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什麼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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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什麼斑?

  「你們怎麼能戲弄張先生呢?」

  「這裡不歡迎你們!」

  宰予和子貢被趕出工坊,再也不被允許進入。

  子貢站在工坊門外,正午毒辣的陽光直射而下,逼得他不得不長嘆一句。

  「陽光好刺眼。」

  他是定金也交了,關係也找了,好不容易才搭上了張先生的線,就因為這麼一點小變故導致滿盤皆輸。

  現在不止錢扣了,弓箭也沒了,他費那麼大勁圖啥呢?

  子貢扭頭望向宰予,他本以為這傢伙會和自己一樣灰心喪氣,誰知道宰予正捏著下巴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子貢又好氣又好笑的上前說道:「還傻站著幹什麼?咱們回去吧。張先生這條路肯定是走不通了。」

  誰知,宰予居然一本正經的回道:「先別急,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轉機?把他氣成那樣,還能怎麼轉機?」

  宰予不屑的哼了一聲:「遊說他人,有幾條準則。

  別人不想要的東西,就不要強加於人。

  別人不了解的事,就不要拿去說教別人。

  如果對方有某種愛好,就要學習相關的東西以迎合他的興趣。

  如果對方厭惡什麼,就要加以避諱,以免引起反感。」

  子貢的悟性很高,他細品了一下宰予的話,覺得其中不無道理。

  「你的意思是說,之前張先生對我們態度好轉,是因為我們回答對了他的問題,讓他覺得與我們擁有共同愛好,所以才對我們表現出了親近。

  而我們之所以會被趕出來,是因為張先生討厭你提供的新式制弓技藝,不喜歡做出巨大改變,也不了解這些新東西,所以才會對我們產生厭惡。」

  宰予搖了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

  「那我是哪一半錯了呢?」

  宰予道:「剛剛我回想張先生暴怒時的發言,他應當並不是討厭新式制弓技藝,否則他也不可能答應見我們。

  而且,如果他真的討厭新東西,為何還要向我討要紙張呢?由此可見,他絕不是個守舊不變的人。」

  子貢聽了這話,結合回憶這麼一想。

  「欸,好像是這麼回事。這麼說的話……張先生之所以憤怒,八成是因為……那個減震器!」

  「應該不止是減震器。」宰予說道:「而是所有新式部件。」

  子貢皺眉道:「難道是張先生覺得我們的方案不可行嗎?」

  「我倒覺得,如果是我們的方案不可行,那張先生反倒不會生氣了。」

  「此話怎講?」

  宰予舉了個例子說道:「一個正常人難道會和一個不明事理的小孩子計較嗎?

  對於張先生來說,我們就相當於制弓行業的小孩子。

  如果我們提出來的東西滑稽無比,那張先生也就是一笑了之而已。

  但如果我們的方案可行,小孩子隨口提出的東西,居然遠超他這個浸淫制弓行業多年的大師,你覺得他顏面何存呢?」

  子貢聽完,猛地皺眉:「子我,你會不會把張先生的氣量想的太狹窄了?」

  宰予毫不在乎道:「這和氣量無關,這是人性。

  夫子說過: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

  克制自己,一切都照著禮的要求去做,這就是仁。一旦做到了這些,天下的人都會稱許你有仁德。

  所以說,仁德的君子之所以氣度恢弘,不是因為君子不會嫉妒他人,而是君子更懂得克制自己。

  我們拿出那般機巧的圖紙,張先生會做出那樣的反應,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呢?」

  宰予念叨著:「如果真的被我言中,那我打算另闢蹊徑,換種辦法繼續遊說張先生,讓他答應幫咱們做弓。」

  子貢將信將疑的問道:「那如果張先生不是你設想的那樣,你繼續去遊說,豈不是會繼續激怒他嗎?」

  宰予哈哈一笑:「那又怎麼樣?反正他已經生氣了,看他今天暴怒的樣子,情況已經不可能比這更壞了。


  如果我猜對了,他幫咱們做弓。如果我猜錯了,那就猜錯了唄。」

  「那你打算從什麼地方開始著手呢?」

  「我聽說對那些外表親近而內心疏遠的人,要從內心入手遊說,用真誠來打動。

  而對那些內心親近而外表疏遠的人,要從外部入手遊說,以求表里如一。

  所以,你看到前面那個小孩兒了沒有?」

  宰予抬手指向前方,子貢順著望去。

  一個小孩兒正蹲在工坊外的牆根下,手裡拿著幾塊木頭四處擺弄,看他專心致志、一絲不苟的模樣,活像個做了一二十年的木匠師傅。

  但小孩兒在做什麼,子貢並不關心,引起他注意的是,這個小孩子居然與張先生長得有幾分神似。

  再聯想到他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動於張先生的工坊內外,那麼這個小孩兒的身份已經不言自明。

  子貢驚喜道:「這該不會是張先生的孫輩吧?」

  宰予深以為然的點頭:「八成就是。」

  語罷,兩人互視一眼,齊聲嘿嘿一笑,隨後就像是約好了一樣,一起拐進了工坊周邊的市場。

  沒過多久,他們就拿著一個裝滿飴糖的陶碗回來了。

  子貢還有些猶豫:「拿飴糖騙小孩兒,我們這麼做,會不會太卑鄙了?」

  宰予則一臉坦然:「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尺蠖儘量彎曲自己的身體,是為了伸展前進。龍蛇冬眠,是為了保全性命。

  大丈夫能屈能伸,做事豈能拘泥於小節?」

  說完,宰予第一個拿著飴糖沖了上去。

  他湊到小孩兒面前,蹲下身子看著他擺弄手中的小木件。

  不得不說,不愧是張先生的孫輩,張揮的後裔,哪怕年紀尚幼,這一手木匠活就已經玩的出神入化了。

  小孩子並未察覺宰予的到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這個木件上。

  他手拿刻刀,一點一點的削去木塊上多餘的部分,從整個木塊的造型來看,他似乎是想雕刻出鳥兒的形象。

  過了一段時間,小孩兒終於將鳥兒的身軀雕刻成型,隨後又將擺在一旁的翅膀木件按了上去。

  之後,他又拿手撥弄兩翼,確定翅膀可以靈活擺動才舒了口氣。

  在宰予的注視下,小孩子拿起這個扁平形狀的鳥型木雕放在手中掂量了一番。

  隨後握住它的尾巴,手腕稍稍用力,向前方扔去。

  宰予本以為那木雕沒多久就會落地,誰成想事實超乎他的想像。

  一陣風兒刮過,鳥雕的翅膀隨風擺動,乘著氣流高飛而上,竟然足足飛行了三四百米才落地。

  「這……這……」

  這下,不止宰予傻眼了,一旁的子貢也傻眼了。

  「這是什麼東西?也太神奇了!」

  小孩子麵皮子薄,被宰予和子貢這麼一夸,粉嘟嘟的小臉立馬變得紅撲撲的。

  他羞赧的低垂著腦袋,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叫它木鳶。」

  「你叫它木鳶?」宰予驚道:「難道這東西是你發明的?」

  小孩只是點點頭:「第一次做,做的不好。」

  子貢毫不吝惜的吹捧道:「這還叫不好?這要是不好,那還有什麼能叫好?」

  宰予則適時的拿出飴糖,趁機犒勞這位小發明家。

  「你可太了不起了,不愧是張先生的後輩,張揮的後裔。小小年紀就能製作木鳶,要是等你大一些,那還了得?來,吃點飴糖。」

  小孩被他們誇得受不了,只能一個勁兒的傻笑著吃飴糖。

  宰予問道:「對了,還沒問過呢,你叫什麼名字?」

  「我呀?」小孩子含著飴糖,開心的笑著:「我叫班。」

  宰予蹲在一旁,也陪著他一起笑:「喔!我知道了,你叫張班是吧?」

  誰知小孩竟然搖了搖頭:「我不氏張呀。」

  「欸?」

  宰予的大腦一時之間有些短路。

  怎麼回事?

  夸錯小孩兒了?


  他趕忙追問:「你不是張先生的孫子嗎?」

  小孩吮了一下飴糖,回道:「他是我的外祖父,所以我不氏張。」

  子貢鬆了口氣:「外祖父也行。」

  宰予笑呵呵地又問:「喔,原來如此,是我錯了。那你不叫張班,你叫什麼班呢?總不能是宇智波斑吧?」

  小孩兒又拿了一塊飴糖,對於宰予的問題可謂是有問必答。

  「我氏公輸,叫公輸班!」

  嗯?

  宰予猛地一愣。

  公輸班?

  「嘶~~~」

  宰予倒吸一口涼氣:「這可比宇智波斑還狠啊!」

  討厭的推薦票全都丟進我的盤子裡,

  你這小小的任性,

  卻成了我大大的幸福。

  ——節選自《宰予日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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