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漢家宗室,唯劉備獨稱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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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4章 漢家宗室,唯劉備獨稱賢

  劉協動容:「皇叔有話,不妨直言。」

  朝中公卿越是不將劉協這個小皇帝當回事,劉協就越是信任劉備。

  初見劉備時,劉備三獻禮的場景歷歷在目。

  別人勸遷都,考慮的都是如何爭權奪利。

  劉備勸遷都,考慮的都是大局。

  這讓劉協生出了「唯漢家宗室,才是真正會匡扶漢室的人」的感慨。

  如今劉備臨別要贈言,劉協自然是不敢大意。

  劉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掃了一眼周圍,隨後壓低了聲音:「曹征東虎狼之徒,狠辣不弱於董卓,陛下若至潁川,能制則制,不能則忍。」

  劉協臉色大變:「皇叔,你既知曹征東狠辣,為何勸朕去潁川?」

  劉備凝聲道:「陛下,潁川山川險要,又通連四方,袁逆若是進攻潁川,兗、青、徐、揚、荊、豫,六州之兵皆可速至。」

  「唯有陛下在,大漢才在!」

  「陛下若亡,大漢就亡了。」

  頓了頓,劉備又給劉協透露了一個重磅消息:「涿城的偽帝,已經被公孫瓚斬殺了!一旦陛下也身亡,大漢名義上就沒了君王。」

  「屆時,諸王並起,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亂、漢室失衡。」

  「因此,陛下安危勝於一切!」

  「曹征東雖然狠辣,但他也有北伐之心,麾下兵馬亦是能征善戰之輩。」

  「陛下若能制,則可借曹征東之力討伐袁逆,若陛下不能制,切勿勉強,當忍則忍,臣會替陛下擺平一切。」

  劉協倒吸了一口涼氣:「既然偽帝已亡,玉璽也回歸了,朕是否可以號令幽冀並三州討伐袁逆了?」

  劉備搖頭:「陛下,知道偽帝身亡的人不多,袁逆對外也只是宣稱偽帝受刺。」

  「更何況,北方三州支持袁紹的,大抵都只是將偽帝視為一個傀儡,根本不會在乎偽帝是否身死。」

  「袁逆說偽帝在,偽帝便在!」

  「臣已經在布局誅殺袁逆,只是如今兗、青、徐、揚、荊、豫六州內部不穩,讓臣很是擔心。」

  「臣讓陛下去潁川,也有讓陛下平衡各方勢力的考慮。」

  「倘若不讓曹征東等人得到好處,他們必將視臣為大敵,六州之人不能和平共處,只會讓袁逆得利。」

  「還請陛下恕臣擅專之罪。」

  劉備的語氣十分誠懇,句句都在替劉協設想,這讓劉協更為感動。

  「皇叔擊敗了袁術,若提青徐揚三州之兵,能與袁逆抗衡嗎?」

  劉協不傻,雖然徐州牧是關羽,揚州牧是太史慈,但劉協清楚這三州都在聽劉備號令。

  只不過這些話,不能拿在明面上來講。

  畢竟關羽和太史慈都是立功後奏請劉協冊封的州牧,並非是劉備隨意指派兩個親信逼迫劉協任命。

  劉備輕輕搖頭:「前徐州牧陶恭祖,在徐州的時候多用小人,致使賢士紛紛逃離徐州,徐州的豪強劣紳又壓榨百姓,以至於徐州之民多有貧瘠者。」

  「去年陶謙殺了曹征東的父親,以至於曹征東兵指徐州,多有軍民死傷。」

  「袁術在淮南時,亦是橫徵暴斂,令百姓無立錐之地。」

  「揚州諸郡,又時常有山越人不滿官吏苛捐而叛亂。」

  「臣雖然舉薦了賢臣治理徐州和揚州,但短時間內也難以抽調出多餘的錢糧兵馬。」

  「淮南地段,也需要青州調撥錢糧前往賑濟。」

  「若非臣在來洛陽之前,公孫瓚奇襲了涿城殺了偽帝奪了玉璽,而臣也趁機奇襲了渤海郡的南皮城,營造出了臣已經整頓了青徐揚三州兵力的假象,袁紹早就揮兵青州了。」

  「冀州本就富饒,一州之力可勝青徐兩州。而袁紹又有烏桓三王和匈奴王庭相助,戰馬數量遠勝臣。」

  「臣少騎兵,難以遠征,而袁紹多騎兵,卻能快速繞道奇襲臣之後方。」

  「再加上曹征東、張邈及朝中公卿多有仇視臣的,僅僅依靠青徐揚三州之力,現在是很難跟袁逆抗衡的。」

  「.」


  劉備將青徐揚的現狀,以及跟袁紹之間的劣勢進行了分析,唯獨忽略掉了優勢。

  倒不是劉備不知道優勢,而是這些優勢不適合跟劉協說。

  本來就是勸劉協安安心心待在潁川,然後平衡各方勢力才故意說得悽慘。

  若是劉備多說優勢少說劣勢,說不準劉協直接就興奮起來要北伐親征了。

  北伐大計,不是簡單的出兵征討。

  劉備輸不起,出手就得贏!

  因此,哪怕得到了青徐揚三州,劉備也要穩紮穩打,儘可能的讓人覺得劉備即便得到了徐揚二州,也頗為艱難。

  一旦聲勢太大,如曹操、張邈、呂布等人就會忌憚劉備,說不準就得拖劉備後腿。

  萬一曹操、張邈、呂布等人來個白衣偷家之類的,劉備就得懵。

  劉備面臨的敵人,不僅僅是袁紹,還有曹操、張邈、呂布以及朝中的公卿。

  在劉備的勸說下,劉協心中的疑惑也逐漸消失。

  「皇叔放心,朕會平衡好朝中勢力,不會讓他們影響了皇叔誅殺袁逆的大計。」劉協信誓旦旦的保證。

  頓了頓,劉協又道:「待朕去了潁川,會盡力給皇叔爭取一個督六州事的權力。」

  目送劉備遠去,劉協的眼神逐漸變得陰沉。

  「朕既然已經親政,就不會再有如董逆一般的篡權逆臣出現。」

  另一邊。

  劉備辭別劉協,策馬直往虎牢關而去,行不到十里,追上了白袍營主力大軍。

  鄭平等人已經靜候多時。

  「使君,為何來得如此遲緩?」鄭平迎上詢問。

  劉備輕嘆:「陛下希望我能率青徐揚三州之兵北伐,我只能費些唇舌向陛下解釋。」

  行不數里。

  一支兵馬出現在道口,為首一人,正是曹操。

  「玄德,曹某在此靜候多時了。」

  曹操熱情的打著招呼,不知情的還以為曹操跟劉備交情匪淺。

  劉備眼神一凜,但還是策馬向前回應:「孟德兄不去護送天子,為何會在此地?」

  曹操大笑:「天子自有大將軍護送,公卿無狀,曹某隻能獨自來此恭送玄德了。」

  一陣客套話下,曹操邀劉備入席而坐。

  見曹操令人端上酒水,劉備卻是讓陳到將仙人釀拿出:「孟德兄,這尋常的酒水,備喝不盡興。」

  「不如嘗嘗這青州的仙人釀如何?」

  曹操眯了眯小細眼,手卻一點不慢的將酒水退下:「有仙人釀,曹某的這些美酒自然拿不出手了。」

  美酒入樽,酒香四溢。

  舉樽相碰間,曹操忽然心生感慨、詩興大發:「孟冬十月,北風徘徊,天氣肅清,繁霜霏霏。鵾雞晨鳴,鴻雁南飛,鷙鳥潛藏,熊羆窟棲。錢鎛停置,農收積場。逆旅整設,以通賈商。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劉備撫掌贊道:「孟德兄才情無雙,備佩服。」

  曹操哈哈一笑:「曹某詠詞,不過小道。怎及玄德匡漢,那才是大道。」

  閒聊間,曹操聊及正題:「玄德此去青州,準備何時北伐袁逆?若有需要,曹某也可出兵相助。」

  劉備臉色忽然一垮,眼神中多了幾分憂鬱:「孟德兄,你有所不知,別說北伐了,備能守得住青州就不錯了。」

  曹操微微吃驚:「玄德為何如此說?如今連南皮城都被玄德取得,北伐對於玄德而言,應該不難。」

  劉備輕嘆:「備能取得南皮城,是因為南皮城守將張郃乃是備的故舊;恰好此時,伯圭兄奇襲了涿城,袁紹不得不驅兵回涿城。」

  「備不過是撿了個便宜。」

  「袁紹麾下上將軍顏良文丑,堪稱當世無雙,連呂布都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昔日雲長和孫堅合力,可以擊退呂布,然而上次戰文丑時,我動用了麾下十餘戰將,包括雲長和孫堅在內,也只是堪堪戰退文丑。」

  「文丑退兵時還豪言說,若非顏良不在,否則定要讓備知道何為河北雙雄。」

  曹操聽得將信將疑。

  文丑有這麼強的嗎?


  一人獨戰包括關羽和孫堅在內的十餘戰將,還能全身而退?

  但看劉備此時的表情語態,又不似作假,曹操暗暗的將顏良和文丑的驍勇記在心底。

  「袁逆有如此戰將,怪不得玄德會忌憚袁逆。」曹操唏噓道。

  劉備趁機又道:「聽聞孟德兄麾下戰將不少,不知是否肯出借幾個,助備御守青州?」

  劉玄德這廝,竟然貪我戰將。

  曹操心底一陰,故作大笑:「玄德說笑了。」

  雙方不斷的試探,直到仙人釀喝完了,這才紛紛起身。

  「孟德兄,多謝款待了。」

  「玄德太見外了,待曹操穩住朝中局勢,再邀玄德共飲。」

  作別後。

  看著遠去的劉備,曹操的臉色變得陰沉。

  「劉備故意示弱,是不想受朝廷調令,今後想借天子之命驅使劉備北伐,就沒那麼容易了。」

  「哼!正好,曹某也需要時間來穩定朝中局勢。」

  「待曹某徹底掌控朝廷,也就由不得你藏拙了。」

  「袁紹不足慮,劉備才是真正的大敵。」

  另一邊,劉備臉色沉重。

  曹操的試探,讓劉備對勸說天子遷都潁川一事,多了幾分顧慮。

  「顯謀,我勸天子遷都潁川,到底是對是錯?」

  「曹操奸詐,今後恐怕會讓天子吃不少苦頭。」

  鄭平搖扇輕笑:「古人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天子吃些苦頭,才會更理解生民百姓之苦,倘若太過於順利,不識民生疾苦,不識朝堂腐敗,不識天下大局,就成了何不食肉糜的昏君了。」

  「這朝堂上的蚊蠅苟且,就交給曹操去頭疼吧,翼德自荊州來信,說是名仕水鏡先生司馬徽慕名欲往青州。」

  劉備微微吃驚:「翼德竟然能請得名仕入青州?」

  鄭平笑道:「使君對翼德的印象,也是時候改變了。」

  「翼德告訴司馬徽,說使君欲在臨淄城重建一座稷下學宮,收錄百家學說,再現百家學術爭鳴之盛況。」

  「水鏡先生肯去青州,也是這個原因。」

  劉備頓時愣住:「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重建稷下學宮了?」

  鄭平輕笑:「所以我才說,使君對翼德的印象,也是時候改變了。」

  「司馬徽在荊州常跟名仕為友,這稷下學宮,使君是必須得重建了。」

  劉備有些頭疼:「翼德可真會給我出難題,青州如今的財政,哪裡還有餘錢去重建稷下學宮啊。」

  鄭平提醒道:「使君多慮了,重建稷下學宮,也就將青州的官學改個名字、換一些章程規矩罷了。」

  「家父可為稷下學宮的學宮令。」

  劉備撫掌而笑:「顯謀提醒的是,這幾年青州的文學本就昌盛,將官學改成稷下學宮,想必青州的文人士子也不會反對。」

  「只是這一次,又要借康成公之名,讓備感到慚愧。」

  鄭平笑道:「家父能為稷下學宮的學宮令,能有千古流芳的美名,又豈會在意使君借其名聲行事?」

  「回青州後,我會親自與家父分說的。」

  鄭玄醉心於傳道受業解惑,對於這些雜事都是不會過問的。

  而鄭平才是真正負責這些雜事,運營鄭玄名聲的人。

  只要鄭平提出來,鄭玄幾乎都不會反對。

  劉備一行人返回青州時,已經是興平元年冬十一月了。

  張飛也自荊州返回。

  只是令劉備有些不解的是,張飛回到青州後,就一直窩在了軍營,謊稱去荊州太久銳士營缺乏訓練。

  劉備問及張飛在荊州的收穫時,張飛也是支支吾吾,眼神躲閃。

  倒是鄭平一眼識破了張飛的內心想法:「翼德,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次去荊州,覓得多少賢才良將?你可不能獨貪啊!」

  張飛頓時如被踩中了尾巴的貓一般,驚跳道:「顯謀先生,俺尋訪的賢才良將,自然得加入銳士營。」

  「銳士營乃青州第一營,怎麼能叫獨貪呢?」

  劉備不由扶額。

  鄭平故作一嘆:「使君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給翼德準備;翼德有賢才良將卻要獨貪,使君心寒啊。」

  劉備忍不住手一抖,顯謀你言過了啊。

  然而這一招對張飛卻十分有用,見劉備扶額嘆氣,張飛頓時急了:「哎,大哥,不就幾個賢才良將,大哥若要,俺給就是。」

  昨晚有事沒能存稿,這章晚了些,今天依舊三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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