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絕望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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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8章 絕望的呼喊

  北延城,火光與血水混作一團。

  城內一日之前還在期待著美好生活的數十萬百姓,此刻卻猶如喪家之犬般在逃跑躲藏。

  象徵著大趙的黑色旗幟一面面倒下。

  重新懸掛在城牆上,遊走在大街小巷的,是象徵著滿族九旗的各色旗幟。

  因為趙守到來,才掛上「皇宮」名稱的宮殿。

  此刻也已被包圍,無數頭戴綠巾之人殺入了皇宮。

  正殿之內。

  百官恐懼地圍攏在一起,周圍還有數量不下上百的大內侍衛,以及數十名武藝高強的大內太監,還有十數個被大內侍衛挾持的蠻人少年。

  「朕的皇城……為何……為何會變成這樣?」

  純金打造鑲著玉石的龍椅上,趙守臉上再也看不到昨日的得意與乖張。

  發白的臉就如同臥床數月的病人,充滿血絲的雙眼和不斷顫抖的嘴唇,表明他的精神已經陷入崩潰的邊緣。

  今日一早。

  他收到了蠻軍提前一天抵達的消息。

  可還不等他派遣使者去迎接,東南西北四座城門就紛紛告破。

  不過半個時辰,蠻軍就已殺到皇宮。

  而自始至終,自己也只猜測到有叛徒幫他們打開了城門,可不論如何想,他都找不到一個權勢足夠的可懷疑目標。

  「陛下,怎麼辦?」

  「外面抵擋不住,蠻軍馬上就要攻過來了!」

  一名雙腿不斷顫抖的文官,聽到外面越來越近的喊殺聲,忍不住看向了趙守。

  朕要知道怎麼辦,還要你們這群廢物做什麼?

  趙守心中一怒,但並沒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是道:「李愛卿,你可有主意?」

  霎那間。

  李繼業成了殿內最矚目的人。

  「曾以為,大趙並未敗。」

  李繼業上前一步,正聲說道。

  趙守臉色恢復了一絲紅潤:「哦,李愛卿快講。」

  在眾多奇異的目光中,李繼業指向一側的蠻人少年們,笑笑說道:「這一十三人都是蠻人權貴之子,其中不乏蠻人的獨子,只要他們還掌握在我們手中,蠻人就不敢太過逼迫我們。」

  聽了這話,不少文官武將鬆了一口氣。

  只要大趙還能維持,自己就依舊是人上之人,這樣就足夠了。

  「一群自欺欺人的蠢貨!」

  司老看著不在驚慌的百官,心中忍不住輕嘆。

  都已經變成砧板上的魚,有人質又如何?

  更不用說那些蠻人權貴的私生活,可是比之大趙還要亂,私生子沒有幾十,也有幾個。

  再加上他們內部殘酷的競爭法則,縱使是一個已經被確認未來會繼承父親位置的人質死亡,也立馬會有兩個、三個,甚至數十個私生子站出來,去競爭填補這個空缺。

  這種情況下,有他們的兒子,也威脅不到他們。

  「人質,對,朕還有人質,朕還沒輸!」

  趙守眼睛微亮,一遍遍地重複著「人質」,仿佛這樣就能安撫自己恐懼不已的內心。

  「為陛下赴死!殺!」

  殿門外突然傳來喊殺聲,伴隨著一陣刀兵碰撞之音,不到十息聲音便停了下來。

  守候在門外的,是數百名大內侍衛。

  他們的聲音消失,也就代表著殿外的防禦全部被瓦解,只剩下殿內不足兩百的防禦力量。

  外面緊隨而來的。

  是一道輕微的腳步聲。

  若是平時,哪怕小聲講話也足以將腳步聲掩蓋,但在如今落針可聞的正殿中,卻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久聞大趙皇帝之名,今日終於得嘗一見。」

  多赤兒身著銅綠色盔甲,在十數名長生奴的拱衛下,徑直的踏入了正殿大門。

  「大膽!敢對陛下不敬!」

  守候在門邊的數名大內太監,身體猶如鬼魅般閃出,摧金斷玉的指骨直奔毫無防備的多赤兒。


  然而,下一刻就有數名長生奴站出。

  他們拔出刀劍,瞬間爆發宗師巔峰的修為,將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大內太監瞬間斬殺。

  乾淨利落的斬殺並未嚇退太監們,反而引起超過半數的太監出動,更有一名大太監喊道:「十餘名宗師保護,此人定是蠻族重要人物,我等一起上,定要將他劫為人質!」

  太監不同於文武百官,更不同於平民百姓。

  他們只聽從皇帝的命令,縱使是同一個王朝換了一個皇帝,他們的權勢都有可能從雲端跌落谷底,更不用說換一個王朝。

  由此,他們是最不可能反叛的人,也是最不希望大趙消失的人。

  「住手!都給我住手!」

  趙守急忙喊停了太監,讓他們呆在原地待命,然後才將注意力放在多赤兒身上:「你們大正共有九旗,喜歡以自身旗幟顏色作為武器和防具顏色,再加上你的年齡,若我所料不錯,你應該是正綠旗都統多赤兒吧?」

  多赤兒滿臉笑容:「有人說現任大趙皇帝是個好大喜功、貪生怕死之輩,現在看來傳言有誤。」

  「哼哼,好大喜功,貪生怕死……」

  趙守拍著龍椅扶手,大聲笑了起來,突然臉色一變,呵斥道:「朕管你什麼傳言不傳言,朕有人質在手,若你不想讓他們死,就給朕退出皇宮,退出皇城!」

  「人質?在哪裡?本將軍怎麼沒有看到?」

  多赤兒表情浮誇地朝周圍望了望,仿佛沒有看到那十三個蠻人少年。

  蠻人少年們面色一緊,欲言又止,害怕自己被同族拋棄。

  他不在乎人質?

  趙守感覺自己失去了底牌,但還是強裝鎮定地想要說出威脅之言,可脫口的瞬間就聽到一陣刀兵之聲響起。

  伴隨著數十道如鴨子般陰沉尖銳的聲音。

  正殿中除了站在趙守身旁的太監總管外,其餘太監紛紛死於身旁的大內侍衛兵器之下。

  「你們.你們在做什麼?!」

  趙守看到這些似變得陌生的大內侍衛,氣得身體直發抖,不敢想像他們既然會背叛自己。

  「這難道還不明顯嗎?」

  多赤兒攤了攤手,對已從百官中走出的李繼業道:「你說是不是,李大人?」

  「大將軍客氣了,在下只是一介普通商賈,當不得大人之稱。」

  李繼業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緊接著神色不變的回頭,正視著昔日同僚們的目光。

  「.」

  一眾大臣皆不敢相信這一幕。

  作為文官武將之首,陛下最為信任之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李繼業,竟然會選擇背叛,怎麼看都覺得很離譜。

  「李繼業,你為何背叛朕?」

  趙守癱坐在皇椅上,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多歲。

  李繼業見多赤兒並不在意,這才笑著解釋道:「小民祖上是商賈之家,到了小民這一代也不例外。而商賈最喜歡做的就是避禍就福,如今大趙便是那禍,大正便是這福,陛下您說我該如何選擇?」

  「商賈誤國!商賈誤國啊!」

  趙守滿臉悔恨,猛地吐出一口血水。

  「李繼業,你會遭報應的!」

  黃澤書推開擋在身前的一名文官,滿臉怒容地指向李繼業。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啊。」

  李繼業瞥了他一眼,淺笑道:「被餵了十幾日的迷魂藥,隨便說說陛下的好處,你就變成了這副愚蠢的死忠模樣,枉我去年還把你當做大敵,現今看來不過一跳樑小丑。」

  司老回想這兩日黃澤書的異常,終於恍然大悟。

  明白了為什麼他回來時,身上沒受什麼外傷,精神狀況卻有些癲狂。

  迷魂藥即削弱精氣神之藥,常用於刑審。

  有古籍記載,施以一定的方法,可悄無聲息地改變一個人的認知。但這種方法成功率很低,通常只能用來放大某種認知,否則早就泛濫了。

  「什麼迷魂藥,你不要血口噴人,以為所有人都與你一樣貪生怕死。」

  黃澤書並未因為他的話動容,冷笑道:「與蠻人為伍,無異於與虎謀皮,遲早有一日,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李繼業搖搖頭:「這就不勞黃大人費心了,死無葬身之地只能證明小民已經沒用了,若真是如此,死了便死了。」

  「我等還有後手,你等就算今日勝了一局,將來也必將死於萬景浩之手。」

  眼見周圍人情緒越來越低落,一名武將大著膽子喊道。

  聽到這句話,不少人眼中迸發出一絲希望。

  李繼業笑笑,沒有回覆。

  「你們以為,本將軍會放過萬景浩?」

  感覺看了一場好戲的多赤兒哈哈大笑,轉身走向了殿外,同時抬手道:「給我把他們抓起來!」

  一道打殺聲響起,但又很快消失。

  晉升宗師巔峰數十載的太監總管身死,皇帝趙守和百餘名大臣全部被捕。

  來到殿門外。

  多赤兒站在階梯邊緣,俯瞰著下方的宮殿。

  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一個個跪地投降的大趙人,還有一面面迎風飄揚的綠色旗幟。

  這一刻,他突然有種天下盡在掌握的錯覺。

  「現今是錯覺,但很快就不是了。」

  多赤兒心中想到,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

  「大將軍!」

  一名小將從長而高的階梯衝了上來。

  在多赤兒的示意之下,周圍的長生奴讓開一條路,使得小將能夠順利來到他身邊,並將所來之事說出:「黃小姐已經找到,現在正被我等重兵保護,只是正黃旗的齊齊哈兒也見到了黃小姐,並有與我等爭搶的意思,雖然被我等打跑,但臨走時似乎有些不滿。」

  「你們的職責就是保護好她,她生你們生,她死你們死。」

  「若有人敢來爭搶,就打退他們,不限手段,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多赤兒冷冷說道,他很想現在就過去看看。

  可在此之前,他還必須得到一個結果,之後才能真正的安心。

  很快,這個結果就來了。

  一名長生奴高舉通行令牌,從皇宮外暢通無阻的來到多赤兒身旁,稟告道:「大將軍,計劃成功,人已經抓住。」

  「好,做得好!」

  多赤兒欣喜點頭,吩咐道:「找一處密室將他關押,切記周圍一定不要有屍體,哪怕是一隻狗、一隻貓、一隻鳥、一隻老鼠的屍體。」

  這一天。

  濃郁的血腥味瀰漫至北延城的每一個角落。

  只剩一個頭顱和一堆碎肉的萬景浩,被送入了隱藏在一處府邸下方的密室。

  密室的上一個主人,用它來懲罰奴僕,以及滿足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密室位置足夠深,也足夠隱蔽,裡面還有一堆比之官府更加齊全的刑具。

  只用了半天時間。

  恢復成人形的萬景浩,很快被守候在旁的長生奴套上了厚厚的枷鎖。

  豎直立起的鐵質十字刑架上,他每一隻手腳都被捆上了兩道鎖鏈,釘上了數枚長長的鐵釘,還有一套刑具穿入琵琶骨,確保他無法使出內力,更無法掙脫。

  從第二天開始。

  多赤兒每天都要來密室一趟。

  少則半個時辰,多則兩三個時辰。

  每一次離開時,萬景浩都會被變得鮮血淋漓,剝皮切肉只是等閒,經常是缺少了一個或多個器官。

  多赤兒這樣做,並不是單純為了泄憤。

  畢竟如今城內九旗聚在,表面上一片和諧,私底下卻暗藏殺機,泄憤完全可以等至局勢平靜之後。

  撬出當初在雪城救了萬景浩的神秘人,獲得不死和控制死人的能力。

  這兩個,才是多赤兒堅持每日到來的原因。

  縱使是一個性格堅毅無比的鐵人,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下,也無法保守秘密。

  可對於感知不到疼痛的萬景浩而言,除了讓他有些不適感之外,折磨起不了任何作用。

  十數天後。

  「算了,今日就這樣吧。」

  多赤兒看著面前血肉模糊的萬景浩,揮手讓行刑的長生奴退下,滿臉無趣地準備離開,臨到門口突然回頭笑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今夜是我和黃姑娘大婚的日子,她將成為我的第六房侍妾。」


  說完他便離開。

  厚重的石門緩緩合上。

  「黃姑娘」

  萬景浩面無表情地看向合攏的石門,眼中隱隱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就恢復成木然的臉色,無聲地垂下腦袋。

  被困在這裡,他只能任由折磨。

  唯一的希望,或許就是喚醒沉睡在體內的江仁。

  可他害怕,害怕江仁出來後也無力回天,同時也不敢讓他看到,曾經一片大好的局面,被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幅悽慘的模樣。

  或許就這樣沉淪下去,直至死亡的那一天也不錯……

  萬景浩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便再次放空了思想,變成了一具空洞的屍體。

  相隔幾個時辰。

  石門破天荒地再次打開。

  一老一少兩人走入了密室,在他們身後還有兩名長生奴抬著一個被裝在布袋中的人。

  萬景浩沒有去看,也沒有去思考,他已經完全放空了自己。

  「萬景浩,好狗,許久不見,你可是讓我想念得緊。」

  一道熟悉且噁心的聲音響起。

  萬景浩眼睛微動,終於抬頭看向來人。

  雙手抱在胸前一臉得意的牛登文,以及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摸著鬍子的牛坤元。

  「是他們啊,滿門忠烈的牛家父子……」

  萬景浩腦海閃過這個念頭,再度低下了腦袋。

  之後他只聽到這兩人在他身邊唧唧歪歪半天,甚至不斷地用刑具對他施虐,強迫他抬頭。

  但他都沒有任何感覺,也想不起他們說了什麼。

  「爹,這人是不是廢了?」

  牛登文見各種能將七尺大漢弄得嚎啕大哭的刑具,都無法讓萬景浩變一下臉色,頓感無趣地看向自己父親。

  牛坤元摸了摸鬍子,沉穩說道:「這是早有預料的事,不然大將軍也不會讓我們來嘗試,這樣,你去把布袋拉開。」

  多赤兒打開布袋口,看著裡面沉睡的虛弱老者,當即對著他的肚子飛起一腳。

  感覺到痛苦的老者,發出了吃痛的叫喊。

  「嗯?」

  萬景浩瞬間抬起頭,發現布袋中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恩師司老。

  司老似乎已經受過了不少折磨。

  皮膚黯淡無光,幾乎貼在了骨頭上,睜開的雙眼中竟是兩個可怖的黑洞。

  「夫」

  萬景浩張口想要叫夫子,但最後還是沒有叫出聲,只是看向面前的牛家父子,艱難的張開口:「你們想做什麼?」

  見他終於有反應,牛坤元笑吟吟道:「把你不死和控制死人的秘密告訴我們,不然我敢保證你的夫子會很慘,比你還要慘。」

  牛登文也在旁邊補充道:「這老東西可不像你,一不小心就能弄死,你若是說得晚了,可就怨不得我們了。」

  「好,我說。」

  萬景浩沒有猶豫。

  牛坤元聞言,面色一喜:「快說,說出來我們就放了你師父,還會大魚大肉地伺候他。」

  站立在密室左右角落的兩名長生奴,悄悄地對視了一眼,目光悄然從劉家父子的脖子與後心處掃過。

  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是他們的主人多赤兒告訴他們的,只要萬景浩說出的秘密不是太離譜,或者一看就知是假,那麼這對父子就會立馬被他們處死。

  萬景浩直截了當地說道:「很簡單,死一次就行。」

  「好狗,你把我們當猴耍是不是?」

  牛登文抽出手中帶刺的長鞭,在萬景浩胸前打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

  萬景浩臉色不變:「當初,我不就死在了你眼前?」

  「好像還真是這樣,莫非真要死上一次?」

  聽到這句話,牛登文微微一愣,心中有些意動。

  「別聽他胡說,這天底下死的人多得是,怎就他一個擁有這種不死能力?」

  牛坤元訓斥了兒子一聲,接著又對萬景浩說道:「既然你不願意說實話,那就怪不得我對你夫子動手了。」


  茲~

  他從一旁的火爐中,拿出一個被燒得通紅的烙鐵,慢悠悠地走向司老。

  萬景浩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想要衝上去解救司老,但無奈身體被牢牢困在刑具上,只好出聲道:「你殺了他也沒用,不死能力怎麼出現的我也不明白,否則你覺得我會在有深仇大恨的情況下,不將方法傳送給幾個志同道合者,硬是等著被你們捉到嗎?」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我不信。」

  牛坤元陰冷一笑,烙鐵貼在了司老的左大腿上。

  司老頓時發出一聲慘叫,臉色白得看不出人色,細密的汗水從皮膚中冒出。

  「啊——」

  萬景浩雙眼通紅,發出猶如野獸的咆哮聲,身體不斷掙扎。

  牛坤元將烙鐵拿開,陰笑道:「說吧,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會立刻給你夫子找來最好的醫師。」

  「還是爹爹厲害。」

  牛登文見到萬景浩痛苦的樣子,越發感覺今天這一趟是來對了。

  他可沒忘記,之前在雪城自家府邸中的遭遇。

  雖然萬景浩沒有承認,但定然是他所為。

  差點將自己殺死,不可饒恕,不讓其體驗到真正的絕望和痛苦,自己可不會善罷甘休。

  「不要管我,景浩,不要管我……」

  這時候,自來到這裡就沒有說過話的司老,用盡全力吐出了虛弱無力的聲音。

  「老東西,我叫你不要管!」

  牛坤元臉色一黑,再次用烙鐵狠狠貼在司老大腿上。

  望著慘叫聲逐漸減弱的司老,萬景浩發出了悔恨而又沒有意義的咆哮聲。

  他恨自己的無力,恨自己的廢物,恨自己的優柔寡斷,恨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讓開!」

  忽然,一道冰冷而又熟悉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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