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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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嬌最開始在英國的時候,不太適應那裡的環境。好在那時候還有餘芊芊陪著,什麼事情都有個照應。

  可那個時候的余芊芊是個談戀愛上了腦的女人,眼裡看不得誰形單影隻的,只要有機會都拼命給孟嬌介紹對象,好讓她也常常戀愛的滋味。

  奈何孟嬌是個眼光高的,任是追她的人在公寓樓下打了起來,她也只會悄咪咪在樓上看個熱鬧然後關窗保平安。

  倒也不是她眼光有多高,只是很多時候,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有的人外貌、家世樣樣好,相處起來也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但是如果你見到他的第一面,就不會對第二面再有期待,那麼所有的東西都是白搭。

  更何況孟嬌這樣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沒被社會毒打之前,都是隨著心意來。

  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便是有一回被余芊芊哄騙著去了一家鴨/店。

  昏黃曖昧的包間裡,幾個赤著上身的男人站在她們面前任憑挑選。

  孟嬌第一次來兩隻耳朵羞得通紅,倒是余芊芊裝著輕車熟路的模樣挑了半天然後留下了兩個長得很是不錯的男人。

  本著輸人不輸陣的態度,孟嬌態度良好的和那個留下來陪他的男人聊了幾句話,誰知道還沒說上幾句,那男人就開始脫褲子。

  當下就嚇得孟嬌拉著余芊芊的手衝出了包廂。

  一口氣沖了兩個街區才氣喘吁吁地站在路邊大喘氣,余芊芊一臉懵逼地看著這個落荒而逃的女人,氣急攻心,站在路邊和她掰扯了半天。

  最後孟嬌才知道,余芊芊點的項目只是表演節目,並不是她以為的真槍實彈。

  而後所有關於那方面的知識,一半是余芊芊講的真人真事,一半是和余芊芊看的電影。

  理論知識,孟嬌還算是知道,但是真槍實彈,她是能算是個妹妹。

  -

  可那天晚上孟嬌知道,自己瘋了。

  周銘川那個離她越來越遠的背影,他眼裡越燃越盛的絕望,好像一片刀子,把她的心臟凌遲處死。

  她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

  她只有她自己。

  在周銘川走進臥室要把門合上的瞬間,一個纖細的身子從縫隙里穿了過去,然後緊緊地擁上了周銘川的身子。

  男人的胸肌緊實,肩背寬厚。身形高大,孟嬌不得不用力踮起腳尖。

  他乾燥而又溫暖的襯衫重重地碾在她柔嫩的肌膚上,盈細的腰肢上迎來了一雙帶著怒氣的手。

  「啊——」一聲恍惚的尖叫,孟嬌整個人被狠狠地撐起抵在了冰冷的牆面上。

  他沒收一分的力氣,將她的驚慌失措撞出了口。

  寒意順著脊背快速地滲入五臟六腑,秋天的夜晚,冷得更加厲害了。

  可孟嬌哪還管的了那麼多,如果周銘川能不回到那個沉默寡言的樣子,她做什麼都可以。

  周銘川怒氣沖沖地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兩隻掐在她腰間的手不住地輕顫。

  可他還是那麼輕易地,那麼輕易地就把她舉了起來。

  男人的粗氣瘙癢地打在孟嬌的頸間,她輕輕抬腳勾上了周銘川的腰。

  要死,就一起死吧。

  如果你真的打算下地獄,不如這次,帶著我。

  溫熱的皮膚慢慢適應了牆壁的寒意,孟嬌伸手想再去攬周銘川的脖子——

  「孟嬌!」周銘川的眸子好似要發火,他手上的力氣又大了一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孟嬌緊緊咬住牙儘量忽視腰間的疼痛,兩眼通紅地回道:「我知道。」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周銘川卻顯然是被這女人的頑強激怒,又或許今天的一切都讓他變得那麼的脆弱,那麼的容易被挑釁。

  「好,好,」周銘川眼角露出一絲猙獰,大口喘著粗氣,「那你就不要後悔!」

  他重重地把孟嬌摔進了床上,然後欺身而上。

  硬制的床墊差點要了孟嬌的半條命,她後腦勺重重地被晃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高大的陰影便落在了她的上方。

  一種油然而生的恐懼籠罩在孟嬌的心頭,但是她知道,這是她自找的。


  她緊緊地閉上眼睛摟住上方那人的脖頸,滾燙的吻便遍地開花。

  孟嬌心口兀自憋了一口氣,她到底是在和自己較勁,還是在和周銘川較勁。

  連她自己都分不明,可命運偏偏就那麼的不巧,最開始讓她撞上了他。

  而後所有,如一張精細編制的大網,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

  孟嬌一直以為,自己才是那個穿針走線掌控全局的人,誰知道到最後,連自己也一起落網。

  一種異常的情緒升騰在她的體內,她兩隻手緊緊地抱住周銘川的脖頸。

  燥熱如同火信點燃,傳遍全身。

  孟嬌不知道這裡是天堂還是地獄,身上的觸感是痛苦還是歡愉。

  她太過生澀,分不清那人是虛情還是假意。

  到底是要讓她害怕,還是連自己都已經沉落。

  光線斷斷續續,隨著男人的身子時隱時現,孟嬌胸口憋著的一口氣,還被她緊緊忍住。

  還要撐到哪一步?

  最後一步?

  孟嬌不知道,也不敢想。

  直到身下什麼東西忽然消失,一抹刺骨的涼意從四周襲來,孟嬌終於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啜泣了起來。

  終究,還是她先害怕了。

  她不敢睜眼看周銘川有多生氣,也不想看自己有多狼狽,她閉著眼逃避著一切,肩頭不住地聳動啜泣。

  身上的重量倏地消失了,她微微地蜷動膝蓋想要把張開的雙腿收回,卻感覺到腳腕被人緊緊地抓住,動彈不得。

  不一會,那件掉落的衣服又幫她穿上了。

  而後就是一條乾燥而又溫暖的被子劈頭蓋了下來。

  再然後,就是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砰。」

  落在了孟嬌的心上。

  孟嬌閉眼躲在被子裡想著,這到底,是誰輸?

  -

  連續好多個晚上的淺眠,在昨晚畫上了句號。

  不知道是不是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孟嬌裹著被子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裡走馬觀花一般經歷了一遍過去這幾天的壓抑,僅僅作為一個旁邊者,她都被壓得無法呼吸。

  更何況那個人。

  她知道,有些事情,人死了,就說不清了。

  怪他,還是不怪他,要叫那個睡在墳墓里的男人起來說一說,才作數。

  孟嬌說了不算,周銘川說了也不算。

  可偏偏那人開不了口,這罪責便生生被他全部擔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自己折磨著自己,好讓天上那個人好受一點。

  可周銘川又何嘗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好受。

  如果他真的這麼值得你做到這般,那他在天上看到你如今這副樣子,又怎麼會好受。

  只可惜那個攬下罪責的男人,已深深地陷入這陰暗泥潭,再也抬不起頭看著星空明月一眼了。

  -

  孟嬌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陽光肆無忌憚地照在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昨晚睡著的時候忘記了拉窗簾,一睜眼還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光亮。

  她在床上微微舒展了一下身子,才發現自己渾身酸痛好像被人打了一頓。

  她緩慢地扶著腰坐起來,低頭望去。

  胸口處一片星星點點的紅斑,孟嬌有些看愣了,她從前只聽余芊芊講過會在脖子上種草莓,沒想到,胸口也可以種。

  一股微微的燥熱升騰在了周身,她有些羞赧地摸了一下胸前,然後下了床。

  床頭上整齊地疊著她昨天穿出門的黑色套裙,拿近的時候,還能聞到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他什麼時候洗的,不知道。

  孟嬌慢吞吞地穿好了所有的衣服,腳步卻凝滯在了房間的門口,不知道出去遇見周銘川,要說什麼。

  倒不是她不好意思看見周銘川,她只是害怕,他還在生氣。

  手指落在微涼的門把手上,孟嬌輕輕吸了口氣,開了門。

  家裡沒人。


  ……

  洗手間裡放了一盒新的牙刷,塑料開口處卻已經被人剪了開來。

  裡面兩支牙刷一支沒少,看來,是專門為自己剪的。

  孟嬌手指輕輕地在那個開口處摩挲了一下,然後噗嗤輕笑了出來。

  沒生氣。

  她快速地抽出了一支牙刷然後洗漱了起來,洗完臉抬起頭的時候,孟嬌才發現另一件大事。

  原來不止胸口上種了,脖子上也是一片狼狽。

  下口,可真狠。

  她有些發呆地看著鏡子裡的那個女人,有些莫名的陌生感。

  不知道,說不上來。

  好像一個沒心沒肺慣了的人,忽然變成了執行正義拯救世界的使者。

  但是感覺,並不差。

  她最後捋了下頭髮,就走出了洗手間。

  靠窗的餐桌上放了兩個白色的塑料飯盒,孟嬌走過去一看是幾個包子和油條,旁邊還有一盒溫熱的豆漿。

  豆漿的下面壓了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遒勁而有力道:

  【吃完早飯回家。】

  下面還有一行略顯潦草的補充:

  【叫司機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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