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從道門棄徒,到書院院長(五千字大章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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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境之戰,不是早就……開始了嗎?」

  鏡湖上,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危樓頂部,當首座慢悠悠吐出這句話,齊平霍然抬頭,心頭掀起風浪。

  什麼意思?

  為何說,五境之戰早已開啟?齊平心頭震動,念頭閃爍間,一股子涼意自腳底板,直衝天靈。

  道門首座仍笑眯眯模樣:「不懂?」

  齊平抱拳拱手:「請首座解惑。」

  道門首座沉默了下,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說起另一件事:

  「你可知,禪祖為何執著於傳教?」

  這個問題我懂……齊平緩緩道:

  「據說,禪祖每次轉生,都會丟失記憶,故而,須信仰穩固。」

  恩,這是魚璇機曾告訴他的版本。

  首座頷首,微笑道:

  「是這樣。並且,禪祖對穩固境界的渴求,已頗為強烈,以他現今狀態,若無法在這一世獲取足夠的信徒,下次轉生,只怕會再也無法『覺醒』。」

  這麼急嗎?齊平意外。

  首座道:「可你是否想過,倘若沒有此次政變,禪宗去何處解此厄難?」

  齊平一怔,旋即,瞳孔驟縮。

  是了,換位思考,若禪宗已至危局,定會嘗試自救,而非坐等機緣,而最好的傳教對象,只有涼國。

  也就是說,即便陳景不謀反,禪宗也會想法子進入涼國……

  恩,當初問道大會,南國使團提出的訴求,便是建立佛寺……這亦可佐證。

  但被永和帝一口回絕。

  而後,才是政變……等等!

  齊平腦海中電光火石一閃,脫口道:

  「陳景謀反,莫非其實是禪祖的布局?」

  首座說,五境之戰早已開啟,可以翻譯為,早有五境下場,干涉凡塵……卻未專指巫王……

  那麼,動機最充足的,無疑是禪祖。

  恩,布局時其尚未真正覺醒,但他在「五祖」時期,完全可以提前布置,由空寂等人實施。

  當初夜宴中,陳景坦言,自己本無意爭奪,但因心中不平,以及有了子嗣,才生出爭奪心思。

  而這發生在其遊歷九州期間。

  陳景先是聯絡上禪宗,而後,在後者引薦下,才接觸了姜槐。

  這個說法也很可信,但此刻,齊平突然意識到其中突兀。

  太巧了,禪宗有必須傳教的意圖,「恰好」,陳景主動找了上去……雙方不謀而合……

  此前不知內情還好,可結合「五境早有布局」這條線索……真相呼之欲出。

  「陳景謀反,不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是禪宗在暗中推波助瀾?」齊平驚問。

  首宗微笑頷首:「孺子可教。」

  真的……齊平呼吸急促:

  「那他之所以誕下私生子,等等……陳允是他的骨肉麼?」

  「……」首座看著他,「這個無須懷疑,禪宗有送子觀音法相。」

  齊平又道:「那姜槐也是……」

  首座搖頭:

  「禪宗不知姜槐的問題,起碼,在他成為『巫王』前,大概不知。」

  齊平力氣仿佛被抽乾,仿佛跌入一張綿密的大網中。

  所以,陳景自以為是攪動風雲的關鍵。

  其實,也在被禪宗利用著,而不自知……恩,這點存疑,也許知道,也不在意。

  「也就是說,早在陳景決意謀反時,禪宗就已干預凡塵了。」齊平說道,「那其餘五境……」

  首座淡淡道:

  「一代應與你說過,白尊不輕易離開紅河的緣故吧。」

  齊平點頭:「它似乎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

  可首座下一句話,卻令齊平心頭一跳:

  「距離白尊這一世涅槃,已不遠了。」

  涅槃……白尊要「死」了?

  準確而言,是褪去舊軀,浴火重生……


  首座道:「正因如此,那隻鳳凰才格外不願動彈,不想在這段關鍵期,浪費力氣。」

  怪不得它不願開戰,卻對「一代」是否復活如此關注……恩,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大陸動盪,應該與白尊干係不大……

  齊平問道:「那巫王呢?它下場的原因?」

  他不信是為了草原王的權力。

  首座平靜道:「他從三十年前,開始閉關。」

  三十年……當初西北戰役爆發的時間點……齊平張了張嘴:

  「難道,西北戰役的發動,也與他有關?巫王也需要地盤和人口嗎?可據我所知蠻族並不太崇尚信仰……等等。」

  齊平突然意識到什麼,道:

  「難道,巫王需要的是『戰爭』?」

  他回想了下西北戰役的歷史,在那場戰爭中,金帳王庭與涼國雙輸,彼此都沒撈到啥好處。

  憑白內耗了屬於是。

  蠻族沒能占據下地盤,搶走些財富,卻也族群元氣大傷。

  涼國更不用說……

  放在凡俗歷史上,這種情況不特殊,可若其中存在五境布局,那莫名其妙打一場……就很古怪了。

  除非,巫王要的只是「戰爭」。

  所以,三十年前發動了一次,三十年後,再次發動。

  齊平又想起,自己陪著首座去西南大雪山,遇到的那個「巫王」,也並非「完全體」。

  首座這次真的驚訝了,他那雙仿佛蘊含宇宙的眸子裡,透出不加掩飾的驚訝。

  似乎,沒想到齊平這麼快想到這一層。

  「你的猜測並不完全準確,但的確有些關聯。」首座含糊道。

  顯然,並不願解釋。

  齊平已經多少摸清與這些老古董的談話節奏了,對方不想說,問也沒用,只好作罷。

  首座見他深思,揮手道:「本座乏了。」

  作勢送客。

  又補了句:

  「對了,本座已與魚璇機說過,今後你與她師徒關係斬斷,也不再是道門弟子。」

  「為啥?」齊平懵了,一下被從思索拉回現實。

  首座淡淡道:

  「道門弟子不插手朝政,上次念你初犯,未做嚴懲。你今日再犯,留你不得,即日起逐出道門。」

  啊這……齊平茫然。

  恩,從邏輯上,他幫助太子打進皇宮,的確算是「干預朝政」了,但……這特麼不是你默許的嗎?

  好傢夥,倒打一耙可還行。

  還有,你要是不同意,我能殺進皇宮?

  還給我發情報……

  首座似看出他所想,淡淡道:「規矩不能破。」

  齊平想啐他一口,不過,其實道門弟子身份,於此刻的他而言,也只是個虛銜罷了。

  首座又道:

  「並且,道門弟子不得在朝廷中身居要職,這亦是規矩。」

  齊平心中一動,眼下太子立足未穩,齊平接下來肯定要身兼數職。

  若是道門弟子,恐怕在後天朝會上,會被拿來當靶子……首座這是為我當官剪除障礙?

  果然,老不死的每個舉動,都有深意。

  「是,弟子認罰。」齊平不彆扭了,笑道,「那我就是書院弟子了。」

  哈哈哈……識海中仿佛傳來某人的笑聲……

  首座看了他一眼,說道:

  「不是弟子,而是院長。錢仲離開京都,去往西北前,特意來見本座一次,將此物留下。」

  錢仲是大先生的名字,雖然出場率極低。

  他揮手間,丟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書冊。

  「此為書院《符典》,手持此書與神符筆者,便是書院繼承人。」

  齊平下意識接過,那沉甸甸的書冊仿佛還帶著溫度,他愣了下,有些難以置信。

  就連識海內的一代,都安靜了下來。

  首座聲音縹緲:


  「呵,書院院長位子空懸三十年,若是和平時,你能接位,本會有個隆重儀式,不過如今書院裡不剩幾個人,也就省了,好了,滾吧。」

  說著,齊平眼前一花,出現在了危樓底部,沉默地捧著那本書冊,心中卻並無多少歡喜。

  「大先生出征時,不會預料到陳景死亡,我這麼快晉級返京,所以……他將《符典》留在道院,是擔心自己死在西北。

  如老院長般將僅剩的寶物遺失,又不敢放在書院,擔心被姜槐取走。」

  齊平輕聲說。

  一代院長嘆息聲響起:

  「看來我後頭的繼任者,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

  齊平沉重、擔憂的情緒一下不連貫了。

  他吐了口氣,書冊化作流光,進入識海,悶頭往遠處走。

  一代院長好奇:「你要去哪?」

  「找個人,確定一些事。」齊平說道。

  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望了眼身後高聳的樓閣,心中盤亘著一個念頭:

  禪祖、巫王、白尊似乎都走到了某個「關鍵節點」,各自也都在布局,那麼……洞悉一切的首座,又布局了什麼呢?

  他升起一個念頭,又強行壓下,裝作什麼都沒想到,邁步離開。

  危樓頂部。

  風掀起陰陽魚道袍的邊角,首座負手戰立,低頭凝視著下方,齊平漸漸走遠的背影,面無表情,不知在思索什麼。

  ……

  ……

  當齊平尋到東方流雲時,後者正饒有興趣地看外頭幾文錢一本的言情小說。

  好似對京都政變渾不在意。

  「咦,齊師弟,你回來啦!」

  東方流雲看到他,顯得很是高興:

  「這次回來準備怎麼裝……呃,人前顯聖?」

  胸口繡著太極八卦圖,平平無奇的面龐,和煦謙和中,帶著幾分中二氣息的微笑,恩,是我熟悉的東方師兄……

  齊平好奇道:「你沒注意外頭?」

  他尋思自己搞出這麼大事,不該沒察覺。

  東方流雲一臉慚愧,拉著他坐下,又親自奉茶,嘆息道:

  「為兄昨日購得幾本好書,看了一夜,醒來後又繼續讀,方才看完,沒出屋子,也不知外頭時辰幾何,嘖,我真是廢寢忘食,手不釋卷呀。」

  「……」

  自己夸自己可還行。

  齊平吐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被這貨拉入神經病的節奏,盤膝坐著,微笑道:

  「師兄好雅興,恩,倒也沒發生什麼事,我剛回來,便想著來找師兄,討論些問題。」

  「哦?」東方流雲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茶,好奇道:

  「是何問題,齊師弟竟都無法解決?」

  齊平喝了口茶,神識屏蔽四周,微笑著盯著對方,也不說話,直到東方流雲渾身發毛,才身體前傾,神秘笑道:

  「師兄,別裝了。」

  ???

  東方流雲茫然,「裝什麼?」

  齊平似笑非笑,用一種「我已經識破了你」的內涵眼神看過去,說道:

  「師兄演的不累嗎?還是心有顧慮?或者,要我說的更明白些?」

  東方流雲一臉擔憂:「師弟,你沒事吧……」

  他覺得,齊平有點怪怪的。

  齊平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緩緩道:「奇變偶不變。」

  東方流云:??

  啥……雞變藕不變?

  齊平皺眉:

  「沒讀過書?不該啊,恩,也許是忘了,畢竟上學時的知識……恩,大錘八十,小錘多少?」

  東方流雲一臉懵逼:「啥錘?」

  恩,沒看過春晚……那宮廷玉液酒估計也不行,齊平沉吟道:

  「于謙三大愛好是什麼?三秒鐘,三二一……」

  東方流雲懵逼:「于謙是誰?」


  恩,相聲也沒聽過嗎……那小說總看過吧……齊平掃了眼旁邊木塌上的話本冊子。

  夢中,那個東方流雲也是個酷愛小說的……他試探道:

  「飛雪連天射白鹿,下一句什麼?」

  東方流雲快哭了:「我……我不會吟詩……」

  沒看過金庸?唔,那肯定看網文……而且以這貨的風格,肯定是看玄幻仙俠的……齊平一拍大腿,忽而嚴肅念道:

  「仙路盡頭誰為峰,一見無始道成空。」

  「不懂?」

  「我為天帝,當鎮壓世間一切敵。」

  「還不行?」

  「天不生……萬古如長夜?」

  「再來!」

  ……

  古色古香的房間外,太陽西斜。

  當暖紅色的光線打過來,青衫道童模樣的「小師弟」睡醒了,打著哈欠推開房門,揉了揉眼睛,突然大驚失色:

  「糟了,這麼晚了,我得去叫大師兄吃飯,以他的性格,看話本入迷根本記不得吃的。」

  念及此,小師弟提著袍子下擺,邁著小短腿一路飛奔,推開院門,喊著「大師兄」……

  然後愣住了。

  只見,屋檐下,東方流雲一人負手,站在敞開的房門前,臉上滿是欽佩震撼,以及我果然沒看錯人的篤定。

  「大師兄……你……」

  「呀,小師弟你來啦,」東方流雲笑容燦爛,仿佛終於有了人傾訴:

  「師兄我果然沒投錯人,方才齊平,齊師弟回來了,你可知他說了什麼?」

  「什麼?」

  東方流雲激動的渾身顫抖,將齊平說的那些「詞句」背誦了一遍:

  「這般大氣魄,大宏願,大威嚴,簡直是師兄我生平僅見,真不愧是天命之子啊。」

  仙路盡頭誰為峰……我為天帝……萬古如長夜……小師弟只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又好似被一股電流擊中,打了個哆嗦。

  被這狂傲的匪夷所思的句子深深地震撼了。

  兩眼發直……齊師兄……他,他的志向已這般遠大了麼……

  「噸。」

  大師兄與小師弟同時用力咽了下口水,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恐怖如斯!」

  ……

  與此同時,齊平眉頭緊皺,離開道院,往皇宮方向走去。

  「我猜錯了嗎?」

  他陷入深深的懷疑。

  根據夢中的時間點,「東方流雲」若是穿越的,大概率與自己處於同一時代,又是個年輕人。

  沒道理完全對不上暗號。

  「要麼,是他失去了記憶,要麼,是我猜錯了,他不是穿越的……可,這又怎麼解釋那個夢?」

  齊平毫無頭緒。

  其實,他還可以去試探下魚璇機,按照夢中線索,魚璇機也有問題,但他略作猶豫,還是放棄了。

  畢竟「師徒」二人接觸那麼久,甚至「深入」交流過不止一次,若是「同輩」,早有破綻了。

  「奇怪……說起來,魚璇機也有隱疾,而且,二人都在道院中……」

  齊平腳步一頓,又若無其事往前走,眼神中迷惑更深。

  他懷疑,這一切都與首座有關,但如今的他,尚無能力參與「五境之戰」。

  只好暫時將諸多疑惑拋出腦後。

  「呵,有時候,無知也是種快樂呢。」

  ……

  折騰了一日,齊平離開道院時,已是傍晚,太陽西沉。

  他略作猶豫,改變了原定行程。

  決定明日再拜訪禪宗,今晚先去探探「胡貴妃」的口風。

  與首座的一番交談,給了他一些新的思路,也許,相比於那群大和尚,妖族才是更好的「突破口」。

  齊平先回皇宮看了下情況,得知一切順利,整個京都大體已落入掌控,太子與張諫之等大臣,在商討諸多事務。


  他懶得摻和,徑直往延禧宮去。

  「齊爵爺。」延禧宮外,當宮女拉開門,看到火紅燈籠下,笑容和煦的年輕人,聲音都顫抖了幾分。

  她們已知曉政變,更知道,是齊平一人破城,屠的整個午門廣場橫屍遍野。

  齊平笑容溫和:「本官有事,與貴妃娘娘商談。」

  「我……我去問問。」宮女大著膽子說。

  「好。」齊平脾氣極好,靜心等待。

  不多時,宮女去而復返,眼神複雜的看著他,說:「娘娘請您進去。」

  她看似平靜,實則心中吃驚不已,作為延禧宮的下人,她們早察覺到,自家娘娘地位特殊。

  似乎……極被男人迷戀。

  永和帝時常留宿,聖眷極濃也就罷了,等景帝繼位,卻也謙和有禮,屢次來求。

  結果娘娘卻一概不見,那景帝竟也不怒。

  如今,宮中白日剛政變,結果晚上這位齊爵爺就來了……恩,果然,男人都一個樣子。

  宮女暗啐,又奇怪於娘娘為何這般輕易放外臣進入,這若傳出去……搖搖頭,她不敢多想,將人領去後,便識趣地離開,回到大門外「值守」。

  結果沒多久,她就看到一側青色的石板路盡頭,一輛華貴馬車駛來,紅艷艷的宮燈照亮其上徽記。

  「咦,長公主殿下怎麼也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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