

  但是在周銘川手指停止的那一瞬間,那個夜晚所有的海風與潮濕全都鋪天蓋地地,朝她襲來。

  那是周銘川第一次吻她時,她穿的裙子。

  身後的人顯然也是因此才做的決定,他慢慢收回手指抱緊了懷裡的人,「可以嗎?」

  他聲音低緩,卻又帶著些令人無法拒絕的誘惑。

  一陣酥麻迅速順著孟嬌的後脊爬上耳後。

  「可以,」她聲音軟軟的,「你說了算。」

  柔軟的裙身緩緩貼著細膩的皮膚向下,周銘川的手指便順著她的腰腹下行,隨著裙擺消失在了大腿根部。

  他細細地調整了一下肩帶的位置,手指卻沒能那麼輕易地離開她的肩頭。

  那么小心翼翼而又虔誠地,一下一下撫著她纖細的鎖骨。

  她只穿了兩片胸貼,若隱若現的雪白隱藏在胸前層層疊起的褶皺中。身子微微倚靠在冰冷的衣柜上,手指卻勾著周銘川的領口下拉。

  周銘川眉眼繾綣地看著她,順著她。

  身子慢慢下彎,鼻尖對鼻尖,「我也要,換衣服。」

  孟嬌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鬆手放過了他,「我去穿條安全褲。」


  她這裙子極短,隨便風一吹都是十級走光。

  她說著就朝旁邊的衣櫃走去,櫃門剛剛打開一半就被周銘川按了回去,「不用。」

  他已經脫了短衫,從衣櫃裡拿出了一件他並不怎麼常穿的正式襯衫,清冷的菸灰色上勾著一顆顆銀色的紐扣。

  還是孟嬌剛回到巴黎的時候給他買的。

  「我穿這裙子會走光,」孟嬌看著剛套上襯衫還未來得及扣紐扣的周銘川說道,「難道你放心我就這樣穿出去?」

  她一臉壞笑著朝男人走去,手指似有若無地勾了一下裙尾,「嗯?」

  周銘川睫毛輕顫了一下,喉結微微下滑,「來幫我扭紐扣。」

  孟嬌見他就是不肯回答,「OK,反正你到時候別吃醋就好。」她笑著朝周銘川走去,悉心地幫他慢慢地扣上了扣子。

  一顆一顆,從喉結處到小腹。

  男人寬闊的肩膀將這件襯衫的冷峻與矜貴襯托得淋漓盡致,他微微低頭扣上了金屬腰帶,抬眸的瞬間,看到了一臉痴迷的小女人。

  「走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便扶著她的腰往外走。

  孟嬌出門後才知道,為什麼周銘川根本不怕她走光。

  因為整晚的活動,根本就不用下車。

  他帶她來看電影。

  他帶她來看汽車電影。

  寬闊平整的停車場裡,已經井然有序地停了十數輛汽車,停車場的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幕布。

  周銘川將車子緩緩地停到了靠後的位置上,然後輕輕地拉了手剎。

  「怪不得今天換車了,」孟嬌側目看他,「原來是帶我來這裡看電影。」

  他今天沒開家裡常用的那輛小轎車,而是換了一輛空間格外寬敞的SUV。

  「嗯,」周銘川伸手打開了廣播,按照電影院的指示調到了正確的頻道,「我們去後面坐。」

  「好。」孟嬌不假思索地答應,便跟著周銘川來到了后座。

  車內空調舒緩地吞吐著冷氣,孟嬌微微靠在周銘川的肩上。

  「什麼電影?」她問道。

  「Mebeforeyou(遇見你之前)。」

  周銘川話音剛落,孟嬌本來有些愜意的心情倏地擔上了幾分重量。

  她看過這部電影,也知道這部電影的結局是什麼。

  她轉過頭目光詢問地看著周銘川,周銘川卻沒有避諱地回看她,他神情同樣嚴肅。

  這不是他隨意的決定。

  冷氣忽然又降了幾分,孟嬌手臂外側起了層雞皮疙瘩。

  「我有點冷。」她輕聲說道。

  周銘川俯身將溫度調高了些。

  她沒再和周銘川說話,眼神靜靜地看著前面巨大的幕布。

  天色很快就暗了個徹底,遠處詭譎變化的烏雲沉沉地壓著低矮的天際。

  電影開始了。

  一個關於救贖與愛的故事。

  小鎮女孩愛上了因極限運動而高位截癱的銀行家。

  一個是善良可愛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女人,一個是心灰意冷早早為自己定下安樂死的男人。

  孟嬌無法不去想像周銘川為什麼帶自己來看這部電影,她身子有些僵硬地坐離了男人的肩膀,雙手交疊眼睛死死地看著熒幕。

  那個穿著紅裙子的女孩,陪坐輪椅的他聽一場盛大的音樂會。

  她想把他從無限深淵的泥潭中拉出來,他說他每天早上醒來的意義就是見到她。

  孟嬌兩隻手緊緊地握在身側,心頭猛烈的情緒翻江倒海。

  她不想否認,她曾經就像電影裡那個一廂情願的女人一樣,堅持不懈地要救一個破碎不堪的靈魂。

  但是她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周銘川要帶她來看這部電影。

  因為那個說著他每天早上醒來的意義就是見到她的男人,還是在電影的末尾,堅定地選擇了安樂死。

  他還是選擇了帶著一身殘缺與破碎,永遠地沉寂在黑色的土地里,他知道那個女孩愛他。

  但他還是選擇離開。


  天際翻滾的烏雲不知何時早已遮掩了今晚所有的星和月,抬眼望去,皆是壓至眉睫的黑寂。

  密密麻麻的小字緩慢地在幕布上滾動,前方的車輛開始一部部開出停車場。

  車裡的人,卻誰都沒有說話。

  一種沉重而又徹骨的感覺游離在兩個人的身邊。

  電影好像一把精準出擊的利刃,那麼輕而易舉地,就掀開了兩人曾經最痛的傷疤。

  她以為她把他拉出來了。

  她以為。

  「為什麼?」孟嬌聲線清冷,卻帶著無法忽視的鼻音。

  她眼神還是固執地看著前方不肯看周銘川,她有些生氣,更多的是傷心。

  停車場裡的車子很快就只剩下他們,幕布也變成了黑色。

  周銘川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將坐在一旁的女人攬進了懷裡。

  孟嬌不肯看他,語氣生疏,「你是要暗示我什麼?你是想說你和電影裡的男人一樣,最終還是會離我而去嗎?」

  她嗓音哽咽了一下,卻不肯向周銘川示弱。

  周銘川雙手提著她的腰,硬是把她抱進了自己的懷裡。

  孟嬌有些惱地按著他的胸膛,兩隻眼睛通紅,顯然看電影的時候哭了不少。

  周銘川將她的腿緊緊按在身側,聲音緩緩,「幫我把襯衫解開。」

  他語氣沒有半分玩笑,自己動手解了第一顆。

  孟嬌嘴唇翕動了一下,卻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解開。」他語氣還是淡淡的。

  孟嬌的手指掙扎了一下,捻起了他的衣扣。

  一顆一顆。

  離家之前,是她幫他扣上的。

  現在,是她幫他解開。

  最後一顆紐扣解開,孟嬌心裡還置著氣,「現在可以解釋了嗎?你是打算今天帶我看完電影就要離開我嗎?」

  她眼睛生氣地看著他,周銘川卻不急不慢地將襯衫完全脫下。

  他溫柔地握著孟嬌的右手按上了自己的喉結,然後順著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一路向下。

  女人的指尖微涼,輕輕地划過他炙熱的皮膚,往下,是一條猙獰的傷疤。

  是那條在事故中留下的傷疤。

  孟嬌手指微微收緊了片刻,才敢又輕輕展開撫摸了一下那條傷疤。

  「看看它。」周銘川聲音沉沉地說道,他微微挺直了身子,遙遠的路燈模模糊糊地照進了昏暗的車廂里。

  孟嬌心裡不解,卻也只能低頭去尋那處傷疤,崎嶇不平的表面和無數個夜晚她摸到的都一樣。

  只是今天那傷疤的上面,卻又多了一行她從未見過的小字。

  她下午並未在意到。

  「這是…」孟嬌訝異地抬起頭看他,手指微顫地撫在那行小字上面。

  那是一條剛做的紋身,黑色的字體周圍還隱隱暈著紅色。

  「Tilldeathdouspart.(愛你至死方休)」

  周銘川緩緩地念出了那行小字。

  他語氣從來都是風輕雲淡的緩慢,一字一句卻好像沸水燙在了她的心上。

  一滴眼淚直直地從孟嬌的眼眶裡砸在了他的身上。

  「帶著這條傷疤的男人,從今天開始,永遠地死在了這個世界上。」

  周銘川捧著孟嬌失神的臉,抬頭虛吻了上去。

  「從現在開始,活著的,是和你至死方休的周銘川。」

  他話音剛落,右手便用力地扣住了孟嬌的後腦。

  那一個吻,再沒有任何猶豫。

  它帶著男人前所未有的侵略與決心,輕而易舉地卷進了她紛亂失措的心裡。

  防線,片刻失守。

  昏黃明昧的燈光化成了滾燙粘稠的糖漿,焦灼著焦灼著,從不分彼此的纏綿中淌過。

  所有的呼吸與聲/響全都變成了彼此糾纏的犧牲品,溫熱伴隨著潮濕在這封閉的世界裡逐節攀升。

  失控,一觸即發。


  車裡的無線電不知何時連上了一家深夜電台,電台里一個女人深情開口:

  【Isitalright,ifI\'mwithyouforthenight】

  【今晚我在你身邊可以嗎?】

  【Hopeyoudon\'tmind,ifyoustaybymyside】

  【希望你不介意如果你能陪著我】

  細膩的裙擺層層疊在了纖細的腰上,孟嬌輕/喘著仰起了修長的脖頸。一聲沉默的腰帶墜地聲伴隨著幾不可聞的肩帶斷裂,肆無忌憚地就點燃了這一夜熊熊烈火。

  【Wecandriveinyourcar,somewhereintothedark】

  【我們可以開你的車,不管去哪裡】

  【Pulloverandwatchthestars】

  【就在路邊停下一起看星星】

  孟嬌終於知道,這一切不是為了那汽車電影,而是為了這一刻。紅暈攀爬在她雪白的後脊,低啞而又纏綿的沉吟便接連不斷地被撞碎在了朦朧的燈光下。

  【Whenwearetogetherit’sthetimeofourlives】

  【當我們在一起這才是生命的意義】

  無數個親吻的瞬間被記憶輕易地摺疊,或惶恐,或喜悅,或憤怒,或虔誠。

  那天晚上,他問她我可以吻你嗎?那天晚上他問她,你確定嗎?

  那個掙扎在黑暗邊緣的男人戰戰兢兢地朝光明伸出了一隻手,他痛苦又壓抑,絕望而迷惘。他寧願永遠待在暗無天日的泥潭裡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也沒有勇氣再被光明拋棄一次。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女人吃盡苦頭掉盡眼淚,誓死也要拉他走出那漫漫長夜。

  再也不會有痛苦與掙扎,再也不會有逃避與驚慌。

  【Causeweownthenight】

  【因為我們擁有今夜】

  卻又不只今夜。

  從此以後無數個的日夜星河,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電影開幕前還沉沉壓向天際的烏雲此刻已經全然消散在了沉寂無邊的天空,月光糾纏著隨意散落的星光溫柔地照拂著整片大地。

  而那個死於今夜的男人,正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重複呢喃:

  從現在開始,活著的,

  是和你至死方休的,

  周銘川。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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