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什麼味道？
草莓、菠蘿、綠豆、牛奶、巧克力,就連山楂、抹茶都已經在孟嬌的腦海里巡迴了四五圈，可她那個驚嚇、驚喜到當機的大腦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孟嬌急得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她生怕她再遲一秒,周銘川就會收回這個決定。
「我,我要,我要…」她急急地說了幾個字，卻又不知道到底要什麼味道。
電話那端的聲音卻好像忽然變得很遙遠，「我現在在開車，你慢慢想,不著急。」
周銘川溫和平緩的聲音酥酥麻麻地爬入了孟嬌的耳畔，她連忙應了一聲,然後心跳才放肆地狂跳了起來。
晚風帶著秋天特有的乾燥絲絲柔柔地纏上了孟嬌的小腿，她整個人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汗淋漓，緊繃的身子正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慢慢鬆弛。
周銘川並沒有掛電話，孟嬌還能從這邊聽到一些喇叭轟鳴的聲音,他就這樣一路開著藍牙通話,然後把車停到了公園的停車場。
「這邊有一家便利店,你想好了嗎？」男人的聲音又一次傳了過來。
「我想吃草莓味的。」孟嬌這次做足了準備,周銘川一問她就立馬回答了上來。
男人好像是正在挑選，他緩緩地應了一聲,「有一個。」
孟嬌的嘴角又一次不受控制地上揚，她憋著笑聲不想讓某人發現。
「你在公園哪裡？」
「有一個露天影院你看見了嗎？我就在旁邊的長椅上。」孟嬌一邊打著電話一邊站起身子四處張望著。
來來往往的行人穿過雨花石鋪墊的小徑上,昏黃低暗的路燈只能勉強看到二十米以內的距離，可孟嬌還是那麼輕易地,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著黑色外套面容冷峻的男人。
他眉頭輕擰著朝露天電影的幕布方向張望著,手裡還拿著一支草莓味的冰淇淋。
「周銘川——！」
孟嬌高興地喊了出來,她朝那個聞聲看過來的男人拼命招手,「這裡！」
周銘川揚了下眉毛，快步走了過來。
「好快。」孟嬌有些羞澀地站直了身子，兩隻眼睛卻忍不住笑意地盯著周銘川看，柔和的路燈打散了他白日裡的疏離感，溫溫和和地在他眉間灑下一片陰影。
「不冷嗎？」周銘川將她的笑意盡收眼底，然後把冰淇淋遞給了她。
「冷的。」孟嬌如實回答，她好像交接聖物一般小心地從周銘川的手裡接過了冰淇淋。
「那為什麼還要吃？」
「因為當時沒想起來其他的東西。」
孟嬌仔細地撕開了包裝，裡面是一支通體粉色的草莓味冰淇淋，淡淡的香甜氣息順著夜風吹入了孟嬌的鼻間，她有些急不可耐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後輕輕咬了一口。
細膩的糕體迅速地融化在了齒間，微小的草莓顆粒翻滾著在舌尖留下了一串異常清甜的味道。
一塊冰淇淋落入腹中，孟嬌毫不令人失望地打了個寒顫。
她身子一抖，還打了個噴嚏。
……
「冷就別吃了。」周銘川的眼睛泛出了一層難得的關心，孟嬌不肯，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坐吧，這邊正好可以看電影。」
她才捨不得浪費周銘川給她買的冰淇淋，哦，這不是一支冰淇淋。在孟嬌的心裡，這是周銘川的投名狀。
兩個人無言地一起坐在了長椅上，孟嬌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看著不遠處的電影。
十二歲的維特穿上了西裝，他約到了那個比他大七歲的女孩去了一家高級餐廳。女孩已經到了可以肆意戀愛的年紀，維特卻顯得小得過分。
「你說他會成功嗎？」孟嬌轉過臉來看著周銘川，他眸色淡淡地從屏幕上收回落在了孟嬌的臉上。
「不會。」
「為什麼？」孟嬌擰眉。
「他們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
孟嬌問得飛快，周銘川卻沒再接話而是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孟嬌一個錯愕地低下了頭，原來是一滴融化的冰淇淋落在了周銘川的掌心。
粉色的液體墜在男人修長好看的手掌里，無端給這寂寥的秋夜增添了一份柔軟的溫情。
「化了就別吃了。」他站起身子，「我去下洗手間。」
「我和你一起。」
孟嬌連忙起身跟了上去，她看著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再也顧不上什麼，三下五除二便將它吃了個乾淨。
「我在這門口等你。」
「嗯。」周銘川轉身進了洗手間洗手。
孟嬌一個人站在外面遠遠地看著電影裡的畫面，維特拿出了一隻戒指在和女孩說些什麼。
夜色漸深的公園溫度也節節退讓，再加上剛剛那支冰淇淋的功效，孟嬌不由地抱緊了雙臂。
「走了。」周銘川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孟嬌一個回身發現他只穿了一件短袖。
「你外套——」她問句還沒問完，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周銘川把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然後朝前走了過去。
男人的體溫層層將她包裹，她心頭一陣甜意，順著晚風飄進了無邊夜幕。
「等我。」孟嬌輕聲說道，然後小跑著跟了上去。
兩人回到長椅的時候，電影已經放到了下一個片段。
「女孩同意了。」孟嬌忽然說道。
「什麼？」周銘川側身朝她看去。
「就剛剛的電影啊，你在洗手間沒看到，」孟嬌伸手指了指屏幕，「維特向女孩表白，女孩同意了。」
周銘川沒說話，示意她繼續說。
「雖然兩個人家庭背景、年齡、興趣愛好大不相同，但是真愛總是會在一起的。」孟嬌認真說道，「如果因為世俗的約束就放棄了彼此，是不是很可惜？」
「嗯？」孟嬌挑眉朝他笑道，「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周銘川難得地陷入了沉思，他纖長的睫毛鴉羽一般低垂在眼眸，許久才又抬起頭來，「那麼誰去犧牲自己成全對方呢？」
兩個如此迥異的人在一起，總是有一方要做出犧牲。
孟嬌兩隻眼睛異常認真地回看著周銘川，如果周銘川能讀懂，那是她在說，我呀。
男人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女人的身上，他忽然輕笑了一聲，冷風抖動著周銘川單薄的衣衫送來了一句輕不可聞的結論：「女孩沒同意。」
孟嬌眉頭輕皺，「同意了的，我剛剛看了你沒看。」
「我看了。」
「怎麼可能！」孟嬌有些氣他騙自己，「你剛剛明明就還在洗手間裡，你怎麼可能看——」
「我十五歲的時候就看過，看了無數遍。」
……
那段不被人看好的愛情，就連在電影裡都得不到好結果，孟嬌好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再也沒有了據理力爭的勇氣。
「走了，送你回家。」周銘川淡淡說道。
車子無聲地行駛在濃稠的夜色里，一路靜默，仿佛是他們之間最常見的氛圍。
半山腰的別墅區，金碧輝煌地彰顯著各家高貴的地位。周銘川將車子停在孟嬌家的門口，解了鎖，等她下車。
兩人間好像落入了無法形容的爭執，明明沒有人吵架，卻誰的心裡也不好受。
孟嬌連再見都沒有說，她打開了車門然後沒有猶豫地走了出去，周銘川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搭著車窗，目光隨著女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她一步一步，遠離著自己，朝著一個更加光明的地方走去。
不過片刻，周銘川便收回了目光準備啟動車子，孟嬌的方向卻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他錯愕抬頭望去，看見孟嬌轉身站在夜色里大聲地朝他說道：
「周銘川——你今晚本可以不來的，你知道的！」
明亮的燈光倏地在她身後失去了光彩，女人的臉龐在夜色里熠熠生輝。
「但你還是來了——」她繼續說道。
孟嬌看著男人的眼角已然模糊不清，晚風卷著她的身子仿佛搖搖欲墜，可她卻還是那麼堅定而又充滿請求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那我們試著給維特一個不一樣的結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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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菠蘿、綠豆、牛奶、巧克力,就連山楂、抹茶都已經在孟嬌的腦海里巡迴了四五圈，可她那個驚嚇、驚喜到當機的大腦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孟嬌急得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她生怕她再遲一秒,周銘川就會收回這個決定。
「我,我要,我要…」她急急地說了幾個字，卻又不知道到底要什麼味道。
電話那端的聲音卻好像忽然變得很遙遠，「我現在在開車，你慢慢想,不著急。」
周銘川溫和平緩的聲音酥酥麻麻地爬入了孟嬌的耳畔，她連忙應了一聲,然後心跳才放肆地狂跳了起來。
晚風帶著秋天特有的乾燥絲絲柔柔地纏上了孟嬌的小腿，她整個人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汗淋漓，緊繃的身子正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慢慢鬆弛。
周銘川並沒有掛電話，孟嬌還能從這邊聽到一些喇叭轟鳴的聲音,他就這樣一路開著藍牙通話,然後把車停到了公園的停車場。
「這邊有一家便利店,你想好了嗎？」男人的聲音又一次傳了過來。
「我想吃草莓味的。」孟嬌這次做足了準備,周銘川一問她就立馬回答了上來。
男人好像是正在挑選，他緩緩地應了一聲,「有一個。」
孟嬌的嘴角又一次不受控制地上揚，她憋著笑聲不想讓某人發現。
「你在公園哪裡？」
「有一個露天影院你看見了嗎？我就在旁邊的長椅上。」孟嬌一邊打著電話一邊站起身子四處張望著。
來來往往的行人穿過雨花石鋪墊的小徑上,昏黃低暗的路燈只能勉強看到二十米以內的距離，可孟嬌還是那麼輕易地,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著黑色外套面容冷峻的男人。
他眉頭輕擰著朝露天電影的幕布方向張望著,手裡還拿著一支草莓味的冰淇淋。
「周銘川——！」
孟嬌高興地喊了出來,她朝那個聞聲看過來的男人拼命招手,「這裡！」
周銘川揚了下眉毛，快步走了過來。
「好快。」孟嬌有些羞澀地站直了身子，兩隻眼睛卻忍不住笑意地盯著周銘川看，柔和的路燈打散了他白日裡的疏離感，溫溫和和地在他眉間灑下一片陰影。
「不冷嗎？」周銘川將她的笑意盡收眼底，然後把冰淇淋遞給了她。
「冷的。」孟嬌如實回答，她好像交接聖物一般小心地從周銘川的手裡接過了冰淇淋。
「那為什麼還要吃？」
「因為當時沒想起來其他的東西。」
孟嬌仔細地撕開了包裝，裡面是一支通體粉色的草莓味冰淇淋，淡淡的香甜氣息順著夜風吹入了孟嬌的鼻間，她有些急不可耐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後輕輕咬了一口。
細膩的糕體迅速地融化在了齒間，微小的草莓顆粒翻滾著在舌尖留下了一串異常清甜的味道。
一塊冰淇淋落入腹中，孟嬌毫不令人失望地打了個寒顫。
她身子一抖，還打了個噴嚏。
……
「冷就別吃了。」周銘川的眼睛泛出了一層難得的關心，孟嬌不肯，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坐吧，這邊正好可以看電影。」
她才捨不得浪費周銘川給她買的冰淇淋，哦，這不是一支冰淇淋。在孟嬌的心裡，這是周銘川的投名狀。
兩個人無言地一起坐在了長椅上，孟嬌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看著不遠處的電影。
十二歲的維特穿上了西裝，他約到了那個比他大七歲的女孩去了一家高級餐廳。女孩已經到了可以肆意戀愛的年紀，維特卻顯得小得過分。
「你說他會成功嗎？」孟嬌轉過臉來看著周銘川，他眸色淡淡地從屏幕上收回落在了孟嬌的臉上。
「不會。」
「為什麼？」孟嬌擰眉。
「他們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
孟嬌問得飛快，周銘川卻沒再接話而是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孟嬌一個錯愕地低下了頭，原來是一滴融化的冰淇淋落在了周銘川的掌心。
粉色的液體墜在男人修長好看的手掌里，無端給這寂寥的秋夜增添了一份柔軟的溫情。
「化了就別吃了。」他站起身子，「我去下洗手間。」
「我和你一起。」
孟嬌連忙起身跟了上去，她看著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再也顧不上什麼，三下五除二便將它吃了個乾淨。
「我在這門口等你。」
「嗯。」周銘川轉身進了洗手間洗手。
孟嬌一個人站在外面遠遠地看著電影裡的畫面，維特拿出了一隻戒指在和女孩說些什麼。
夜色漸深的公園溫度也節節退讓，再加上剛剛那支冰淇淋的功效，孟嬌不由地抱緊了雙臂。
「走了。」周銘川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孟嬌一個回身發現他只穿了一件短袖。
「你外套——」她問句還沒問完，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周銘川把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然後朝前走了過去。
男人的體溫層層將她包裹，她心頭一陣甜意，順著晚風飄進了無邊夜幕。
「等我。」孟嬌輕聲說道，然後小跑著跟了上去。
兩人回到長椅的時候，電影已經放到了下一個片段。
「女孩同意了。」孟嬌忽然說道。
「什麼？」周銘川側身朝她看去。
「就剛剛的電影啊，你在洗手間沒看到，」孟嬌伸手指了指屏幕，「維特向女孩表白，女孩同意了。」
周銘川沒說話，示意她繼續說。
「雖然兩個人家庭背景、年齡、興趣愛好大不相同，但是真愛總是會在一起的。」孟嬌認真說道，「如果因為世俗的約束就放棄了彼此，是不是很可惜？」
「嗯？」孟嬌挑眉朝他笑道，「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周銘川難得地陷入了沉思，他纖長的睫毛鴉羽一般低垂在眼眸，許久才又抬起頭來，「那麼誰去犧牲自己成全對方呢？」
兩個如此迥異的人在一起，總是有一方要做出犧牲。
孟嬌兩隻眼睛異常認真地回看著周銘川，如果周銘川能讀懂，那是她在說，我呀。
男人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女人的身上，他忽然輕笑了一聲，冷風抖動著周銘川單薄的衣衫送來了一句輕不可聞的結論：「女孩沒同意。」
孟嬌眉頭輕皺，「同意了的，我剛剛看了你沒看。」
「我看了。」
「怎麼可能！」孟嬌有些氣他騙自己，「你剛剛明明就還在洗手間裡，你怎麼可能看——」
「我十五歲的時候就看過，看了無數遍。」
……
那段不被人看好的愛情，就連在電影裡都得不到好結果，孟嬌好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再也沒有了據理力爭的勇氣。
「走了，送你回家。」周銘川淡淡說道。
車子無聲地行駛在濃稠的夜色里，一路靜默，仿佛是他們之間最常見的氛圍。
半山腰的別墅區，金碧輝煌地彰顯著各家高貴的地位。周銘川將車子停在孟嬌家的門口，解了鎖，等她下車。
兩人間好像落入了無法形容的爭執，明明沒有人吵架，卻誰的心裡也不好受。
孟嬌連再見都沒有說，她打開了車門然後沒有猶豫地走了出去，周銘川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搭著車窗，目光隨著女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她一步一步，遠離著自己，朝著一個更加光明的地方走去。
不過片刻，周銘川便收回了目光準備啟動車子，孟嬌的方向卻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他錯愕抬頭望去，看見孟嬌轉身站在夜色里大聲地朝他說道：
「周銘川——你今晚本可以不來的，你知道的！」
明亮的燈光倏地在她身後失去了光彩，女人的臉龐在夜色里熠熠生輝。
「但你還是來了——」她繼續說道。
孟嬌看著男人的眼角已然模糊不清，晚風卷著她的身子仿佛搖搖欲墜，可她卻還是那麼堅定而又充滿請求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那我們試著給維特一個不一樣的結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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